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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从酋长到球长-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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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父死子继的事实。
    而正是这种幻想和粟岳没有明确反对的暧昧态度,让那些本来无所谓的城邑纷纷说到:“姬夏的办法倒是新奇,不过也可以试试。三五年时间,是美玉还是顽石总可以看出来了。”
    粟岳哈哈笑道:“那就这样吧,大家便盟誓一番,到时候若是兄弟两人还有冲突,那就只能咱们出兵共同去拥护那个做的好的了。”
    “以后就作为规矩,倘若首领生前推选了谁继任,那个人一定是贤明而又有能力的,如果别人妄想篡夺那我们一定要共同出兵反对,扶植首领生前推选的那个。”
    “倘若和这件事一样,逝去的突然没有提前推选了继任者,咱们这三年也好想出个办法,总不能总用这种分开尝试的办法。这次是没有办法,下次一定要有一个规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众人哪里听不出这弦外之音,附和道:“就是这样,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总要有个规矩才是。”
    几个人笑吟吟地看着陈健,心说这可是大祭司要做的事。该是谁的中的这个谁是谁;以及为什么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就得靠你来解释了。
    他们还是对陈健很有信心的,也对自己的幻想很有信心,盼着这次会盟之后将有新的关于天、地、人、权利、首领之类的,让族人无法反驳的、符合首领利益的解释。
    陈健也笑吟吟地看着众人,心说只怕你们要失望了,我这次木简和纸可是都没携带,倒是带着马镫兵甲和火枪。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尔反尔
    粟岳没有想陈健到底准备干什么,而是问了个更为实际的问题。
    “姬夏,如你所言,将那座城邑一分为二,数年后谁能让族人安居富足,便可以成为整个城邑的首领。你也说,倘若另一个不能遵守让出权利,那么大家就要共同讨伐。”
    “可是倘若另一个氏族城邑并没有去讨伐,那又该怎么办呢?难道我们再去讨伐那个没有去讨伐的城邑吗?那么是不是说,除了治理水患、夷狄之外,诸部盟首还要维护这些新定的规矩呢?”
    陈健点点头道:“正是应该这样的。建造房屋的规矩是用尺规所画的,而诸部之间的规矩当然是靠戈矛去画的。”
    粟岳称赞道:“姬夏的话说的很对,规矩或许应该由首领去执行,但是这些规矩又该有谁来确立呢?诸部首领之中,最为聪颖的正是姬夏;最受祖先眷顾的也正是姬夏。虽然这些规矩需要各个氏族首领的同意,但是这个规矩却需要一个人确定。”
    “自姬夏从东夷返回后,诸部无不信服,因此这一次召集诸部会盟,正是为了让诸部记住姬夏营救亲族的功勋。而我,则提议姬夏就任诸部的大祭司,以确定种种规矩,与众首领讨论。”
    “姬夏既然得祖先的眷顾,那么一定知道祖先喜欢我们有什么样的规矩、厌恶我们没有什么样的规矩,所以大祭司的重任如果不是姬夏,也没有可以做了。”
    “况且,按照姬夏所说,有些坏的灵魂会冒充祖先的灵魂,给我们以错误的指引,这不是我们能够分辨的。而姬夏带领族人,自草河筑城到击败东夷,并没有什么错误,大抵姬夏已经能够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众人对此早有耳闻,也都知道这一次会盟的目的,因此并不惊讶,而是纷纷附和,都支持粟岳的提议。
    一部分觉得这是应得的,没有人比陈健更合适;一部分人则是因为是粟岳的亲缘族群,早已和粟岳站在了一边。
    但粟岳关于大祭司的这番话却是包藏祸心,嘴上说的好听想要让陈健沟通祖先以确定祖先所喜欢的规矩、杜绝祖先所厌恶的规矩。
    只是“祖先”在这里根本不是一个虚幻的东西,而是所有在场的诸部首领的思想的集合——他们厌恶的就是祖先所厌恶的,他们喜欢的就是祖先喜欢的,而他们厌恶的、却被陈健提出来的,一定是坏的灵魂在指引陈健。
    当初陈健挖的摧毁神权的大坑已经成为世俗权利为自己的行为争取正义性的一部分,这对族群是可喜的,走出了盲目崇拜祭祀的悲剧;但对此时此刻的陈健这个人来说,却是一道枷锁。
    于是陈健小心翼翼地惶恐地回道:“我又怎么能够分辨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这大祭司的重任我只怕自己做不好,你们还是另外推选一个人吧。”
    粟岳笑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这是诸部对你的信任。姬夏整日说亲族一体,大河诸部利益高于一切,如今正是让你担起重任的时候,又怎么可以畏惧呢?”
    陈健又问道周围的首领、祭司们道:“难道诸位都认为我之前说的那是对的吗?”
    一名当初因为彗星事件而和陈健辩论过的人点头道:“当初我认为姬夏说的不对,可是后来想想却又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解开我心中疑惑的了。”
    “祖先对于我们,一定会像是父母对待子女一样慈爱,不会降下灾祸给我们这些子孙。正如母亲哺乳,怎么会因为儿子无知咬痛了母亲的胸脯,就让儿子饿着来惩罚他呢?”
    “既然是这样,那么之前有人说的那些灾祸、占卜不灵之类的凶事,是因为我们的祭祀不够以至于天地祖先降下的惩罚的说法就是不对的。祖先是我们的祖先,哪里会有降下洪水淹死自己子嗣的祖先神明呢?”
    “所以那些占卜不灵的事、那些灾祸、洪水、瘟疫,自然是坏的那些灵魂想要吞噬掉我们。”
    “而这些问题是我在听过姬夏的话之前,一直不能理解的,以至于苦闷地认为那是祖先对我们的惩罚。但是如果按照姬夏这么说,我就能够理解了。”
    “去年我们城邑受到山洪的威胁,族人都很害怕,认为需要加大祭祀。正是因为姬夏的话,我们在祭祀之余,还让大家用从榆城换来的锄、锹等工具围住了田地。这正是因为姬夏说祖先喜欢我们和那些坏的灵魂争斗,所以才能够保住我们的粟米田啊。”
    不只是这个祭司,还有很多人也都露出了认同的神色。陈健的那些理论其实漏洞百出,但是相对于之前的祭祀理论,最起码能够做到自圆其说,不会让人产生太多已经有的困惑、而新的困惑还因为生产力水平的原因暂时并未出现。
    更多的人思维方式则略微不同,他们认同或是反对陈健的那番理论,但是这几年城邑的生活水平的确提高了。而提高的原因是因为垄作、牛耕、堆肥发酵技术的流传,这是直观地可以看到的东西,更像是一种奇怪的理论:因为姬夏解释了祖先到底是如何指引的,所以作为祖先的子嗣生活水平提高了,粮食够吃了,不挨饿了……反过来又印证了姬夏的那番话,祖先是想让子孙过的更好的,否则为什么会更好呢?
    吃的饱了,才有资格思考超脱于现实的精神世界,而榆城的新工具给了他们思考的资格,也给了他们相信的现实理由——思考某个人对一件事的解释的对与错,比直接自己思考出这件事本身到底该怎么解释要容易。
    对于这个回答陈健也十分满意,至少明着来反对自己这个体系的人没有了,就算有也已经是少数。
    而剩下的反对只能是在这个体系之内,只能用体系之内的规则来评判陈健做的对与错而已,换而言之也就是出于自己的利益选出最适合自己的解释,这是简单的超脱宗教束缚的唯利是图。
    假使把这看为原始的“宗教”,这里没有“异教”,而对“异端”的定义不再是神学概念的争端,而是世俗权利、世俗生活、世俗利益的纠葛。
    祖先或是神明退居其次,暂时不会再有人因为祖先神明到底是什么、怎么产生的之类的问题而彼此仇恨;却有人会因为规矩、制度、做法、技术到底是不是祖先想让族人过的更好的而争执,而最终评定对错的只有事实。
    这是个诡辩,对的才是真的、错的就是假的。这是个怪圈,对我有利的就是真的,对我有害的就是假的。而什么是利?什么是害?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客观物质上自己可以分清,但在精神层面的价值观上却是可以引导的。
    这是个好的开端,当然是仅限于现在这个时代而言。这种开端的可能源于这个族群的世俗权利一直压着神权祭司,或者大部分首领身兼祭司的职责,单纯的祭司并没有多少力量,因而也就无法反对这种制约神权的胡说。
    陈健又询问了众人几句,终于收回了之前的谦虚,说道:“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就只能接受了,但愿不会因为曲解了祖先的意图、受到了蒙骗而给亲族带来灾祸。”
    完成了这一番之前的说辞,又没有多少人反对陈健成为大祭司,因而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河诸部的大祭司。
    本来这就是一场早已计划好的事,各种祭祀的准备也早就完成,如今粟岳所掌握的奴隶和工具也不是几年前可以相比的了,因而准备工作完成的很早。
    成为大祭司没有什么仪式,也没有太多繁琐的仪式,仪式只是众首领推选,仍旧是世俗权利所决定的。
    但是成为大祭司之后的仪式就要多了,这不是单独一座城邑的祭祀,陈健需要以大祭司的身份主祭,告知祖先族群这些年的发展、战争、胜利之类,还要奉上祭品,带头祈求祖先继续庇护族群发展壮大。
    这些都是很多年前就已经有的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可以,陈健这些年也学了个差不多,尤其是礼仪还没有繁琐到需要有人终其一生学习的地步。
    如果只是当这样的大祭司,即便是个宠物或是吉祥物,那也不错。
    但是陈健却明白下面那些祭司首领们只怕已经在磨刀霍霍,不是要宰杀他,而是要宰杀掉他在夏城榆城的那一整套歪理邪说。
    让提出的人,自己承认自己错了,才是最好的办法,尤其是提出的人必须要为整个族群各个城邑的种种规矩提出解释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自己说自己错了更能让别人相信自己是真的错了的办法了。
    在粟岳的授意下,那些早已准备了很久的祭司、首领们遥望着在祭坛上做最后祭拜的陈健,回味着早就已经想到了能够逼着陈健表态的问题,等待着烟雾散去的那一刻。
    只是在那一刻降临的时候,一个出其不意的举动让所有人的呆住了。
    陈健将象征着大祭司的玉器留在了祭坛上,那是大祭司身份的象征,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一个东西。
    可陈健却将那个东西放下了,退到了祭坛之下,匍匐于地,长叹一声
    “我只怕没有资格做这个大祭司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烫手
    “姬夏怎么将大祭司的玉器丢弃了?”
    有的人没有听到陈健的叹息,只看到了陈健的动作,惊奇地问了一句。
    陈健叹息道:“不是我将大祭司的玉器丢弃了,是大祭司的玉器太过沉重我持握不住啊。”
    “刚才祭拜的时候,我在想若我只是需要祭拜、奉上祭品、祈求祖先,那我当然可以做到。如果能够让亲族更加兴盛,这是我的荣耀,又有谁不想要可以代表族群诸部祭祀祖先呢?。”
    “只是在祭坛上看到青烟之上,看到天之苍苍地之茫茫,我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愚笨。天为何物?可有尽头?地为何物?可有长短?日月为何东升西落?星辰为何四季转换?我们从何而来?将往何处?”
    “这一切,祖先并没有告诉我,也没有指引我。”
    “祖先们指引我的,只是那些工具、铁器、耕种之类的事。这是生者的事啊,可我连这些都不能够完全理解,又怎么敢奢谈天地鬼神呢?”
    “生者的归生者,我只得到了关于生者的指引,可大祭司要管的偏偏是天地鬼神啊,这不是我能够做到的。”
    “所以我才将玉器留在了祭坛上,若是有人能够解释那些,那一定是在天地鬼神这件事上得到了祖先的眷顾,也就比我更适合成为大祭司啊。”
    “正如祖先指引了某个人稼穑之能,但却让他去修建房屋,这难道不是违背了祖先的指引吗?”
    “正因为这样,我才惧怕啊。在我没有想清楚天地为何物、日月缘何东升西落、四季星辰转换的事情之前,是不能够成为大祭司的。”
    陈健又拜祭了一番,说道:“如果有人能够解开我心中的这些疑惑,那他才是最适合成为大祭司的人。即便大家推选我为大祭司,但是我自己心中都尚且疑惑,实在是不能够担当大祭司的重任。”
    “诸位推选出的大祭司的位置,但这个位置我暂时是不能够承担的。如果有人能够解释这一切,他才是真正可以承担大祭司重任的人。”
    “我太愚笨,现在做不了这样的事,现在可能连一些城邑的祭司都不如,又怎么能够担起大祭司的重任呢?”
    众人看着陈健留下祭坛上的玉器,再听着陈健的话,全都愣住了。
    从没有一个首领,能够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不够资格、愚笨、没有能力,尤其是在神权上。
    但是陈健就可以,因为夏国内部的神权意识极为单薄,生者的归生者,国人只要一个可以在生者的世界带他们朝前走的首领。
    如今大祭司的位置看似唾手可得,粟岳是想要坑陈健的,但对于那些并不知情的城邑首领或是祭司而言,这个大祭司的位置却是他们梦想得到的。
    可是陈健的这番话却又断绝了这些人的梦想,看似是在谦让,但是这些人都清楚,论起讲道理和嘴皮子,又有谁能确信可以说服陈健呢?既然不能说服,那么又怎么有资格成为大祭司呢?
    再说了,日月东升、天地鬼神、何来何往这些事,作为专职的祭司一辈子都想不清楚,又有谁能说出一番可以自洽的理论?纵然有人心热如火,可这时候当着整个族群这么多人的面,尤其又有个最能用嘴讲道理的人在旁边,到时候说出来的恐怕只有被人耻笑一种可能了。
    有人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你都答不上来,难道我们就能答上来吗?照你这么说,不能够有一个可以解释这些问题的人,这大祭司的位置难道就要一直空着吗?
    这是很显然的……答不上来这些,你凭什么当大祭司?连姬夏这样征战有功、劳作有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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