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戏-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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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儿赶上来小声对古羽道:“这些锁着的房间里都是什么啊?一定很有趣,咱们想个办法进去看一下吧?”古羽也偷眼看了一下那些锁着的门,回道:“出去再说。”
两人走出门,古羽正欲付钱,洪王生跑过来道:“钱我已给过,不用再破费了。”古羽连忙道谢,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便道:“庄主在这天静宫中似乎非常熟络?”
洪王生叹口气道:“二位有所不知,天静宫在我们涡阳县的地位,比县衙还厉害。我们要在这县里混,少不得时常在这观中走动。”
古羽点点头,那阮冲和能如斯嚣张,绝不是没有原因的。于是他道:“在下想寻一位道长向他问道,不知庄主可否代为推荐呢?”洪王生道:“大夫还有这雅兴?那好办,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洪王生一走,古羽便问林儿:“你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吗?”林儿道:“你可能不太注意,那库房中很多地方都有被腐蚀的痕迹,恐怕是存放的什么毒物。”古羽道:“这观中怎会存放这种东西?如若能进去偷一点出来就好了。算了,我们还是先看看这药皂吧。”说着,他便将药皂递给林儿。
林儿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一闻,然后说道:“跟二狗那块应该是一样的。”
古羽皱眉道:“咱们直接从库房拿货,又有洪庄主的关系,应该不会拿到次品的。可为何同样的药皂,在涡阳用就好好的,拿到鹿邑县就生出许多疾病来,难道药皂也会水土不服?”
他说到这里,林儿忽然自言自语起来:“水土不服……水土不服……”
古羽忙问:“林儿想到了什么?”
林儿摇摇头:“总觉得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算了,一会儿洪庄主找到人,咱们再好好去套套话吧。”
又等了一会儿,却见洪王生一个人回来了,对羽、林二人说道:“这观中今天有些奇怪。”
古羽忙问:“怎么了?”
洪王生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前两天监院阮道长带着一众道士去了鹿邑县。那里有个太清宫,也不知阮道长与他们有什么过节,反正就非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那太清宫不知去哪儿找了几个年轻人,把阮道长带去的人都打败了。昨日他带了人败阵归来,现正在酝酿着要有所动作。”
“哦?什么动作?”
“适才我四处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可能是要找县令的麻烦。”
“和县令有什么关系?”
“阮道长带人去鹿邑县,人家太清宫就请出了鹿邑县令亲自坐阵,这才能躲过一劫。反观涡阳县令,在我们涡阳从来没做成什么像样的事,现在又要远调到西川去了,阮道长就要想办法整治他一番。”
古羽心中暗想:“这涡阳县令在这个当口调走?”
还没想明白,洪王生就续道:“不说这个了,刚才我找了孔仪道长,他是这天静宫的弘道道长,道法之高,中原之地也是罕有对手。不过此时他正在给弟子传道,不如我们过去等吧。”
三人便来到讲经殿。果见这殿中除一些观中弟子,大部分都是普通香客,每人一个蒲团,把一个殿堂坐得满满当当。三人静静走进大殿,找了角落处的位置坐下。
古羽定睛看那孔仪,原来正是前日与自己辩论的天静宫道士,不禁心中一凛,这个孔仪那天虽然败下了阵,但绝不是等闲之辈。他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自己的假胡须,一会儿单聊时一定要小心应付才是。
第十八章 弘道
这时一个小道士正坐在下面发问:“前些日子,弟子见到了小时候一同长大的兄弟。这个兄弟现在州城银号中当学徒。弟子听他说,在银号很苦,但日后学成出师,却可享无尽的富贵。敢问师叔,弟子对此当以何言对之?”
古羽一听乐了,这怎么跟真实世界中许多人一样啊,赶紧侧耳细听孔仪如何回答。
只见孔仪捻一捻胡须,说道:“若以‘至乐无乐’及‘盗亦有道’两语连出,立时克敌。”
古羽知道,这两个词出自《庄子·至乐》和《庄子·胠箧》。前日里,罗九洪将辩论比喻为比武,现在想想的确有道理。从广义上来说,古代典籍中那么多成语,不正是古代智者将一些哲学道理精炼出来让学者平日使用吗?这与武学当中,武术大家将一些身法拳技总结成武功招式供弟子使用,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听孔仪续道:“现在的很多富人,在积累财富时大都劳累不堪、苦不可言,等挣足了钱,却又用不掉。他们这是太重视有形的东西了。然而,最快乐的事情却是‘无乐’。何谓‘无乐’呢?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很多人总害怕自己的财富被人偷走,所以,他们用保险箱把钱都锁起来。这时强盗来了,抱了保险箱就跑,反而既省事又方便。所以我们在追求至乐的时候,也有这些不快乐的事情伴随发生,这就叫做‘盗亦有道’的道理。因此要想制止不快乐的事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追求快乐,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就是‘无乐’。”
他讲完之后,听众领悟了半天才似乎有些明白。于是又有弟子问道:“现在这个世上,好多人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像是戴着面具生活一样。不知道对于这些人,师叔当如何指教呢?”
孔仪道:“他们都应该做‘不材之木’。有一个木匠见到一颗大树,高耸入云,想以之为木材,但仔细观看,才发现这树拳曲蜿蜒,不能作房梁,它的根也是四处散开,不能做棺椁。还有一个人,身体残缺不全,但他在乡内靠替人缝补衣服,便可以养活自己,国君来招壮丁时,却并不征召他,他因此不用去沙场卖命,也因而得以寿终正寝。这就叫做‘不材之木’。这些戴着面具的人,正是因为自身的才华受人看重,自然也就要受人趋使,所以他们感觉自己是在为别人而活,而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只有让自己的锋芒隐匿起来,这才能摘掉脸上的面具。”
听众闻言,纷纷点头。林儿也不住地点头,小声对古羽道:“这两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我呢。这个孔道长果然不是普通江湖骗子。古公子,如果现在让你和他再辩论一场,你还能赢吗?”
古羽微笑道:“对手在改变,我难道就没进步吗?自从那天与这孔仪辩过一场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突然有点明白了应该如何将自己这些年所学的学问应用到辩论之中。所以再辩一场,我倒不一定会输他。”
林儿一下来了兴趣,忙问道:“说说看,说说看。”
古羽道:“就像你刚才说,叶公子的箫声只能对付不懂武功的人,这位道长讲的也不过是些道家最基本的入门学问,只能讲给全然不懂的人听。对于这个问题,我会答之以‘君子慎独’四个字。这句话在儒家的《大学》、《中庸》这些主要经典中均有论述,也是非常基本的学问。当一个人,觉得自己不像自己,那是为什么呢?这说明他心中还有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在人前展示不出来,只在他一个人独处时方能显现。所以‘君子慎独’,就是要让人非常小心自己一个人独处时所展现出来的行为举止,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儿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古公子你能在辩论中进步,肯定比这道长厉害多了。难怪红香姐姐说,跟你待久些就能了解你是怎样的人,原来她说得一点都没错呢。”
又讲了一阵,道会方才结束。直待香客纷纷散去,洪王生领了羽、林二人上前拜见孔仪。孔仪仍是盘坐在蒲团上,见到三人上来,微一颔首,伸手请三人坐下。
孔仪道:“听洪庄主说,尊驾想向贫道问道?‘问道’二字不敢当,只当是清谈一番罢了。”
古羽笑道:“道长客气。适才在下于后面听道长传道,都是些《南华经》的浅显经义,却听不出道长是出自哪门哪派的。”
孔仪亦笑道:“山野之人,何敢谈门派。论起来,也就是随阮师兄在青城学过几天而已。”
古羽闻言脑中开始飞速地搜索着关于青城的一切资料,但除了《笑傲江湖》等小说中的青城派,再没别的,想来这武术门派应当不是孔仪的所学,只好问道:“在下鲁钝,对青城知之不详,道长能否略为开导?”
孔仪道:“青城乃是天下道教祖庭之一,想必尊驾是知道的吧?当今世上,有所谓‘一佛二儒三道四杂家’这十大宗师,而青城掌门文律成,人称光明道长,正是那‘三道’之一。其道法之高,举世无匹。青城在他的带领下,自也是香火旺盛,其门徒之广那更是遍布天下。”
“十大宗师?”古羽心中一凛,“又是十大宗师。上次那个田老汉说义天师谭渡全是十大宗师之一,如今又出来个光明道长文律成。刚来这中原,就得知了两个宗师之名,看来这二人之间怕是有什么渊源?”
他又问道:“道长可否指点一下这十大宗师都是哪几位吗?”
孔仪道:“抱歉,贫道久居山野,对世事了解不多,实在说不出那十位宗师的名姓。贫道只知这文道长是旷古绝今的宗师大德。我们道教自东汉形成,至魏晋南北朝时,外丹道盛极一时,那时候几乎人人都会几招炼丹之术。然而自两宋以后,特别是全真派兴起,内丹道便开始流行。直至今日,这外丹、内丹两派仍是分庭抗礼、各不相让。但这位文道长,却可称得上是内外兼修。他将内丹道发展成了心丹道,外丹道则发展成化丹道,建立了一个化心总坛,将这两派彼此融合呼应,使之成为当今天下道教门派之正流。”
古羽心道:“观这孔仪神态,想来他对十大宗师和青城派还有所隐瞒。不过也罢,他能说这么多也不容易,剩下的,以后再徐徐打听就是。”于是口中又问:“能再为在下解释这心丹、化丹二派吗?”
孔仪道:“这其实就是形上与形下的两个部分。心丹道就认为人的意念和心志可以改变万物的运行规律,进而改变整个宇宙。而化丹道就可以实实在在地看到这个改变的结果。这也体现了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互补的道理。”
古羽又问了几个问题,方点头道:“多谢道长指点,在下要好好领悟一下道长的话。”说着便起身告辞。孔仪命身旁弟子送三人出去,自己则退出后殿。
古羽心中琢磨着:“这孔仪对道家学问果然颇多造诣,那天太清宫的辩论,自己感觉他是有意输给自己,今天听了他传道的过程,便知这个判断应该不错。那么,他为什么要让着自己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这孔仪身上有无穷的疑问,让他一时难以揣测。
那边洪王生道:“我已命下人在府中备好酒席,两位大夫这便一同回去吧?”古羽道:“劳烦庄主陪我们逛了一下午,岂敢再行叨扰,这便告辞了。”洪王生忙道:“哎呀,哪能这样急着就走的。两位说什么也要在庄上多住些日子,好让老夫多款待几天。”古羽道:“庄主太客气了。实是我们在城中还有些事,要不等这事了结了,再到庄上来打扰吧?”洪王生道:“那敢情好,那么老夫便在庄上恭候了。”说罢便独自乘轿离去。
古羽则与林儿赶紧往珍娘家去。刚到门口,却见罗九洪正在堂屋内踱步。见羽、林二人回来,他连忙上前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出事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第十九章 实验
二人闻言,忙跑进内堂,只见珍娘的父亲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旁边珍娘母女早已哭作一团。林儿问道:“怎么不请大夫?”罗九洪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邪门,全城的大夫都出诊了。”林儿“哦”了一声,那自然是全被洪王生请去了,便伸手去号病患的脉搏。
罗九洪见状大惊,道:“怎么,林儿会看病?”古羽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林儿不仅会看病,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呢。”罗九洪道:“为什么……”他没说完,古羽就知道他的意思,阻道:“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再给你讲。”
这时林儿站起身来,安慰珍娘道:“放心吧,没事的。你爹只是用力过度,睡一会儿就没事了。等他醒后,以知母、黄柏为饮喂他喝下,过几日就好了。”珍娘闻言,大喜过望,道:“真的吗?谢谢,谢谢你们。”
林儿微微一笑,转头问罗九洪道:“前日里见他亢阳中烧,已成不治之症。罗九哥是用什么办法,卸去他体内的阳毒的?”罗九洪闻言哈哈大笑,转头看了一眼珍娘,珍娘顿时脸羞得通红。
罗九洪笑完,方才说道:“张大夫告诉我的方法,就是找几个青楼女子来帮忙。巧的是,本公子前次来涡阳,还真就去找过几个。早上我与珍娘将她爹扶到青楼,珍娘还恼我呢,现在该感谢我了吧?”珍娘更是脸红得转头躲了起来。
罗九洪续道:“你们是没见到啊,连老鸨都吓了一跳。没见过一大早去泡青楼的,更没见过能跟五六个姑娘来整整一上午的。我只能告诉老鸨这是憋太久了。你们要是见了那场面,一定也会大吃一惊的。”他边说嘴里一个劲的啧啧称叹。林儿年纪与珍娘相仿佛,倒没有珍娘的害羞,反而赞道:“张大夫治病不拘成法,果然是世之名医啊,我又学了一招。”
这时羽、林二方才除去易容的行头。古羽给罗九洪讲了今天的经历,然后问道:“香姐和木头呢?”罗九洪道:“大娘给他们在天静宫的厨房中找了事情做,应该一会儿才能回来吧。”
正说着,红香和赵木头走了进来,古羽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香姐你们今天有收获吗?”红香正要说话,赵木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抢先道:“累死了,什么也没发现,光洗了一天的碗。”古羽奇道:“洗碗?”红香忙解释道:“大娘给我们找了厨房里的活,我是去帮着摘菜,木头就帮忙洗碗。我们也和周围的人打听了药皂的事情,没什么收获。”她语气很沮丧,古羽连忙安慰她“没事”,并将今天的经历讲了。
赵木头看着林儿,道:“看不出来,林儿这么有本事啊。”林儿瞅了他一眼:“哪像你,长这么壮,洗个碗都叫累。”赵木头喊冤道:“林儿不知道,这观中的锅可难洗了,全都有一层厚厚的水垢,洗都洗不掉。”林儿奇道:“水垢?”赵木头道:“是啊。我在家的时候也经常洗碗洗锅的,可没有见这么多的水垢呢。”这时珍娘笑道:“我们这里的锅都是这样的,辛苦赵公子了。”
林儿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