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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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你这是做什么。”僻静的树荫下,秦无疆忍不住发问。
“我”
秦昭宁眼睛一酸,终于忍不住扑在秦无疆肩头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出什么事了,不还有二哥哥呢么。”秦无疆心疼地拍着妹妹肩头。
听春也在一旁抹眼泪。
大公主手腕超凡,连郑安侯兄妹都被斗黑了脸却毫无还手之力,秦昭宁又凭什么同她争。
现在大公主这么清楚地表示好感,长公主岂会拒绝。
世子爷。
是人家的了。
秦昭宁一贯量力而为,如今斗智斗勇斗出身,她都输得一败涂地,还争什么。
“我,我是为哥哥高兴,为父亲,祖父高兴。”秦昭宁咯咯笑着,一根手指按在自己唇上,摇摇摆摆凑到秦无疆耳边:“我偷听到的,段嬷嬷段嬷嬷去请祖父了。”
“什么?”秦无疆猛然抬头,望向夜宴灯火辉煌的方向。
秦昭宁一努嘴,眼睛酸得睁不开。
“哥哥回去吧,回去吧。”她一贯懂事,知道这是秦无疆心心念念的大事,不忘催促。
“那你”秦无疆还不太放心妹妹。
“我我也该回家了。”秦昭宁低下眼睑。
争什么。
听天由命吧。
“秦太傅到!”有司仪官喊道。
秦无疆立刻抻起脖子。
“昭宁告退。”秦昭宁屈膝一礼,先一步转身离开。
“小姐!”听春和秦无疆交换个眼色,急忙去追。
秦无疆自然不能离开。
家宴到底是皇家的家宴,太傅突然来,显然是有要事。
秦无疆能想到的要事,只有一条。
方谦。
羁押在天牢的方谦还没有机会面圣,秦太傅此来,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方谦的事。
“是母后思念,才召你舅舅过来,皇儿不要怪罪。”
“母后说的哪里话,是孩儿疏忽,早就该请舅舅过来的。”皇帝笑说,命人为秦太傅和秦公允添桌。
席面备好,二秦入座。
便是后知后觉的陈妃也觉察到气氛不同,这秦太傅一来,可就不止是家宴那么简单。
几位妃子都不出声,余下的小妃嫔自然不敢随便开口。
皇子皇女们也不晓得发生什么,倒是台上歌舞不休,没一会儿就再度热闹起来。
但郑安侯的心却没有因此松懈。
秦太傅入席后虽然只同太后皇帝交谈,毫无异样,但他却清楚。
这只是表象。
秦太傅不过在等时机罢了。
郑安侯忧心忡忡,攥紧了茶盏,给妹妹递了个眼色。
此时此刻,郑贵妃又能有什么办法。
箭在人家的弦上,何时发,射得准不准,都被人家握着呢。
“这位,就是陛下新迎回的大公主吧。”秦太傅站起身,像长宁拱手行礼。
长宁也不托大,站起来微一颔首:“太傅。”
她虽然是小辈,但君臣礼数在,也不好对秦太傅行什么大礼。
“果然有孝纯懿皇后当年的风采,”秦太傅夸赞。
皇帝点头:“馥桐为朕诞下的女儿,当然是最好的。”
秦无疆坐在席前舔了舔唇,一颗心不安份地躁动,想要起身却被秦公允按住。
长宁笑吟吟看他一眼,示意其稍安勿躁。
她美目在席间一扫,忽然顿住。
有两方席面空了。
一个是秦昭宁方才留下的,另一个,却是秦妃。
她挑眉,目光梭巡,却没有发现秦妃踪迹。
长宁叹了一声。
前世秦妃便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今生想必是发现了秦昭宁方才的异样,出去安慰她了吧。
长宁眉眼一垂。
非是她不肯成全秦昭宁,而是有些东西,不是让与不让的事。
前世她对不起曹彧,今生只想补偿他。
成全他。
如果他真的喜欢秦昭宁,长宁当然不会反对。
但看前世他二人的表现,曹彧和秦昭宁,偏偏就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既然如此,长宁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主动权。
除了她,还有谁能给曹彧想要的自由。
至于秦昭宁。
长宁相信,她那样剔透的女子,当可以及早学会,忘记。
宫门前,秦妃也如此劝道:“昭宁,忘了他吧。”
第二三七章:说笑
“姑姑说笑了,昭宁岂敢。”秦昭宁声里带着酸,目光闪烁。
“你这孩子,”秦妃拉着她的手走到就近的一处亭子,婢女为她们安置好软垫坐下,“同是女子,你那点儿心思,瞒得过父亲兄弟那般粗心男儿,还能瞒得过姑姑我?”
秦昭宁不语。
秦妃拉着侄女的手:“长公主凤子龙孙,心比天高,咱们秦家若是攀上她,也不见得是好事。”
“侄女知道,”秦昭宁低头喃喃。
大道理她岂会不懂,但祖父和父亲分明已经决定要争上一争,她也抓住了希望的苗头,却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实在不甘。
“你知道就好,”秦妃也叹了口气,忽而笑笑:“我们说些高兴的吧,你那表哥成天嚷着要为陛下分忧,也没见落在实处上,方才听你父亲递话,说是要给他求个差事,到时便让他出去历练历练长点见识。”
秦昭宁眼珠动了动。
父亲已经开始动手了,为五皇子谋实职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得戏唱呢。
倒是姑姑,好像还不清楚家里夺嫡的安排。
“姑姑久在深宫,当知朝里的差事不好办。”秦昭宁说。
秦妃一怔。
她是个剔透的人,经此提醒显然明白秦昭宁是话里有话。
既然是不好办的差事,秦家还要给五皇子谋,可见
秦妃怔怔坐了好一会,终是长长叹了口:“难怪你如此失望,是姑姑无能,没能帮你”
“姑姑快别这么说,昭宁岂会如此无状,怪罪姑姑,是昭宁自己命苦。”秦昭宁按住秦妃的手,看着她这样与世无争,一股不甘直窜头顶。
秦家总是这样,不争,不争,到头来,本该到手的东西却拱手让人,自己还要任人鱼肉。
“好孩子,按说你这孩子哪里都不差,聪明能干,不输任何人”秦妃略显尴尬地笑笑,嗨了声:“不说这些了,我的好侄女,在姑姑眼里便是天仙似得人儿,哪个也比不得。”
秦昭宁咬着下唇不语。
秦妃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激起了秦昭宁心中的不甘,尽力圆场:“姑姑若是有机会再替你同太后说说,因为大公主同辽东还有亲事,说不定能替你求下一份恩典,再不济,姑姑也能给你寻个好儿郎。”
秦昭宁心里一抽一抽得难受。
好儿郎。
除了曹彧,京中还有哪家的好儿郎。
配得上她。
秦昭宁如往常般扬起头。
只是这一次,角度稍高,显得过于矜傲。
“姑姑若真想帮我”她吞咽一口,“就该好好帮着五”
秦妃按住她的唇:“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便好,万不能宣之于口。”
“不,姑姑,还有一事姑姑不知。”秦昭宁拉住秦妃的手。
她的不甘在秦妃屡次三番的谦和退让中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秦家,不该这样的。
论身份地位底蕴,秦家哪里不比郑家强,却处处被人压上一头。
“何事?”秦妃蹙眉。
秦昭宁目光越发坚定,她扬起下巴,缓慢沉着地开口:“我,才是天星。”
秦妃腾地站了起来,警惕四顾:“昭宁,这可不是能说笑的!”
“姑姑,昭宁岂是信口开河的人。”秦昭宁笑说。
秦妃脸色急剧变化:“这,可是场豪赌啊。”
“赌就赌吧,”秦昭宁攥紧拳头。
不赌,她一辈子都不能甘心。
秦妃回来时,夜宴将近尾声。
一曲毕,舞姬们水袖交搭,盈盈施礼告退。
秦妃坐在席面上,招呼大宫女来耳语一声,宫女福礼一边看向长公主那头,屈膝告退。
长宁手指敲打着桌案,注意力落在秦太傅身上。
老太傅撩着袍子站起身。
长公主微诧望着太傅,身边却出现一个宫女,宫女施礼,附耳低语:“殿下,昭宁小姐在后面等您,说是,有您的东西要还给您。”
金镶玉的血玛瑙镯子。
长公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只她要送给“未来儿媳”的镯子。
“昭宁果然是个剔透的孩子。”长公主心里夸了句,起身离开席面,往身后走去。
她刚离席,秦太傅便已走到中央:“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想请大公主解惑,还请陛下允许。”
“舅舅这是哪里话,今日是家宴,舅舅是长辈,长宁,”皇帝唤道。
长宁笑了。
她站起身,走下玉阶。
秦无疆颇为激动,坐在席上扭了几下,若非秦公允瞪他,他便要跳起来了。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郑安侯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秦太傅这个老东西,果然来者不善。
他们就是不想放过他。
郑安侯急着给妹妹使眼色,与此同时,长宁语调轻松:“老太傅,但说无妨。”
老太傅拱手一礼。
皇帝说他是长辈,他亦不敢托大。
“谢殿下。”
长宁噙笑颔首。
“敢问殿下,既是出身柳家,可知柳一战谋逆一案,到底是真是假。”秦太傅年纪虽大,却声如洪钟。
夜,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连夏蝉都不敢鸣叫。
皇帝缓缓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盯着底下的老太傅和长宁,喘息慢得近乎停止。
“见过殿下,”秦昭宁盈盈施礼。
“快起来,”长公主连忙扶着她,看到秦昭宁微红的眼眶,心里倒浮出几分愧疚来。
说到底,是她给了人家姑娘希望,这厢又变了挂。
“你是个好孩子,赶明儿舅母一定跟母后说,给你许一门好亲事。”长公主笑着调侃。
秦昭宁却是淡淡一笑:“劳烦舅母费心,不过昭宁的亲事,怕是已经有了着落。”
“呃?”这次换长公主懵了。
方才还由太后牵线搭桥地,准备嫁给她的儿子曹彧,结果现在曹彧和大公主的婚事还八字没一撇呢,她怎么就这么快地,有着落了?
秦昭宁低头,眉目略带落寞。
手里攥着的,是用绣帕包好的金镶玉镯子。
“昭宁生辰,是八月十二。”她低声。
“什么?”长公主茫然。
这跟秦昭宁的生辰有什么干系。
秦昭宁喉头动了动,将紧攥的镯子递上。
“昭宁不敢欺君,此前不言,只因收了您的镯子,这厢还了,昭宁也该向陛下坦明实情。”
长公主收回镯子的手僵在半空。
此时她若在不明白,这四十多年可就白活了。
“昭宁,你不是在说笑吧。”
第二三八章:夜访
“昨夜小池边,宋宜锦见的人,就是昭宁。”0987654321话。
显然,秦昭宁挑这个时候单独跟她承认此事,别有深意。
“大公主心善,见昭宁不语,也未尝提及昭宁,昭宁还以为是殿下有心成全,却不想”秦昭宁舔了舔唇角,声音干涩。
长公主蓦然抬头。
她明白了。
“彧儿何德何能,竟能得你这样好的女孩青眼。”她笑道,仍未尝多言。
秦昭宁也不疾不徐,缓缓上前,递上镯子。
长公主伸手,却有些犹豫。
暂时没接。
秦昭宁唇角笑意更深。
“大表哥人中龙凤,当世奇才,长安城中多少女子仰慕,也不知何等女子可以匹配。”秦昭宁笑说。
长公主却是下意识回道:“道衍道长说过,彧儿有尚主的命格。”
话落,长公主像是忽然记起一样,笑着去接。
这一次倒是秦昭宁微一收手。
“大表哥若能尚主,昭宁自是高兴,不过陛下适龄的公主中,只有乐阳公主尚无婚约在身,殿下考虑的,莫不就是七公主殿下?”
长公主没接到镯子,本就表情不善,又添此言,顿时脸色一沉。
“昭宁,你是在跟本宫开玩笑么?”
“昭宁不敢。”秦昭宁笑吟吟,一并递上了镯子。
长公主接过镯子摩挲着,冷哼一声:“那你就该知道,这镯子既然送过去一次,就不会再送第二次。”
她下巴高抬:“本宫可没她们母女那么厚脸皮。”
秦昭宁一笑:“殿下此言,昭宁便不懂了。”
长公主蹙眉:“昭宁,你是个好孩子,本宫也一直很喜欢你,今日你既然将话说开,舅母也就懂你的心思了。你也别跟我绕这个圈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舅母抬爱。”秦昭宁屈膝一礼,雍容大度。
长公主双手合十腹前,目光平视,稍向前走了两步。
秦昭宁站在她身后跟了几步,语调缓慢有力:“大殿下历尽冷暖,饱尝艰辛,如今苦尽甘来,却对大表哥青眼有加,本是佳缘,只是”
长公主回头看她。
“只是此前听皇姑祖偶然提起,似乎这门婚事,中间还插着个人呢。”
长公主仰头:“辽东的亲事本宫清楚,当初长宁未过满月,礼还未周全,虽然名义上是有婚约的,但退婚之事,不过书信一封,告知辽东便是,不碍事。”她转过头。
“昭宁并非此意。”秦昭宁应的干脆。
长公主扬眉。
“为何历代都是嫡公主下嫁辽东,殿下应该最清楚,如今这位,怕是”秦昭宁笑而不语。
长公主上扬的眉间出现一道川字。
她身在其位,最清楚此间利益纠葛。
嫡公主下嫁,全因将来继承皇位的人,是嫡子。
也就是让未来的皇帝与辽东郡王有那嫡亲的关系,以拴住辽东郡王之心。
但长宁这里却是完全不同。
柳后早夭,她没了母后,没有嫡亲兄弟,连唯一可以依托的外祖家都烟消云散,还要靠长宁才有可能洗雪沉冤。
说不得,就成了皇帝与长宁间最大的隔阂。
不是助力,反成拖累。
这样的背景,显然日后绝非一帆风顺。
除了皇帝对柳后的旧情,她其实什么都没有。
“本宫想过了。”长公主淡淡回了句。
皇帝至少还能在位个十几年,而这十几年,足够曹彧扎根了。
“殿下真的想清楚了吗。”
秦昭宁涵义深刻地笑笑:“那柳老将军一家又是何等显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