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斩-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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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在强求,从那水盆前站起身来。
擦干了腿上的水,穿上新送来的鞋袜。
慕渊道,“以后,不要去荷塘里去取露珠了。你往后给我沏茶,什么水都行,无须讲究那么多。”
我看着他认真道,“那可不行。我说过要比素心做得好的。我楚延说到做到,最起码,在沏茶这件事上得是如此。”
他又说,“那,明日叫别人替你下去取。”
“那可不行。七王爷,你只知道喝茶,可不知道这好茶是如何沏的吧。若叫别人去,他们能知道多大的露珠能用,多大的露珠不能用吗?还有还有,这茶啊,跟酒一样,同样的方法,若是换一个人经手,那味道就变了。”
我这人固执,他到底是没能拦住我。
直到有一天,那烹茶的嬷嬷说,“王妃这茶,可以给王爷送去了。而且,以后,王妃再也不需要老身来相教了。”
我对那嬷嬷行了个礼,“多谢嬷嬷这些日子来倾囊相授。”
那嬷嬷和善,笑道,“难得王妃对这茶艺能如此用心。先前,老身也是万万没想到。王妃千金之躯竟能真的每日下得那荷塘为王爷取水。王妃,老身有一言相告,王妃在这茶上用心,更要在人上用心。”
“是,我记住了。”
那嬷嬷的一番话,最后一句我没怎么明白,不过想来也多半是在夸我。
我将那茶水放在托盘上,亲自给慕渊送去。
书房,照例是几个我不认识的官员围在慕渊桌前议事。
那茶水还未送到慕渊桌前,就被史世子拦下了。
那史世子笑道,“呦,王妃又来送茶啊。敢情七王府的银子,该不是全用来买茶叶了吧。哈哈。”
这史家世子向来开玩笑不分场合,我之前是在茶水里放多了茶叶不假,可我没想到他竟敢在慕渊面前公然嘲笑我。
我不打算理他,他却不依不饶。一伸手就将我端着那盏茶的杯子盖儿掀开了。
“来来来,让我猜猜看,七王妃这次又将那名贵的茶叶放了几斤几两?”
他伸头一瞧,愣了一下,又对我道,“可以啊,七王妃,有进步。这回,这茶可是不多不少,清香四溢,闻着都清甜。”
听了这话,我颇为得意,夺回他手里的杯子盖儿,盖好,端到慕渊面前。
他将茶盏端在手里,轻轻尝了一口。
我忙问他,“怎么样?”
他将茶盏放下,道,“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
我拍拍他的肩膀,得意道,“那当然,无根之水,配千金一两上好的碧珍,再加上我这双巧手,能不好喝吗。”
在座的还有前来与慕渊议事的几位朝臣,对慕渊道,“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慕渊点点头,“嗯。”
才刚出来书房的门,我便想起来,方才的茶盘忘记拿了。
我又返回去,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恭喜七爷,终于将那骄横的小王妃驯得服服帖帖了。”这声音。这般调侃的语气,除了那史家的世子,还能有谁。
随后传来一阵哄笑。
我竟不知道,在慕渊面前,竟然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笑他。我以为,他们个个都如我一样,曾经怕他怕的大气都不敢出。
我悄悄贴在门边,刚好可以看到一些里面的情况。
其中一人又道,“是啊是啊,敢问七爷可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七王妃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哈,这女人哪能拗得过男人呢?”
其中又有一人道,“哎,你看七爷脸是不是红了?”
慕渊敲了敲桌子,正色道,“你们几个,正经点。商河的事,要尽快办。”
几人纷纷附道,“是。”
我推开了门,径直走到慕渊跟前,将那茶盘拿了。方才还调侃的几人瞬间倒是都低头不说话了。
顺带一连白了他们几个一眼。我出了书房门。
根据沈婆那纸条上的日期,这五千两银子在几日后必须给她送去,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这日,我拉着圆圆上了街。
圆圆一手举着一串长长的红彤彤糖葫芦,一手软软嫩嫩握着我的无名指和小指。这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了,行道宽阔,两旁繁华。各路小贩叫卖络绎不绝。
圆圆一边舔着手里的冰糖狐狸,一边伸出圆胖的手指,指指街边一个小摊子,“师妹,你早上吃那么少的东西,不如再买些栗子酥吧。”
“太甜。”
“那,菱粉糕呢?”
“太腻。”
“阳春面?”
“太咸。”
“杏仁茶?”
“…”
圆圆说着,牵着我就要往其中一个摊子前凑,“师妹,我猜,这是做的糖蒸酥酪。”
废话,那摊子前的牌子上写着呢好吗。
从街头到街尾,什么栗子酥,菱粉糕,杏仁茶,糖蒸酥酪,合着这小子吃了个遍,一样都没落下。
最后,我与他坐在一个面摊前,来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我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他对着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摩拳擦掌。
面若龙须。菜似碧玉,汤清鲜香。最重要的是,那一个大碗,对圆圆来说,足像个小脸盆了。
圆圆的饭量,早就见怪不怪,倒也不用担心他会吃撑。
我忍不住敲敲桌子问他。“小师兄,你跟着师傅这么久了,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
他吸溜了一根面条,道,“我在陵台山下给师傅采烟,你又怎么可能见过我。”
“陵台是哪里?”
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眼下了嘴里那口面,转而两颊已经又塞满了面条。嚼了两口对我道,“陵台就在陵台啊,什么在哪里。”
我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眼里只有那半碗面了,哪里会顾得上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我闲得无聊,继续问他,“那,你不好好采烟,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打了个饱嗝,将最后一口汤也尽数喝下肚。
“师傅不是没钱了吗,让我找你要钱来了。”
呵呵,这小孩子,还真是耿直。
“那小师兄,你看。师傅教我剪人情丝,除人烦恼。我既然叫你一声师兄,想必你该比我厉害才是。”
圆圆的小肚子在衣袍下微微鼓着,听我这么说,他坐在我对面认真道,“那当然。”
我一听来了兴趣,忙问他。“小师兄,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闻言歪着脑袋认真想,看样子应该是不知先与我说哪一个才好。
我心道,难道我这小师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小小的人儿其实如传说中仙人的座下仙童般,深藏不露?
谁知,他将面前吃空的那个大大的面碗翻过来,对我道,“这算吗?”
我嘴角一抽,他举着碗一本正经的样子竟让我一时无法反驳。
确定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后,我对他道,“呵呵,算,当然算。”
毕竟我都没有办法一次性吃掉那么一大碗面,当然得算。
我将一锭银子搁在桌上,起身就走。
圆圆从凳子上蹦下来,追到我身边,主动伸手拉住我的两根手指,得意道,“这算什么,师妹,咱们在去那边那条街逛逛吧。”
“下次,下次吧。小师兄,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毕竟我今日与他出来不是吃,而是寻个法子找钱来的。
我在一间店门前停下来。
圆圆抬头看看那店里的匾额,问我,“戏彩庄。师妹,这里是听戏的地方吗?里面有没有茶点可以吃?最好是桃心酥。”
我敲敲他的头,“就知道吃。这里啊。虽然不是听戏的地方,但是不仅有茶点可以吃,还有你要的五千两。”
所谓无本万利,戏取人财,除了赌坊还能有哪里呢。
我蹲下身来,嘱咐他,“小师兄,待会儿进去,你可得好好跟在我身边。”我捏捏他这几日圆了几圈肉嘟嘟的脸颊,“我这小师兄长得这么讨人喜欢,若是被人拐走了我可是要伤心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此时他竟脸颊微微红,对我认真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乱走的。只是你别忘了,咱们要早点回府。我昨天与七王爷下棋时候听说他新请的厨房师傅到了。”
081 戏彩坊(2)
我站起身来,满脸黑线,“哦,知道了。”我不在担心他会走丢的事情。毕竟,我这个师兄,不是谁家都能养得起的。
这戏彩庄,是京都最大的赌坊。
在这里倾家荡产的常有,发家致富的却不常有。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才不得不来这儿试试手气。
我带了圆圆,找了张桌子坐下,立刻有人送上来了茶点和茶水。那一碟点心,竟然还真是桃心酥。
我指指面前的茶水。对那小厮道,“把这个,换成酒。”
那小厮又收了茶盏,对我道,“好,您稍等。”
等那小厮的空儿,只听得旁边一桌不知怎么吵了起来。
“这下,我看你还有什么能拿来赌的!”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巧了,那男人我认得,当年爹爹修建园林时,他曾出钱在院子的碧湖上里修了一座碧玉桥。
久闻这陈员外好赌,好在他家产庞大。京都多家粮店。茶楼都姓陈。爹爹倒台后,陈员外这几年起起落落,靠着以前攀上的各种关系,其财力仍旧算得上雄厚。
“陈员外,谁说我没的赌了?”
说话的这人猖狂,明明连腰上的珠玉坠饰都摘了搁在桌上了,身上除了一身素净衣裳再无其他。
那陈员外闻言也如同我一样满是轻蔑,笑道,“敢问,竹公子可是要将这一身的衣裳也当做赌注了?早就听说竹公子是个才子,恕在下孤陋寡闻,还没见过才子光着身子出这赌坊的样子,哈哈哈。”
只见那被嘲的年轻公子丝毫不在意,道,“谁说我没的可赌要赌自己的衣裳了?陈员外,我这赌注,别人可能不稀罕,可你一定求之不得。”
“哈,我陈家最不缺的就是珍奇异宝。想当年,我陈家府上的东西,就连楚相那个见钱眼开的老狐狸都没见过。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个穷小子手里能有什么东西是本员外求之不得的。”
嘴里的一口酒还没咽下,听他说到爹爹这只老狐狸,我被呛了个正着。
在看陈员外对面的那公子,陈员外说的不错,他那幅形容,是穷酸了些。
那公子从容吐出两个字,“含笑。”
果然,那陈员外听了这两个字,也不在嘲笑他,转而一本正经问他,“当真?”
若我没记错,云水楼琴笙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就叫含笑。
那斯文公子果然起身出了门,不多时,就将一个小丫头拉了进来。
“陈员外,你看,这个丫头,合不合你心意?”
低头站在那儿的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含笑。半个月前,我才见过她。
彼时,她正得意地挥着一柄丝绢小扇,“七王妃。您该不是连竹公子都不知道吧。”
哦,那时候,她来给我送信,好像颇为推崇那个叫竹黎的画匠。
我后来也去过云水楼,琴笙身边换了一个丫头,我当时虽觉得奇怪,顺带提了两句,琴笙不愿多说,我也就没深究。毕竟,云水楼的姑娘多,客人杂。琴笙换个丫头也没什么奇怪的。
至于含笑口中的那个擅画的竹公子,我向来对这些画和人没什么兴趣。
在看眼前赌场里的那个小丫头,那里还有半个月前的笑靥如花,恣意自在。此刻正唯唯诺诺低着头站在那个穷酸书生跟前。
我还记得这小丫头爱美得很,曾站在我家门口甩着衣袖与我说,“延延姑娘,您许久未上街了吧。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在看她今日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云水楼开肩露背的风格了。简单的粗布,普通的剪裁。一脸素容,半点脂粉未施,与一个普通又怯懦的邻家女孩无异。
她此刻的样子,让我实在没法将上次那个与我调笑伶牙俐?,且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丫头联想在一起。
我坐在桌角,含笑一双眼睛都在身旁男子身上,也没注意到我。
那男子又将含笑往前推了一把,将她推到那个陈员外面前。
“怎么样?陈员外打算出多少钱?”
含笑这小丫头比我还要小上许多,那陈员外已年过半百,此刻正看着含笑,双眼恨不得都沾在她身上。
半晌,才将微张的下巴合上,伸出五个粗短的手指,“五,五千两。”
那男子大笑,伸手挑她的下巴,迫她抬头。
“陈员外,您可看好了,这可是您心心念念的含笑啊。我听说,您三番五次去云水楼替她赎身,皆被那个花魁琴笙给挡了。我虽不知您每次都是出了多少钱,可您就出五千两,是不是太少了点。毕竟,若不是我。她还在那个花魁手里,您就是出五万两也不一定将她买出来呢。”
那男子顿了顿,看了看身边含泪的姑娘,冷声道,“陈员外,就算是个普通青楼女,也不止这个价。”
后面那半句,他又将声音压低了些,可我还是听到了。
他说,“何况,还是个雏呢,更重要的是,这雏,您刚好喜欢不是?”
一口酒憋在嘴里,听了这话,我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那,一万两。竹公子,我也不与你赌了。”他说着将桌案上刚刚赢来的一堆银子推到那书生面前。“还有,这些我也不要了,你就直接将她卖给我,如何?”
呵,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开买卖了。
那书生看看面前的银票和大堆银钱。并没有说话。
陈员外果然是个有钱人,看书生不应声,立刻又加了码,“竹公子,两万两!”
那书生笑道,“成交。”
随后掀起衣襟,开始一把一把将桌上银钱往自己衣襟里装。
而那陈员外,已经伸出自己的手往含笑脸上摸去。
“笑笑,你终于是我的了,哈哈。”
我将酒盏重重放在桌子上,起身道,“慢着!”
那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