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丫鬟奋斗日常-第7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衣丫头赶忙请老鸨子过来。
薛蟠脸都黄了,呆霸气上来,也不往新月那处看,眼睛瞪得如铃铛一般,照着老鸨子破口大骂。
只把那老鸨子气的脸色青白,唾道“老母猪敲门,哪儿来的蠢货,你一个风月场的门外汉,到我这里妆什么斯文!”
薛蟠何曾受过这气,登时唤过长随小厮一通打砸。贾芹等人见闹大了,都想先溜走,又唯恐只留薛蟠在这里,叫他恼了不能再哄他散银钱花用,只得苦苦相劝,又偷了薛蟠一张百两的银票子塞给老鸨,才得全须全尾的走出这软红馆。
却不料此事教
<;/p>;
人看去,且着软红馆里多是有半瓶墨水的所谓文人雅士,次日朝堂上就有言官风闻弹劾,说勋贵不能管束子弟,有薛姓子弟枉法跋扈,仗势欺人。
此事虽微不足道,却牵一发动全身。若是下了薛蟠之罪,有心人定会借故宣扬,流出什么“圣上和大臣亦喜小脚”的话来,闹不好民间就把这裹足奉为金科玉律了。
朝堂上当今还未发话,就有都察院右都御史出列,启奏道“臣有本奏。”随即洋洋洒洒,却是弹劾那崔明桂欺世盗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原来这崔明桂出生农家,生父早逝,寡母将起抚养大。这崔明桂有几分歪才,得了乡绅青眼,许下婚约,举家资助他读书科举,崔明桂寡母亦十分中意乡绅之女。可这崔明桂却是个忘恩负义的中山狼,一旦中举就翻脸不认人,钻营着娶了个盐商庶女,霎时便富贵抖擞起来,其母百般劝诫亦是毫不入耳。自打江南兴起小脚之风,这崔明桂上蹿下跳,写了无数文章,又嫌弃寡母一双大脚,竟把老人家藏回老家,如今他这老母亲只凭自己耕种些土地和乡邻接济度日。
右都御史道“裹足之风不止,危害日广,民议鼎沸,恐生乱象。”
又有数人站出“臣附议。”
把女子裹足拿到朝堂上说道,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不少官员都不以为然,谁料御阶之上金口开了“昔日楚灵王好细腰,故灵王之臣日食一饭,束腰肋息,只能扶墙而起。久之,武不能御敌,文不能安邦,终而国破,灵王吊死荒郊。诸位看这裹足与细腰比之若何?”不等臣下答言,已然大怒“前朝殇帝之鉴尚且不远!”
皇帝一直隐忍不发,此番暴怒,朝堂之上立刻跪了一地。
“女子缠足,百般痛苦,鲜血淋漓,更有种种疾病,由此而生。朕以为戕损儿女之手足以取妍媚,犹之火化父母之骸骨以求福利也……自今日起,昭告天下令旧裹女子放足,新裹者不可为人正室;凡所有官员,其妻若裹足者,一概褫夺诰命敕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且不说有多少无辜女孩儿受一双金莲带累,只是这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几乎一夜之间,喧嚣热闹的金莲妓馆就门庭冷落,都中内外风气为之一清。
却说朱嬷嬷和程舅舅因缠足的风气,倒对湛家观感更上了一层楼。
自打这风声起来,都中疼爱女儿的门户尚在观望,却也有些指望拿闺女攀高枝的人家如得了命一般,早早的就给家中女孩缠裹起来。湛大屋里赵氏的娘家就是如此。
赵氏有一小内侄女,早过了五六七八岁缠足的年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一双天足生的白嫩可爱。偏赵家只她最小,还有一丝希望能缠好了,赵氏兄嫂便狠心请人断骨缠裹了,却也只比三寸大一点儿,还能算得上一对银莲。
自打内侄女裹了小脚,赵氏心里又有了些想头,拐弯抹角的透出话来,说甚“进门的大奶奶天足丢人,不好出门交际”云云。
湛大发了一通火,把赵氏打发到京郊田庄子上,“粗茶淡饭总不短你吃喝,这二年你都别回来了。改明儿老爷再寻摸两个好的也就罢了,什么时候你老实了,要是老爷我还记的有你这个人,再许你回来也说不准。”
任凭赵氏再如何哭闹求饶,也无济于事,力婆压着她,当日就送到庄上看管了起来。
搅家的赵氏送走了,湛大却愁了起来,他是不懂这小脚有什么好的,想自家那木头冰似的孽障也不会有甚心思,只怕朱家误会。湛大一面令人去衙门寻湛冬,命他下了差无论如何都要家来;一面又备下礼物,命亲信管事给程家送去。
那管事是个机灵的,见了程舅舅就磕头“舅老爷,我家老爷新得了几坛子上好的五加皮酒,这酒补中益气,醒脾除恶,正合毒月里吃用。这不,紧着叫小人送两坛子给舅老爷送来。”
<;/p>;
这舅老爷就叫上了,谁是你舅老爷。虽这么想,可湛家的态度仍叫程舅舅安了些心。
程舅舅轻踢他一脚,笑骂道“行了,起来罢。我这里也有自酿的黄酒,比不得你家老爷送来的五加皮,你搬一坛子回去,叫你家老爷凑活吃罢。”
那管事忙笑道“唉哟,舅老爷家的好黄酒,我们老爷吃着只怕比蜜水还甜呐。”
湛大爱酒,前些年在城门当值的时候,秋冬的冷风能冻透人的骨头,他们这些城门旦就靠着腰上酒葫芦里的一口浊酒暖身活命。直到湛大成了光享福的大老爷,这点儿喜好也没变,只他守城门时习惯了二两的量,再贵的美酒也没叫他破过例。
湛家这管事原也是城门口最低等的小吏,只是时运不济,刚半年就被奔马踏断了腿,丢了饭碗不说,就连管温饱和治伤的银钱都拿不出。湛大有家底子,接济治好了他,这人知恩图报,就留在湛家做了湛大的亲随。跟着这样的老爷,裘管事在酒上自然颇有些见识,才拍开那黄泥的封,就凑上来嗅酒香,巴望着他家老爷能赏一口吃。
湛大砸吧砸吧嘴儿,问“他家自酿的?”这滋味,比上好的绍兴酒还妙。
裘管事忙不迭的点头,笑道“可不是,程舅老爷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老爷,老爷,赏我一碗呗。”
湛大一拍大腿,大笑道“才说这个程大头是个搂钱的耙子,弄的那什么脂粉铺子我一个粗人都听说了。没想到他家还有这样的能人,这手艺可真是好,日后成了亲家,逢年过节的这酒少不了!嘿,咱们家可赚大发了!”
正高兴着,忽听外头小厮来回说“到了衙门,没寻着大爷。邓爷倒在,听说是老爷您寻大爷,邓爷说大爷下晌午告了假,早走了。邓爷请老爷别急,说大爷必定有事,今日他当值,若是大爷回去,他马上告诉大爷知道。”元宵后被操练了足足旬月,饶是邓继也学乖了,轻易不敢撩虎须,若是以往湛冬破天荒的告假,他早想去凑热闹了。
湛大撂下酒碗,气道“果然毛头小子办事不牢,偏这会子找不见人。”
裘管事摸过酒碗,就把下剩的半碗倒进自己嘴里,还真叫老爷说准了,是个酿酒的能人。
此时酿酒的能人正站在酒窖的石阶上,看她舅舅来回清点那几坛子酒,无奈道“舅舅,你叫我来,就是看你数坛子的?”
程舅舅白她一眼,没良心,若不是为着你,至于把那坛子黄酒让出去么,自家可就只剩那么两坛了。全忘了这酒原就是朱绣自己酿的。
朱绣打眼一扫封坛子的布,就知道哪种还有富余,哪样快没了,笑道“这糯米黄好酿的很,庄子上的新糯下来,我再给舅舅酿几坛子。”
程舅舅闻言,因着湛家父子先后登门酸溜溜的肚肠才畅快些,道“湛家来人了,你跟我到前头去。”又叮嘱“站在屏风后头,不许出来!”
朱绣才要问湛家不是刚打发人送过东西么,怎地又来,马上反应过来——
只听程舅舅嘴里正抱怨“这当爹的还有谱儿,知道打发人来。这作儿子倒自己上门了……”
春柳轻轻拉拉朱绣的袖子,和秋桂两个相视一笑。
不知怎的,自认面皮不薄的朱绣忽然觉得耳朵发热。
到了前厅,就见湛冬身姿挺拔,立于堂上,被程舅舅晾了这一会子,也丝毫不见烦躁不耐。见程舅舅出来,赶忙上前抱拳行礼。
朱绣眼睛亮晶晶的,贴在围屏后头从缝隙里往外看。
湛冬才与程舅舅寒暄几句,只觉得清凌凌的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叫人意乱,幸而他向来寡言,面上又平和,才没教程舅舅看出来端倪。
程舅舅坐在主位上,眼睛虽看不见自家外甥女,可围屏就在他身后,外甥女新换的除晦香的味道却叫他老人家知道那
<;/p>;
丫头肯定扒着围屏在偷瞧。程舅舅心里又念女儿外向,又后悔心软把她带来,又唯恐湛家小子从围屏下头镂空雕花出看出迹象。只说了一会子话,才刚告一段落,程舅舅就迫不及待地端茶送客了。
湛冬也甚知机,只道还有公事在身就起身作辞。
程舅舅打开湛冬送来的匣子,高些大些的红木盒子里是一尊玉白菜,玉白菜意为遇百财,放到脂粉行里却是正好。程舅舅暗自点头,算这小子有心。等打开那更精致些的红漆描金团花匣,程舅舅运气再运气,脸依旧黑了。
朱绣悄咪咪的站近前来瞅,只见一双极精巧的红色缎绣花鸟寿石的绣鞋,那鸟儿的头顶的地方还镶着一颗小小的珍珠,鞋头接缝处坠着红丝线做的流苏,压流苏的帽儿用的是一色的玛瑙。这鞋端的精致贵重。
程舅舅回头瞪了外甥女一眼,没好气地把匣子递过来,朱绣忙接住。
这过了长辈的手,自然不算私相授受,两辈子头一次收着这样的礼物,朱绣且美滋滋的呢。
这么一双正常大小的绣鞋,与小脚女儿穿的弓鞋截然不同,这绣鞋代表的心意,可不就很明白了。再有,头顶白珍珠的鸟儿站在寿石上,对面一丛盛开妍妍的月季花,朱绣精通刺绣,怎不知这是“白头长春”的意思。
湛冬走在街上,有些出神他平生头一次讨姑娘欢心,不知她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注“以为戕贼儿女之手足以取妍媚,犹之火化父母之骸骨以求福利也”——引用袁枚《牍外余言》,把“戕贼”改成了“戕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魂兮归兮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acetsai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老师的红姐;jlty;黍黎 ;映阳 ;祺喵;33353680;zjzq123;黑白照我心;落离君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p>;
第72章 榴花
搁在心里的姑娘欢不欢喜; 湛冬猜不着; 可自家老爷子喜不喜欢; 长了的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湛大的脸掉的都跟马脸一样长了; 湛冬方才迈进门槛绕过照壁,就见他爹杵在穿堂前头; 劈头盖脸的就骂:“这一老晌你哪儿去了!就差住到衙门里的人; 破天荒的倒告了假; 你说,你去哪了!”
湛大心里着慌; 自家这狼崽子看着老成; 到底是个没经过风月的愣头青; 就怕他栽到人家挖好的坑里。下午他打发人去到有数的几个地方寻湛冬; 家人却都说没有,倒是回说软红馆那几个新起的楼子热闹极了,天还没黑就有五城兵骑着大叫驴、马骡拉班结伙的往那边去; 那些人家下人不认得; 可五城兵的靴子却知道的。
湛大就犯了嘀咕; 却也不敢叫家人到那种地方里头去寻,弄不好这名声可就坏了; 只得散出去几个亲随管事远远的守在那路口等着。这会儿白日已长了些,将过了一更; 天光还微亮; 湛大骂完湛冬; 就瞅他身后; 见的确没有派出去的家人,才暗自松了口气。
湛冬先给他爹问安,烦的湛大直摆手,“去哪了?”
扶着湛大进了前厅,湛冬才道:“往程家去了。”
湛大眼珠子一亮,脸上马上转晴,喜道:“唷,你这木头桩子开窍了。”嘿嘿直笑:“留你到将才?好小子!送什么东西没,老子跟你说,这想作人家女婿就得会来事!指望你能说会道,这辈子咱都不想了,可说不了就得做到劲儿,做着老丈人心坎里就成了。你这亲事还不同,娘舅大过天,偏程家里外还只这么一个宝贝甥女,这舅老爷只有比老丈人难缠……”
两边才有些默契罢了,哪里就能得程家留到方才,通不过一盏茶功夫。湛冬看他老子滔滔不绝的高兴样子,一面扶他回房歇着,一面默默听他说。湛大说的嘴都干了,还一个劲拍湛冬的肩膀,“好小子,像你老子!想我娶你娘的时候……”
湛冬亲手侍奉老爷子歇下,轻带上门扉,漫不在意地往西厢房一瞟,那屋里黢黑,常日里赵氏喳喳呼呼的早在老爷子这里赖着了。
裘管事多机灵,守在角门上顺着湛冬眼睛一看,马上知机的走近前来,把老爷把赵氏打发到庄子上和给程老爷送礼的事一一说来。
湛冬对此不置一词,只吩咐:“挑两个勤快伶俐的小厮给老爷守夜。”往日赵氏再碎嘴小心思,可到底能近身照看着老爷子,如今这情景,得寻几个能干的小厮才放心。
裘管事忙道:“今晚上我亲自带人守着,明儿挑几个好的请老爷亲自指。”
次日,果然带了几个利索干净的小厮到湛大跟前来。湛大正要去河沿边茶馆里吃几笼灌汤包子,听说书的胡诌两回,再往大栅栏戏园子溜达溜达,听两折子戏,这日子,悠哉的给个神仙都不换。
“老子还没老到那份上呢。”湛大抱怨两声,到底点了四个小厮。
慢慢悠悠的吃了半盏酽酽的普洱茶,湛大才背着手往街上去。惯用的长随忙跟着,裘管事又赶紧点了新来的两个跟上。湛大在前头走,回头看一眼,哼笑道:“如今还真成了老太爷了。”
谁知这日晌午,就听说了大朝会上当今大怒的事。茶馆子里的说书的先生也是个秒人,竟把官府刚张贴出的告示背了出来,什么新裹者不为正妻的话,湛大美滋滋的呷了一口茉莉香片,暗想,到底是皇爷,这股子妖风可是刮不下去喽。
到了二十日,湛大又命人去打点官媒人,请人六月初一就往程家去。他自己反常的没出门,沉吟了半晌,才跟裘管事道:“冬子的差事不能常在家里,儿媳妇一过门……我琢磨着,前院里还得有个女人才方便。”
儿媳娶进门来,儿子不能总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