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第4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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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是受当地人民和王公的请求,因为这不是尚未占领的土地,而是已经有人占领的土地,荷兰只是应当地王公与人民之要求,签订了合约。
所以,基于此,凡是与荷兰签订条约的香料群岛的王公所管辖的附近的土地,是在荷兰的范围之内,并且是在荷兰的影响之下。只有荷兰才有与在其影响下与当地进行香料贸易的行为。
陈健则表示,共和国根本就不承认教皇子午线,共和国的子午线在闽城,而不是在摩鹿加群岛。共和国没有基督徒,根本不认识教皇,而且不信上帝,你们跟我谈这个子午线没有意义。
所以你们不管是与王公签订的条约,亦或是与当地人签订的条约,只是你们的个人行为,而非你们为撕破子午线条约而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对共和国而言,你们的努力无意义,因为共和国不承认此条瓜分世界的子午线。
与葡萄牙或是西班牙的战争,那是另一回事。共和国承认你们为这些战争付出的代价,并承认你们以香料群岛上的种种战争所签订的条约……并暂且假装你们所签订的条约不是武力逼迫的条约。
但是,共和国不承认你们撕裂子午线条约的努力即只承认战争之贡献,不承认违背教皇条约这一条不亚于战争的贡献。
这是你们体系之内的事,而非国际体系。
任何国际体系没有共和国议事会与王上所派遣的全权特使参加,均无意义,而且是共和国绝不可能承认的。教皇子午线就是个例子,共和国甚至都懒得致信教皇。
如法国与你们谈判的时候,此贡献将有意义,并且共和国支持你们在天主教体系范围内的贡献值。但英国与你们谈判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不会同意子午线之约定,因为《至尊法案w的存在使得他们在法理上天然地脱离了教皇定下的“国际法”。
没有共和国参与的国际法,不合法。
大议长奥尔登巴内菲尔特听出了陈健的弦外之音,虽然陈健说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外交辞令,想要从里面挑选出可以利用的东西无异于在数以万计的贝壳中挑选珍珠,但仍旧听懂了。
陈健是承认荷兰人在那里拥有香料垄断特权的,但是不承认那里的水域禁止其余人通行。
紧接着,问题又继续深入到下一个话题。
即领土、领海、贸易站、条约国、不稳定殖民地、殖民地、本土化殖民地的区别。
这个时间点是个很特殊的时间点,荷兰人刚刚突破了葡萄牙在亚洲的封锁,暂时取得了立足之地。
所以可以暂时抛弃所有海域自由航行的理念,而是转而追求领海存在的概念。放在三年前,他们绝不会承认领海的概念,并且一直坚持所有海域均为公海。
相应的,对于岛屿、大陆等“无主之地”,到底是谁发现就归谁?还是谁占有才归谁?哪种行为将视为宣战?哪种行为将视为合法的竞争性开辟?哪些土地属于“无主之地”?
作为先发国家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一直持有一种观点。先发现的,即拥有所有权,并且这种先发现即占有的概念从开始大航海的时候就一直占据上风。
这种发现的概念极为神奇:自然界的发现以及单纯的视力所及,且不需要登岛既视为此土地属于发现者。
但随着新兴国家和后发国家的挑战,这个谁发现就归谁的概念已经不能适用。在这一点上,荷兰人也表示,对于“无主之地”,按照罗马法之私有财产法案,谁占据就归谁,并且这是“唯一自然而原始的取得领土的方式”。
陈健则依旧是据理力争,他表示自己不知道罗马的存在,也不知道什么罗马法。
依据共和国之法律,任何共和国领土之内的无主之地,属于全体共和国之人民。只有耕种开垦并且可以获得一比五以上之播种收获,才能够允许占有此片土地。且按照共和国郡县法规之规定,以郡县为中心的贸易圈包括粮食铁器贸易之最远距离,即为此郡县之自然范围,议事会因国内安定问题重新划归的郡县范围除外。
所以,按照共和国之土地法延伸出的概念,任何一片非本国固有领土之无主之地,至少需要达成以下一个条件才能算作本国之领土。
即:需要在此地拥有一千名以上的本国人民。包括归化的原住民。此归化概念为能够说本国之语言,且认同本国之存在。此一千名本国人民所开垦居住的土地周围贸易圈之内均为本国之领土范围。
这一点是荷兰人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荷兰的人口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十万,祖国这种东西他们根本还没有概念,如果不是西班牙人在外,几个省甚至下面的村镇、教会之间早就独立了。
而对面的共和国据说拥有三千多万的人口,这三千多万的人口拿出一千人不成问题。可是对于荷兰来说,拿出一千人占据,这无疑是一笔根本接受不了的条件。
陈健坚持一千人以下只能算是贸易站,只有贸易的权利,不具备占领的意义。并且一千人可以建立市镇,所有的交易必然会围绕这个市镇进行,拥有市镇即视为拥有此市镇之贸易范围之土地。
其实陈健也不可能轻易弄出上千人的移民地,所以本身目的还是在讨价还价,主要就是制定一个至少英、法、荷、共和国、以及北方之丹麦等国家所能接受的国际法规的雏形。
目的是将西班牙孤立出去,如果他们不参与的话。但是面对这样的围堵和即将破产的事实,他们不得不接受。
陈健希望能接受的这几个国家有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包括自己,都错过了第一波大航海,所以对于“谁发现就归谁且不需要登岛”的规定,一致反对。
但同样,这几个国家又赶上了第二波,所以能够共同接受的条件是理论上控制,而不是实际控制。
实际控制才算占有这些概念,要等到第三波醒过来、赶上最后一批的那些国家提出来,作为对老牌殖民国的挑战。
等第四波醒过来的时候……那已经是旧殖民体系瓦解的时候了。
陈健此时说的这些东西,明显是倾向于实际控制而非理论控制的,所以在提出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不可能接受。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荷兰人从火枪、钢锭、望远镜等等这些东西上来判断的共和国,是个庞大的不亚于西班牙甚至更为强大的、拥有强烈航海**的国家。
第一个真正完成环球航行的船长是大海盗德雷克,麦哲伦在菲律宾死了,算不上第一人。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的船长才其实才刚刚病死十年。
如今荷兰人也才完成过一次环球航行,而共和国此时的环球航行并不算晚,所以显得在海上有些咄咄逼人。
出口就是一千人以上才算控制,这样的人口数量要求对荷兰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这些问题其实就是荷兰的印度公司最关心的贸易问题,和贸易问题息息相关。
对于陈健的要求荷兰人死死咬住不放,坚决不同意。
与这个问题相关的,还有什么是“无主之地”的问题。
这个很显然还是要靠拳头,但是此时东西方的差距并不是太大,加上航海技术的导航术以及技术革命还未开始,在亚洲一些岛屿区,都只能拉一派打一派,否则站不住脚。
西班牙人运气好,遇到的一群石头时代的人,又赶上他们内乱,所以西班牙的那些方式根本不适合此时的亚洲。
哪怕是印度,都需要公司董事或是总督以极其谦卑的语气称自己为忠实的奴仆才行。
当然,按照这个趋势放到几十年后又截然不同。
美洲地区陈健是根本不准备让这些人涉足,而且有这样一个体量的国家存在,荷兰人也清楚那边不可能如同南美的印第安人一样,加之一个三千万人口的庞大共和国在那,就算有土地也基本都被抢去了。
所以问题的焦点还是在亚洲,尤其是香料群岛一代。
在中国,荷兰人刚被怼回去,三年前又在澳门被怼了一次。所以条约这东西还是有效的,至少还没有签不平等条约的资格。
但是在香料群岛上,想让不平等条约则变得有效,荷兰急需陈健背后的共和国承认那些条约的有效性。
不是为了防备共和国,而是为了防备英国的印度公司。
荷兰人觉得陈健隐隐透出了一股意思,在亚洲贸易问题上,共和国对香料贸易不是很在意。无欲则刚。此处不留爷,爷去英格兰。
英国的印度公司已经在质疑荷兰这些条约的合理性。
最可笑的是,陈健听这些荷兰印度公司的商人说,英国人用了一个陈健都不相信的、居然是英国人用的理由:他们怀疑荷兰人是否是以武力强迫那些国家签订的条约,并认为这种条约是不合理的……8)
第三十四章 彼此的可能(上)
新兴的国家总是有学有样,荷兰人几年前靠着反对葡萄牙、支持当地王公与人民作为遮羞布,在一些岛屿上站住了脚。
于是不可避免地英国的印度公司也采用一样的手段,来对付已经站住脚的荷兰人。
双方的矛盾是可以利用的,此时荷兰和英国的印度公司,眼睛盯着的只有香料,这才是占据了进口贸易和盈利额七成以上的东西。
陈健不是没兴趣,而是这东西就像是狗食一样。想让两条狗打架而不是一起来咬自己,最好就不要动那根骨头。
这根骨头在陈健看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不想让国内的大量资本涌入到香料种植园上,而且统治成本太高,长久来看毫无意义。
垄断不了,这东西就是白菜价。想垄断,就得烧杀抢掠,关键是需要支付昂贵的堡垒维护费用和驻军费用。
最多二十年,茶、咖啡、糖、棉布这些东西,就会成为真正有利可图的东西,早做准备才是正途。
之前漫长的谈判,谈的都是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者说根本不是实际利益的问题。
荷兰人不管信还是不信共和国的实力,都必须和陈健耐着性子谈下去。
对奥兰治派来说,他们需要军火、炸药和新的武器,以及一个至少中立而不是亲密西班牙的新势力。
对印度公司来说,他们需要陈健带来的种种货物。
那最简单的棉布来说,质量上乘、不需要掺麻就很结实、可以与印度土布媲美的棉布,在香料群岛是硬通货。
用棉布作为与岛上人交换香料的媒介,有时候比白银更受欢迎,这源于荷兰人的血腥垄断政策。
加之贵金属从欧洲转运到亚洲多为不便,从利润最大化的程度来看,是拿白银或是欧洲的一些商品、武器去印度换棉布,再把棉布送到香料群岛去换香料。如果运气足够好,再拿着香料去印度换棉布,将棉布作为一种类似于货币的中介。
对于一些荷兰人血腥统治的岛屿上,卡住两点就能垄断香料贸易:棉布和大米。
控制住这两样的进口,如果条件允许派巡逻船稽查走私贩,理论上就能以低廉的价格垄断香料贸易。
但陈健再给这些人展示了自己带来的商品后,还带来了一个假消息:共和国的另一支环球航行的舰队,从太平洋出发,估计此时已经到达的亚洲。
这样的消息让荷兰人极为不安。他们在亚洲根本无法投入太多的兵力,尤其是此时,两三千人的士兵就已是极限,再多的话公司的财力就撑不住了。
他们不怀疑陈健在说谎,因为陈健说的一些东西听起来的确像是真的,对于日本、明朝、泰国这些地方知道的并不比掌握着公司秘密的一些人少至少大而范之地谈话中没有什么漏洞。
绕好望角本就是个漫长的航程,葡萄牙人还占据着马六甲、西班牙人在美洲群岛地区又卡住了通路。
这种漫长的航程,让荷兰的香料美梦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葡萄牙、英国的印度公司,都在争取好望角的贸易。
然而除了这些,还有穆斯林。从红海走陆路到威尼斯,也是一条不亚于此时荷兰人掌握的香料数量的贸易路线。
如今又多出来这样一个变数。
在荷兰人看来,能争取到的最大利益无非两点。
共和国不参与香料贸易。共和国的棉布、砍刀等一些在香料群岛地区紧俏的货物可以在荷兰交易。
这两点如果能够达成,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的完美。
香料是什么?如今已经不是秘密,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了,而且这个谈判对手很明显知道香料的产地在什么位置。
欧洲本土此时的手工业产品,很难在亚洲销售出去。荷兰的印度公司急需陈健带来的许多手工业样品,作为他们香料贸易的转借货物,如果能够在阿姆斯特丹做到以物易物最好。
然而他们摸不清共和国到底缺什么。
其实什么都缺,远还没到物质极大丰富的程度。但是对商人而言必须要有利润才意味着缺,没有利润也就不缺。
更让他们紧张的是似乎此时共和国的国内并没有香料的市场,但一些人送来的报告则说这些“华夏人在阿姆斯特丹的交易市场极为关切香料的交易,并且尝试着分辨香料的种类的品质,他们有专业眼光的商人和娴熟的不亚于威尼斯的会计,很快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不是没有人想过,干掉这些人,断绝他们环球航行的可能。但问题是西班牙咄咄逼人,这些人背后的共和国甚至不需要出兵,只需要做两件事:给西班牙贷款、售卖武器。
这支船队中有西班牙人,已经不是秘密,荷兰人还知道陈健在来阿姆斯特丹之前先去了西班牙的圣星期五港,并和那里的总督亲切会面。
种种这些情况,陈健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就能得到一些他想要的东西。但得到的前提,是必须知道世界的大致情况,以夷制夷也是需要弄清楚局面的。
陈健不着急,谈判的前些日子,不断用文法经常出现错误的话语谈论毫无意义的国际法本身那些玄之又玄的概念。
今天谈谈发现与控制的区别,明天谈谈航运自由与公海领海,学着荷兰诸省议会常用的办法,用冗长的翻来覆去的东西拖延着实际问题的进展。
陈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