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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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看着一脸倦色的女孩子,梁妙真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无奈,卫瑶卿起身,听她独自嘀咕:“这本就不是我们的事”
天热的很,日日要见人,这不换洗衣物,非得臭了不可。到时候,别闹的长安城人人都知道阴阳司有个臭烘烘的女天师,卫瑶卿这般想着,连忙打水洗漱挽发,重新戴上了官帽,正准备回大殿里继续守着,走到拐角处,却见前头两道拉长的人影微微晃着。
有人啊!她刻意放低了脚步,大殿中的长明灯一路从殿内点到殿外摇摇晃晃的,又是夜半子时,夜风吹动长明灯,连带前头两道影子也影影绰绰,莫名的多了几分诡异。
“陛下,这确实于礼不合。”许是夜风微凉,她只觉的这声音比起以往所听到的更为清冷。
是裴宗之,他夜半三更同陛下在一起说什么呢?
探出头去,见月色下站着两个人,全身缟素,白日里已经见过这样的打扮了,可到了夜里再见,似乎又与白日里有些不同,许是月色惑人,陛下倒还是表情阴翳,一旁神情淡漠的年轻人虽是在同天子说话,却看着地面,俊眉修目,看起来仿佛自红尘里来却又不染红尘。这模样,看的她有些恍惚,好像他一直都是如此,红尘烟火里打滚,却一直都不染尘埃。
“裴先生,你是说朕应该将那三个天师送回去,把寒山寺的主持叫来,是不是?”
他点头:“礼部的官员今日已经提过了。”
明宗帝这边沉默了片刻,开口了:“裴先生,佛祖慈悲,帮不了朕。唯有阴阳术可以帮朕,朕不想慈悲了。”
“天光大师慈悲为怀,朕信了大半辈子,可一味的慈悲,给朕带来的是什么?既然慈悲助不了朕,朕便让阴阳道术相助,即便是邪术,那又如何?”明宗帝道,“朕这辈子过的太窝囊了,母亲也死了。延礼那老妖妇朕要她魂魄受尽千灾百厄之苦,日日听她痛苦惨叫,除了她,还有陈善,朕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死后还要挫骨扬灰!”
“陛下三思,眼下对陈善用兵,大楚不占优势。”
“朕思过了。”明宗帝冷哼了一声,“裴先生,论兵力,朕是不及陈善,但是我李家先祖给朕留下的东西是陈善所没有的。你以为不然陈善何以费尽心机要从延礼那老妖妇那里窃取此物的消息?”
“那三把钥匙三个人,朕这里已经有两人了,最后一人就在江南的金陵城,朕早已让裴相传书江南裴氏,金陵是你裴氏的地盘,要将第三个人控制住易如反掌。”明宗帝冷笑,“父皇给朕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但是先祖给朕留了一个绝地反击的筹码,朕不惧!”
“陛下,你可知那到底是何物?”裴宗之道,身为三个握有钥匙之人,却连这握有钥匙的本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朕查过位置,凤鸣山一带,县志记载说有天兵,先祖给朕留下的或许与军队有关。”明宗帝有些激动,“如此,朕便不惧了。”
“陛下,太宗陛下与当年的张鲁道先生所留的东西直至现今已有四百年了,人是不可能活那么久的。”裴宗之提醒他,“若是阴阳术中的阴兵,厉害一些的阴阳术士就能做到,也没有必要这般神秘。陛下,先祖留下的,很有可能不是活物。”
“到底是什么,倒时候一看便知。”明宗帝转身,“先生,朕敬你,但还请先生不要插手这等俗事了,好好旁观便是了。”
裴宗之垂眸:“是,陛下。”
脚步声远去,陛下似乎走了,周围没有旁人,卫瑶卿等了好一会儿,才从拐角处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仿佛才过来一般。
裴宗之看着她,见她头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身上,及至腰间,耳垂之上能看到小小的耳洞,却没有带上什么耳饰,一身尚衣局连夜赶制的阴阳司官袍,官袍上绣着除魔咒,高高的官帽之中插着一支涂的漆黑的长槐木,长槐木两侧挂着绣着咒语的飘带。从头至尾都是点煞除恶的打扮,按理说,想到的也应当是正义的除魔天师之流。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走来,裴宗之莫名想到了修炼成人的精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又曾是可与百鬼同行的天生道体。那入世的精怪眼睛睁的浑圆,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身灵气,仿佛在自忖自己的能力在这世间到底位于何等高度之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她会是害人还是救人。
“我来替你。”这一瞬间脱口而出大概是本能吧,他说完自己愣了一愣,却顺心而为,“你可以小憩两个时辰。陛下不同意礼部的要求,所以你们要守足整整七日。”
他莫名生出的慈悲与眼前月色下的人重合在了一起,不染红尘的慈悲修者,让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词:“神仙。”
是说他现在像神仙么?裴宗之想了想,看着她道:“精怪。”
她眼下像个精怪。
第六百零三章 免死
大殿里的宫婢太监跪着围着炭火盆烧纸钱,有人跨进大殿,穿过跪着烧纸钱的宫人,受到了不少注目,他混不在意的走了过去,走到太后的遗体边跪了下来,把手边的木鱼拿到面前,翻开了另一手边的经,敲起了木鱼,念起了经。
一旁的两位女天师看的有些怔怔的:敲木鱼的男人不一定是和尚,也有可能是恍如谪仙的未来的国师大人。
半垂着眼眸,他声音低低的念着经。
“裴先生,卫天师呢?”虽然不知道裴先生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跪下来念经,但是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卫天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确实该问一问了。
“我有事要她做,这两个时辰我来吧!”他一手敲着木鱼,一手翻着经,很认真的念着,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梁妙真看了片刻,恍然:裴先生出自实际寺,国寺呢!大概这佛礼也是通的吧!便卖了个好:“裴先生懂佛经?”
“不懂。”裴宗之回道,“我只是照着念罢了。”
这算了,梁妙真也懒得继续卖好了。
两个时辰的昏昏欲睡,从子时一直到寅时,天开始蒙蒙亮了,等过了寅时,又有官员要过来跪拜了。
撑了一晚上,着实有些撑不下了,柳离眼神发直,目光呆呆的看向前方,有人跨进大殿,穿过人群,走到了她们身边,向敲木鱼的裴宗之道谢:“多谢先生了,先生慈悲。”
打了两个时辰的盹,再加上轮换的两个时辰,睡满四个时辰的少女显然状态比一直守在这里的柳离和梁妙真要好得多。
裴宗之放下木鱼和经书,起身,少女坐到了他的位子上。
“先生,可容我等休息两刻钟?”虽说是有轮换的,可一晚上只有两个时辰的轮换时间,白日里累了一天,两个时辰根本不够。
“此事要问陛下,我不做主的。”他走到一旁站定,神情漠然。
两位女天师恍然:原来先生只是偶尔慈悲一次而已,平日里还是那个仿同世外人一般的先生。
陛下罢朝,三品以上的大员日日都需前来,但三品以下的官员还需做事,便只能趁着当值前过来跪拜。
六部衙门的年轻官员也在其中。这种时候,不管出身如何高贵,该跪拜还是得跪拜,礼半点都少不得。
年轻官员跪下行重礼,在一旁念着极乐经的少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道望来的视线,瞟了一眼偷瞄她的年轻官员,待到他们跪拜之后起身,少女放下木鱼从偏殿里走了出去,又走出了一段,方才停下来,静静等着年轻官员过来。
见王栩从一旁闪了出来,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四周,这副模样看的卫瑶卿不由蹙眉:“有什么事么?这般警惕。”
“也不尽然,只是怕被人抓了痛脚而已。”王栩说道,“没有想到太后会在这种时候出事,你又要留在宫中,我都无法找你。”
“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少女问道。
“令姐坠楼的事情牵扯出了薛大小姐。”王栩说道,显然是不大相信的,“你觉得此事会是薛大小姐做的么?”
“薛大小姐端庄贤淑,乃我长安城京中贵女典范,看着是不太像她做的。”卫瑶卿说道,“但是看着不是没有用,一切还是证据说话。”说着,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查,我二姐姐的冤屈就交到你身上了。”
王栩挨了她两下,忍不住一阵咳嗽:“你动手轻点,痛死我了。”
少女收回了手:“我下次轻点。”顿了顿,眼神飘忽的看向四周,“我二姐姐从楼上掉下来,也同我说好痛呢!”
王栩闻言,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道:“我只知道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不会任人欺负而不还手,这件事,你不想就这么草草结案,是不是?”
女孩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件事不简单,但你知道为什么在知味园,我让你不要查了么?”
卫瑶卿抬头看他:“为什么?”
这一声“为什么”也是她一早便想问的,以崔璟、王栩的家世不见得会惧怕怀国公府,而王家与怀国公府关系并不好,先时有过婚约还散了,也由此闹出了不少隔阂。
“怀国公府握有一块免死金牌,不管犯了多大的事,都可免其一切罪责、如朕亲临。”王栩看着她,叹了口气,“这样的免死金牌,就连我王家都不曾有。你就算查到了,罪证确凿,有免死金牌在手,你也不能拿他们如何。这块免死金牌,就是为何怀国公府看起来日薄西山,世子又这般不着调,却依然是我大楚顶尖世族之一的缘故。据我所知,还留存在世上,未被收回的免死金牌只有怀国公府这一块了。”大楚开朝时,太宗陛下赐功臣二十四块免死金牌,凡后世李氏后辈的天子都必须遵守。四百年间不断有免死金牌被收回,到如今,只剩怀国公府这一块了。
“你这般拼尽全力想要查明真相,但到头来,有免死金牌在手,他们并不会出事。反而因此,你会入了他们的视线,到时候怕是少不得麻烦。”王栩摇头,“卫六小姐很厉害,但是你防不胜防。仇,你报不了,还会引来麻烦。”
“原来如此,免死金牌么?”少女摇了摇头,轻哂,“倒是没想到。”
王栩叹道:“但是大通茶舍的事情已经牵连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吏部不得不接了。”
女孩子道:“这些事真的只是巧合,不信你们去查,此事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栩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确定:“大概或许是吧!大通茶舍的事情好似跟安康侯有关。”安康侯家的小侯爷就是那几个溺水而死的纨绔中的一位。虽说掩饰过了,但吏部想查,还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这些蛛丝马迹都指向了安康侯。
似乎跟此事有关的人都牵扯进去了,唯她干干净净的。
王栩复又问了她几句闲话,见出来的够久了,卫瑶卿转身告辞:“我该进去了,等案子有了进展,你再告诉我吧!”
一日又过了,等到第三日寅时,柳离看着少女精神抖擞的从外头走了进来,同那位神情淡漠的裴先生换了位置。这一次,她没有再求先生“慈悲”一次。她似乎明白了,这位裴先生的慈悲不是偶尔,而是对人的。
想明白了,柳离就懒得再开口了,这几日其实还算好的,等到第七日招魂才是麻烦的事情。
第六百零四章 “除魔”
皇城之中鲜少有这般安静的时候,凤仪大殿前连人影都没有,驻守巡逻的大内护卫也早已退开,驻守两殿之外,等闲人无法进入。
以往尊荣富贵的凤仪大殿内延禧太后的遗体已经被运走了,留在殿内的是延礼太后的遗体。阴阳司的官袍也可做阴阳术袍之用。身着阴阳司官袍的少女拉动了卷起幡布的红绳。
环绕凤仪大殿的一条条幡布依次展下,晦涩难懂的朱砂符在夜色里红艳如血。
在殿内摆好阵势的柳离小天师突然瑟缩了起来。
“怎么了?”梁妙真虽说也有些害怕,但比起徒弟来还算镇定,“莫怕,我等是那些鬼怪的克星。你又不是没有抓过鬼怪!”
“只是突然觉得冷,有些害怕。”柳离看向外头走进来,没事人一样的女孩子,她又换了一身新的官袍,赶制出的官袍似乎有些偏大,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抓鬼除恶自然不在话下,但动用邪术还是第一次,总是有些害害怕。”柳离手里拿着梁妙真的拂尘,脸都白了。今日外头似乎夜风很大,时不时发出两声低鸣,“风声也好大。”
走过来的少女天师将藏在袖子里的最后一口莲子糕吞入口中:“人常言道鬼哭狼嚎,就是这么个声音啊!”
这一句成功惹的柳离一阵尖叫,眼圈都吓红了。
“你别吓她了。”梁妙真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瑟缩不已的弟子,今年二十六岁的柳离这年纪能位列小天师之一,又是女子,素日里也是胆大的,手底下也没少斩过邪物。但是人真是不能比较的,看看面前这个还有心思吃东西的女孩子,这真是,她若是胆小,恐怕这世上没人敢说胆大了。
“我没吓唬她,是真的啊!”少女天师从袖子里扒拉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明明都是阴阳术,知道为什么有些叫作阴阳邪术么?可不仅仅是因为它害人,更因为它邪啊,邪术容易招惹邪物啊!这皇城大楚四百年有多少冤魂?这后宫、前朝、还有无数宫里头叫不上名字的宫人,在这里死了多少?这皇城在大楚之前是前朝刘姓皇族的宫殿,刘姓皇族阴阳术起家,擅长阴阳术,而且那些人可没有我等这样的节操不动邪术,人家就爱玩邪术那一套,恐怕冤魂更多。在皇城里动用邪术,会引来冤魂附着不是很正常么?你我心里清楚,皇城不适合动用阴阳邪术。”
“但这是陛下的意思。”梁妙真有些无奈,“我等不得不为。”
“要有胆子不为,那下一次别人来招魂时,我们也是现在这些鬼哭狼嚎的冤魂中的一个了。”少女笑了起来。
梁妙真剐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女孩子不再多说,手里提着灯和烛台在延礼太后的遗体身边点上了灯。
梁妙真和柳离朝着大门的位置跪了下去:“无量天尊,信女梁妙真、柳离今日此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