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戏-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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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所以只好用这种狗皮膏药式的战法。
此时,听得樊明心提到自己关于“儒商”的态度,方任侠就有开口一辩的冲动。好在他是个极度稳重之人,稍一冲动,立即就控制住了自己,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啊,不知樊兄有何高论?”
樊明心狠狠一瞪眼,这才说道:“世人皆知,儒家一向是贬低商人的,只因商人只是重利轻义之辈。而方兄却认为,重利轻义者只是低级的商人,而高级的商人则可以义利兼得,是这样吧?”
“唔……”方任侠知他这一问必有陷阱,不敢轻言答应于他,只好这样支吾了一声。
樊明心轻声一笑,续道:“当年参与义利之辩的先辈们听到这番话,怕是非气炸了不可。义便是义、利便是利,这又如何能兼得?你可以说,你卖的东西是所谓的无形之意,不消耗任何的有形资源;你也可以说,你心中有天下,你做生意是为了普罗大众。但不论你怎么想,都改变不了逐利的事实。利是什么?利就是花花世界,就是食色性也,无论你如何狡辩,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古代大儒们才要辨清义与利的关系,从而去利存义。试问,儒者若也和市井商人一样追逐利益,那还如何与其区别,如何称自己为君子?由此可知,这所谓的‘儒商’之论,不过是无知之言而已。”
方任侠听樊明心如此蔑称自己的儒商之道,终于还是没有再忍住,一声冷笑之后,便听他驳道:“我记得我当年第一次与我师父辩论时,师父曾说,圣人的书若让无知小人读了,那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今天看来,果如其言。樊兄读了这么多圣人的书,却只读了其中的字句,没读懂其中的精神。所谓君子,岂是口头上说几句话,就可称君子的?只有知行合一,才是君子之道。我的儒商之论,说的也正是那些真正的君子,他们早已分清义利之辨,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什么事。所以‘儒商’是一个境界,普通人无法达到的境界,至少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我心目中的儒商。樊兄不是君子,当然更不明白儒商这一境界了。”
这一番劈头盖脸的痛斥,让台下诸人无不兴奋。方任侠本来身形高大,行走坐立皆有威仪,此时在这台上一番舌战,自也是气势如虹。台下的雪平听到他这番痛快的长论,忍不住便拍手赞道:“方大哥好样的!”
然而那樊明心显然要的就是方任侠出言反击这一步。刚才还有些气急败坏的他,听到方任侠一番言论,却不是惊慌,反而露出了镇定自若的微笑。待台下雪平叫了一阵好后,樊明心这才缓缓地说道:“儒商差不多就等同于圣人吧?如果是这样,那在下就认为,圣人或许还能几百年出一个,儒商却永世也无可能出现。”
“哦?”
“方兄是商界的奇才,想必应该很清楚,经商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快”字。卖同样价钱的东西,我用一天卖完、你用两天,我们谁能赚钱?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卖的东西是别人模仿不来的,比如郑板桥的字画,谁也学不会,那你就可以漫天要价。但问题是,郑板桥这一级别的,世上又有几人呢?郑板桥一天又能画几幅字画?我多请些画工,按郑板桥的画作来模仿,却只卖他的十分之一价钱,可我一天能画一百幅这样的画,到最后,赚钱的还是我。久而久之,郑板桥的画也就不那么值钱了,这就是劣币逐良币的道理,方兄大才,自然对此非常熟悉。”
“这……”方任侠听他说完这些,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安来,似乎那樊明心已经抓到了他的漏洞所在。
果然,就见樊明心脸露自信的微笑,说出了他的胜利者宣言:“由此可知,商业的本质就是‘堕落’。你的竞争对手快,你也必须要和他一样快。然而一旦快起来,即使郑板桥也很难拿出足够质量的字画,这就是堕落的开始。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就必须接受这种堕落。与之相反的,儒家正是因反对这种堕落而存在。数千年来,双方一直保持着简单的平衡,谁也没能战胜谁。而方兄却说要把他们二者合在一起,试问这怎么可能?除非儒家接受商人的堕落,而不成其为儒家;或者商人放弃牟利,安心回到儒家阵营。但不管哪一种,两者都没可能并称为儒商,我说得没错吧?”
他把话说完,便将眼神扫过识乐斋诸人,扫到雪平时,更是脸露一丝讥笑。雪平被她气得脸通红,高叫一声:“方大哥,他……”还未说完,就听见方任侠轻轻地说了句:“我输了。”便跳下台去。
(按:这一段辩论,是本书的真实写照。同样的字数卖同样的钱,假设我码一万字需要一个礼拜,别人只需要一天,那么我的收入就是别人的七分之一(甚至更少,因为读者更倾向于选择码字快的书)。对于一个商业社会的人来说,大家都是逐利的,当大家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码字的速度就越来越快,赚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快就意味着质量的下降,这就是商业社会必然趋向于堕落的根本原因。)
第十六章 三轮
林儿和雪平同时过去接住方任侠。林儿先道:“尚义辛苦了,虽然没能胜出,但也让那樊明心憋得难受了半天,也算是为我们挣回了气势。我看那樊明心虽然脸上阴笑,心里却郁闷得很,这一轮他胜得一点都不干脆。这是一个好兆头,接下来,我们就会一直胜下去了。”雪平也道:“嗯,刚才看着那个樊明心被方大哥气得鼻子眉毛皱到了一处,真是好过瘾。在我心中,方大哥根本就没有输呢,是你故意让他的。”
谁知方任侠此时却一脸的沮丧,完全没有平日里的自信神情。原来他一直深信不疑的东西,今天却被樊明心打得体无完肤,也令他几乎所有的信仰都瞬间崩溃了一般。
雪平见他表情,着急地问林儿:“仙姑,怎么办?方大哥好像很灰心。”林儿也看出了他的不安,忙向古羽求助。
古羽看着方任侠,心中思索既定,便走到他身边,温言道:“刚才你本来可以赢的。”
方任侠听他此言,不知是有意安慰,还是真有其事,忙问:“我能赢?可我那时候已经无话可说了啊?”
古羽却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峨眉山莲清的面前第二次辩论时的情况吗?那时候我们辩的是成功之道,我的策略是,将我们两个同时逼上绝路,要么你面对我的攻击无言以对,要么你就找出一个反击的例子,让我失败。其实,今天樊明心用的是相同的策略,只要你找到一个这样的儒商例子,他的话就全然无效了。而事实是,历史上这样的儒商的确是存在的吧?”
方任侠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当时其实本来也是想举一个例子的,我想到的是商圣陶朱公。可是他毕竟和我说的儒商还有些许不同,这也是我没有把他说出来的原因。”
古羽道:“陶朱公?嗯,虽然不是一个好的例子,但仅从辩论技巧而言,至少是可以再驳一下的。”
方任侠黯然道:“我明白,主要是那时我的气势已经泄了,所以没有进行最后一搏。归根结底,还是怪我技艺不精,不会临时应变。看来在这辩论一道上,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古羽安慰道:“没关系,我们都是在失败中成长的嘛。就临机应变这一点,我们识乐斋中,香姐是做得最好的。等下她出战时,你要好好学学她这临机应变的本领。”
方任侠忙点头同意,说道:“看师父师娘的辩论,我一向都收获颇丰,此番想必也不会例外。”
林儿见古羽终于将方任侠的情绪安慰住了,这才心安。可此时,身后的百姓却开始嘲讽起她的排阵来。
有人大声讥笑道:“大开眼界的排阵原来就是这样啊,这个兰心仙子果然是不行。看来,古先生让他妹妹来排阵,这是最大的错误了。”
雪平本就因方任侠失利而心情大坏,被这些百姓一激,登时将脸羞得通红,急切间便对百姓们喝斥道:“你们这些无知的人,懂什么!”林儿见她有些激动,忙喝止住她,又连声向百姓致歉,这才将她拉到了一边。
雪平拉住林儿的手,仍是焦急地道:“可是仙姑,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已经连输了两阵,就算星星和星嫂都获胜,也……”林儿却沉声喝她:“慌什么,我们还没输呢!”
雪平被她一吼,险些哭了出来。后面已经恢复心绪的方任侠忙过来将她抱住,安慰道:“别这样,师姑自有她的想法。”雪平便转身躲进了他的怀中抽泣起来。
林儿也来不及去管她的感受,就与夏晶诸人商量下一场的主战人选。
接下来的三战,赶驴社还剩古羽和红香,天长观还剩白写、白音和另一个小喽罗。场中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局势,赶驴社要想赢,唯一的可能就是红香大发神威,战胜白写、白音二者之一,再让另一个计划外的人,比如玉霜、小美、花梦醒、三小姐、夏晶、于烈中的某一人,去力战那个小喽罗。
花梦醒、夏晶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花梦醒认为白氏兄弟这一轮不会出场,夏晶却完全没有准主意。但大家都懂的,第三轮已经没法再输了。
林儿当然也明白这一轮的关键所在。她看看花梦醒等一干智囊,都是脸显疑难之色。的确,这一场的排阵太关键了,一旦失误,就很难再有翻盘的机会。
林儿心里清楚,这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这个排阵拿最后的主意。而这个人,只可能是她自己!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便将识乐斋的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让大家围成一个圈,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小声说道:“大家应该都看到了,我们现在唯一的胜机,是嫂子能碰到白音或白写二者之一、并且神奇发挥,战胜对手。其实我知道,这已经够难为嫂子了。但我们绝不能认输,还是要按着这样的思路继续比下去。这一轮对方会不会上白氏兄弟中的一个,我没有把握,我把这个事情交给大家来决断。我的意见是,这一轮我们就派嫂子上,无论如何,要让她拿下这悬崖边的第三轮,同意的举手示意我。”
话音刚落,就见识乐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林儿眼光一个个扫过众人,向他们投去感谢的微笑,众人也就用微笑回礼。大家都明白,这是他们对林儿全身心的信任,无论输赢,大家都将共同承担。
于是,两边又各自将第三轮出战人选的纸条送了上去。
林儿则过去拉住红香的手,柔声道:“嫂子,对不起,都是我排阵不好,让你承担这样大的重任。”红香却温柔地一笑,说道:“林儿放心吧,我不会输的。”
此时,后面古羽、玉霜都走了过来围在红香周围。红香一手拉住古羽,一手拉住玉霜,微笑着说道:“拉着你们,我就有信心能赢了。”玉霜则用双手握着她的手,半带祈祷地道:“姐姐一定能行。我记得那时候在京南学堂,你的眼神就和现在一样,这是胜利者的眼神。”红香温柔一笑:“谢谢妹妹。”
台上,白惕隐正大声念道:“第三轮战,赶驴社、柔然县主,天长观、徐杨。”
“哈哈哈……”刚一念完,对面天长观的阵营中突然发出一阵大笑,那声音是白音的。显然,他正在为自己这样的排阵庆幸。用徐杨这个小喽罗去对付宋红香,还有谁能同时对付他和白写呢?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那一刻,心中的笑意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引得场中围观众人都看向了他。
林儿听到这个结果,登时一脸失落地低下头,她又判断错了。这场即使红香胜出,整场比赛,他们也已经注定要失败。她仿佛听到了后面围观百姓们的嘲笑之声,她感到了幸运女神对她的捉弄。
古羽正关注着她的表情,见她茫然不知所措,忙过去扶住她的肩,安慰道:“别难过了,至少香姐能胜这一场,这也算好事吧。”林儿得他安慰,这才缓缓定了定神。
第十七章 匹夫
红香缓缓走上台。她是今天上场的第一个女性,立在这台上,显得格外不寻常。
白惕隐见红香上来,便也向她一礼,道:“女子辩手,我还真是头一回见。早知道柔然县主在中原时就有‘火娘子’的美誉,上次在燕子城下,更是把一向高傲的飞虎将军说得心服。这样的能力,真正当得上‘巾帼不让须眉’这几个字。今天能见识一下这男女对战的好戏,也算是不枉此行了。县主可别让我等失望。”
红香盈盈一个万福,答道:“大惕隐谬赞,小女子这般抛头露面,实在已经不妥,还望对面的徐教授嘴下留情,别让小女输得太难看才好。”白惕隐道:“县主太谦虚了,这不是给徐教授压力嘛。”这老头子满脸堆笑,仿佛和谁都相当亲密。红香看他表情,也就只好微笑还礼。
台下观战的识乐斋诸人听到红香这番开场白,都是会心一笑,俱都想起了成都草堂诗会的故事。在场诸人中,当年参加了草堂诗会的有羽、林、叶枫、花梦醒、夏晶、方任侠。当时正是方任侠直斥夏晶作为女子而出来抛头露面,才开启了这诸人的一段缘分。忆及此处,众人都感到了往事的温馨,只有方任侠尴尬地挠头。
这时,对面徐杨也上了台。白惕隐便直接宣布:“第三轮开始。”
徐杨不等红香见礼,便即当先发难:“县主刚才那话真真不妥。不让女子抛头露面,那是只有宁国这种迂腐、保守的地方,才会有的风俗。我北辽女权开放、男女平等,女子出来抛头露面,完全不必有任何担忧,这正是北辽优于宁国之处。县主如今既已受北辽爵位,当然应该习得北辽风俗,却仍坚持宁国的落后守旧思想,这就不对了。”
红香见他迫不及待模样,知道他是憋着一股子劲要在自己这里挽回上次失利的颓势。对手士气正盛,当然要先避其锋芒,于是她淡淡一笑,颔首道:“徐教授此言不错,仅就对待女子的态度,北辽确比宁国让人舒服得多。小女来北辽这些许时候,就已深有体会。若非如此,今天我也决计是不会上场的。”她一上来先是一顿好话,稳住那徐杨。果然,徐杨在听到她这番话时,便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自得神色来。
“不过,”红香见他模样,便知自己可以反击了,话音一转,温柔中一丝犀利便由中而生,“小女有一事甚为不解。刚才徐教授提到了男女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