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魂-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作者:九个远方
######第1章 北原斥风
北原位居极北,民风剽悍,多以放牧为生,势力划分八部,八王分地各自为政,不相往来。
斥风部地居北原西南,领地于北原八部之中虽处六位,但胜在草嫩多汁,牲畜肥壮,尤其马匹极为优良,其余七部连年以南国和东陆掠夺而来的布匹与茶砖作为货品,交换上好马驹与自己的本地优良的马驹交配。
所以,北原八部虽然常年互相诛伐,草原上的毡帐烧了又重建,至今没有完全统一,但各部均乐于与斥风部交好,谁都想一年一度的北原祭神时,毡帐中放一盆酱好了的牛肉,能够得到友人的赞美。
别瞧斥风王塔莫森郎是个和蔼的老人,他年轻时可以只提一柄刀杀进敌部深处,身中七箭仍然提着敌将脑袋杀出来。他帐下的斥风游骑快马劲弓雄霸草原,曾有一夜踏平两部的骄人战绩,如今却再也见不到斥风游骑在月下饮酒长啸的情景,毕竟被锐气被时光消磨殆尽的不止首领塔莫森朗一人。
如今的塔莫森朗是个友好的商人,雄心壮志早已不在,他的马和弓不知藏到了哪里,他欢迎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在北原八部中担任一个斡旋的角色,其余七部首领各自划分派系。塔莫森朗的斥风游骑一再减员,如今只剩余几个旧部的子女在担任巡卫,聊胜于无。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北原祭神,一顶顶毡帐前燃起了丛丛火焰,被剖去内脏的牛羊被填入特制的香料烧烤,窈窕的年轻姑娘们穿上美艳长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她们排成队为瞧上的小伙儿倒酒,然后羞涩地跑开,藏身在人群后张望。
今天的北原是不可以发起战争的,否则就会受到草原之神的诅咒,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承受的,发起战争的人将会被北原八部的所有人所唾弃。
一个上身赤裸的少年趴在柔软的兽毛上,一个面庞青涩的少女将淡红色的羊脂油在手中搓热,然后细心的涂抹在少年的后背,少年将头埋进兽毛中烦躁的左右摆动,嘴里喊道:“丘玛,快些!快些!”
被喊作丘玛的少女一阵忙乱,连忙应声道:“少主不要急,还不到一半呢!”
被少年撞得晃动的油灯映着少女的脸,上面没有一圈褪净的细毛泛着金黄色,一双剪水双瞳,温润如玉。丘玛耐心的将羊脂油揉进少年的的肩膀,她白洁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
少年怪叫一声,扭头冲着丘玛喊道:“同你说过好些次,不要叫我少主!叫我塔莫图吉!叫我图吉!”
丘玛掩着嘴笑道:“商先生给你起得名字怎么不用?”
少年狠狠地哼了一声,撇着嘴说道:“那个老顽固,给我起个名字像个娘们,我可是将来的斥风王,起了这么秀气的南国名字会被笑话死的!”
丘玛歪着头一字一顿地念道:“商……明……净……我觉得很好听啊,虽然我不太懂什么意思,但是商先生这样有学问,这个名字里面有故事的。”
图吉回头认真看着丘玛,理所应当地说道:“女人不需要懂太多,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在乎。说到故事,谁有我父王故事多?他年轻时的故事被吟游诗人至今传唱。”
丘玛红着脸一巴掌拍在图吉泛红的背上,生气地喊道:“谁是你的女人!我可从来没说过!”
图吉笑嘻嘻地又将头埋进兽毛中含糊说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整个斥风部都知道你是我塔莫图吉的女人!”
丘玛像匹小狼一样跳上图吉的背上卡住他的脖子,可图吉一拱北就将她摔下来,用罐子里的羊脂油将丘玛抹花了脸。
就当二人在毡帐嬉戏打闹时,一个美艳的妇人撩起帘子进来,顿时夺去了所有颜色。这美妇人身着一身纯白色长裘,裙底露出五颜六色的流苏,头上插了一片细条状的绿叶。这片绿叶是北原祭神的风俗,每逢此时,已婚女子的头顶都要插上一片马王草,这马王草宽约一指,草叶中间有一道淡黄色的暗痕,只有在特殊的环境里才能生长,五米内都能闻到特殊的香味,用它酿的马王酒就是北原最猛最烈的酒,寻常人没有准备之下喝了马王酒,只会神经错乱,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喝下去。传说草原之神的战马就是用这种草饲养的,故名马王草。
“额吉!”图吉笑嘻嘻地冲美妇喊道,罢了还略带讨好的说上一句,“你今天真美!今晚北原所有的光彩都被你夺去了!”
美妇无奈地扶着额头说道:“油嘴滑舌,你父王等急了,要你快些出去。”随后又对旁边站着吓得直吐舌头的丘玛说:“你不必拘谨,图吉这孩子还得请你多多上心。”
丘玛细如蚊讷的应声道:“嗯。”
图吉在兽毛中打了个滚喊道:“额吉快些吧!我会好好照顾丘玛的!”
美妇叹了口说说道:“你今晚你要成为北原真正的男人了,怎的还像个孩子,十六年都活到谁身上去了。”说罢,挽起袖子,露出两条白皙丰腴的胳膊,将淡红色的羊脂油拍打在图吉身上。
美妇已经很快了,可图吉还是毛毛躁躁的嫌慢,索性站起身来,将一罐羊脂油洗澡似的倒在身上,使劲在身上拍了拍,飞溅的油落在兽皮上浸出不少红点。他头也不回地高声喊道:“额吉,丘玛,我去了。”就这样赤裸着上半身蹿了出去。
美妇净了净手,整理着发髻叹着说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莽撞。”
丘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二人眼中尽是无奈。
毡帐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处处飘散着烤羊与美酒的香气,几个赤膊的汉子正围成一圈跌跤儿。图吉像游鱼一样左挤一下右推一下,脑袋还被夹在两个肩膀中间。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正与一个成年成年壮汉手脚绞在一起,二人僵持在一起。那修长身材少年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筋鼓得老高,小臂上的血管像一条条小蚯蚓。反观那成年壮汉倒显得游刃有余,嘴中还不时与围观的小姑娘们调笑几句,只是那少年长手长腿,柔韧性极为出色,一时还挣脱不开。图吉见了,掰开夹住他脑袋的两个肩膀对着那少年大喊道:“苏伽!你若赢不了,今晚就不要和我一同喝酒啦!”
苏伽听了之后,重心猛地向下一沉,两条臂膀像坚韧的麻绳一样缠住那壮汉,那壮汉正顾着与姑娘讲荤段儿,一个没留神便被扯了一个趔趄,苏伽得势不饶人,一个翻身便骑在那壮汉身上,别住他一条胳膊,压低重心,凭借腰力将他斜着狠狠摔在地上,然后飞身上去死死压住,还不忘回头对着图吉喊道:“我现在能不能同你喝酒!”
图吉露出我就知道你行的眼色,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就从人群底下钻了出去。苏伽被盛情的人们围住庆贺,更热情已经开始介绍自家的姑娘了,而苏伽拨开人群试图叫图吉的名字,可是图吉已经跑远了。
苏伽的阿爹是斥风游骑的旧部,从小听着斥风王和他阿爹的传奇故事长大,他向往会有一天像他阿爹骑着骏马一样驰骋北原,为斥风王攻占敌部,所以他在斥风巡卫之中武力也极为出色,与图吉从小就十分合得来,他曾说他一生一定会将图吉推上斥风王座。
图吉快步奔向那张兽皮王椅,它的主人也是斥风部的主人。
身上的羊脂油开始发挥作用,即使在寒风中图吉也丝毫不感到冷,反而热血沸腾。
“塔莫图吉!我的儿子!今晚你将成为草原真正的男人!”森郎拍着座椅的扶手大声笑道。
他端起一杯略微呈青的酒水,举向图吉道:“喝了马王酒,草原之神将永远庇护你,你的骏马为他奔驰,你的长刀为他挥起,你的酒水为他而饮,喝下它!我的儿子!”
图吉一把接过酒杯,高举过头顶,眼神坚定的环视一周,看着熟悉和陌生的面孔,谈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待到鸦雀无声时,图吉瞪大眼睛,高声喊道:“我,塔莫图吉!未来的斥风王!将会成为北原最强大的男人!我的父王会为我骄傲,我的额吉会为我自豪!斥风铁骑,将会成为北原最凶猛的狼!”
“还有我!”苏伽领着一众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从远处赶来,他们都是斥风游骑旧部的子女,他们属于斥风部的未来。
几个少年一同将酒杯举过头顶撞在一起,荡出的酒水浇在脸上,他们一起看着苍穹,扯开嗓子一同喊道:“敬,草原之神!”说完一同饮下杯中酒。
人群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赞美之词从每个人口中发出。
一个身着长衫,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来,弯腰向斥风王行礼。森朗微微一笑,也弯腰向中年儒生道:“商先生也来了。”
商良栋饮了一口马王酒,眯了眯眼睛说道:“今日是图吉王子成年的日子,理应如此。”
森朗哈哈一笑,将斟满的酒咕咚一口饮下,不见丝毫异色,笑着说道:“先生很久没有回到南国了罢,这样热闹怕会触及先生的伤心处。”
商良栋歪了歪头道:“至少我在这里很开心,我很想看看图吉当上斥风王的样子。”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溺爱。
森朗一拍大腿,举杯道:“敬先生!”
“请!”
图吉和苏伽脸上浮现出一团酡红,二人勾肩搭背走向斥风王。森朗招了招手,指着远处图吉的毡帐前说道:“图吉,我的儿子,我为你的成人礼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一定十分喜欢,去看看吧。”
图吉回头一瞧,一匹雪白的小马被拴在帐前,此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皮毛柔顺,眼睛极为有神,于黑夜之中像宝石般闪闪发亮,眼下有泪槽,四蹄修长有肉,骨肉分明,提蹄之时只感觉有云雾环绕,好一匹神驹!
图吉怪叫一声,翻身上面,撒欢儿地飞驰而去,当真是去如闪电,四蹄腾空,落蹄无声。
森朗刚待吆喝,图吉已飞驰而去,只得无奈向商良栋摇头道:“这孩子还请先生多教教他规矩,南国人和东陆人都说咱们是蛮子,也不是空穴来风。”
中年儒生笑着颔首道:“无妨,苏伽他们跟着去了,不会有事的。”
就在图吉带着一帮少年在草原飞驰的时候,在另一端山头的夜色中,踏出几骑战马,蹄上覆了布,马匹也极为乖巧,除了偶尔打个响鼻,不出任何动静。
领头的马上坐着一个披着沉重铠甲的将军,狰狞的面甲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身后是蜿蜒数十里的数不尽的黑甲骑兵,他们身上所披与手中所持的,都是北原不能铸造的盔甲与长矛。
马上的面甲下发出一声轻笑,拔出了长刀。
############第2章 王将军
浓重的夜色像一张巨大的帷幕,遮住了整个北原。
一望无际的草原在夜风中像海浪一般层层抖动,微风中夹杂着肉香与酒香,斥风部的族人正围坐成几个大圈,聆听诗人唱着为森朗的赞歌,人人脸上露出祥和安宁的神色,战争对于斥风部来说太过遥远,自从八部联合剿灭王庭后,他们已经忘记了刀剑是什么样子。
山坡上的面甲人举刀向天,默默在心中感叹道:北原,我终于回来了。他回头望着跟随着他的无数甲士,他们与他一样,曾经根植于这片土地,但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们却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赶尽杀绝,现在他们回来了。
狰狞的面甲上镂空雕刻着一只神秘的怪兽,盘踞着的身躯,头颅正好摆在他的额头正上方,爪下留有两个黑洞,两只狭长阴冷的的眼眸颤动着出现。
“杀光他们。”面甲人轻声说。身后的黑甲骑兵如潮水一般开始涌过他身边,令人惊奇的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正与斥风王把酒言欢的商良栋耳朵一动,眼神一凝,按剑而起,沉声大喝道:“戒备!”
帐前的士兵手拿着铁钎串好的烤肉呆呆的看着他,像看着怪物一样。
商良栋大急,冲过去一脚一个踢开,口中喝道:“拿起弓箭和刀,快些去!”
士兵们看了斥风王一眼,心想要不是这南国来的穷酸是大王的宠信,又是小王子图吉的教书先生,谁会听他嚷嚷。不情不愿地左摇右摆着去了。
森朗奇怪地看着商良栋说道:“先生这是怎么了?”他瞧商良栋将手按在随身佩戴的长剑上,随即宽慰他道:“今日是草原祭神之日,没有人敢发动战争的。”末了,还不忘打趣一声道:“先生拿剑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商良栋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远处如墨夜色,惨笑一声道:“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地平线卷起一层黑色的浪潮,漆黑的铁甲与夜色融为一体,正如黑夜的寂静一般,这些黑甲骑兵连盔甲碰撞的声音都不曾有。直到五百步时,所有人突然一齐拔出雪亮的长刀,发出巨大的鸣叫声,动作统一地像一个人。
斥风部的族人就这样不可置信的傻傻的看着。待到二百步时,这支黑浪一般的骑兵一下子爆发出震天的杀声。所有的斥风族人根本不敢动弹,更不用提拿起弓箭反抗,只等着死神来切下他们的人头。
商良栋大步流星,将地上的一柄摆设用的玉刀抬脚踢去,顿时响起一声清啸,如流光一般洞穿了一名黑骑兵的头颅,摔下马来被后面汹涌而来的马匹踏成肉糜,身旁的骑兵依旧眼神冷漠的望向前方,不为所动。
山坡上观战的面甲人发出哦地一声,轻笑道:“没想到斥风现在还有个像样的高手,有点意思。”一甩马缰,胯下的黑马眼中放出纯正的血红,犹如黑龙一般冲下山坡。
而那边斥风部的族人像被切菜一般随意宰杀,刚跑几步就被后方赶来的长刀斩作两段,更有不济者手脚发软,屎尿齐出的瘫在地上放弃了抵抗。漫山遍野的黑骑兵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但手中所提的长刀上却不沾一丝血污,依旧雪亮如初。
王帐前。商良栋双手各拿一柄马刀,深吸一口气,微微一屈身,双手虚张,扭身像一只大鸟一样飞出去,一抹刀光割下黑骑兵的头颅后,在黑马上借力扑向另一骑,被他踏过的马匹无一幸免,全都骨骼尽断的吐血倒地,王帐前一瞬间躺了数十具尸体,商良栋气喘吁吁地护在森朗前,森朗目眦欲裂,颤抖着扶住商良栋的背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