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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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一个正学走路的小孩,却得到了一艘宇宙飞船,根本无法驾驶,更别提上阵杀敌了。
不过现在有了宋宜晟的慷慨相助,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长宁摸了摸下巴,将资料收好。
不经意间,一颗拳头大的木球从布包里滚了出来。
长宁蹙眉。
此物质地坚硬,却不是胡木,她一时有些拿不准。
长宁将之收起来,只是放在她这儿并不安全。
她想到一个好去处。
宋宜晟这边加强了府中巡查,方谦再进来就是羊入虎口,任人瓮中捉鳖。
方谦当然不会这么愚蠢,只是次日一早,他还是如约来到客栈等候。
咯吱咯吱,楼梯上老旧木板响起脚步声。
方谦坐在圆凳上,捏紧拳头。
如果是莫澄音带人来抓,他便说是执行公务。
长宁推门而入。
方谦触电似得站了起来。
“你还敢来!”他厉目,手按在刀鞘。
“庆安候府的莫姨娘已经死了,今早服毒自尽。”长宁道。
“你?你什么意思?”方谦怔住。
她假死脱身了吗?
长宁却将一个包裹丢给方谦:“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方谦慌手慌脚接住,骨碌碌,一颗木球从一侧滚落在地,他俯身去捡。。
“我在庆安候府,名善云。”长宁说。
方谦捡东西的手停住。
“你根本不是莫澄音,我竟然跟一个陌生人联手。”方谦浑身颤抖。
他真是蠢透了,竟然轻信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长宁深吸一口气:“这两样东西你保管好,不管你信不信,我会继续寻找那缺失的一页。”
方谦对着账簿残缺的一页,脸色千变万化。
长宁转身离开。
宋宜晟对她监视严密,她能借口出来这一刻钟已是不易。
女孩子已经走上街头,方谦捧着账册站在窗前,看到长宁故意绕路引开宋宜晟的人。
“缺了一页,叫我怎么信你,又凭什么信你。”他喃喃:
柳家上下三百冤魂,不容他轻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纵然他已经知道,这就是长宁此前不说明自己身份的原因,他依然不能将宝压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
方谦将两物贴身收好,撕烂三块花布,以示决绝。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看不出来啊方谦,你小子还知道私会佳人。”有统领嘲笑。
佳人。
方谦的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长宁月桂树上的模样,瞬间脸红到脖子:“绝无此事。”
“别装了,把守后门的士兵都看见了,你和那沈小姐在客栈幽会,啧啧。”将士笑作一团。
“沈沈小姐?”方谦一怔。
“干什么,你小子坏了人家小姐的名声,现在又想抵赖不成?”
持戟士兵笑道:“不是我说,统领,那沈家可是正经的万贯家财,您娶了沈小姐,那可就是娶了座金山呐,哈哈哈哈”
方谦形如雕塑,被众将官推来搡去,好一顿调侃。
沈小姐为了他,算是将名节败坏光了。
他若翻脸不认,只怕沈家就要一根绳吊死她,以免丢人显眼了。
“沈小姐”他喃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日一夜未尝登门,之于沈家,之于沈锦容,又会是何等的难堪。
鹅黄纱罩衫的女孩背影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有人在守护他,一个女子,用她弱弱的肩在守护着他。
“沈小姐!”方谦骤然大喝,拔腿便跑。
第五十四章:买命
沈家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
路上行人婆娘却不住围着,对着沈家大门指指点点。
“就是这家的姑娘,与男人私会,真是不知廉耻。”有妇人骂道。
“哪个大家闺女闹出过这种事,果然是商户出身的贱皮子,呸。”
“哎哎,不是还有一个呢吗,听说还是和亲哥哥搞到一起。”婆娘唏嘘,一众人都摆手撵她,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方谦心如刀绞。
是他荒唐,是他疏忽。
竟然让一个女子承受这么久的唾骂。
方谦站定,抓着腰间佩刀,咚咚叩门:“沈夫人,细柳营统领方谦,携礼求见。”
沈家嘎吱一声开了条隙,方谦肃容入内。
余下的消息就再不得而知。
沈家门口看热闹的虽然散去,但众人的嘴却不闲着。
“携礼,那不就是提亲?”庆安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也不闲着。
“总比咱们那位只会一哭二闹的强啊。”有丫鬟嘀咕,她脸上到现在还有宋宜锦让人赏得巴掌印:“她倒是也想嫁了全个名声,也得能啊。”
那可是她亲哥哥。
长宁从她们身边路过,耳闻沈方之事并无意外。
方谦为人忠诚,沈氏如此待他,他必不会辜负了沈锦容。
此时,长宁也算明白沈锦容此前冒失的原因。
男女情爱,真是世间最不讲理的因果。
她从厨房取走一罐猪油,对于那些避着她的议论充耳不闻。
“周婶儿,你收拾好了吗,姨娘那边儿催你呢。”
“这就来这就来。”周婶儿脚不沾地儿的背着包裹从长宁身边跑过。
女孩子一伸手,拦住了她。
“哪个姨娘?”
“善善云?”周婶儿咽了口水,手不自觉地捶下去。
长宁眯眼:“清曙院。”
周婶儿忙不迭的点头。
清曙院原本有两个厨娘,但她被调到晴暖阁时,顾氏正失宠,没来得及补这个缺儿,至今都只用着马婶儿一个人。
近日宋宜晟正为缉盗的事心烦意乱,顾氏怎敢以加个厨娘这种鸡毛蒜皮的事烦他。
“马婶儿出什么事了。”长宁目光一寒。
周婶儿牙齿打颤:“她她逃跑了,跟着那个依依兰。”
“不对。”长宁脸色冰冷,也不跟她废话,将猪油塞给周婶儿就往清曙院冲。
小厨房的住所,马婶儿的东西已经被人瓜分干净,长宁只找到几件破旧的衣裳。
她面无表情,将衣服收走。
清曙院那边,顾氏站在门前阴阳怪气地唾了口:“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了活该。”
长宁霍地抬头。
顾氏一窒,想到宋宜晟的警告,也只是动了动脖子,扭身回了堂屋。
死了。
死了。
长宁攥着包裹出门,怀里五枚铜板炽热滚烫。
这五枚铜板就是马婶儿给她的买命钱。
买顾氏,买所有害她性命之人的买命钱。
那一晚,长宁整夜未眠。
她挑灯夜读,宋宜晟收集到的那些资料不断在她脑海中融会贯通。
此前研究机关术所产生的重重疑惑抽丝剥茧般解开。
前世宋宜晟能靠着这些资料将墨家机关术掌握得八九不离十,长宁重生归来,自然不逊于他。
一整晚,她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长宁站到窗前,伸了个懒腰。
天刚蒙蒙亮,还带着些许湿润,她深吸一口,凉凉潮潮的空气让她精神几分。
长宁踏出院门,晨起时,清曙院只有一个杂役丫头彩月在院中扫地。
彩月看见她一怔。
长宁比了比唇角,招手示意她过来。
彩月是当日给她报信,还吃过她甜点的丫头,两人算是有几分交情,彩月便四下扫了眼,丢了扫帚跑过来。
用午膳时,顾氏便阴沉着脸,兰香也没个笑模样。
“这个贱人!”顾氏丢了筷子。
“姨娘息怒。”小丫鬟们溜溜地退下,只有兰香给顾氏顺气:“都是仗着有梅香那个小贱蹄子帮衬,花穗才敢这么放肆。”
顾氏咬牙切齿。
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花穗同老夫人提的迎沈家女儿为妻之事。
“要不是路过的那个杂役丫头多嘴,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阖府上下不得怎么笑我!”顾氏骂。
她之前还帮着花穗除掉马婆子,这不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花穗是借此得老夫人欢心了,但顾氏却被堵到现在。
还差点要堵一辈子。
她可不是想一辈子做姨娘的人。
“这贱蹄子跟梅香一样蠢,看我怎么收拾她。”顾氏咬牙切齿,吩咐下去。
花穗怎么也想不到,她刚因庆功宴上的差事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就遭飞来横祸。
“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下毒害我!”杜氏指着那碗被顾氏撒掉的甜汤大骂。
汤汁在地上呲呲作响。
花穗送来的甜汤。
“冤枉啊,老夫人,奴婢冤枉啊!”
杜氏惊魂未定,只叫嚷着让人将花穗杖毙。
“姨娘,姨娘您救救奴婢吧!”花穗不明情况,拉着顾氏裙角。
“娘不必动怒,这种贱蹄子打一顿买到妓寨就是了。”顾氏轻飘飘道。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杀猪似的惨叫声。
痛打,比被打死还要难熬。
花穗的尖叫逐渐奄奄一息,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明明已经熬成老夫人跟前得脸的大丫鬟了啊。
她还替梅香报了仇。
为什么会从云端跌落泥沼。
妓寨,那可是供下等人消遣的地方。
她想伺候主子,但她绝不想伺候奴才啊。
“救救命”她虚弱地喃喃,却浑身是血地被人丢到木板车上。
兰香对她嗤之以鼻,只说丢到城郊妓寨去。
花穗留下痛苦的泪。
她宁愿死。
清清白白地死。
噗地一声,她眼钱缀着几根稻草的板车上落下一枚铜板。
花穗挣扎着看去,一张她不会忘记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让人抓马婶儿顶罪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长宁淡淡道。
花穗瞠目结舌。
“这枚铜板,买你的命。”
长宁离开板车,她手心里还有四枚铜板。
四条命。
她走在宋家的青石板路上,六月的骄阳晒得恼人,老天爷却意外地洒下了一场小雨。
稀疏的雨滴洗去她心头的不快。
长宁说过,她重活一世,是要让别人不得好死的。
四枚铜板被她收起来。
此前花穗敢用马婶儿替澄玉顶罪,今日,她就要替马婶儿索命。
该死的,都得死。
第五十五章:代价
长宁穿过宋家庭院,驻步在一片小竹林前。
此地面积不大,左侧是假山,山后遮掩了一口破败的枯井。
长宁还记得宋宜晟豢养那没名分的妾侍里,有三个是跳了那口井。
“沈家既然不肯再交易木料,就伐这些竹子应急好了。”她道。
宋宜晟哪有不允。
长宁指挥,她说砍哪根就砍哪根。
罗氏坐在远处凉亭里摇着扇子,寻声望去。
“姨娘。”她的婢女端来一碗汤药呈上,又附耳禀了花穗的事。
“她可真是清闲呐,”罗氏端碗饮了口:“比我这病人清闲。”
罗氏摇摇扇子,擦掉唇角可疑的细碎桂花:“可惜,不冰镇,到底少了几分滋味。”
“奴婢这就去给您镇一下?”婢女道。
只是这到底是“汤药”,还冰镇实在有些过火。
“不必了。”罗氏摆手:“汤缺了滋味还可以再做一次,人若是缺了滋味,还能再活一回吗?”
“回去啦。”罗氏摇着轻罗小扇,悠悠离开。
园子里的长宁回望一眼。
这个罗氏,就像是宋家这滩淤泥里的一朵莲。
与众不同,且洁身自好。
前世的罗氏也是如此的没有存在感。
若非她是宋宜晟所有妻妾里唯一得以善终的女人,她都不会记得宋宜晟还曾有这么个女人。
长宁收回目光,指了两个侍卫:“你,还有你。你们两个把这捆竹子抬到木室里去,然后就在门外守着。”
“是。”侍卫不疑有他。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的命,就只值一个铜板。
而到了晴暖阁,长宁也没让两人走,而是让他们将竹竿削成小臂长,一端尖锐的竹钎。
这些都是两三年生观赏性的细竹竿,只有拇指粗,削成竹钎后锐利得能杀人。
一捆竹木削了大约二十多根,长宁拾起一根,比在眼前,尖锐的一段横扫过侍卫脖颈,吓得他冷汗直冒往后跳了半步。
“很好,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看着这捆竹钎。”她道。
“这我们还得巡逻。”两人不解,而且这小小一捆竹竿还需要用他们两个看着?
长宁回眸:“你为什么不一直这么坚持?”
侍卫一怔,长宁已经走出院子。
“行了兄弟,这还是个轻松的活儿呢。”另一个拉着他,就地一坐。
他们到底是留了下来,毕竟长宁现在在宋家地位非同一般。
长宁手里转着竹钎,悠悠荡荡来到了宋宜锦的绣楼。
这里可是宋家的高压场所。
因为那件事,宋宜锦寻死觅活不成,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逮到谁就打骂谁。
澄玉。
这个本该死在棍棒之下的人还在院子里吆五喝六。
仗着是打小伺候宋宜锦的,她可真是威风。
“你是什么人,在这儿看什么!”澄玉发现她,大步上前。
长宁摇摇头:“路过。”
“路过?你是来看我家小姐热闹的吧!”
“我叫善云。”
澄玉中气十足的喝骂憋了回去。
侯爷给善云优待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都说这脸上生红斑的丑丫头要成为晴暖阁的新主子,她倒还真不好打骂。
“走了。”长宁轻飘飘,转手离开,手里的竹钎子又转了两圈。
“真是个怪人。”澄玉嘀咕,想起那削尖的竹钎总是身上发麻,“耀武扬威,别叫我逮到你。”她一跺脚回头。
长宁也回到晴暖阁,宋宜晟找来的大夫就侯在屋外。
“小姐脉象平和有力,身体非常健康,至于这面上的红斑,老夫给您开一副方子煎服”大夫絮絮叨叨一通,长宁一一应下。
“老爷给您指了个丫鬟。”杨德海引荐一旁的丫头。
长宁看也没看:“我要清曙院那个彩月。”
杨德海一怔,但还是很快把人送来。
这下顾氏可气大了。
要她院子里的人,这是在打她的脸呐!
“更可恨的是彩月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兰香骂道。
她们现在哪儿还不明白,彩月那日分明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