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红-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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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段小钧毫无准备。
当着匡正的面,没有一个人表示异议,他们用安静代替不满。
但匡正进入办公室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冒出来:“怎么让他进组……一个学社会学的外行……”
“人家运气好啊,关键时刻手算npv,你行吗?”
“什么啊,当时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npv手机就能算,打开数字表格,新建投资回报表,两分钟搞定!”
“我说你们,进个组有什么了不起,千禧这次的潜在买家列表就是他做的,他进组很正常……”
“喂,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段小钧放下托盘,走到桌前,想要推介文件的样版,特地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别听他们胡说,第一次进组好好干。”
短短两句话,段小钧的心就暖了。
“推介文件就是关于我们投行部,主要是兼并收购业务的介绍,”教他,“相关信息在公司首页上能找到,你摘录一下,写得漂亮点。”
段小钧点头:“谢谢经理。”
他回到位子上,按照说的新建word文档,认真研究了公司的业务信息,初步形成一个三千字的初稿,刚喝口水歇一下,桌上的电话响,他到≈ap;a这么长时间,这部电话是第一次响。
“你好?”他接起来。
那边只有两个字:“过来。”
段小钧愣了一下,看鬼似的瞄了vp室一眼,“不是吧,开天眼了这家伙!”他嘀咕着,赶紧把文档打印出来,老板让他过去,肯定是要看他的成果。
vp室里,匡正还是那副敏锐的猎食者样子,在电脑后忙着什么,瞧见段小钧手里的三页纸,神色明显不对。
“老板,推介文件……”段小钧把东西递过去,匡正接过来看都没看,直接撕成两半甩到他身上:“出去。”
段小钧傻了,呆呆杵在那儿:“老板?”
“业务能力不行,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
人际?段小钧不明白:“哪儿不对,你告诉……”
“我没义务告诉你,”匡正嫌他浪费自己的时间,“我是vp,你只是个分析师,你不会喝奶也得我教吗,去问你的经理。”
段小钧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挤兑:“可是我……”
匡正直接打内线:“,把你的人给我领走。”
马上进来,抱着肩膀把段小钧带出去,vp室的门一关上,办公区立刻响起一片窃笑。
段小钧完全是蒙的,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电脑上弹出一条通知,是内部系统发来了文件,文件名:“推介模板20190722最新”,发件人:小冬。
段小钧意外,连忙点击消息,附件是个ppt文档,下载下来一看,他惊呆了,这个推介模板从目录到行业概要,从估值结论到参与人名单,足足有87页!
正文里只有一句话:按这个做。
当头一棒,段小钧明白了,什么“第一次进组好好干”,什么“你摘录一下,写得漂亮点”,都是在耍他!
他目光如火,扫过半个办公区,落在在脸上,那家伙在打电话,见段小钧瞪着自己,毫不示弱地瞪回来。
锋芒相对,段小钧先移开了视线——模板已经有了,完成推介文件不成问题,没必要和顶头上司硬碰硬。
可被人摆了一道,就这么算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呢,还靠别人偷偷给他传文件?
不,这不是他的性格。
段小钧在信息系统里回复:谢谢。
然后从座位上起身,径直走向:“经理,我需要一份推介模板。”
办公区唰地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段小钧身上。
这小子没认怂,也没犯傻闹腾,没料到:“模板?刚才我没给你吗?”他故作惊讶,“你没有模板就开始做了?怎么这么草率!”
分析师要模板是合理诉求,只好打开内部系统,慢悠悠给他上传。
段小钧回到座位,桌面上出现一条“推介模板20180517”的通知,他面无表情,确认下载后右键永久删除。
“早,”宝绽系上安全带,“睡好了吗?”
“还行吧,”熟了,匡正不跟他来虚的,“七点可是够早的。”
“是你睡太晚了,”宝绽看他一眼,“黑眼圈都出来了。”
“就这工作,没办法。”匡正和上次一样,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他。
第53章 五三
坐高铁到北戴河两个小时车程; 时阔亭统一买的二等座,匡正是个靠窗的位子,但看那一排三个连着的座位; 他还是觉得挤。
宝绽的座儿在他旁边,眼下坐着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儿; 宝绽给她看了票; 她冷着脸正要起身; 一抬眼瞧见匡正; 屁股一沉又坐回去了。
匡正今天穿得很随意; 一身浅驼色的休闲西装; 系了一条波洛领带,带扣是小巧的金属驯鹿头; 因为是假期; 稍喷了点香水; profuu roa的“苔原”,在微苦的广藿香和薄荷之下,凶猛的麝香气味缓慢扩散。
性感、强大,但不至于哗众取宠的一款香。
火车二等座,这种男人确实少见; 女孩儿看直了眼,匡正见宝绽没坐,扫了扫身边这女的:“抱歉; 这是我朋友的座儿。”
女孩儿一看跟他说上话了; 开始撒娇卖萌; 什么“我是女孩子嘛”“火车好乱,坐中间有安全感”“男生就应该让着女生啊”,嗲得人起鸡皮疙瘩。
应笑侬把箱子扔给时阔亭,转身要上去,匡正没用他:“大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有票,就按座儿坐好吧。”
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宝绽有点心软:“哥,要不算……”
“算什么算,”匡正人在这儿,不可能让宝绽挨欺负,“麻烦你起来,”他告诉那女的,“你不起来,我叫乘警了。”
女孩儿一听这话,变了脸色,大概觉得自己7分的颜值受到了侮辱,把包一拎,甩着长头发说:“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欺负人啊!”
高跟鞋噔噔噔走远了,搞了半天她根本不是这截车厢的。
宝绽挨着匡正坐下,接下来的旅程乏善可陈,听着歌眯一觉就到地方了,北戴河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他们打车去应笑侬找好的宾馆,大红色的门脸,电子屏上反复滚动着:大床房一晚520。
正赶上周末,前台办入住的人不少,匡正把身份证递过去,盯着墙上的营业执照:“你们这儿几星?”
服务员横他一眼,一看是个帅哥,嘴没太损:“标准间一晚上368,您还想要星哪?”
气氛有点尴尬,时阔亭连忙说:“咱们小剧团搞团建……”
应笑侬把话头抢过去:“小剧团委屈您匡总了。”
匡正知道他记仇,第一次见面,他刺儿过他爱穿女装:“段少爷,”他低着声,“都是明白人,一起出来玩,别让宝绽为难。”
应笑侬往宝绽那边瞥一眼,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五男一女四间房,都是标准间,“小陈自己一屋,”时阔亭分房卡,“匡哥也住单间吧,你是客人。”
房卡匡正没接,按这个分法,肯定是时阔亭和宝绽一屋,应笑侬和萨爽一屋,“我还是和宝绽挤挤,”他立起箱子,“我们东西都在一起,两个屋不方便。”
也是,时阔亭对应笑侬说:“那咱俩花钱管账的一个屋,”他把单张房卡扔给萨爽,“小子你爽了。”
卡飞过来,萨爽两指夹住,帅气地冲陈柔恩抛个媚眼:“姐,你晚上要是害怕,可以来我屋……”
陈柔恩凭借着身高优势,狠狠托了他下巴一把,萨爽咬了舌头,瘪着腮帮子物理性闭嘴。
宾馆只有一二两层,没有电梯,四间屋两两相对,很紧凑。匡正和宝绽进房间,不大的地方,两张床、一张桌、一个洗手间,没别的了,窗外正对着一家发廊,楼上在搞装修,电钻嗡嗡地响。
说实话,这是匡正最糟糕的一次旅行体验,不像是来散心的,倒像是来糟心的:“你先洗洗?”
“你先洗吧,”宝绽把行李箱打开,拿出自带的床单,“你要哪张床?”
“你挑,”匡正进洗手间,小是小,还算干净,“拖鞋用咱们自己的。”
“好,”宝绽把两张床铺好,过去冲杯子,看匡正来回转着脖子,像是不舒服,“哥你怎么了?”
“火车那座儿,”匡正常年对着电脑,颈椎不大好,“太硬了。”
“高铁的座儿还可以吧,”宝绽嫌他娇气,“前排那大姐都说和飞机差不多。”
匡正特烦人地来了一句:“我从不坐经济舱。”
宝绽白他一眼,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子:“上床趴着,我给你揉揉。”
匡正乐了,被踢过的地方痒痒的:“你行不行啊?”
“我十多岁练功,”宝绽松着手指,“绝对给你揉到点儿上。”
匡正把衬衫从裤腰里拽出来,解开扣子:“脱了揉?”
“都行。”宝绽等他上床,跨上去坐在他腰上,两手抓着膀子肉,在脖子根那儿缓缓地推,推着推着,隐约听见隔壁有争吵声。
是时阔亭和应笑侬,他俩进屋分了床,把东西一样样归置好,时阔亭去上厕所,顺便洗了把脸,出来看应笑侬抖开一张被单,正往床上铺,“你真的假的,”他挺惊讶,“还自己带床单?”
“我带了俩,你要不要?”
“我可不要,”时阔亭撇嘴,“大老爷们哪那么矫情。”
这话应笑侬就不爱听了:“你说谁矫情?”
“不敢说你,”时阔亭大剌剌的,把t恤脱了,光着膀子换拖鞋,“您老是大青衣,如意洲的角儿,咱们小琴师没胆儿跟您呛。”
“算你识相,”应笑侬铺完床去洗手间,“这种小破店,你知道咱俩来之前住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干不干净,一个人睡的还是找人一起睡的?他走了床单被罩换过没有,换的消没消毒,用什么消的毒?”
时阔亭让他一通问得心烦:“能怎么着,”他冲洗手间嚷,“还能染上艾滋啊!”
洗手间静了,静没有两秒钟,猛地爆出一声吼,应笑侬拎着一条湿手巾冲出来:“时阔亭,谁让你用我手巾的!”
时阔亭刚才洗完脸,确实拿东西擦了:“那是你手巾吗?”他没注意,“一条手巾,你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应笑侬不依不饶,“手巾和内衣裤一样,不能混着用,全是细菌,还传染病!”
“你意思我有病是吧,花字头还是梅字头的?”时阔亭把球鞋往地上摔,“嫌我脏,你他妈别跟我住一屋啊!”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住一屋啊!”应笑侬话赶话,扯着床单要走,“我看你和那姓匡的处得挺来,你俩睡吧,我去和宝绽一屋!”
“我还想跟宝绽睡一屋呢!”时阔亭抢到他前头,“要去也是我去那屋!”
他俩就这么掐上了,你推我搡,砰砰拍隔壁的门。宝绽最怕他俩吵架,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道该向着哪边,赶紧给匡正使眼色,让他去开门。
开门的时候匡正上身还裸着,稍背过身把衬衫往肩上披,一眨眼的功夫,露出一脖子掐红了的痕迹。
时阔亭和应笑侬对视一眼,立马安静了。
“宝绽睡了,”匡正假装压着声音,“什么事?”
小破旅馆隔音不好,他俩吵的什么,左邻右舍其实听得一清二楚,对面陈柔恩开门出来,敷着竹炭面膜,嘴巴张开一条缝:“住不到一起去,就换屋呗。”
她隔壁,萨爽的门嘎吱一声也开了:“就是,师姐,”他贴着一对果冻眼贴,“要不咱俩凑合一下,你给侬哥腾个屋……”
砰!陈柔恩使劲把门甩上,萨爽讨了个没趣,反省一下,是路子太油腻了,一跺脚拍上门。时阔亭和应笑侬忽然觉得好心累好疲惫,有气无力说了声“没事”,转身回屋。
匡正把门关好,很不赞同地跟宝绽说:“你们团真乱。”
应笑侬进屋把被单扔回去,一屁股坐在床角:“姓匡的那背上,”他若有所思,“宝绽给揉的。”
他想说他俩非亲非故,有点好过头了,时阔亭的脑回路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嗯,”他同情地咂嘴:“宝绽下手可够狠的。”
应笑侬:“……”
晚上宝绽张罗大伙去海滩喝啤酒吃炸鸡,想复刻一下他和匡正那晚的怒涛飞雪、星空璀璨,谁知道这是个多云天,坐在潮湿的海滩上仰头看,一颗星星也见不到,周围还没什么游客,连炸鸡和啤酒都凄凉了。
六个人各有各的心事,谁也不说话,萨爽灵机一动:“刚才路上有卖西瓜的,”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去找根棍子,咱们玩打西瓜!”
什么玩意?匡正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和这帮小屁孩玩不到一块去,要不是宾馆的电钻声实在太吵,他立刻抬屁股走人。
没一会儿萨爽回来,真拎了根棍子,还抱着个挺大的西瓜,往沙地上一放,给大伙讲规则:“蒙眼打西瓜,两人一组按屋分,”他叫陈柔恩,“师姐,咱俩一组。”
“行,”难得陈柔恩没嫌弃,还把丝巾解下来给他,“你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萨爽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把丝巾往眼上一系,开始原地转圈,数了十圈,晃晃悠悠停下来,“师姐,走起!”
“往左,慢点,然后往前……”陈柔恩跟他从没这么柔声细语过,匡正直觉有问题,果然,她越指越偏,生把萨爽指到一片小孩堆砂子形成的水坑边:“行了,”她放话,“正前方,使劲!”
萨爽个小傻子,卯足了劲儿一棍子下去,连砂子带海水,拍了自己一脸。大伙哈哈笑个不停,他呸呸吐砂子,抓下丝巾委屈地嚷:“姐你怎么坑队友!”
陈柔恩下巴一扬,有点刁蛮的样子:“以后跟我说话再没大没小的,我弄死你!”
萨爽彻底蔫了,把丝巾往应笑侬手里一塞,上一边吹冷风去了。
第二组是应笑侬和时阔亭,他俩属于嘴炮型队友,走一步必须得呛两句,匡正和宝绽并肩坐在一起,好几次笑得靠在对方身上。
这俩人要说不默契吧,最后没打着下场的时候,抱怨却是一样的:“要不是猪队友,这玩意我能打十个!”
两组过去,西瓜还好好待在地上,轮到匡正了,他脱掉西装站起来,掂了掂棍子,这么幼稚的游戏,他却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