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情踪-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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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出来。心里也好有个大概的谱儿。 这时;就见又一辆马车;拉着八名彪形大汉;尘土飞扬的也跑到这门前停下。那公子哥一看;便向前度了两步;冲着这马车喊道: “大大哥;道……道上没啥啥事吧?” “没啥事!” 随着话声;从马车上跳下一个猛汉;后背上背着一把厚背鬼头大砍刀;他得意的向后面挑着大拇指说道: “就凭你大哥我和这几个哥们儿;即便有事又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嘛!老爷子呢?” “在在后院里等……等着呐!” 那猛汉听后便大步流星地朝院里走去。 李三猛然心想;“这家够厉害;不太好拾掇;尽管有钱;可看得紧;还是别找麻烦为妙。” 想到这儿;刚要离开;就听那个喀巴“四少爷”又冲着这辆马车上的彪形大汉客气道: “几位;辛……辛苦?这……这一趟……趟跑得够够远的吧?” “嗨!四少爷;那沙柳寨你猜在哪儿?嗬!过威县往东还有二十里地;来回加一起还没有一百多里路吗?我们五辆马车连装带卸;整整地忙活了四天!” 车把式把脑袋摇的跟“嘣楞鼓”似的说道。又一大汉接过话头说道: “那死鬼‘赵老祝’;可把我们哥几个给折腾苦了;他家东西倒是不少;尽是点子破烂儿!” 李三一楞;“赵老祝”?“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哇!噢!想起来了;听姑姑说;我爹跟我师伯赵三多干义和团;他又名洛珠;字祝盛。人称‘赵老祝’;直隶威县沙柳寨人;莫非他们说得是他?他们这帮人原来是从那儿过来的?那这户家人是谁?他们与‘赵老祝’是啥关系?不行;我得闹清楚了!” 李三想到这儿;一抬头见那个称“大哥”的彪形大汉又从院里走出来了;他走到那公子哥面前说道: “老四;你还是在家盯着!老爷子说啦;晚上;县里的庞师爷和保安团的曾副官都来咱家商量事;让你我都陪桌喝酒。我现在先陪这哥儿几个上‘酒仙居’吃饭;回头卸完车让(车)把式们也去那喝酒;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你打发人去趟‘悦来客店’;先给这哥儿几个和车把式订三间客房;把车停后院;再把马喂上;拿包儿上等的好茶叶;让店老板提前把茶沏好了;回来就喝。啊?” “那县里的庞师爷和保安团的曾副官如果晚上都来咱家商量事;那酒饭。。。。。。” 公子哥儿问道。 “你就甭管了;我吃饭时会跟‘酒仙居’那儿多订一桌;回头让他们给咱送家去!”那“大哥”说完;就跳到马车上走了。 李三一想;“我也别闲着;也找地儿吃饭去。” 没走两步看一小酒铺;门前插着个酒旗招子;上写三个大字两个小字;三个大字是“鸿门缘”;两个小字是“酒家”。 李三觉得有意思:小“酒家”楞称什么“鸿门缘”?分明是想讲“鸿门宴”;但又没那个胆量。啊!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缘”嘛?哈!“鸿门缘”?恐怕也结不成什么好缘!李三想归想;挑开帘子探头往里一瞅;屋里清静没什么客人;只靠西头那张桌子有个老头在独自喝酒。李三抬腿进屋也往那张桌子凑乎;就坐在老头对面。屁股刚一沾板凳就冲老头打了声招呼: “您老喝酒哪?” 老头一抬头;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坐在对面;就老大的不高兴。心说;“这么多空桌都没人坐;偏偏坐这桌凑什么热闹?”他心是这么想;但嘴里可没这么说;只是漫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小酒铺老板见有人进来;便客气的问道: “嗳!小伙子;吃点什么?” 李三看了眼那喝酒老头桌上的下酒菜;就只一碟水煮花生米;便回答道: “您这儿小铺都有什么现成的下酒菜;除了这花生米以外再给我凑四个;另外;再来两壶酒;先喝着。饭?等会儿再说!行吗?” “呵!小伙子;行……啊!这就来……了!” 老板嘴里应着;便端来了两壶酒四小碟下酒菜。李三一看;有一碟小酥鱼;一碟猪头肉;一碟酱鸡肝;还有一碟酱鸭脖。李三抄起酒壶先往老头的酒杯里倒了一杯;老头一看忙着阻拦道: “嗳;哎!呃!嗳……哈哈哈哈!这;我这里有酒;呵!小伙子;行……你那酒喝得了吗?” 李三边给自己杯里斟酒;边与老头答讪道: “我不会喝酒;只是有点儿累;想跟您学学喝酒;您收不收我这个徒弟呀?您老吃菜呀!这菜都是给您预备的!” 老头一听;“嗬!天上掉馅儿饼;竟有这等美事!”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忙高兴地说道: “收;收!怎能不收呢?我们这地儿水好;水甜;不出别的;就专门出枣;出酒。光巨鹿县城里头;烧锅(酒作坊)还没二十家吗?咱这儿离衡水也近;方圆二三百里谁不知道;衡水老白乾那叫好喝!” 说着;就用筷子夹了一大口肥都都的猪头肉送在嘴里。李三见此;将酒杯端起;然后冲老头一举;口中说道: “那我先敬您一杯酒;愿您长命百岁!”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 客气声中两人交杯换盏喝了起来。李三趁机问道: “敢问您老;您可是本地人吧?” “嗬!好眼力;我就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土地爷!巨鹿这两百家大户;我没有不清楚的。谁家娶媳妇谁家出殡;我没有不知道的。这方圆几十里;二三十个村子;男女老少没有不认识我刘凤隆的;绰号人称‘老刘仔’;叫白了都叫我‘老油子’……不信你问问他。” 老头用手指了指小酒铺老板。 李三借机又问道: “刘大爷;刚才我在马路上看到那五辆大马车;东西装得满满的;停在‘悦来客店’斜对过那红漆大门前面;那一家是。。。。。。” “噢!你说他家?他原本不是我们这县城里的人;刚从姬家屯搬到这儿来没两年。。。。。。哎!小后生;你问他干嘛?” 李三方才听那“大哥”对那“老四”说;“晚上;县里的庞师爷和保安团的曾副官都来咱家商量事”;就想;县衙的人与保安团的人商量事;不在县衙;而是在他家里;其中肯定有猫腻。于是就对“老油子”说道: “我刚才在大街上听人说;他家与官府的人有来往;还说他家做事是‘缺德带冒烟’;不知是真是假?” “那还错得了?” “老油子”咧齿扒嘴地说。他顺手抄起酒杯一仰脖干了一个;就趁李三给他满酒的功夫;就又抄起筷子夹了一条小酥鱼;塞在嘴里大嚼起来。那嘴巴叽的声音;又响亮又有节奏。随后;他又端起酒杯说道: “小伙子;你猜他家是干什么的?” 李三瞪着俩眼看着他的脸;没有吭声。他便自顾自的将酒杯放到嘴边;一闭眼睛一仰脖;将这杯酒倒进肚里以后;接着说道: “他家是专门搞损阴害人起家的!在巨鹿县;范家五虎谁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更不是东西;跟官府勾勾搭搭;利用官府的势力发血泪财;都是他的坏主意!” 他把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一墩;“啪”地一下;碎成两半。李三赶快给他换了一只好杯;口中说道: “没关系;算我的;算我的!” 顺便拿起酒壶又给他满上酒。然后好奇似的问道: “ 听说这家伙有两下子;好像会点儿什么!” “可不!他是光绪九年的武举;好家活啦!可就是有一宗;品行不端;‘锅里吃锅里拉’;欺师灭祖!他本是梅花拳第九代掌门张如纯的二徒弟,与赵三多本是亲师兄弟;从小在一起光屁溜长大;学得一身好武艺。可那年;赵三多率义和团在巨鹿城南厦头寺参加景廷宾起义,被推举为主将去攻打威县。袁世凯派段祺瑞率重兵前来镇压,赵三多和他的副将李云龙突出重围;至巨鹿县姬家屯投奔师弟范炳纲;范炳纲这家伙甭提多狡猾了;他表面上看;是摆酒宴给赵三多和李云龙两个师兄弟接风;暗地里却偷偷地给官府里通风报信;让官府没费吹灰之力;趁他俩酒醉未醒;在睡梦中就被抓走了。完了事;他拿了官府两千两银子赏钱。唉!亏其赵三多和李云龙他俩死在了南宫县监狱里了。这不;你也看见了;那五辆马车拉得箱笼;都是抄得赵三多的家产;弄回来好与当官的平分!哼;缺了大德了!不知哪天;他非得让天打五雷劈了!” 说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脖灌下;将空酒杯往桌面上“啪”地一墩;抬手一看;嗬!又两半了。李三见了,赶忙又给他换了一只酒杯;口中不由得笑道: “您这手底下功夫还真不赖;您也是梅花拳的门人吧?” “你还别说;当时我也是义和团的人;只是岁数大了点儿;当了三半月的伙头军(即伙夫);管五百多人吃饭;也是不简单呢!” “老油子”得意的说。李三又与他说笑了会儿;便端着酒杯若无其事的问道: “刘大爷;那范炳纲这家伙咋不老实在姬家屯呆着;跑到巨鹿县城里干啥? “干啥?他要没事能往城里跑?干坏事干得太多了呗!仇家三天两头找上门寻事。头两年;他那个二少爷睡着睡着觉让人拿刀子捅瞎了一只眼;闹个‘独眼龙’。没过多少日子;那五少爷让人给绑架走了半个月;拿五千两银子才把人赎回来。为此;他们全家卖房子卖地都跑到城里来了;在城里置了一所宅子;另开了俩三家买卖铺面;一家寿衣店;代卖些白布、香烛纸马;一家棺材铺;还开了一家杠房;替死人请和尚念经;连抬带埋全套。打今年起;他又要出什么‘妖厄子’。我看;巨鹿县有他在这儿;早晚非出大事不可!” “老油子”喝着说着;说着喝着;起初舌头打了卷儿;再后来就醉在了桌子上。李三也不管他;只自己吃了饭;跟老板算还了酒饭钱;便独自离开酒铺回店房睡觉去了。 ###二十九。送祸上门
二十九。送祸上门 李三二鼓时分来到范家大院的房上;见正房灯火通明;往来家人端酒上菜正忙得热闹;李三不敢轻动;只得趴在后檐上仔细偷听。就听见一个操北方口音的说道: “活该那赵老四在监狱里呆了八年;最后还是一命呜乎了;否则那赵三多在沙柳寨阴魂不散;他徒众甚多;怕闹出事来不好收场。” 又听见一个操本地口音的接话茬说道: “多亏庞师爷从中多走脑子;把那赵老四鼓捣的归了天;我早算计好了;除了游县长的那一份以外;我另有一份孝敬给您老;望您老笑纳!” 又听那个操北方口音的笑着说道: “哈哈哈。。。。。。多谢;多谢!说实在的;到是不用我亲自来费劲儿;我只是给他找顶‘乱党’的帽子给他戴上;下面那些弟兄自然有办法整治他。三天两头的给他灌辣椒水、坐老虎凳、上夹板;好人也得折腾屁了!哈哈哈。。。。。。” 李三在房上听的毛骨耸然;暗想;那赵老四该说的是我那师伯赵三多的兄弟;在牢里蹲了八年;受尽了苦刑;到了还是含冤而死;死后还叫这帮坏蛋抄家分没了家产。唉!看来这范炳纲不仅仅是武林叛徒那么简单;他勾结官府坏事做绝;我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但我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饶过他;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他正在寻思着;忽又听那个操本地口音的大声说道: “喝酒;喝酒!宫团总;曾副官;这两天让你们受累了;要不是你们跟着保镖;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我这儿准备了一份薄礼;不成敬意;望乞笑纳!今天;我敬你们三位一杯;干!”紧跟着就听见一个操着沙哑嗓音的人说道: “范老兄;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嘛;谁跟谁呀?今后;如果还有什么地方用的着咱弟兄的;尽管说话;我等愿效犬马之劳。来;干!” 李三心想:“保安团来了两位;肯定都是硬手;我今天报仇不是时候;得费点儿劲儿。嗳!我何不趁他们三位都在范家的当口;找个机会悄悄的将他们官府那三个人干掉;然后我一走人;看他范炳纲向官府怎么交待?弄好了让他们之间来个狗咬狗;可以借官府的刀来杀他范炳纲;甚至会让他断子绝孙、倾家荡产;这就叫做借刀杀人;也叫做一箭双雕。这仇报的;哼!胜于我亲手杀了他要高明十倍。对;就这么办!哈!明天我就可以消消停停的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啦!岂不美……哉!” 李三忽又觉得这主意太“蔫损”;但转念又一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可不是我李三出手太过狠毒;是因为你范炳纲行事太缺德;你背信弃义把坏事做绝在前;我呢;甭管用啥法报父仇在后;这回就只好‘不毒不丈夫’了。” 想到此;李三就在房顶后檐上向下一弯腰;使个珍珠倒卷帘;在后窗户上用舌尖把窗纸舔个小洞;让右眼对准洞孔;左眼一闭;来个“木匠单吊线”;往屋里偷看。就见屋里正中;摆着个大八仙桌子;桌子四周坐着六个人喝酒;其中有两个人白天曾经见过;就是在大门口被人称为“大哥”和“四公子”的那两位;想必是范炳纲的两个儿子。另外四个人;一人坐在上首;见他穿着绸布坎肩;颌下留着稀稀落落几根山羊胡子;眯缝着一双小眼;操着北方口音;约有六十多岁年纪;坐在那儿摇头晃脑。 李三断定;他定是那个在县衙里当差的庞师爷。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穿着黄绿色土布军装;敞胸露怀;那胖子说话的声音特别沙哑;李三断定他必是保安团的宫团总;另一个无疑就是他的贴身……曾副官。主位上坐着一个老者;中等身材;方脸大眼白净面皮;留着半截落茬的假洋鬼子头;颌下三绺墨髯;说话满口当地口音。李三想:“难道他就是我杀父的仇人范炳纲不成?这人怎么长得那么漂亮;满脸的正气;满身的威风?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看来;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一点都不假;就连‘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坏透顶了’的范炳纲;都长成正人君子的模样;真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李三在房上;顺着话音和他们每个人的不同打扮;慢慢地分辩出来屋内的六个人都是谁了;自己觉得基本上都能将他们对号无误;便腰中用力、丹田提气;就把自己的上身轻轻地卷上房顶;在房顶上静静地闭目用功;想着一会儿怎么来对付他们。忽听下面屋内传来一阵酒席散去的寒喧话音;和椅子挪动的声音;接着便看到那庞师爷、宫团总等三人在范家两个少爷的陪伴下走出正房;正打着灯笼分别向东西厢房走去。李三看在眼里;却安静地趴在房上并无动作;专等他三人各进各屋睡下之后;再行干那计划好了的“大事”。 一会儿;见范家大少爷和四少爷分别从东西厢房走出;各自回房睡觉。东西厢房屋内的灯也随之熄灭。李三摸了摸腰中的“泪光寒”;仰起头;冲着无边无际的星空;眼中闪着泪花自言自语的说: “爹;师伯;孩儿终于可以为您报仇了!您的在天之灵有知;就保佑孩儿马到成功吧!” 李三轻如灵猫;从房上下来;窜至东厢房;见门虚掩着;侧耳细听;房里传出一粗一细两种酣声。他蹑足潜入房中;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