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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三国真髓传-第38部分

小说: 三国真髓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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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蝉好容易穿过泥泞难行的小院,来到我面前。她放下裙子,伸手拢拢鬓角,施礼道:“明达,那天奉先酒后撒疯,小女子可要多谢你了。”
听她忽然如此亲切地用表字称呼,我不由手足无措,赶忙回礼道:“主母说得哪里话来,那天,那天……唉,那都是真髓应当做的。”心下里暗自叹息,此番回到中牟两次见到这绝代佳人,觉得此时的她与昔日在濮阳时判若两人,少了那时的天真烂漫,却多了一份坚毅成熟。
貂蝉一双美目深深地望着我,轻柔道:“你就不用谦让啦,当时若不是明达出手相助,貂蝉肯定就没命了。”说着将手里的食盒递过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粗茶淡饭,聊表心意。”
我接在手里,只觉得这盒子沉甸甸地,感激道:“多谢主母厚爱,唉,如今真髓是待罪之囚,您还如此费心,这真是,真是……”
貂蝉沉重地叹息一声,显然被我的话勾起了心事。她怔了半晌,才柔声道:“明达,今日之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大男人的事情,我一介女流没资格介入……自从退出兖州后,奉先性情大变,我知道今天你是受了委屈的……”她凄然一笑,展现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但显得说不出的落寞与无奈。似乎想告诉我什么,却又觉得难以启齿,内心挣扎了许久,她最终还是低声说了出来:“如今大敌当前,中牟城内却离心离德……容小女子说句不吉利的话,只怕覆灭就要近在眼前了……明达,你年轻有为,没必要留在这里啊。”
我登时脸上变了颜色:若换了一年前的自己,今天听到貂蝉这么说,定会对她推心置腹地大吐苦水;但是现在听到貂蝉这句话,我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莫非主公听到什么消息,令主母前来试探我么?
“主母,您不要再说了,刚才这番话末将自当是没有听到。目前形势虽然乍看似危如累卵,实际上只要能撤入南阳,我军仍然大有可为。”我在脑中一字字斟酌,缓缓说道,“实不相瞒,今天末将力谏主公不可裹带百姓南撤,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西面铁羌盟来势汹汹,不日便可兵临城下。倘若我军因区区百姓的财物而耽搁了时间行程,那就追悔莫及啊。”叹了口气,又道:“本来这些是打算在会议上陈述,但主公最近性情出奇的急躁,结果竟不容我把话说完,便将末将轰将出来了。”
其实关于铁羌盟我还真没考虑过,这还是与贾诩方才谈到举兵时机之时他对我的提醒。这番话是因为摸不出貂蝉来访的真正底细,所以自己随机应变,顺口胡驺套她的口风。
貂蝉露出感动的神色,颤声道:“明达,我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大丈夫,但现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她好象终于下了决心,急切地看着我,哀声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奉先纵然有万般不是,毕竟是貂蝉的丈夫,小女子也不能再透露什么……总之,你处境极为险恶,此时还来得及,你,你还是赶紧走罢。”
我心头大震,知道自己误会了这位奇女子:貂蝉定是得到了奉先公不利与我的消息,前来通风报信的!这消息何等重大,主公最近又喜怒无常,若是被他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主母定然难逃一死。我一直只把她当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想到却是恩怨分明的女中豪杰。想到这里,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主母,您这份心意我领了,但真髓决不能走。”我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坚决摇头,又问道,“您若是想成全真髓,可否能将罗珊的消息告诉在下一二?”
貂蝉微微错愕,道:“明达,昨晚事情过后,奉先已将那安息女子交与郝萌看管了。”
我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原来如此,多谢主母!”
“将军既然执意要留下,貂蝉就只有一句话,”貂蝉那深邃的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我,轻轻道,“万事小心。”
送走了貂蝉,我回到屋里。贾诩迎上来道:“将军,听貂蝉之意,吕布似乎要对您下手了。我想事先的安排还是重新布置为好,此地也不能久留了。”
我顺手将食盒放在案几上,点头道:“不错,现在我们就是在与奉先公抢时间,大伙儿这就发动了罢。如今这院子四下里想必被主公监视着……贾先生,不如我等扮成小兵,跟随胡平他们混出去。”
“正合我意。”贾诩拊掌笑道,“将军,你我出去之后不如分兵两路:您武功高强,就率领胡安、胡车儿去擒拿郝萌,控制城防;我与胡平一同去找魏延、邓博,安抚部众。”
“先生智谋高远,有您坐镇指挥魏延他们,我也就放心了。”我微微一笑,心忖这老狐狸知趣得很,刚才自己与貂蝉关于罗珊的几句对答想必他都听在耳中,所以此时主动提出把搭救罗珊的任务分配给我。
看着我与贾诩都换上普通兵丁的服装,胡平在一旁嬉皮笑脸道:“主公,天下第一大美人专门来为您送饭,实在是大大的光荣,就连我们这些当下属的也觉得颜面增光不少啊。不如我等赶紧打开食盒看看是什么好吃的,然后分而食之,叫我们也好分享大美人的恩泽,如何?”
他向来伶牙俐齿,喜好插科打诨,这一句话逗得大伙儿哄然大笑,胡车儿更是怪叫出声。我也被激起了好奇心,笑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来看一看,食盒里有什么佳肴。”
掀开盖子,长方形的盒子里最左边是一甑热气腾腾的豆粥,上面铺着一层韭菜酱;旁边放着三只碟,一只碟里摞着四块开花蒸饼,另一只碟里却是浇着豉汁的羊肉炙,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还有一只里却是切得整整齐齐的腌菜。盒子的右角,还放着一小壶淡酒。看着这些,我一阵激动,又不由心下黯然:东西虽然不多,但无一不是精工细作的美食。就拿这开花蒸饼来说,每块都蒸出了十字裂纹,从和面到出笼起码就需要十几道工序。从每道饭菜里,我都能感受到女主人这份细腻的柔情……但此时此刻,貂蝉这些精心准备的酒食,竟然成了我等即将与她夫君举戈相向的壮行酒,这又是何等的讽刺?她若是知道这些,又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实在一点食欲也无,我轻轻合上食盒环视四周,发现众人除贾诩之外都流露出不解的神色,当下也不解释,苦笑道:“事不宜迟,哪里还有吃饭的时间?这便动手罢!”众人一齐应声,跟随在我身后,昂然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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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梦魇

刚刚赶到城门下,我一眼就看到了被反绑着吊在木桩上的罗珊。她低着头,好象完全丧失了知觉,褐色头发长长披散下来。罗珊赤裸着上身,那白玉一样的肌肤如今被鞭子撕得片体鳞伤,几乎没有一寸好肉。看到这一幕,我无明上涌,心胆俱裂,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她解救下来。
但此时此刻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自己怒火攻心之下,反而头脑变得无比的冷静,眼见前面的胡安控制不住要往上冲,赶忙一手拉住他。胡安吃我这一拉不由得一怔,一回头正好与我四目对视,他被我冷如冰霜的森然目光一刺,登时也就不再吭气。
当一行人经过受刑的罗珊身边时,我强行抑制自己不去看她,但这一日来为伊昼思夜想、担惊受怕,那种度日如年的煎熬又岂是轻易就能克制得了的?我终于仍是忍不住瞅了一眼,看到她尽管已经昏迷但依然是一脸痛楚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心里都快滴出血来。
自从我到中牟后为了抵抗流民所以重新修缮了城墙。如今新城门是按照高顺的思路修建而成,有内外两重城墙,再加上两侧的墙形成了一块方型空地,在外城门上又安了重闸。若敌军闯入空地,就将外城闸一落,四面堵死后城墙上伏兵骤起,弓弩擂石齐下,擒拿敌军有如瓮中捉鳖一样,故此这设计又叫“瓮城”。郝萌的城防指挥所,就在外城墙的门楼上。
大约是撤军的命令已然传达,所以军心惶惶,大半士兵都在城中“协助”百姓迁徙,此时的城门口冷冷清清,没几个人。
来到外城墙的阶梯前,我再也无法忍耐胸中的怒火,分开胡安和胡车儿抢上前去,一手攥着环手刀的刀柄,大踏步登阶上城。才上得几阶,就听到上面登登脚步声响,随即一双战靴出现在眼前,我抬头一看,正是郝萌和曹性,当下冷笑着挡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二人大约是刚刚巡视了城墙,正一前一后地向下走,看到我这样子也是一愣,随即眉毛就竖了起来:世上哪有这等胆敢大摇大摆阻挡将军的士兵?
郝萌火冒三丈,大声喝骂道:“你个不懂规矩的狗东西,不知死活么?”说着抬手冲我脑袋抡圆了就是一鞭,劲风呼啸,声势倒是不小。
我冷冷一笑,轻轻松松就捏住了鞭稍。长鞭入手掌心觉得又滑又黏,自己仔细一看,原来这鞭子上竟满是鲜血。他好端端地巡视城墙,这鲜血又从何而来?猛地想到罗珊身上那惨不忍睹的鞭伤,顿时心中明镜似的。我只觉得肺也要气得炸了,于是用力把鞭子向旁边一拽,郝萌原本身在高处,一下子向前方直跌过来。我就势松掉鞭稍,向前一探手迎住他喉头,随即手上用力扼住喉头两侧的气管,把他拽到我的面前。其实郝萌虽然武功不济,但也决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只是他一开始把我当成普通士兵,大意轻敌,所以难免刚上手就吃了大亏。
两张脸贴近不到三寸,我冷冷地盯着郝萌:他面皮紫涨,大张着嘴,喉咙里格格做响,却偏偏一口气也吸不进去,就更不要提开声讲话了。郝萌一面奋力挣扎着,一面恶狠狠地盯着我,突然瞪圆了眼睛,高举双手示意放弃抵抗,脸上的表情也由惊讶、愤怒、惶急转变成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显然是认出了我是谁。
我不再看郝萌,转移视线冷冷盯着张目结舌的曹性。曹性虽是不畏死的悍勇之士,但我声先夺人,瞬间就将郝萌制服,极大震慑了他的斗志;等察觉我的真实身份后,再看到主将已表示投降,于是再也不敢造次,只有呆呆地站在一旁。
此处人多眼杂,我也担心会咋呼起来惊动了城中的奉先公,所以虽然心中恨极了郝萌,却也不敢贸然就下杀手。于是对曹性沉声喝道:“走,回城楼去,我有话说。”曹性不敢违抗,只得转身慢慢上城。我转身对胡安打个眼色,这小子会意,扯着胡车儿转身下楼安顿部队,准备人手去也。
进了门楼,里面还有几个士兵在站岗,见到我们这架势,无不骇得呆了。我手上力量稍松,让郝萌得以缓过一口气,对曹性冷冷道:“如今大难临头,主公萎靡不振,又听信严氏的胡言乱语、倒行逆施,所以我决心发动兵谏——你又有什么打算?”说这话时,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另一只手按着腰刀。其实大计已定,还能容他有什么打算?曹性从我起兵还则罢了,若是不从,那便是我的敌人。
曹性脸上阵红阵白,显然是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正在此时,郝萌喘过几口气,嘶哑着举手道:“吕布无道,我郝萌愿意效忠真将军!”说着又对那几个士兵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丢下武器,参见新主公!”
郝萌这一叫,听在我耳中只觉得一阵恶心。记得昨夜是他捉我去大堂,令我险些被陈宫害了性命,事后自己却不计前嫌在主公面前力保他非陈宫一党,可谓是以德报怨。但刚才见到鞭子上的鲜血,分明是这厮见我依旧失势,遂对罗珊滥用酷刑以向主公邀功。可如今他生死悬于一线,于是又赶紧对我摆出效忠的嘴脸来。
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实恨不得就此捏碎此贼的喉咙,取了他这条狗命。但此刻曹性还在面前迟疑不定,若是我对郝萌下手,岂不令他齿冷?权衡利弊之下,我赶紧放开郝萌,摇头道:“郝将军言重!将军的心意我领了,但大家都是同僚兄弟,真髓只愿兵谏成功,使主公重新振作图强,又哪有其他的奢望?效忠之类的话开开玩笑可以,但以后再也休提。”一面说,一面偷眼看曹性。
果然这一举大大奏效,曹性勉强点了点头,拱手对我道:“我曹性也愿意追随将军,发动兵谏。”
我大喜道:“好,有二位将军协助,何愁大事不成!”正在此时,胡安带了三十多名士兵上城来禀告,部队整合完毕,罗珊也已经被解救下来。他一面说,一面盯着对面的郝萌和曹性。
我心中感动,知道胡安是出于一片忠心,虽然知道我武艺精湛,但仍怕我势单力孤,寡不敌众,所以特地带人跑上来接应,于是拍着他肩膀笑道:“干得好,咱们这就下去罢。”又转头对二将道:“既然二位愿听号令,真髓也就当仁不让——如今情势危急,铁羌盟随时可能开到城下。曹性将军,你与胡安约束部队严守城池,随时保持警戒;郝萌将军,就麻烦你与我同去罢。”
下了城楼,我看到胡车儿正牵着马,带着一队骑兵,肃然等待我的检阅。旁边士兵们已将罗珊平放在一块木板上,胡安还为她盖了件衣服。
我无声地走近罗珊的身边,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忍不住想去抚摩她的秀发,但手伸到一半,就收了回来——我还记得上次就是因为这样而触到伤口弄痛了她。
我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罗珊却忽然睁开了眼,似乎是阳光直射的缘故,眼神迷茫无神了许久,她才吃力地把目光聚焦在我脸上:“明达……”大约是打算让我安心,她对我微微笑起来,但嘴角只一动,就痛得倒吸了口气,看得我心里跟着一揪。
“你安心养伤,”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已经没事了,有我呢。”
罗珊努力地想伸手碰到我,却根本抬不起胳膊,只有无奈而疲惫地闭上眼睛:“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我赶忙握住她的手,让她能感到我的体温,我的存在。“我本来不想那么做的……”她反手紧紧拉住我的手,流下了眼泪,“可是,吕布是我的仇人……对不起,我忍耐不住……”
我微微错愕,实在没有想到奉先公竟然会是罗珊的仇敌。
“火烧洛阳的那个晚上……董卓的贼兵冲进来抢劫,还杀死了我全家,”罗珊慢慢道,声音依旧很微弱,却因为屈辱和愤怒而变得颤抖和尖锐,“我忘不了,指挥那些贼兵的那个武将……那个骑在火焰一样的高头大马的武将的模样……”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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