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倾天虞美人-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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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这般阴阳怪气,她已尝试过与他倾谈,既然他放不开那点心结,她也不想再强求。
无论怎样,她问心无愧。
他想不通,那便是他的事情。她实在不愿意再凑上去,闹个没趣。
刘裕带着兄弟几个,入了刘牢之麾下,便住在军营没再回来。浣风楼也在程玉莹的打理之下,渐渐恢复元气。至于萧氏,沐倾城走前给她开了几副药,依旧在调理着身体。
天锦暂居浣风楼,与之前没啥区别。无人打扰,反而是乐得轻松。直到辛夷传来消息,提了一嘴建康的情形。
她这才知道,谢安死后,司马元显借故打压谢氏,分化谢家在朝中的权势,如今的谢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司马元显借孙恩之乱,将谢琰派遣出来,又派了刘牢之为监军。事实上清剿孙恩不过是其次,意在抓住谢琰的错处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谢家如今被整得这般凄凄萧条,本该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要知道,整个南朝她最恨的便是谢家。最想报复的人就是谢琰。
谢家越惨,她便越高兴。
她突然想起,谢琰先前给她递了封信,她还没有回。趁着今日心情正好,提笔就好。
末了,唤了朱瑾进来。
“将此信交给关三爷,让他亲自送到谢琰手上。”
朱瑾接过信,迟疑了一下,“公主只给谢琰写了信,那驸马呢?”
天锦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他既然不愿见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朱瑾不由地叹了口气,“公主是成大事之人,驸马的胸襟也确实是狭隘了些。”
说到底,朱瑾对刘裕还是有些许多的不满。从难以接受,到被动接受,只是天锦认他这个驸马,朱瑾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
一旦两人生了嫌隙,她自然是站在天锦这边,很难不抱着恶意,在心里将他贬低一番。反正,千错万错在她心里,公主是没有错的,有错的都是驸马。
一个大男人,心眼儿小的跟针眼似的。
莫说公主早已跟谢琰恩断义绝,就算他俩坐在一处,有说有笑,那也绝不可能是真心实意的在说笑。
这国恨情仇可不是轻易就抚平抹除的。
朱瑾看得十分明白,却想不通他刘裕做为驸马,为何就不能理解公主,还钻上了牛角尖。
“行了,”天锦显然是不太愿意多说,挥挥手道:“驸马去参军也没有什么不好,若他能有一番成就,本宫倒是愿意帮他爬得更高。只看他的造化了。”
朱瑾撇撇嘴,“怕只怕公主怀着好心,临了又成了驴肝肺。驸马也真的用得着咱们的时候,别提多亲热,事情一解决,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都!说到底不是咱们北魏人,公主还谨慎些好,莫要像从前那般”
话到这里,她便打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天锦红润的嘴唇已经抿成了一道直线。
朱瑾察颜观色,见她隐有不悦,又道:“公主别嫌我多嘴,您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属下就是算是千刀万剐,也”
“好了,别说了。”天锦终究还是打断了她,“本宫自有分寸,你下去。”
朱瑾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是听进去了,便了声“喏”就退了出去。
她一走,天锦不由苦笑了起来。她的人生之中,这场劫难让她吃尽苦头,赔掉的东西已无法算清。她与谢琰,与这南朝,注定会不死不休。
至于刘裕,这只是个意外。
他们虽已是夫妻,可感情却还是淡了些,差了些默契。否则,怎会轻易就能生了嫌隙?
刘裕不信她,她又何尝对他全心全意?朱瑾是她的人,自然是要维护他的。她说刘裕自私,其实不然。他若真的自私,当初她身陷囫囵,他就不会拼尽全力也要将她救出来。
说白了,真正自私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她啊。
天锦摇摇头,便是她心里十分清楚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她也不想去解决,这样保持些距离,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等到有一天,南北再次交战,他们也就不必因对方而为难。该对立的时候,还是会对立的。
一如当年,她与谢琰一般。
再厚重的感情又如何?
想到这里,她心绪一收,转身从桌案上取出一只玉笛。这玉笛通体碧翠,做得十分精致,正是当年谢琰的送她的定情之物。
笛断情断,哪怕后来修好了,这笛身上依旧有一道掩不去的细痕
第378章 撞见(1)
天锦约了谢琰见面。
过往种种,原本她是极不愿意与谢琰再扯上什么干系的。可是,哪怕话说得再狠,他们之间却无法真正断个彻底。
毕竟恩怨摆在那里。
眼下,他利用谢琰之势替刘裕摆平了浣风楼之乱。她从未担心谢琰会拒绝,正如她一点也不担心,谢琰会不会爽约。
马车驶出城外,城南的静月湖风光旖旎。时逢中秋佳节,湖岸两侧张灯结彩。现下正是黄昏,天还未黑,便已有不少的游客正在湖边放花灯。周遭的宝马香车却是络绎不绝,以至于整条道路都有些拥堵。
天锦靠着车窗,看着外头的风光。耐着性子,等着马车缓缓移动。坐在她身边的朱瑾,可就没她这份恬静了。
抱怨道:“公主做什么非要今日约见谢琰,堵死了!”
天锦讪讪答道:“倒是忘记了今个儿是中秋了。”
她给谢琰去信时,的确是没有想到,随意就约了个日子,哪里会知道竟会这样巧。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啊”
朱瑾嘴都撅起来了。
天锦叹了口气,靠在窗边,歪着头看着她。湖面上有风吹来,带着秋意,微凉。
她心中一动,又朝外面看了看,“不如就在这里下车吧,也没几步了,走过去吧。”
朱瑾早就坐不住,闻言双眼一亮,连声赞道:“公主英明。”
天锦被气乐了,斜了她一眼。
早将两人的话听入耳中的关三爷,忙不迭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静月湖畔下建有酒楼茶肆,下了马车之后,天锦只觉得浑身清爽。也怪不得朱瑾会抱怨,闷在马车中,半天走不动,实在是很遭罪。
等她们沿着湖岸走了一圈,才发现几家酒楼茶肆均已满座,几乎是找不到空位了。
正在愣怔之间,眼前突然冒出个仆役打扮的年轻男子,“天锦姑娘,我家将军有请。”
原来谢琰已经到了。
天锦与朱瑾互望了一看。
“劳请公子带路。”
那仆役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闻言惊讶地看向朱瑾,脸上微微一红,不知觉间竟是流露出微微的腼腆。
“两两位请。”
天锦将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勾,挂记一记调侃式的微笑。朱瑾扶着天锦有意落后几步远的距离,小声道:“我怎么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天锦道:“在寿阳见过。”
“寿阳”朱瑾拧着眉,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谢琰身边的小将。”
这人哪里是什么仆役,分明就是当初跟着谢琰掘了他叔父坟墓,欲将天锦从棺材里救出来的方予。
此事天锦、朱瑾二人只是得以听说,并未亲见。只因方予是除了副将程峰之外,能够亲身跟随谢琰身边的人,故而她们才会觉得眼熟。
方予并未将两人引到楼上,而后进了后堂。
后堂内有一道通往花园的门。一路上,除了三人,再无看到它人,周遭的环境清静而优雅,这显然是私人领地。
天锦心道:谢琰到底挺会找地方。
穿过两侧修剪整齐的花木,石径未端的亭子立即显露在眼前。此时此刻,那亭恰有一道身影屈腿依栏独坐。
这人正是谢琰。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
天锦只朝他看了一眼,便有愣怔住了。此时谢琰与平日里整冠周整的谢琰很不同。身上披着宽松雪白薄衫,胸口微微敞着一片,而那脚上挂着木履,要掉不掉
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再配上微熏的醉态,英俊的面孔之上缀着一双透着邪肆不羁的眸子,很是轻狂。
方予没进亭子就止步了。
朱瑾亦然。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天锦,天锦微微垂下眼睑。
“你来啦。”谢琰轻笑一声,没动,拍了拍身边蒲团,“坐过来吧。”
朱瑾见了,眼里微微一变。
方予飞快道:“今日地方官吏设宴,将军这是刚从酒宴上下来,醉酒无状,还请天锦姑娘多担待些。”
天锦嘴唇微微一抿,默不作声地迈进亭子。
方予又转头看向朱瑾,“这处园子依水而建,风景得宜。今日恰是中秋,朱瑾姐姐可否赏脸,陪在下四处处走走?”
朱瑾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对上他殷切的笑容,竟是无法拒绝。她哪里不知道此人不过是寻个犹头将她支走吧了,此人声音不轻不重,已经走进亭子的天锦自然是能够听见的。
既然天锦没有开口,便是默许了。
朱瑾只得暗暗叹口气,三步一回头,慢吞吞随方予走开。
亭内,天锦已经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一抬眼便对上一双点漆般的黑眸。
谢琰没骨架似的斜依在栏上,歪着头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掠过一抹不明的情绪,随即又笑开,“今日中秋佳节,你看那挂在天边的月,都已经染上一层光华了。”
此时天还未全黑,圆月淡如水,但的确是已经露了出来。天锦仰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酒气扑鼻,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谢琰微晒,“没多少,也就半壶,我没醉。若不作态,只怕现在还被那些个地方官围着脱不得身。”说着,又深深地看向她,“你难得约我见面,我总不好叫你等着。”
他那一潭浓墨似的看不透的眼底,叫天锦心口没由来的一跳,下意识就避开了他的眼。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臂之遥远,彼此间微变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谢琰虽是没醉,可腹中毕竟是装了酒的。某些东西,便不向平日里那般那能够压制得住。
明知这样的话,不该说,他却没忍住。
末了却是怅而失若。
“可惜,这样好的夜晚,却忘记了带琴。”
天锦心中微微一动,“你想抚琴还不简单,这酒楼里设有雅阁,还怕少了琴吗?问店家借一借,便有了。”
说话间,她却是久久未听到谢琰回话,一时诧异便抬起了头。岂料,这一抬,恰好撞进了一双正望着自己一动未动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
天锦极力忍着没再错开。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方才微熏的样子,那样清澈的光芒,便如同这天上的越近明亮的圆月一般透亮。
第379章 撞见(2)
“你想起来了吗?”他突然问。
“什么想起来吗?”天锦猛然回神,心里暗暗生警。
谢琰目不转睛看着她,“从前的那些过往。”
天锦:“从前的什么过往?”
她故意装傻,一脸天真地回望着他。只是平静的表面上,谁也不知她心底其实已经如同那静月湖的水波一样,荡起了层层的浪波。
“”
谢琰彻底失望了。
对上她那清泉一般干净的眸子,终究还是放弃了追问。他闭上了眼,将手搭在眼上。眼里的酸涩,由上而下漫入心间。
自从来了丹徒,再见到天锦,他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同了。可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他尽可能的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不去见她。
可到底还是耐不住她主动写信约他出来相见。
是的,明知道不该来的,明明就该借着酒宴爽约才是,她毕竟已为人妻,是该避嫌的。
可他忍不住不来啊。
方才看着她自远处走来,一举一动,一颦一蹙之间,仿若昨日。那些被他舍弃了的珍贵,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的东西,有一瞬间似乎就近在眼前。
可到底还是他太奢望了
“你怎么了?”天锦看着他忍隐克制的神态,心里的某一处却一阵阵发凉。故意又追了一问。
谢琰苦笑,答非所问道:“方予带着朱瑾姑娘去游园了,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人。既然是寻不到,也就没人去借琴了。这个时候,这酒楼里正忙得手脚忙乱的,我若亲自去借,怕是也无人肯理会我这个醉汉。”
天锦听了,借着抬袖掩笑的功夫,轻扯了下嘴角。
暗下里却是松了口下。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谢琰还不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方才莫不是在试探她。果然,他还是与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只怕她这会儿真告诉他,她早就恢复记忆了,他一定会跳起来。这之后就永无宁日了吧!他们之间这片刻的宁静会彻底被打破,再以后便是你来我往的算计了。
“没琴也好,你这醉汉怕是也弹不出什么好曲吧?这么美好的晚上,还是别浊了别人的耳。”
既然要装,那她便装到底吧。
从前的天锦又怎么可能会故意说出这样贬损他的话来。谢琰的琴,是她听过最好的乐曲。他的琴声,总能让她忘却一切烦恼,忘我的沉浸其中。
他们从前最爱在一起聊些诗词歌赋,她吹笛,他抚琴,人间极乐。
可惜
谢琰没吭声,覆在眼上的手也没有拿开。他果然是魔障了,怎会以为他的天锦又回来了呢。
就算她能回来,他们也是回不去了。
“你这是累了?”天锦再次开口。
谢琰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摇头道,“不过是酒上脑了。”
“我就猜你肯定抚不了琴吧。”天锦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声音都带着几分打趣的味道,“不如去湖边走走,醒醒酒?”
谢琰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身子也坐直,却没有应她的提议,而是正色道:“你约见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天锦反应也快,笑道:“上次浣风楼的事情,还没有好好谢你。我听说朱瑾,谢家遇到麻烦了?”
前一刻还在谈笑风月,这一刻却是难得正经。谢琰看着她,又有些失神。可他还是及时打住了胡思乱想,强行回神。
带着些狼狈,又有些气恼,语气便不似先前那般好了,“你很关心谢家?”
天锦道:“因为你也姓谢。”
谢琰:“”
“你不要误会。”眼见他的脸色微变,眼里带着惊疑之色,天锦连忙撇清干系,“承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