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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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长想着,这些人不来便罢,要是来了,非要留下几个脑袋不可。
上次打仗松带着人拼死挡住了落星的最后冲击,那些活着的人可是换回了四个人住一间屋子的待遇,自己心服口服,只恨那场仗自己跟着狸猫那个笨蛋,冲击的太晚,莫说功劳,回去后还被人耻笑,狸猫病好之后整天被陈健提着耳朵教该怎么把握战机。
五个人不可能直冲山下,但要是这群人留几个断后的,那自己倒是可以拼一拼。
虽然这些人长得和自己不太一样,不过上次狼皮还不是带回来好几个脑袋,用他的话说,一剑刺进去也是死。那脑袋现在还挂在城墙上,如今已被乌鸦叼的只剩白骨,仔细看看其实除了皮,里面都是一样的。
五个人悄悄绕到山后,很大胆地躲在了那些人来时的路上,藏在了树上。
伍长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这要是被大队人发现了,可就死定了。可功勋这东西不就是这样嘛,别人不敢干的才是功劳,别人都能干的,那也值不得什么。
“健应该看到浓烟了吧?”
他如是想着,心说就这点人想打城邑?那可不够!
城邑中,早已经响起了鼓声和牛角号的声音,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城邑中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扔下了手中所有的活。
辅兵们驱赶着奴隶进了城邑,吊起了三面的吊桥,只剩下北面的。
大量的石灰,羽箭送到了吊桥两侧的泥楼上。
战兵们迅速跑到了广场上排队,辅兵们带着武器分发给战兵,十几个斥候骑乘着角鹿先出了城,准备驱赶对方的斥候,看着那些泛黄的麦穗,心中直骂,这要是被那群人毁了,自己和族人忙了这么久可都白费了!
陈健站在广场上,击鼓数数,红鱼匆匆咬断了正在缝补皮甲的粗麻线,跑过去给他披上,随后匆匆跑去了仓库。
十二通鼓声后,各个小队的伍长都已经到齐,兵器也分发了出去。
女人们从仓库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足够三天吃的橡子面干饼口袋,放在吊桥两侧,经过的战兵可以顺手拿走,每人一袋。这都是提前演练过几十次的,一丁点都不能错。
除了几个清晨点卯时候有病的,其余的人都已经到齐,要是十二通鼓还不能到齐,挨鞭子都是轻的。
城墙边看管羊圈的五个圉奴羡慕地看着准备就绪的战兵,回望着那些羊,重重地叹了口气——上次逃跑之后,他们五个人不止失去了国人的资格,更是失去了荣誉,兔子的耳朵到现在还没摘下去,他们也没有机会重新站在队伍中了。
陈健大声地点数完了小队,除去那些跟着辅兵和各个部族去娥钺部族拉船的,城中一百五十多名战兵已经全部到齐。
他举起手中的无锋,没有说什么提气的话,而是痛骂道:“干!”
战兵们心中更是烦躁,眼看就要收麦了,跟着陈健齐声咒骂着,一时间呼声四起。
依着顺序,五人一排,迅速地走过吊桥,拿过吊桥两侧的干粮袋背在身上,匆匆地跟在陈健的白鹿后面。
不断有斥候从远处跑回,只要斥候掌控着局面,暂时不需要立刻整队。
陈健骑在鹿上,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看着已经泛黄的随时可以收割的麦子,第一次这么痛恨一个部族。
他始终警惕着北边的那个部族,虽然冬天去寻找他们的时候花了很久,但其实如果不爬树而是走河谷的话,最多有二三百里的路程。
现在正是那个部族最清闲最想打仗的时候:牲畜的幼崽已经出生不需要人照看、青草正嫩不需要长久作战、用不着非要选秋天马最肥的时候,这不是游牧农耕的拉锯时代,只是部族战争。
而且现在还不是为冬天储备干草的时候,可以集中大量的人口出征,顺便还可以抓回去一些奴隶为立秋后割草做准备。
万事开头难,这是族人第一次收获,陈健不想出任何差错。
自己有军阵不怕他们,连马镫都没有的时代,冲击步兵军阵就是找死。
陈健很确定那个部族没有骑射骚扰的能耐。
骑射要么是弓身更短但力量更足的反曲角弓,要么是上面长、下面短的古怪骑弓,否则的话骑马拉弓会被腿或者马背荡住。
这个时代,一个步兵弓箭充足又有青铜兵器,依托军阵一个打三个不是问题。
但是战役的决定权不在他手里,骑兵的战术机动性远超步兵,而且不需要真打,只要骚扰到他无法收获,那就等于浪费了族人两年的时间!
附近的树林都烧光了,留下了大量阻碍马匹前进的木头根栅子,这是他提前做的准备,明知道那个部族可能南下,可这个时间却是他最不想的时间。
明知道快速行走会疲劳,可现在也顾不得了,只能抢时间。
“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山口!快!快!”
大声喊着,战兵们的脚步逐渐加快,斥候们也全部派了出去,按照早已经制定好的办法,几个丘陵的山顶上全有自己的斥候,每隔一段时间回报一次。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一种极度的愤怒当中。
鼓声响起之前,他们还在琢磨着麦饭和陈健所说的那种磨成粉的麦粉包着肉馅的食物的味道,而现在却要打仗!
可能要晚很久才能吃上那些听着就流口水的食物?这特么简直不可容忍!
第七十七章 变化的世界变化的神灵
山口距离城邑并不算远,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在接近山口的时候,前方的斥候回报,敌人就在不远了。
尖锐的笛声响起,占兵们立刻按照之前演练过了方法,五六个小队挤在一起,把整个队伍变成了一个田字形,分成四格,弓手们在四方格之间的空隙中。
整个队伍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一旦整队前进,速度就不可能快。
斥候们集中在一起,围在队伍四周,防止敌人疲扰。
陈健估算了一下,不可能到达山口了,战兵们的训练还是不够,而且缺乏战马之类的战术机动方法。
“在那个小山丘上休息,斥候警戒。”
快步行走了这么远,都有些疲惫,既然抢不到山口位置,也只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现在人口不足,没有足够的脱产士兵,陈健也没办法。
假使城邑能养一百个脱产战兵,也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在两个山口必经之处修建城堡关隘,屯几十号的战兵,敌人就不可能进来。
怎么说自己的族人也不是那种遇到骑马的就不敢出城野战的士兵,而对方首领脑子稍微好用点,肯定不敢越过关隘直接去城邑,除非他不想回去了。
以城邑现在的生产力,再有一年是可以养几十个脱产士兵的,只是现在真是养不起,所以现在也是城邑最脆弱的时候。
撑过今年,陈健就不会把北边那个几百号人的游牧部族放在眼里了,每年立秋后晒草的时候,带着脱产士兵去烧一圈,就能逼着他们迁走。
按说不能把胜利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不过那个部族的首领应该不知道现在是自己部族最脆弱的时候。
对方是骑马来的,陈健不指望把这些人全都留在这,只求对方能够知难而退,留给自己部族一个完整的收割时节就行。
队伍已经被拉到了几十米高的小山丘上,他站在最高处眺望着前方,一大群马和骑手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七八个骑手在前面,己方的三个斥候小队已经呈一个倒品字形靠了过去准备驱赶。
山丘上的战兵们也都纷纷站起来,开始整队,弓手正在用蜂蜡擦弓弦,之前的疲惫上面浸润了一些汗水,有点潮湿。
对方的几个骑手看到己方斥候靠近后,知道不是对手,全都散开了,保持着距离,双方并没有交手。
很快敌人的大部队就从山口中涌出,远远地数了一下,人数大约在百人左右,陈健总算松了口气。
要是只有这么点人,自己还真就不用担心了,哪怕他们冲到城邑附近,靠城邑里那些人也完全守得住。
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是无意中跑到这里的?还是知道了自己部族的存在?
二三百里的路程看起来并不远,但在这个时代,除了整个部族迁徙之外,很少有人走出这么远,已然是极限了。
又等了一阵,确定后面没有人了,族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传令道:“整队,下山,朝山口推进!”
战兵们整队前进,速度极慢以保持队形,这也是步兵的一个重大缺点。
想要有强大的战斗力就需要整队,但是会牺牲掉速度,除非每天都训练形成习惯,持续个几十年,或许能练出一支转向灵活、既能保持阵型又有速度的军队,现在差得远,只能有一条腿。
山口处,那个部族的首领看着正朝这边慢慢挪动的军阵,心中遮上了一片乌云,好似那座山丘都在移动。
“厉害。”
他暗暗称赞了一句,这中整齐的军阵,是他梦寐以求的景象。当然,是希望在自己族人身上看到。
如同草原上的马群,一群马是没办法轻易捕捉的,只有分散的马才会被捉到。让族人如同马群一样听话,做起来很难。
他很清楚自己这些人打不过对方,从几天前决定带着族人来这边看看的时候,他就知道打不过。
不久前一群从南边迁徙的鹿群经过了他的部落附近,按说这个季节鹿群是不迁徙的,仿佛南边山林中着了大火一样,鹿群在这个季节就开始迁徙。
跟随着鹿群的还有一群人,男人都很强壮,每天追赶着鹿群,猎杀鹿群中落单的,鹿也需要休息,所以这些人总能跟得上。
本来他是想要将这群人抓走或是杀掉献祭给战争之灵的,可是那些人并不好对付,尤其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是石头,而是一种黑黝黝的远比石头锋利的东西。
最终这场仗没有打起来,对方用了十件黑黝黝的兵器换了一些马匹,然后就继续跟随着鹿群离开。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从一些人身上的伤口上看出这些人是被其余部族打败的。
交换之后,首领拿着那种敲击一下会嗡嗡响的兵器震惊不已,尤其是看到用这种兵器可以轻易地砍断木头后。
他询问部族中的巫灵——他们部族认为万物有灵,包括战争、弓箭这些东西也是有灵魂的,巫灵可以在吃掉一种长在马粪上的灰蘑菇后与万物之灵沟通的人——可是部族中的巫灵也无法给出答案。
这是部族最近遇到的第二件奇怪的事了。
第一件事是冬天的时候,族中有人被杀了,脑袋也被人带走了。
那时候遍地是雪,地上留下了脚印,他们循着脚印去找,最终在河岸边那些脚印全都消失在了一个水耗子洞前。
巫灵在吃过那种黑蘑菇后沟通了万物之灵,得到的答案是那些人就居住在这个水耗子洞里,来到地面的时候就会变成人,而平时躲在洞穴里只有蚂蚁那么大。
他小时候挖过蚂蚁窝,也见过蚂蚁搬家,所以他深信不疑,带着族人在大冬天挖开了那个耗子洞,除了一些老鼠屎和一些植物的种子坚果外什么都没有。
有几个族人把那些种子吃了之后,发起了高烧。
巫灵认为他们的灵魂被带走了,必须要杀了他们然后烧掉,否则整个部族都会遭殃……
曾经在草原上他见过一些部族的人大量死亡,就是这种发热的症状,只留下一些空帐篷,草原上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和传统,于是他将那几个人杀掉后烧了,同时杀了几个奴隶献祭给战争之灵。
那块涂满了鲜血的三块石头就是战争之灵的祭坛,可是在献祭的时候他却勃然大怒!
有人竟然在祭坛附近撒尿,这是冬天,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圈黄色的痕迹,吓得族人宰杀了一匹马献祭,祈求战争之灵不要震怒。
他知道这种事断然不会是族人做的。
当年因为这神灵,草原上的部族流过无数的血,没有人敢亵渎,他只能想到是那个藏身在耗子洞中的部族。
他们从遥远的西边迁来,一同迁徙的还有很多部族都信奉战争之灵,从没有人敢去亵渎,即便是敌对的部落。
这些部族用敌人的头盖骨痛饮鲜血,将头皮鞣成手帕作为荣耀,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这些迁徙的部族都是失败者。
既然失败,总有过一场战争,这场部族战争的起因就是因为神灵。
万物有灵,可总要如同人一样有个首领。
草原部族众神的首领便是战争之灵,很久以来就是这样的,用战争、弓箭、马匹和标枪来解决问题。
然而在遥远的家乡,某片河岸草原上的部族逐渐开始信奉大地之灵,他们开始烧荒种植,对战争之灵的祭祀也不再那么虔诚,久而久之大地之灵竟然取代了战争之灵。
神话中战争之灵手持弓箭,骑着长有天鹅翅膀的白色马匹,身上燃烧着太阳的火焰,无往不胜。他掌管着弓箭、狩猎、马匹和胜利。
而南边几个部族的神话中,战争之灵不仅地位下降,而且竟然在故事中败给了大地之灵。
他们称呼大地为母亲,不再祭祀战争之灵,甚至也不再需要巫灵们与战争之灵沟通。
他们并不知道神话中的神位高低和部族的生产力与生活方式息息相关,土地神的地位会随着种植的开始逐渐提高,直至成为主神之一,但那些祭祀战争之灵的巫灵们即便不了解,却不会允许自己的地位变得可有可无。
于是一场战争就这么爆发了,战争之灵胜了,却也败了。
那些信奉大地之母的部族失败后朝南迁徙,战争之后这些信奉战争之灵的部族开始了吞并厮杀,越来越多的部族带着信仰离开了那片平整的、满是黑土的、到处是牧草的草原,不断向东。
每一个年纪稍大的族人都对那场战争记忆深刻,那些信奉大地之灵的部族很多都被屠戮干净,巫灵们砸毁了大地之灵的祭坛,重新供奉上战争之灵,而祭品就是那些信奉异端的部族的头颅。
因为信奉战争之灵,所以首领看到陈健族人的时候,心中才有如同乌云遮顶一般的压迫。
整齐的军阵,正是神话中战争之灵的军阵,因为月亮星辰都是战争之灵的士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