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离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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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也跟着我释然道:“生死有命,我们不要难过了。只有七个时辰了,我们也要逍遥一番。侯坤,我们来玩骰子吧!”
侯坤应诺:“小人准备有一份,两人还是三人?”
我幽幽地摇头道:“你们两人玩,我不爱玩。”
八哥笑道:“你不是常效仿曹植吗?骰子就是曹植发明的。最后的时刻,熟悉玩法,到下面也许要用。”
我只觉得八哥的笑声如此尴尬,让人背后发冷。侯坤已前去准备。我只得缓缓把身躯挪近,前去观看。
看来他俩都是老手,马上开始了。器具是两个筒子,里面各有两个骰子。两人飞快地摇晃起来,随着八哥的一声停,筒子降落在台面,两人移去筒子外面的罩子,打开一看,侯坤点数是四和五,八哥是两个四。
八哥不悦,再来,结果侯坤还是赢了八哥。迅速又开始,持续了几盘。最终八哥只赢了一盘。
八哥不服气了,对侯坤说:“不和你玩了。我和九弟玩。”
我的心早已空,这句话让我反应了许久,我才勉强点头,坐在侯坤让出的座位上。
八哥一刻也不想耽误,催促马上开始。我忙不迭间握住那个沉重的筒子。看着八哥几乎把自己的恨化成力气去摇筒子,我却用不上劲,随意摇了两下。只听掷地有声的一响,八哥把筒子放在桌上,我只好照办。接之我跟着八哥一起把机关打开,把筒子移开。
侯坤看了一眼后报告:“八公子赢。”我看见我的是两个三,而八哥是一个二一个五。我心里努力想二加五等于多少,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计算了。
我还未反应过来,八哥就要再来。我听后又机械地套上筒子,扣好机关,心不在焉地摇筒子。待结果一出来,八哥的是两个五,我是一个二一个四。
又在我还没算出的时候开始下一盘,并且一连几盘,我都如此心不在焉,竟一次也没赢。
八哥拍案而言:“这样没意思,我们换骰子。”又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侯坤已将我们的骰子筒换了过来。
八哥问我有未准备好,我机械地点头,然后跟着他心不在焉地摇筒子。结局揭晓时,八哥激动不已,而我却一如平淡。结果还是八哥赢了。
八哥催促我:“你都隐让了一辈子了,现在还不知道争吗?再来!”
可心如死灰的我已无力再争,一连几盘,我又输了。换来八哥喟然长叹。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盘,当盖子再揭开的时候,我赫然发现,我的是一个三一个四,八哥是一个一一个五。在我以为自己又输了,无动于衷时,侯坤已经贺喜道:“恭喜九公子,终于赢了。”
赢了,这如同儿戏般的游戏又有何意义?是让我能功成名就?还是让我能和丽棠长相厮守?我表面笑着说好,心仍黯然。
在玩耍中,时间过得飞快,尽管我们不时地休息片刻。不觉已到了寅时,侯坤已吩咐人为我们准备好了热水,我们梳洗完毕,换上了新装。侯坤又马不停蹄地将一桌美味佳肴呈现在我们面前。
侯坤此时神情凝重,轻声告诉我们:“共有三个狱间,你们每人都有份。吃了后,路上一路保重。”
侯坤是丑时末离开的,这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和饭菜,真是神速。我打起已经疲惫的精神,赞道:“侯大人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小可都不知用什么回报了。”
侯坤轻叹:“最后的路,总要风光一点。照顾犯人,哪怕最后一程,也是小人职责所在。”
其时,我已入座,准备对美味佳肴发起进攻。可听到“最后”二字,手中的汤勺瞬间坠落,溅起一摊水花。
惺忪的双眼里画面在变形,我看不清眼前的汤菜里都有什么。接着图像开始扭曲、翻转。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种恶心感涌上喉咙,简直要吐。
八哥见状,抓住我的双手,我感到他手暖暖的。八哥斩钉截铁地说:“黄泉路上,我们不能退缩。就是在下面我们也要在一起!勇敢点好吗?”
八哥的话逐渐驱散了我眼前的阴霾,渐渐地我视力恢复。我看清眼前有一锅汤,汤里是鸡蛋做成的馅饼。侯坤见状介绍:“听闻公子的母亲做过此菜,小人特意学了点,不知口味合乎否?”
我回望侯坤,不禁露出笑意说:“吃了这菜,我们想到马上可以与母亲见面了……”我却说不下去了,带着奇怪的笑容开始大口地吃。
八哥也大呼爽快,开始狼吞虎咽。而侯坤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饭毕,已是辰时,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蛩音,一定是押送的兵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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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游街 '本章字数:3465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8 20:40:41。0'
兵士全部穿着红色的服装,头插红花,在狱门口立定成整齐的两排,留出一条道。一位将军红装银铠,在夹道欢迎中走了进来,他自然是兰建。
兰建带着鄙夷的神色,指着侯坤说:“你哪来的新衣?上头规定行刑时男肉坦、女麻衣。犯人快脱掉。”
几个兵士上,侯坤急忙辩解:“他们是王子,多少有些尊严吧?”
兰建冷笑道:“他们干尽卑劣的行径,尊严早就被自己撕碎了,现今何来尊严?”便催促士兵快动手。兵士动作及其迅速,我们抵抗不赢,新衣已被扒去。
八哥激愤不已,却针锋相对地冷笑道:“真正卑鄙的人是你!你不但卑鄙,还很愚蠢。你以为这样可以剥夺我们的尊严?我告诉你,我们内心坚强,贫贱不移,威武不屈!”
听了八哥的话,我不再躲闪,多了几分坦然。
兰建盛怒不已,吼道:“给这两个犯人上枷锁!”后面的兵士立刻传来两块大木枷。兰建阴险笑道:“这枷一个二十五斤重,游街一个时辰,我让你们到法场前脖颈就断掉!”
我又害怕了,从前大哥让我练的石锁才二十斤,如今却要把比石锁重的木枷挂在脖子上走一个时辰。虽然自己马上就要奔赴黄泉,可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敢想象。
八哥收敛起激愤,转而求兰建:“九弟体质差,你就放他一马吧。”
兰建阴阴地瞪着八哥道:“如果你真的心疼弟弟,那就把两个枷都挂在你脖子上!”说完又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八哥面怒难色,我才明白这已经没辙了,心中想着戴枷的痛苦,肯定地告诉兰建:“不要给八哥两个,那个枷,我戴一个。”
兰建酸酸地说:“你们两兄弟倒还讲情义,就成全吧。”
兵士来上枷,在他们还未松手之时,我已感到枷的沉重,我努力地挺直背,不想显出畏缩。还好这枷不锁手,另一位兵士给我的手脚套铐镣。兵士麻利地上锁后贴封条。而当他们一松手,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伴随着枷的紧扣脖子,让我简直无法呼吸,我努力地用手托起木枷。
此枷对于八哥也不轻松,八哥神色凝重,想必是坚持着。八哥转来问我如何?我浅浅地说了声“还好”。
兰建下令:“准备出发。”兵士动作雷厉风行,推着我们准备出去。我的腿脚被驱使着,双手始终托着枷,一步步朝门外挪去。
忽然侯坤跪在道旁,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九二,困于酒食,朱方来,利用享把。征凶,无咎。”
我对此莫名其妙,但觉得此中定有玄机。此时八哥已经被推在前面了,我不忘回头问侯坤:“你刚才在念什么?”
侯坤连忙解释:“这是《易经》上的话,昨晚你们扔骰子,结果是九十比二十,今天又吃饱喝足,在红衣兵士的押送下去刑场。所以我想到这一句,赶快为你们祈祷。但愿能有所转机。”
茫然间,我怀疑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而当这句话说完时,我已经被兵士推出很远了。驱之如牛马,我们实在来不及与侯坤告别,更别说仔细研究这段玄妙的话了。
我们被押解至牢营大厅,天已大亮,一缕刺眼的阳光从门口倾泻而入。当我调整好眼睛时,才发现嫂嫂还有侄儿、幼弟全部身着麻衣,背缚双手。尽管大嫂和盛儿在安慰着他们,哭声还是直冲云霄。大嫂蓬头垢面,想必亦是心力交瘁。看见我们戴枷,赶紧求兰建:“将军,自古刑不上大夫,何况两位是王子。求您开恩,把他们枷去掉,穿上新衣吧。”
兰建仍然不屑一顾地回答:“既然被问斩,而且是穷凶极恶的叛国罪,这些就是罪有应得,你自己还是管管黄泉下的事吧。”
八哥已无心再纠缠于此,只是对大嫂说:“我们很好,不用担心。”
兰建接之吩咐:“快带犯人游街示众!”兵士允诺,用皮鞭猛抽地板,吓得我们不敢怠慢,急切迈出脚步。
兰建还不忘挑剔地要求:“你们也走出个队形,死也要有个好样。两位公子走头!”
我感觉背后被人踹了一脚,只得咬牙抬着木枷,挪开脚步。八哥见状,伸出一只手托起我的枷。
虽然才巳时,阳光已经炙热难耐。我全身肌肤曝露着,马上想起了司马迁《报任安书》里的句子:今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我不禁感慨司马迁其实还是幸运的,至少保住了命。而我,肉体没有痛苦,精神却如此空虚,最后一死了之,生命有何意义?
走出了牢营大门,汗水已经开始在我脸上汇流而下。我没有用手去擦,任凭其滑落。一来是因为我要用手托着枷,二来,我知道马上会有两边的百姓往我们身上扔烂菜叶、臭鸡蛋。迟早要弄脏的。
就这样,我们被驱逐至大街上,八哥一直与我并驾齐驱。不时地伸出手来,帮我托住沉重的木枷。而我们放眼望去,果然,街道的两边出现了大批百姓。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疯狂的口诛笔伐。八哥若有所思,而我紧锁双眉,双手托举着重枷,忍受着近乎让人窒息的桎梏,艰难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后面则是由兵士牵扯着前进的一列哀鸿遍野的妇孺之队。
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两边的百姓并没有向我们扔杂物,而是不约而同地跪下来磕头。有几个还冲到兰建的面前牵衣顿足拦道哭,喊着“吴王向来以忠义为念,定已殉国,绝不可能投降!吴王乃国之栋梁,其家族需要后继有人,万不能杀其家眷!”还有人在两旁喊着“请兰将军开恩”“请皇上明察”等语句。兰建命令士兵阻拦,却捉襟见肘。
听到这里,我感到被冰封的心瞬间融化成热泪,盈眶而出。只见八哥用带着铐的手向大家拱手作揖道:“诸位相亲,父王能受大家爱戴,是我们全家永远的荣幸。今天我们将赴黄泉,你们也不要难过。没了吴王一家,一定还有更多的忠义志士,薪尽火传,扛起保家卫国、开疆扩土的大旗!”
人群听了此话,各个神情激愤,竟然蜂拥而至,将路彻底堵死。他们共同呼喊着一个口号,那就是释放吴王全部家眷。
兰建令士兵把百姓推开,放声宣布:“吴王全家犯有叛国罪,罪不容诛。圣上明鉴,将其满门抄斩。尔等草民鼠辈,胆敢忤逆圣上?若再敢阻挠,定严惩不贷!”
百姓皆不信服兰建的说辞,继续辩解:“请圣上明察,吴王绝不可能谋反,其中定有冤情!”尽管相继被推倒踢开,依然前仆后继地前来拦路。
八哥感动了,对我说:“父王战功显赫,果然有口皆碑!这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我却不以为然地叹道:“功高盖主迟早会招来祸害,也罢,就当我们成为牺牲,祭拜上天保佑父兄平安吧。”
八哥立刻指责道:“安能言此丧气之语?子勿多言!”
后面忽而传来大嫂气喘吁吁的话:“如今我倒真希望父王大郎他们投降了,至少还能忍辱偷生,伺机待发。可如今他们即使回来了,也难逃其罪。”接着她呜咽了。
八哥骤然转过头对大嫂说:“父王绝不会苟且偷生的,这是我们的荣光!否则,我们今天的死就没有意义了。”
我不想再争辩这无意义的话题,却不知如何打断八哥。忽然眼前出现了血腥的一幕:大量的请愿百姓来阻拦,兰建一气之下,下令将不听劝告者就地正法。霎时间,大将顿开杀戒,黔首命如草芥。旧日遍恩泽,后继前仆无懈。勇也,勇也。赤手对刀喋血。
大嫂跪倒在地,用被缚的双手扯着兰建的下摆,求道:“这些百姓是无辜的,求大人开恩,饶了他们。”
兰建一脚把大嫂踢开,骂道:“你这个无耻的下贱女人,也配与我说话?不要告诉我你和这群叛乱的暴民有联系。当然你已经是罪不可赦了。”
八哥盛怒,不顾木枷的沉重,冲上去扶起大嫂。而后愤然警告兰建:“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虽然是阶下囚,但我们不像某些狼心狗肺的人,我们懂得君轻民贵,屠戮平民的暴行与猪狗何异?”
兰建听了这火上浇油的话,怒不可遏地又是一脚踢来。好在八哥及时伸手防备,八哥身手敏捷,兰建居然把脚缠进八哥手上的铐链,八哥顺势一翻,兰建就被放倒在地。而八哥全身而退,把链结解开撤回,一脚踩在兰建的腿上,义正词严地说:“放了百姓!”
兰建也没有畏惧,轻蔑地回道:“你以为这样可以逃出去吗?蜂围阵,上!”
一声令下,兵士开始集结,眼花缭乱地变幻阵势,百姓不知所以然,终于停止上前,不一会儿,我们被包围在兵士构成的圈内,百姓都在圈外。而我发现,不知从哪又冒出来很多兵士加入阵中。
八哥见状,似乎有些懵。兰建冷笑道:“你还耀武扬威吗?”
八哥不知如何回答,两位兵士顺势冲来,猝不及防地将八哥拉开。兰建得以挣脱,站了起来,整顿衣角,清清嗓子宣布:“吴王家眷勾结乱民造反,罪加一等。为保邺城安全,不等前往法场,全部就地正法!”
一瞬间又是人声鼎沸,百姓哭喊求情声、军士的吆喝声和妇孺的哀号声交织成一片。而我早已面如死灰,内心世界中一切都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