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离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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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还有心思坐起来,只能继续躺着抽泣。哪知六哥一把将我拉起来,绝望间,我哭喊着:“你不是一向仁厚吗?怎么今天连亲弟弟都欺负了?我不活了,想自我了断,难道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六哥终于无语了,徒然用右手握住我的右手,左手在我脸上摩挲着,而我清晰地听见了他抽泣的声音。
脚步声临近,我猜是侯坤,一个杯子样的物体递到了我嘴边,侯坤说:“喝点水,安静一下。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侯坤和六哥想必在我睡觉的时间讨论了很久,居然还没有想出办法来,我愈发绝望了,扭过头去,躲开那个杯子,高呼:“与其让我们三人都坐困愁城,不如撇开我这个累赘。”
侯坤又从另一个方向把杯子凑过来说道:“不准说这些丧气话,现在还有充足的水源,还有一两个没完全碎的杯子。我们喝足装满后,可以走很远的。”
我明白侯坤也是在安慰我,干脆把头埋在怀里,尽情放纵着眼泪呼唤:“苍天!你若是有眼,就让我看见吧!”
我抬头一看,还是一片漆黑,我不知六哥在哪个方向,随意偏向右边呼喊:“你看,苍天也不助我等!我们还有何希望!”
六哥的愤懑爆发了:“你闭嘴!我们商量问题已经够烦人了,你还在这里添乱!”
我听了这话,竟有几分释然,苦笑道:“果然,你们也认为我是一个累赘了。”
六哥不胜其烦地回答:“任你怎么想,不要无病**,来烦我们了!”
我终于明白,他们实在不堪重负,要抛开我了,我竟无比轻松,安静地躺下了。而耳畔又想起侯坤和六哥的讨论声,不过此番他们的声音较大,让我听清楚了。
可哪知他们的计划居然还是要带我!而我已无力坐起来了,徒然嗟叹上苍狠心得让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忽然两人的争论声戛然而止,准备了些许时间,就奔向我,把我扶起。六哥托着我的手说:“哥扶你走下去,只要哥能活,就保证你能活着。”
侯坤估计在前面扛行李,回头说:“快走!争取早点到,越早越有希望。”
我正想说话,嘴已经被六哥封住,严厉禁止:“你就不要插嘴了。”
我知道他们两人的计划极其缺乏可行性,恐怕都已是自身难保。
我们趁着早晚清凉的时候上路,六哥带我骑马彳亍,而侯坤牵着马。这样互相牵制,显然走不快。走了整整一天,才经过不到驾马车一个时辰的路程。这一天的正午,我们饥渴难耐,马也几近累垮,我们不得已停下来。
烈日下,狂风袭来,吹来的只是满地黄沙,却吹不走一丝炎热。我们挥汗如雨,凭我的感觉,我们的嘴唇都已干涸,但水已快告罄。
六哥扶我下马歇息,还拿出衣服为我遮挡烈日。不远的地方传来侯坤的叹息,我有感而发,郑重地再次问六哥:“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能走到吗?”
六哥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扫清刚才的疲惫,抓住我的手,几乎贴到我的耳根说:“一定可以!你若再泄气,休要怪哥手下不留情!”
我没有再说什么,而只是苦笑着,心里估计,这恐怕是六哥的回光返照。
我们不敢坐下来休息,因为沙地已被阳光烤的滚烫。站着又实在消耗体力,六哥扶着我,倚着马,可我担心,那匹马能撑多久是个问题。
烈日炙烤,我感觉头脑里有东西被晒干,愈发的昏昏沉沉。而接下来不知从何方传来侯坤的声音:“我找遍了,没发现水源。”
这当头一棒,让我简直痛不欲生,几欲瘫倒在地上。还好有六哥扶着。
愤懑、忧虑、恐慌交织在我们心中,六哥也不说话了。冥冥之中,三盏残灯与日争辉徒消瘦,正耗干殆尽。我的头脑也逐步被清空,以致接近空白。
忽然一阵沉重地脚步声,不知是什么动物。惊慌间,我听见了熟悉的一声:“前方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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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节 阅兵 '本章字数:3751 最新更新时间:2014…04…18 20:00:43。0'
凭着盲人敏锐的听力,我知道是一人骑在坐骑上,而那坐骑行动得很慢。凭我的感觉,坐骑一定是一两只骆驼。
两边传来“拜见太子殿下”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四皇子杀过来了,惊惶地凑近六哥,却感觉周围洋溢着喜悦。
我正不解,就听见了两个人下坐骑的声音。一人惊讶地说:“你们这是为何?”
我立刻察觉出,此人是前太子苻丕。苻丕为何来此?莫非是我的错觉。我无法看个究竟,满腹狐疑。
还是侯坤代表我们回答:“禀殿下:殿下走后,四皇子和慕容麟愈发骄横,四皇子企图占有姚丽棠,哪知婚宴当天慧兰偷偷代丽棠出嫁。接之,慕容麟又乘乱娶了丽棠。在慕容麟的婚宴上,六公子在酒里下药,企图让慕容麟功能萎缩一个月。慕容麟察觉,便将此二位公子放逐至慕容将军军营。”
苻丕听了侯坤的讲述,惊讶中不停地叹惋。苻丕接着又问:“押送的人怎么就一个你?”
侯坤惆然答道:“本来还有一名兵士押送,还有马车,哪知半路遇到了两次劫匪。第一次,那名兵士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第二次,劫匪有意毁了我们的马车物资,为的就是让这恶劣的大漠杀了我等。而且,九公子的眼睛也……”侯坤竟有些呜咽。
我感觉苻丕立刻走近我,关切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大漠跋涉已让我精疲力尽,半晌我打起精神回答:“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苻丕一把按住我,似乎在仔细端详,不停地说:“你的眼睛丝毫未有损伤,怎么可能看不见了?”
六哥怅惘着拉开苻丕:“他撞到了石头,脑后起了肿块,睡了一觉后就看不见了。方今之计,我们必须赶快到父亲那里。否则,依我们现在的状况,随时可能更糟。”
苻丕如梦方醒,我还听见了他拭泪声,他清清嗓子说:“我本来是要去姚将军那里求借钱粮的。哪知碰巧遇见了你们。现在你们的马车物资被毁,责无旁贷地,我们必须护送你们到达!”
我们连声谢过苻丕,苻丕继续安排:“这里有两匹骆驼,加上你们的一匹马。我们一起有五个人,所以每只骆驼上坐两人,马上骑一人,如何?”
侯坤点头道:“这匹马虽然连日奔波,有些疲惫,但应该还能走,我比较能驭马,就我骑吧。”
于是我们安排:六哥和我骑一只骆驼,苻丕和军士一匹,侯坤骑马。
我们各自上了坐骑,我是被苻丕和侯坤抬上骆驼,坐在六哥身后,我感觉骆驼的两个峰中间的谷很宽,能容下两人。六哥让我紧紧抱着他。此时,靠得太近,我环抱着六哥的腰,接触着坚实的腹部,还嗅到了烈日下他身上特殊的体味。六哥出了很多汗,但汗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颇有清新之感,似幽兰之芳。伴随此味,我又有了依靠,心颇为踏实。
苻丕下令:“我们出发!”六哥不忘提醒我一句:“抓紧我!”尔后我感到身躯微后仰,定是启动了。猎猎南风袭来,吹来的不是苍凉,而是灼热。黑暗中的灼热更加可怕,因为其让人深深知晓自己的确看不见。
启动后,走得竟十分平稳,显然走得不快。看来我高估了骆驼的能力,在大漠中,它们只是有耐力,速度远不及马。
果然从前头传来了侯坤的声音,疲惫不堪的马的确走在骆驼之前。侯坤问苻丕:“我们没带多少水?不知够不够?”
苻丕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够。这里已没多远了。况且骆驼不需喝水,如果你的马受不了了,那就我们三人骑一匹骆驼。”
我感到侯坤在摇头回答:“不,我绝不能把这匹马丢下,你难道没看到它也在含泪跋涉吗?就是为了希望。一匹马尚且如此,我们更不能放弃。”
苻丕半晌无语,久之方激动地说:“听君一席话,我感触良多。纵使我身经百战,也从未来过如此艰险荒凉之地。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无法适应。但你们的父亲慕容将军,却能泰然处之。也正是他和身边的那些将士,让我渡过了难关。”说完便停止说话,似乎也流泪了。
众人听后,只得默默赶路。一种冲动促使我迫切地问道:“殿下,我们的父亲还好吗?”
我看不见苻丕的表情,但凭直觉,他回头一瞥答道:“说实话,慕容将军处境相当悲凉。但其凭着坚强的意志,统率了数千将士,更难得的是,他们在大漠开垦起来。虽然大漠条件恶劣,但他们竟然也收获了。”
苻丕的言语中透着苦中作乐的情味,我可以想象父亲的艰难,而我更担心的是我们的将来。父亲和众将士奋力开垦,勤俭节约,才求温饱,我一个瞎子,毫无能力,又安能在大漠中立足?
我已无力多想,徜徉在我周围的只有烈日,尽管我看不见。骆驼上下震颤,六哥已大汗淋漓,迎面的风带来了汗气。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摸着为六哥擦汗。
六哥拒绝道:“快把手放开,不要遮挡我视线。我驾驭骆驼已经够呛,你就别添乱了。坐稳了,把手紧紧抱着哥。”
我竟然忘了六哥驾着一匹骆驼,而不是马。只得照办。
骆驼的颠簸渐渐平息,看来六哥的学习能力甚为高强。久之竟然有了驾轻就熟的平稳。伴随着酷热的风,我停止了思考。
在汗味重沉睡,不知多少时辰。当我醒来时,我都无法判断身下的骆驼是否还在移动,我问六哥,回答是还在动。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过了两天,在似是而非之时,六哥告诉我到了。
我被六哥扶下马,伴随着一声清嗓子,声音传来,颇为熟悉又略带陌生,他关切而疑虑地问道:“怎么是你们?”
六哥赶快拉我行礼,在众人异口同声的行礼声中,我知道这是父亲。凭着我对风向的感觉,我猜到父亲转向了我,发现了什么,问:“鉴儿,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气氛顿时冷若冰霜,人们似乎都想避开这个话题,我本想直说,也退却了。最后还是侯坤一五一十地向父亲报告了真实情况,将一路的前因后果、坎坷曲折,都和盘托出。
我感到父亲为此甚异,半晌无语,最终战战巍巍地扑向我问:“你现在眼睛痛不痛?”
我平静地回答:“起初头内很肿胀,后来肿胀消失,眼睛就看不见了。”
我分明感到父亲听了后定是满面愁容,心都被揉碎了。他朝背后大吼一声“传军医”。直接抛下他人,把我拉入帐内。
我感觉自己被平躺在一张床上,此床甚窄,我正想摆好姿势就碰到帐壁,晃动起来,弄得我为之一惊。
军医撩开我的眼睑,仔细观察后说:“慕容将军请出来说话,不要让公子知道。”
此话把我那个恐怖的猜想兑现了,我竟出奇的平静。我微微笑道:“就在此地说无妨,我眼睛看不见几日了,结果如何我猜也猜得到。”
我可以判断军医脸上的表情颇为诧异,似乎不相信我无所谓。事实上,能贯穿大漠,来到父亲身边,我已无憾,不再奢求。
军医最终还是说了:“公子的眼球的确无损,对光也有反应,可他看不见,说明疾已入深处,无能为力也。”
父亲顿时盛怒:“尔等庸医,平素受伤的兵士被治死也就罢了,如今鉴儿的眼睛,你们必须全力治好!”
军医唯唯诺诺,换来众人一片唏嘘。六哥连忙劝父亲息怒。
父亲余火未消,喝斥走军医,然后拉着我的手,半是庄重半是急迫地说道:“无论如何,父亲定保你眼睛复明。”
我摇摇头,强大微笑说:“复明与否,儿已无望,然如今甚为饥渴,此真为首要务。”
父亲似有喜色,立刻吩咐军士:“他们三个长途跋涉,赶快弄些饭菜来。”
我不解地问:“我们明明五人,为何说三个?”
父亲答道:“你有所不知,原太子本是去姚将军那里要补给的,半路上遇见你们,便护送过来。现在又要动身去了。”
苻丕还是风风火火,说去就去了。
过了一阵,兵士端着饭菜来了。我却几乎没闻到香味,父亲告诉我:“这里的饭菜只能管你们吃饱,把最好的给病人。”
父亲亲手将一勺汤喂到我嘴里,我尝后感觉甚为诧异;根本没尝出此为何物。我问父亲,父亲回答是鸡汤。
我竟一点没尝出鸡味。父亲有些窘迫地告诉我:“此处别无长物,这其实是鸡骨架熬的汤。”
父亲说的真相让我颇为不适,但数日的饥渴让我别无选择,顺着父亲喂我的节奏将鸡汤一勺勺喝下去。
我忽而停住,问父亲:“您就喂我一人吗?他们也很饿了。”
父亲停顿片刻后回答:“他们正在吃。”
六哥等人连忙随声附和道:“我们都在吃。”但我明显感到他们说话时,口中并未含着食物。也许他们合伙起来安慰我。
一连数日,父亲都让我在账房里休息,六哥专门负责我的生活起居。每天都有饭食送上,可我却感觉一天比一天难吃,也许是夏季食物不易保存的缘故。即便这样,我也能猜出父亲一定是尽力了;自然不再苛求。
数日后,苻丕归来。六哥告诉我,苻丕带回来了大量物资补给,其中包括许多种子和小动物。父亲乐不可支,吩咐兵士妥善种植、喂养,保障供给。而我却感觉希望渺茫,况且此处不比江南,农时有限。
即便如此,军营里始终洋溢着乐观的情绪,即使我眼睛看不见,却仿佛历历在目。苻丕和父兄都常常去做农活。他们告诉我,此处是一片绿洲,种些庄稼也可小有收成。
青黄不接的日子过去了,收获季节就到了。众人在我耳边讲述收获的喜悦,他们说得绘声绘色,而我听得出其中多少有些安慰的话。我只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们生活到底有多么艰难。
边塞九月已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