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戏-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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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要上轿,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无赖,拉住他们的轿子死活不放。唐威唐猛正要动武将其赶走,花梦醒忙出言喝止,问无赖道:“你做什么?”那无赖道:“这位公子,你还没给我回信呢,我怎么去领赏啊?”旁边古羽不解地看着花梦醒,道:“怎么回事啊?”花梦醒忽地犹豫起来,半晌方道:“这人前几天送了封信给你,被我拦下了。不过……”他顿了顿,“其实给你看了也无所谓。”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递给古羽。
古羽一阵纳闷,接过信来,先看落款,竟是“牛盼春”,不由一惊,忙将信来读:“我已经把南越游览了一遍,明天就出发去北辽。为了纪念这次南越之行,我还专门写了首诗,是描写怒江的景致。当地人在怒江之上拉了两条很粗的麻绳,他们过江就是从麻绳上一路滑过去,从麻绳向下看就是悬崖峭壁,真是有趣。诗作奉上,帮我润色润色噢。”下面便是一首七言绝句,诗曰:南朝九月有茶香,
孤叟三生在丽江。
目下峨峦山色好,
眉间古道水流长。
古羽尚未读完,“啪”地将信合上了,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来。花梦醒见状,说道:“没想到古兄这个姓牛的朋友还真有些本事啊,这么快就查出来了。”他说得没错,因为古羽也在字里行间中找出了那四个字来:“香在峨眉”。
(第五卷 完)
第六卷 天下熙熙
第一章 林氏
阆中,位于四川盆地东北,是嘉陵江南下的重要港口。江水绕城三面而过,伴着群山环伺,令此地的风物迥异于成都府。杜工部诗云:“阆州城南天下稀”,意指阆中城南、嘉陵江北岸的风光可谓天下独绝。
那天林儿、玉霜、猴子三人乘马车赶往阆中。自成都往东至阆中,快马加鞭也需两日,只因出了成都平原就是丘陵地带,道路曲折难行。玉霜自上次高原反应后,身体虚弱,虽有林儿悉心维护,但舟车劳顿对久在深闺的她仍是不小的挑战。林儿索性让猴子放慢车速,也好沿路欣赏蜀中的风景。
如此摇晃了数日,总算见到了嘉陵江奔腾的江水,阆中城就在对岸了。林儿三人在江南岸一个不小的渡口歇脚,准备渡河。
这号称襄贾大会,商家自然多是从东而来,可这渡口却也热闹非凡。三人找了家茶寮要了些清茶来吃,林霜二人不便露脸,就让猴子出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猴子跑了回来,笑道:“主母,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边渡口边有个行医问诊的摊子,挂了个招牌叫‘林氏秘方’。”林儿道:“天下姓林的郎中多了,这有何奇怪?”猴子道:“这自然不稀奇。不过那行医之人是个年轻的公子,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些脂粉气,我一看便知是个女的。”玉霜道:“想是哪个医家子弟出来历练的吧?就像林儿妹妹一样。”
猴子忽神秘起来,道:“好吧,如果这还不够,下面这个你们可听真了。那女子,粗看起来,竟和林儿主母如孪生姐妹般相似!”这一句总算引起双姝的兴趣,同时“哦”了一声。
林儿道:“你没看岔眼?可惜外面人多眼杂,不然还真想去鉴识看看。”猴子道:“我就知道主母肯定会感兴趣。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出门往西的山上有座道观,观内有一处高阁,我猜在那上面,整个渡口的情景都能看得一目了然。”林儿笑道:“猴子哥怎么突然变这么机灵了。那自然妙极,喝完这杯茶我们就过去。”
当下三人也不耽搁,径直出门往那山上去。果见半山腰上有一座道观,名叫“金银观”,看规模倒不算大,也没多少香客,唯观中一间高阁颇为起眼。三人登上高阁,果然将嘉陵江的风光尽收眼底。对岸的房舍错落有致,难怪号称“阆州城南天下稀”了。
此处离渡口有数百米,渡口边的人来人往固然一清二楚,只是看人脸就显得有些模糊了。林儿细眼观看,渡口边真有一个青色的小摊,摊主是个清秀的少年,虽然样貌看不真切,但一言一行却尽落林儿眼中。
林儿学医十年,见多了各路大夫、郎中,一看此人就知是医术的行家。而且更奇的是,她和自己的言行举止,真有几分神似之处。林儿不禁莞尔一笑,世上怎会有这般巧事,说道:“看来得去问问我哥,看我是不是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妹妹啊。”
“不用问了,这人不是你的妹妹。”从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三人忙回头看,猴子更是反应迅猛,将林、霜二人护在了身后,喝道:“什么人?”
却见梁柱后面闪出一个人影,当先跪倒在地,口中呼道:“师侄拜见师姑,多日不见,一切是否安好?”林儿大惊,定了定神细看来人,见他一脸英气,不是方任侠是谁。
“万任?哦不,方任侠?”林儿竟有些失语,她心中一直对方任侠耿耿于怀,可此时见到,心中泛起的竟然不是厌恶,而是惊喜?方任侠走了有不少时日,头发已经长了出来。他本是行伍出身,自然是虎背熊腰,身上有一股威仪,让人不寒而栗。唯独他身后那个酒葫芦,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你怎会在这里?不是回涡阳了吗?”
“多谢师姑关心,任侠已自涡阳返回。临走时,舍妹还不时和我念叨师父、师姑对我们一家的恩德,让师侄努力报答。她还特意让我捎了些家乡的土产过来。请师姑随我到客房叙话如何?”
林儿道声“好”,就这样跟着他走了。后面玉霜和猴子被她撂在当地,一时不知所措,尴尬无比。还是方任侠面面俱到:“请周小姐、曾兄同往。”
玉霜、猴子尚不知此人是谁,见林儿跟着他走,也只好跟上。四人来到金银观中的一处客房。方任侠从包袱中拿出几盒糕点来,道:“寒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些都是舍妹一点心意,大家尝尝吧。”
林儿见糕点都是经过了精心点缀,知是珍娘用心之作,不由得想起了珍娘的模样,问道:“你爹娘和珍娘都还好吧?”
“他们一切都好。我本该在家多住些日子的,可心中又担心师父、师姑在成都府多有凶险,这才匆匆赶回来。”
林儿奇道:“这倒怪了,天下之大,怎么今天会在这里碰上呢,未免太巧了吧?”
方任侠笑道:“我专在此观中等师姑已经两天了。”
“专门等我?你怎知我会来此?”
“此事说来话长。我从涡阳回来,绕道去了趟襄阳,得知他们要在阆中召开一个襄贾大会,我心中纳闷,襄阳人开会怎么跑到西蜀去了。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是襄阳太守、也就是人称十大宗师之一的商官鲁黑白的主意。原来阆中是嘉陵江流域最重要的港口,是连接甘渝的关键一站。鲁黑白是想通过这个据点,控制南北的商道,与襄阳形成犄角之势,使之进可成为货物转运的中心、退可成为阻击成都势力的屏障,其用心之深可见一斑。所以我猜襄阳城这几天必定很有趣,就顺道过来看看。没想到,前几天倒让我碰上了师姑派来的前哨,那个勒勒小姐。”
“你怎会识得勒勒?”
“勒勒我自然不认得,可她身边那个北辽人嘎尔迪我却认得。不知师姑是否知道,这个嘎尔迪的哥哥名叫嘎鲁,在成都开了家股票交易所,我在成都时专门去会过他,所以认得他们兄弟。”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嘎鲁还算我名义上的师父呢。”说着,她便将和嘎鲁的关系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那后来呢?”
“说起来,还得感谢外面那位林姑娘……”方任侠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师姑你们一定好奇,为何她和师姑竟如此神似吧。”
看着三人投来的好奇目光,方任侠缓缓解释道:“林姑娘芳名叫做林雪平,是我在来阆中的路上巧遇的。至于她的身世背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她出身医学世家。这位姑娘真是聪明得很,满脑子鬼主意,一路上到处捉弄行人,要不是我还算机灵,也要着了她的道。那天碰到嘎尔迪,我就让林姑娘去和他们接触。那位勒勒小姐心思单纯,经不住林姑娘几问就将身份来历合盘托出。得知她因为叶公子的关系,怀恨与她同行的嘎尔迪,林姑娘就帮她狠狠地整治了嘎尔迪一番。如今那嘎尔迪还躺在客栈床上无法动弹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嘎尔迪绝非凡人,岂能轻易着了道,这个林雪平想必颇有些手段。林儿心中不由得一怔:一个大夫却四处捉弄人,这怕是不太好吧?
只听方任侠续道:“我当时听了勒勒小姐的话,心中料定师姑派他二人来只是幌子,目的是自己暗中来访。我心想着帮你一下,正巧林姑娘也会医术,又和师姑身形、相貌、性格、举止无不神似,就让勒勒小姐略给她化了化妆,让她在这渡口设摊,吸引路人目光,而我则在这观中专候师姑前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总算等到了。”说着,他又拱手一拜。
第二章 取字
林儿回头对玉霜道:“看来若不是任侠帮忙,我的计划又要落空了。”玉霜却附耳过来小声道:“林儿,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这个方公子呢。”
林儿闻言一惊,是啊,刚才方任侠一出现,她就像着了魔一样跟着他走。可她原来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怎么今天见了他竟似见了亲人一般。可转念一想,她立即明白了,原来自从古羽走后,所有重担都压在她一人身上,身边没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个方任侠智勇双全、英气逼人,虽然他对女人的看法让自己不舒服,可毕竟是可以倚赖的。所以适才甫一见他,就像压在身上的巨石卸了一大半,心中自然轻快了许多。“原来做女强人竟这么难。”她不禁心生感叹。
这念头不过一瞬,听得玉霜问,林儿却有些口涩地道:“他叫方……”方任侠倒很放得开,说道:“我还是自我介绍吧。我叫方任侠,原本在峨眉修行,因犯了戒律被逐出师门,幸得古先生收为弟子。这位周小姐和曾兄我已听勒勒说过了。说起来,我已年届弱冠,尚未取字。今天师姑在,不如就赐我一个表字吧。”
林儿愕道:“这怎么行?我才十六岁,自己还没字,倒替别人取字了。”方任侠道:“师父不在,师姑就是长辈,有什么取不得的。”林儿还是摇头,转头向玉霜求救。
谁知玉霜口中却喃喃念着:“任侠、任侠……”她顿了顿,“古人说‘尚义任侠’,不如就取个‘尚义’二字。”方任侠一拱手:“多谢周小姐赐字,以后大家就叫我‘尚义’吧。”
林儿一愣,他二人这是唱的哪出啊。见玉霜仍低着头,脸上微露红霞,心中立时领悟,“她这是替哥哥取的字。难道她心中已经以师母身份自居了?”
却听玉霜道:“林儿让海棠去给尚义送信,想必是错过了?”方任侠忙问送什么信,林儿这才将此前的事捡紧要的和方任侠说了一遍。
方任侠道:“师父说我能解此中谜团?我想是不是他曾听我说过,青城的模式虽然表面风光,其实不堪一击,想急切知道下文?”林儿道:“我也猜不透哥哥的用意。青城的事暂且放一放,你先和我说说当前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方任侠闻言即努力思索起来,屋内一下陷入了沉静。
过了许久,方任侠开口道:“师姑一定觉得,成都府各色人等之间的关系,是说不出来的一个‘乱’字吧?”林儿道:“是啊。府衙、县衙、富户、土匪、佛道教、北辽人,你能想到的人物全在这里集中了,不乱才怪。”
方任侠却笑道:“话虽如此,但其实都不过是个‘利’字在左右全局。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别看他们分合纵横,皆逃不过这一个字。江家堡屯兵圈地为利、青城派技术创新为利、成都商人资本运作为利、北辽人搅在其中浑水摸鱼也是为了利。”
“这当然是没错,可为什么这些人偏偏都集中到了成都这个地方呢?”
“这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不过有一个人肯定能回答,那就是师父让你去找的夏老爷。”
“可夏叔叔出远门了,我去他店里问掌柜的,那掌柜嘴巴严得很,怎么也不愿说。”
“恕师侄直言,师姑来阆中,不正是为夏老爷吗?”
林儿被他一下看穿了心思,心中生起了一阵钦佩,问道:“这心思我只对玉霜说过,你怎会知道?”
方任侠自信一笑,道:“如今成都府如此纷乱,夏老爷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离开成都出了远门,这是蹊跷之一。襄阳商人在这种敏感时刻却大张旗鼓地在阆中搞襄贾大会,若没有成都商人参与其中以为内应,想来也不可能,这是蹊跷之二。师父明知花梦醒要他去阆中对付襄阳商人,却只和师姑你提到夏老爷,其用意相当深远,这是蹊跷之三。有这三点疑问,师姑怎会不来阆中寻夏老爷呢?”
林儿拍手笑道:“你和我哥真是不相上下啊。没错,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如果估计得不错,夏叔叔此时必定就在阆中城。那你说我们应该如何才能找到他呢?”方任侠道:“师姑来此之前想必已经有了主意,又何须问我。”林儿心中一凛,真是什么都被他看穿,只得道:“好吧,我本来的计划是,打草惊蛇!”
四人说完话出来,已是傍晚时分。林儿急道:“不好,本来说今天渡了江去到阆中城里住,这么晚恐怕都没船了。”方任侠笑道:“师姑只管放心在这观中用了晚餐,我已租了一艘船随时候命,又在对岸找好了一个小院,保师姑这些日子安住。待得天色再黑些,师姑就和周小姐借着夜色渡江,我和曾兄去和林姑娘会合,有什么情况就请曾兄往来传递消息。”
林儿不想他安排如此周全,奇道:“我看你一身孑然,这租船包院,花费也不小啊?”方任侠道:“这次回乡路上,顺道做了几桩生意,索性身上得了些闲钱,师姑只管放心。”
林儿越发好奇起来,问道:“什么生意这么好做,也教教我吧?”
方任侠道:“这桩生意说起来师姑应该很熟。今年开春,朝廷陆续扫平了京师周围的几处道观。像师姑去过的天静宫,还有洛阳北邙山的上清宫等,都被朝廷定性为妖言惑众。这些道观信徒何止数万,常年在邪恶思想浸淫之下,有病不就医,致多年而成痼疾,这些师姑都很清楚。可那些宫观被封、道士被逐,信民突然没了凭借,只好转而投医。如此大量的病人集中收治,药材自然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