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斩-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又看看我手里的小盒,继续道,“劳七王爷挂心了,幸而家中园丁身上也带着解药,小儿今日傍晚已经转醒了,现下吃了些东西,正在房中歇着呢。”
我上前一步,拉住那个付大人,“你是说,你儿子中毒是因为你家的园丁?”
付大人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是这样,是我的疏忽。”
我松开他,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方才,我冤枉她了。”
我痛恨别人冤枉我,一不小心却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可是,她当时,怎么不跟我解释呢?”
付大人好像认出了我,看看我身边的七王爷,又看了看我,道,“敢问姑娘可是前相府千金?”
我点点头,心里还想着琴笙,“一面之缘,不想付大人还能记得我。”
“学生当年承蒙相爷提携,才有今日,相爷一家,必不敢忘。”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对琴笙有愧,我想替她问一句,“付大人,相府当年小小恩惠你都能铭记至此,那你可还记得………”
身边的慕渊暗中狠狠捏住了我的手,袖袍遮挡,付大人并没有看到,一脸不明所以,似在等我说下去。
慕渊道,“既然小公子无事,本王就先回了。”
话没问出来,就这么走了,我有些不情愿。奈何拗不过那七王的手劲,纵使不想走也不得不跟在他后面。
“臣送七王。”
出来付府,我甩开慕渊,并未上他的马车。
“七王爷,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问那个傅一文?”
“他的儿子刚醒,家里老少都需要他。这种时候,你是想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心中不安,还是让他抛弃妻子去看那个已经断了情丝的琴笙?”
我转身看看傅府这座体面的宅子。也不知道,这傅大人平步青云的仕途上,他那贤惠的妻子占了几成。毕竟,借联姻上位的官员,不在少数。
“七王爷,你无须故意说这些话安慰我。看傅大人那样子,妻儿美满,仕途得意,八成是早就将南疆的琴笙忘了吧。就算他知道了,怕也不会抛下如今的家业去找她。你们王侯是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的?哦,对了,通常是给一笔银钱安抚。”
020 傅府(6)
七王与我并排走着,身后他的车驾徐徐跟着。
“七王爷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能将所有王侯都一棒子打死。”
我笑,原来,他在意的竟然是这个。
“七王爷说的对,不是所有的王侯都是一个德行。比如咱们的七王爷,就连云水楼的吴妈妈都说七王爷不近女色,上次硬是一个人待了一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
我的奉承,他似乎并不买账。
“你回家该往这边走。”
他说的不错,可我并不想回去。
“我想,在回云水楼一趟。”
我冤了她,总该去与她道个歉才能心安。
“那,我陪你去。”
“不敢劳七王大驾,且这么晚了,七王去那种地方,若让府上那位知道了,怕是不妥。您呐,还是先回吧。”
他冷声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就没有不妥了?”
我无心与他争辩,他是王爷,他要去哪,我也拦不住。
“七王哪里话,您想去,自然能去。”见他脸色又要阴沉下来,我忙道,“七王面冷心善,今日之事,还多谢七王了。若是没有您陪我跑一趟,我与琴笙,怕是嫌疑难脱,心中也难安。”
我转过身来,朝他福身行了个礼,“总之,傅府的事,延延替琴笙谢过七王。”
他也停了脚步,站在我面前,面若朗月,“你无须替别人来谢我。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
我觉得,七王这话说得也太过熟络了些。我虽早就见过他,可总共也没说过三句话。私以为,我这几日与他说过的话足以抵得上过去十几年了。
想来他这么说也是因为有求于我,毕竟,我这手艺,天下再无人会。
“既然七王如此说,那往后,我就不与七王客气了。”
“嗯。”
琴笙房前,中年男人推门而出。步态蹒跚,一身酒气,边走边笼着自己的衣衫。
那人边走边说,“这钱,果然没白花,哈哈哈。”
我看着那男人离去,心里颇不是滋味。
“七王稍等,我去看看。”
我跑进琴笙的房间,琴笙衣衫单薄,前襟还未拢上。她正坐在桌前往自己酒盏里倒酒。那件薄裙根本就遮不住她身上的伤痕。
“琴笙”
她放下酒壶,抬头,仔细听了听,笑道,“是延延姑娘来了吗?傅家小公子没事了吧。来,你不是喜欢喝酒么,这是你喜欢的云水酿,要不要喝一些?”
她一直笑着,一双没有光泽的眼睛里不见半点悲伤。我甚至看不出来,她那笑,是真是假。
我别过头去,不看她胸前的那片青紫,“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那傅家小公子,是因为自家园丁才中毒的,现在已经没事了。琴笙,对不起。”
她仍是自顾自地喝酒,“延延姑娘,我看不到你,你倒是过来坐啊。”
一阵风吹过,她身上的轻纱就要遮不住她的身子。那一身的伤痕,全败刚才那个男人所赐。
“不了,琴笙,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匆匆转身出门,总觉心中对琴笙有愧,无颜面对她。
直到出来,见了七王慕渊。
“慕渊,我不是让你参与竞拍的吗?你堂堂王爷,家缠万贯,让你出手救一个女子,就这么难吗!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让琴笙她---”
慕渊却面不改色,冷冷道,“这云水楼,每个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难道都要由本王来救?”
我冷笑,强压了怒火,“七王恕罪,是延延不识好歹。想不到,七王一个七情六欲齐全的人,比我们这失了一情的人心肠更冷,更硬。”
021 花魁
我回了自己的宅子,接连数月没有生意,也没有出门。直到家里的酒喝完了,我不得不出门去买。
一上街,我这才知道,数月前找我剪过情丝的那个姑娘成了云水楼最炙手可热的新花魁。我还听说,光是见她一面,就要花光我约莫两年的酒钱。莫说是寻常百姓,就是官家的人要见她,也得先将拜帖递上去。
我不敢在见她,拎了两壶酒,绕开云水楼,回了家。谁知,家门口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又是数月前那个来叫我去云水楼看琴笙的姑娘。
这次,那姑娘将头上发钗换了,别了一支鲜红的小花。最奇特的是,那小花竟然是真的鲜花,娇艳欲滴,透着丝丝清香。
她抬手,轻一抚额,“延延姑娘,您又许久未上街了吧。这呀,是琴笙姑娘独创,如今是我们云水楼最流行的打扮。”
“那你来----”
“哦,延延姑娘,今日我是特地替琴笙姑娘来请你的。琴笙姑娘说上次送您的酒该喝完了,正好过来请您去云水楼一叙,也尝尝她亲手酿的酒。”
我的确是想见她,可又怕见她。我替那么多人除过情丝,可最怕见的人就是她。我不知我当日做的究竟是对是错,生怕是因为我,才将她误了。
云水楼,她搬进了最奢华的房间。
“延延,你来了。”
琴笙头上的确是别了一枝鲜花,别的发饰都不见。她只用了一枝白色蔷薇挽着头发。
我一进来,身后便有人将门及时掩上。听见声响,她摸索着起身。
“琴笙,好久不见了。”
她摸索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的确,好久不见了。来,这酒,是我亲手酿的,我觉得比云水酿更胜几分,你来尝尝。”
她知我爱喝酒,房间里特地备了几坛。
我低头尝了一口,甘洌清纯,回味无穷。那味道,是花香,是果香。
“琴笙,这是花果酒吧。里面有桂花香。”
她笑着点头,“你的嘴呀,真灵。桂花只放了一枝,你居然也尝的出来。”她又劝我,“这花果酒,喝多了也不伤身,你以后没酒了,也莫在去买了,到我这来取便是。”
我仔细看着她的脸色,除了失去了双眼,她整个人倒是比我第一次见她时开朗许多。她早已不是那个南疆来的嚷着要见傅一文唯唯诺诺的小女子了。她瘦了许多,经吴妈妈打扮过,也更妖更美了。
“那个,琴笙,你近来,过的可还好?”
“延延,我就知道,我的事,你有心结。我今日叫你来,就是要亲口跟你说,这没了恼人的情丝啊,我过的很好。”
她拿出一样东西给我,“你看这是什么。”
早就听闻,如今见琴笙一面,无论是谁,都得需要拜帖。我手里的这封,正是某官家的拜帖。
拜帖表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寻常图案,寻常印制。待我打开,那拜帖上赫然署名,傅一文。
“是傅大人,那你见他了没有?”
022 册页(1)
琴笙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必要。”
她自己低头呷了口酒,“延延,我现在觉得你当日说的很对。这种事,每日都在发生,没什么大不了的,风一吹,就散了。根本就不值得我去伤春悲秋。”
最后,她说,“这情丝啊,是个累赘,将女子的眼界都束缚了,就像欲、望之于男人一样。”说到这里,她又低头轻笑了起来,“延延你看,这女人的情丝能除,那男人的欲、望除了可就不在是男人了。”
说到这里,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问我,“延延,你能解女人情丝,可能有办法解了那男人的欲?”
一口酒被我呛在口中,听到我咳个没完,她在一旁咯咯笑个不停。
我答,“呵呵,这个师傅没教。”
她举杯,与我碰了,一饮而尽。
春风入窗,吹起她一身白色绫罗,她发间的白蔷薇很配她。这次见她,我总觉得她有哪里不一样了,整个人如一朵花一般,肆无忌惮妖妖地开着。饶是我这个女人,乍一看她,也不由失了三分心魂。
那夜,她一口气与我说了许多,风花,雪月,云水趣事。对她如今的风光和不知为何给她递了拜帖的傅一文,只字不提。
我知她是彻底放下了,因为我不会失手。
我的宅子远离市井,偏僻幽静,平日除了晚薇偶尔会派人叫我去史府一叙,几乎没人来。
没有生意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喝喝酒,晒晒太阳。想起琴笙问过我的那个问题,我又想起了我那个烟鬼师傅,沈婆。
沈婆走的时候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她给我的小册子我基本都已看完,记熟。可那册子上只说了如何斩人情丝,断人念想,真的没有说如何除人欲望。
我愈发好奇,便去了我几乎没去过的书房。那里有很多沈婆留下的书籍,说是书籍,多半是类似小册子一样的东西。
那些小册子上所使用的文字我多数不认得,沈婆所教,只够我看懂斩情丝这一本。想来那十几本小册子,也如我手中的这一本类似,皆是秘术,是以特地用了这样难懂的文字。
也不知我那烟鬼师傅去了哪里,何时回来,若是她回来,将这些授予我,我们烟酒师徒,可不就能凭着这些本事游戏人间来去自如了吗?我看不懂那些东西,就又将那些沾满灰尘的册子一一放了回去。
我从云水楼出来时,琴笙也给了我本册页。
她递给我那册页时语重心长,说什么人间乐事,千万不能因为断了情丝就给误了。
我不知她话里的意思,想将那册页打开看看,却被她止住了。她笑着,按住我的手,“这个,你回去在看。我这里,不乏优秀的富家公子递来的拜帖,若你需要,可随时来找我。不管是白面书生还是魁梧壮汉,都随你挑。”
我当时将那册页收了,并未放在心上。我自小便顽皮,对咬文嚼字的东西甚是头疼。家里的先生换了一个又一个,薪酬也是越给越高,直到后来,先生还是越来越难请。
爹爹头疼,我便拿那句经典来劝他,“女子无才便是德。”爹爹向来骄纵我,见我终于能读能写还能勉强习文了也就不在逼我。
琴笙给的那册页,我并未放在心上,回来便随手扔进了这书房里。这回来,恰巧看见,我便决定坐下翻翻。
这一翻,嚯,这里头哪有半个字,净是些画儿了。
023 册页(2)
约莫半个时辰后,我扔下那本册页捂着流血的鼻子。先是一口酒闷下去压压惊,随后又捡起地上的册页塞进袖子里,去决定院子里透透气。
门一开,我一时愣在原地。
“七王?怎么又是你?”我再一次郑重同他声明,“七王爷,这里是我家,是我家!麻烦您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试着敲门?”
我总觉得,他一见我,就要皱眉。
“你,鼻子怎么了?”
想是刚才的血迹没擦干净,又想起方才那些交叠的小人儿,我干笑两声,指指天空,“呵呵,没什么,天气干燥,上火。”
他狐疑看了看我,径自绕过我进了屋。
我跟在他身后,“七王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还是说,七王想好了,想让我动手了?”
他进了屋子,在桌前坐下。我看着他这浑然天成的王爷派头,忙提了酒壶,“七王爷,我这里没有草叶子来招待您,只有酒。您若不嫌弃,就凑合喝两口。”
我拿了两只酒盏,一一满上。想我相府千金,察言观色自不在话下,他还未开口,我便知道他要说什么。
“七王别担心,这酒啊,是花果酒,不伤身的。不信,您尝尝,是不是有一股桂花香?”
他目光落在我脚下,问道,“那是什么?”
“啊?”
我一愣,随他低头一看。
嚯,这不是刚才让我流鼻血的那本册页吗。
“没什么没什么。”
我放下酒壶,赶紧弯腰去捡。那七王是何伸手,我弯腰还未碰到册子的边儿,那东西就落到了七王的手里。
他手指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