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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三国真髓传-第3部分

小说: 三国真髓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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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就象一块打翻的砚台,浓厚的夜色掩盖了一切发光的东西,一片了无生气的死黑。原野上无数的火把晃动,一闪一闪的。好象星星跑到了地上,倒似天和地整掉了个儿。夜风湿润而沉闷,轻微,却并不柔和,吹在脸上很不舒服。
好象很有一股子肃杀之气弥漫在天地间,漂浮在夜风中,又或者潜藏在我的心里。
纵马慢慢前进的我心情越来越烦躁沉重:搜寻了将近两个时辰,我们已经走到了距离濮阳西六十里的黄河渡口白马津,在这广阔的平原上好象筛沙子一样过往了数遍,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夏侯渊的部队到底能隐藏在哪里呢?
重新整理阵型之后,我下令掉头回师。回头看看身后的部队,一长串的火把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火蛇。对照着四周的黑暗,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夏侯渊就象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独狼,仿佛随时会从某个黑暗的角落窜出来,一口咬在火蛇的咽喉上。
紧张之余,我转过头向右望去。虽然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知道张辽率领的六千五百名主力骑兵正在我右翼不远处保持着大约六七百步的距离悄无声息地行军。这使我心中略微安定下来:根据和张辽的商议,以我部三千人明火执仗地进行搜查作为诱饵,以引诱夏侯渊攻击。而一旦夏侯渊对我部发动突袭,那么隐藏的张辽将军就会依样画葫芦,杀他个满脸开花。
一遍遍扫视四周那浑浊的黑暗,我握紧手中的长戟,心脏碰碰地跳着。
夏侯渊到底上不上钩呢?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转眼间前面奉先公营盘那明亮的灯火已经遥遥在望。我舒了口气,发现自己心中除了些许失望之外竟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忽然自右侧的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张辽从隐蔽处策马飞驰赶来。我心中纳闷,于是勒停战马等着他。随着战马渐渐跑近,在火光的照射下,我发现张辽脸色铁青,平日和善斯文的形象竟然荡然无存!
心中隐隐感到不妙,我赶忙策马迎上去,低声道:“文远大哥,可是发现什么了?”
张辽一脸凝重,促声道:“明达,我们真正的对手不是夏侯渊,是曹操!”
我只听得莫名其妙:“咱们的任务不就是消灭夏侯渊么?怎地又忽然变成了曹操?”
张辽并不回答,急促地反问道:“夏侯渊乃是全天下最快的速攻大将,有道是‘典兵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倘若仅是进行迂回攻击,以他行军速度之快,恐怕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应该打到主公营门口了,但为何到现在依然迟迟没有动静?”
我疑惑道:“的确如此,那这是什么道理?”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说,夏侯渊只是曹操新计划的一部分,他是在等候曹操主力一同发动进攻?”
“虽不中亦不远矣,”张辽沉着脸点了点头,“但明达你的思路中依然有漏洞。倘若夏侯渊是为了与曹操夹击主公,那必然会迂回至此再掉头向东。按我等这般搜法,纵然他变个飞蝇蚊虫,也早被发现了,可为什么却始终找不到呢?我只担心他的目标并不是主公。”
我苦笑道:“我虽然上过几次战场,但从未有过领军作战的经验。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大哥多开导开导。”
“夏侯渊是曹操的棋子,只要分析出曹操的目的,夏侯渊的位置自然就呼之欲出了,”张辽解释道,“你有没有注意这几日的天气变化?最近每晚乌云密布,想必持续数月的大旱就要结束,雨季就要来了。如果曹操乘这种夜黑风高的天气,率领主力悄悄沿着夏侯渊清扫的道路移师离狐,谁又能发现他的行踪?”
听了张辽这番见解,我觉得一桶冷水直灌下来,整条脊椎都凉浸浸地:“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主公很可能会错认为曹军主力仍在瓠子河隔岸对峙,而忽略了曹操的诡计……”
我忽然想到一事,不由惊叫起来:“这么说起来,夏侯渊应当还在离狐接应曹操罗?”
张辽将铁矛交于左手,嘬唇打了个响亮的呼哨,隐蔽在右翼的部队得到信号后潮水般涌出,与我军并行在一处。
他沉声道:“只怕正是如此!刚才向西搜寻之时,我仔细琢磨地形,这里一马平川,夏侯渊如何能够藏住这许多人马?恐怕他渡河之后不过是作出西进的架势,此刻已经率领部队悄然返回离狐,等待与曹军主力的汇合。”
他顿了顿,又急切道,“离狐位于济阴郡与东郡交接之地,在濮水的岸北,距离濮阳东南五十里。这两地之间平坦广阔,既没有河流阻挡,又没有险要的山势,对投入大兵力作战再合适没有了!”
我全明白了,曹操的真正目标不是奉先公,而是高顺!他企图利用夏侯渊吸引奉先公的注意力,并且打通离狐的道路,然后借助黑暗的掩护移师离狐,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破高将军的南大营。
奉先公即便是接到了高顺告急的战报,也必定认为曹军主力仍然驻守在瓠子河对岸,被曹操的空营牵制,无法及时去救援。
而一旦互为犄角的南大营被攻破,无论兵力还是士气,奉先公都无法和曹军对抗,就只有退入濮阳固守了。
“曹操虽然狡诈多智,但是想从奉先公眼皮底下来个大转移,这可能么?”虽然下令整军向南急行,但我仍然半信半疑,“万一奉先公决心出兵攻击他的大营,那他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么?”
张辽策马与我并行急驰,闻言后叹了口气:“当初曹操曾孤身一人,潜入张让府中行刺,张府惊觉,曹操手刃十数人,越墙而走,足见此人之敢于行险,实为一代奸雄!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怕瓠子河曹营的军械粮草,早被他先行转移,即便奉先公夺下营寨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回想起傍晚见到的那河对岸鸦雀无声的曹营,我恍然大悟,不由得点头称是,对张辽的判断力更是大感钦佩。
部队很快转向南行,我们快马加鞭地冲向高顺将军大营方向。
只听张辽焦急道:“如今饥荒连年,濮阳的存粮也快吃空了。虽然曹军与我军情形相差无几,粮草都即将告罄。但收获季节马上就要到了,一旦我等被迫入城固守,曹军正好能够轻松收割周围的作物补充粮草。到了那时,这濮阳城不用打也破了!”
听到这一句我全身一震:“天,我想到了,曹操恐怕是已经粮尽了!”
张辽听到我的话也是一怔,他大声道:“不错!定是操贼粮尽,又不甘心就此无功退兵,故而孤注一掷地行险!”
他忽地放声狂笑,笑声在广阔的原野上远远地传开:“好!照这么看,只要我们援救及时,确保南大营不失,敌军必退!到时我等衔尾追击,定叫操贼全军尽灭、束手就擒!”
经过马不停蹄的急行军,南大营那黑黑的影子与稀疏的灯火已然在望。我不由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张辽,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动着欣喜的光芒。
骤变忽起。
一团刺眼的光亮在无尽的夜色中爆开,随之化做冲天的火光!
我大惊之下向火光处望去,远处高顺将军所在的南大营瞬间化为一片火海,刺耳的兵器交错之声、士兵的呐喊与惨叫声嘈杂地交织在一起。
大地在马蹄下飞速地倒退。
望着远处烈火冲天的景象,我的胸口仿佛也燃烧起来,焦躁而灼热。
到现在为止,曹操的计划可以说大功告成:即便是我与张辽的援救队及时投入战斗,与高顺将军合兵一处也不过三万四千人,曹军这次倾巢出动,主力有六万之众,兵力差距实在悬殊。而且南大营开阔的地形开阔,曹军可以将全部兵力一次性投入全面猛攻,再加上已经烧毁了大营的防御工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多想无益!事到如今也惟有一战了,不是么?感受着长戟传来的冰冷,心情逐渐镇定下来。
距离近了,惨叫声与金铁交鸣声愈来愈响,景象也渐渐清晰:熊熊烈火闪烁下,敌人的士兵如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击:他们高举着无数火把,一面四下里放火,一面在南大营的栅栏和军帐间和高顺将军所辖的士兵们展开白刃战。
眼看快冲到营门,忽然侧面杀声震天,原来一队曹军骑兵发现了我们,蜂拥着前来堵截。
张辽侧头在我耳边喊道:“明达,你我分头行动!你去与高顺将军合兵组织抵抗;我去突袭曹军主力,直取曹操的项上人头!”神色肃穆庄严,竟有种慨然赴死的刚勇。
“突袭曹军主力,还取曹操的人头?”我不由一愣,眼下敌众我寡,杀过去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随即猜出了张辽的用意,他不过是打算去拖住敌人,为我们重新组织抵抗赢得更多的时间。
我大声道:“张将军忒也小看我真髓了!曹操首级的大功,还是让与在下罢!”张辽从军以来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就好像是呵护幼弟的兄长一般。我怎能心安理得地看着他去送死?
不等他回话,我回头对士兵们大叫道:“冲锋队跟我来,咱们去取曹操的首级!”
说着拨转马头,用长戟向南面的曹军来处遥遥一指,战士们轰然响应。
张辽神色一变,急道:“明达,你这是做什么?”
我笑道:“张将军,我不懂得什么兵法,只知道硬冲硬杀,指挥士兵反击抵抗那么复杂的事还是你去罢——再推三阻四的,当心耽误了主公的大事呀。”
听到我头一次用“张将军”来称呼他,张辽先是愕然,尔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提气高叫道:“高将军,张文远奉主公之命,率部前来救援!”接着伸手在我肩膀用力一拍,沉声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目送着张辽右手长戟,左持环首刀,轻而易举便杀散那股曹兵冲进了火光烟雾弥漫的大营,我们继续向南前进,迎着曹军攻来的方向冲过去。
密集的箭雨从前面无尽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袭来,旁边的五、六名将士瞬间身上中了三箭以上,翻滚着掉下马去。
我大声咒骂着,将手中长戟舞的风雨不透,细微碰撞声不绝于耳,箭支纷纷下落。
冲出数十步,忽然眼前的黑暗变成一片白光:原来前方曹军一齐点燃了火把!
突如其来的火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接着无数的火把与箭支一齐飞过来!刹那间,耳边充斥的全是士兵惨叫与坠马的声音。紧接着,耳膜里灌满了隆隆巨响,仔细分辨才发现是无数骑兵冲锋时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这巨响令大地都为之战栗颤抖!
布成锥型冲锋阵的曹军骑兵从正面突击过来!
最前端的我,上下左右,视野顿时全部被敌骑所占据。
我不怒反喜:正面冲锋虽然难以抗衡,但总比对付借助黑暗连续射击的弓箭手要来得痛快!将一切杂念抛之脑后,我全心投入手中的长戟奋力向前冲去。连斩数敌之后回头瞟了一眼,士兵们已排成锥型阵,紧跟着我深深地楔入敌军之中。
兵刃交错,两军最前锋的战士不断溅血倒下,无主的马匹四散奔逃跌倒,使得两军接触的瞬间,敌我都为之一滞。
还没喘过一口气,随着尖锐的破风声,一支钢矟从正前方如毒蛇般刺过来。矟尖吞吐闪烁不定,忽然抖成一朵钢花,捅向我的前胸。矟还未到,激起的风压象巨石一样撞过来,令我的胸腔竟然为之缩紧!
我屏住呼吸,反手一戟挑在敌矟尖上,身体微微左倾,企图将这一矟化解。岂料矟尖竟然不为所动,少许下沉之后依然向我小腹扎过来!
我赶忙身形再变:身体重心向右压,同时长戟全力向右侧一带,总算将矛推开。压力过后,心中不免暗暗吃惊:这一矟虽然远比不上奉先公的戟法神出鬼没,但攻势凌厉之极,那股子刚猛无匹的杀气更令人难以抵挡。此人究竟何方神圣?
没等我留意他的模样,战马冲锋的高速已经使我们贴身而过。
我不甘就此罢手,身体向后彻底躺倒在战马上,右手运戟照着此人背影用力猛刺。那使矟的敌将虎吼一声,同时雄躯一扭,无比纯熟地滑到跨下战马的腹部左侧,轻松躲开一戟之后重新翻身上马。长矟舞动,两名前来狙击他的士兵一中前胸、一中脖颈,当即毙命落马。他的矟法固然沉猛,而灵巧的骑术更加令我叹为观止。
不容我多加感叹,直立身体之后,发现前面敌兵三名骑手挺长矟向我急冲过来。我将身体伏低闪过长矟,反手同时用力运戟扇面横扫:颈血狂喷一尺多高,连人带马六颗头颅飞上漆黑的夜空。
面前忽然一片清净:我们终于突破敌阵!回头遥望大营,只见火光摇曳下曹军的大队精骑人头涌涌,犹如地狱冒出的群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洪水般压过去。我心中暗自发愁:虽然有张辽的援军助阵,但是曹军的主力骑兵团刚刚全线投入战斗,胜负实在难以预料,何况刚才那使矟的勇将在曹军中也不知还有多少。
温热的血液与碎肉喷在我的战袍和铁甲上逐渐变的粘稠冰冷。回头再看看左右,三千骑士已经人数锐减,人人负伤累累,好象一个个血葫芦。但他们依然面不改色,手持长矛策马紧紧跟随。
我放声大笑:“好!大伙儿英勇无敌,没有一个是孬种!让曹操再看看我们的志气罢!”话虽然说得激昂壮烈,但是嗓音已经由于疲惫和嘶喊变的沙哑不成样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响起,眼前黑色的平原瞬间重新成为白昼:无数的火把举起,曹军的主力部队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密集的箭雨,没有骑兵的冲锋。
敌阵最前面是一人多高的巨大橹盾,随着鼓点缓缓地压过来就象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这种橹盾底部可以深深刺入泥土,立稳之后无论是弓箭还是兵器都可以抵挡,是活动的堡垒工事。
巨盾上端露出后面无数高举的矛尖。看到它们,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长矛长度大约有普通长矛的三倍,是骑兵冲锋的克星。如果我继续冲锋,一排排平伸的长矛会形成刺墙,保证连敌人的头发都没有摸到,马匹和骑士已经被刺成肉串。
想起刚才那密集的箭雨,曹军阵中隐蔽着上万弓箭手是毫无疑问的。
回头看看身边的不到两千骑兵,我惟有下令全军停下重新整队:以这点兵力冲上去和鸡蛋碰石头没什么两样。
巨盾忽然分出一条路,七八骑从盾后来到阵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黄马,马上骑士干枯瘦小,全身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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