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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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宋宜晟在柳华章死后,弄个假的出来。
这样,既能全了皇帝补偿女儿的心,又能得到皇帝的信赖,更重要的是。
这个公主是假的。
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听他吩咐的嫡公主,还不是他手里的木偶,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这一箭三雕的毒计,让郑安候风光许久。
前世长宁也正因为有他在幕后控制,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后来
“姑娘,铺子到了。”
长宁扬起下巴,天边艳阳刺目,她伸手挡了挡。
前世,郑安候就是她的手下败将。
这辈子,她倒想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嗯,把图纸给师傅看。”她吩咐,绮月将图纸递过去。
“这个这个是箭头吗?”铁匠铺的师父问。
长宁不语。
“我家姑娘让你打你就打,别问那么多。”绮月倒是聪明。
铁匠哎哎两声,和长宁谈好价钱,接了单子。
如此这般又去了两户铁匠铺,将造箭的三个零件图交代出去。
“让他们完工了就送到侯府去,若是大小姐问起,也不用避讳。”长宁轻笑。
她越是堂而皇之,宋宜锦就会越恐惧,越拿不定主意。
这场心理战,长宁胜券在握。
“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你到前面的糕点铺子等我。”长宁道,绮月很听话,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
长宁找了僻静处摘下兜帽擦掉奴字,将外袍反穿,回到客栈。
她今晨给方谦的留书已经被取走,换上的是另一封信:
有奴八人,亡五,活二,名木鸢,阿福,逃一,名未能得。
秦无疆无状,恐生疑。
曹世子今日亲往沈家询问弩锁之事,未有结果。
三点内容简洁明了,长宁看过不动声色,将之递到烛火前焚烧。
又看到床上三张新的花布。
长宁抿笑。
方谦这性子也是够别扭的了。
她再提笔,让方谦去城防司放出消息,就说庆安候府侍卫收尸时,收到绑匪威胁信,生称知道一个大秘密,勒索千金。
长宁将红布挂出,离开客栈,又恢复善云模样,找到糕点店:“走吧,我们,去一趟城防司。”
绮月不敢多说。
她们庆安候府的令牌在小小的城防司很管用,长宁很快见到了当初的监管嬷嬷。
“善善云?”监管嬷嬷转身就想跑。
长宁一个眼神,绮月抢先一步追上,关起门。
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人了。
这阵势可把监管嬷嬷吓坏了。
虽然当初她倒不算苛待长宁,甚至长宁有今天,还多亏她提携。
但她怕啊!
死了的黥刑官跟主簿说阿宁没有黥刑的事时,她也在场。
现在这两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就剩下她一个,她能不怕吗。
如果阿宁真的是如黥刑官所说那么厉害,这一次,说不得就是来取她性命的。
“你不用怕,我来,只是让你帮个忙。”
“有,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监管嬷嬷擦了擦额上的汗,赶忙点头道。
“事有两件,第一个,那跑了的莫家丫鬟是谁,叫什么名字,还有木鸢,我想见见她,但别惊动她。”
监管嬷嬷一听松了口气,“好说,好说。那跑了的好像叫什么春晓的,她太激灵,跑的时候偷走了官奴册上属于自己的那一页,所以我们也不确定她叫什么,只能凭着回忆画了幅画像追捕。”
长宁点点头。
这丫头还挺鬼道,也挺有胆色。
“至于木鸢,姑娘随我来。”监管嬷嬷给长宁引路,停在转交,指着一个脏兮兮正在舂米的姑娘道。
“她们都是五号牢的,要不是那个逃跑的丫头是和她一道来的,我们还不知道她呢。”
“都是莫家的。”长宁没看木鸢,却看监管嬷嬷。
嬷嬷一个激灵,回头看她。
长宁噙笑:“嬷嬷,你看我,像不像莫家的澄音小姐啊。”
监管嬷嬷一抖:“像像,不不不,您就是,您就是澄音小姐。”
“嬷嬷好眼力,那官奴司的簿子上?”
“姑娘放心,之前主簿出事时,我就做好了调换,死了的才是阿宁,还有您和善云,我也都”
长宁打断:“做好了莫澄音就行,那善云之前为让你调换的身份可是许了你不少好处,找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嬷嬷心里总能好受点儿。毕竟,咱们是一损俱损。”
监管嬷嬷下巴打颤,连连应是。
单凭长宁能在候府横着走,就足够威胁她,何况还悬着这条小命。
“你下去吧。”长宁挥手,自己端详那木鸢。
皮肤嫩滑,年岁不大,手上起着水泡,显然是最近干活磨得。
看来她以前没干过什么重活。
第九十七章:木鸢
莫家的丫鬟,还没干过什么重活,想来不是伺候老爷夫人,就是伺候小姐了。
长宁眯了眯眼。
看莫澄音的样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家中独女,恐怕连母亲都没有。
否则按官奴司的规矩,犯官的妻女是要一起关押,但她死时身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估计就算没出事,也是根本不在身边的。
这个木鸢,她得弄到手里。
宋宜晟往来一趟长安,说不定就能打听到莫家什么消息,她这个“莫澄音”又岂能莫家的大事小情一窍不通。
还是该早做准备。
长宁咯哒一声,弹出一颗石子,正中木鸢脚边。
木鸢一怔,五号牢监管嬷嬷的鞭子就抽下来,她浑身一哆嗦,已经做好了再添一道血痕的准备。
可痛觉迟迟没来。
她睁眼,就见头戴兜帽的鹅黄罗裙女子一把抓住了监管嬷嬷的鞭子。
“你是什么人?!”那监管嬷嬷大喝,正要喊人,长宁亮出了庆安候府的腰牌。
三号牢的监管嬷嬷也冲过来,一个劲使眼色。
长宁甩开鞭子,抓起木鸢的手将她拉到僻静处。
木鸢还在回头望,她有些害怕。
就算这次有人替她出头,之后呢,还不是要被监管嬷嬷向畜生一样抽打。
长宁没说话,只是拿出了一方手帕。
帕子上,绣着一只别致的木鸢。
“帕子!是小姐让你来的吗!”木鸢惊呼,见长宁摇头又赶忙捂住嘴。
她声里带着哭腔,强忍着不敢大声:“小姐怎么样了?小姐哪里吃过这种苦,小姐她”
木鸢从来了庆安就一直在这里做苦力,即便听说过官奴司里的什么小道消息,怕也不完全。
毕竟她不是长宁,在相对清闲的厨房工作。
所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善于顶着莫澄音的名字,已经飞上枝头,成了庆安候的妾侍,更遑论后面那些事了。
但面纱下的长宁却勾起一丝笑意。
她猜得果然没错,这木鸢当真是莫澄音的大丫头,感情还不浅。
“她很勇敢。”长宁道,她平静清淡的声线,让哽咽的木鸢安静下来。
“你愿意跟我走吗?”长宁再问。
不过这个问题,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没有人会愿意在官奴司一辈子当牛做马的,何况这种牛马很快就会被宰杀。
想想莫府一家,上至小姐下至奴婢都被流放到庆安县官奴司做苦役,现在还剩下几人。
庆安又随时有可能发生战乱,虽然之前的战斗让几个投机的人逃了,可他们都明白,逃又能逃得了多远。
“愿意。”
长宁很快就拿到了木鸢的奴契,凭着庆安候府的名头要一个本就是奴婢出身的官奴,还是很轻松的。
她又吩咐绮月去叫辆马车过来。
木鸢战战兢兢地跟着她出了官奴司,也不知前路如何,她大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善云姑娘,奴婢,奴婢能见到小姐吗?”
“你很聪明,听到绮月叫我善云姑娘,就学了。”长宁笑笑,带着她往僻静处去,一边将怀里的二十两银子塞到装着木鸢奴契的包裹里,又塞给她。
木鸢抓着包裹噗通就跪下了。
“姑娘恕罪,不不,小姐恕罪,奴婢”
“你真的可以走,这是我答应她的。”
长宁说着,将一根红绳系在她胳膊上,指着前面:“那个方向很快就能出城,巡城的方统领是我朋友,如果有人为难你就报他的名字。去吧,自己谋条生路。”
木鸢一怔看向手臂上的红绳,这不是试探?
长宁望了一眼:“绮月快回来了。”她转过身走到街边。
木鸢抱着包裹,认认真真叩了个头:“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如有来生,木鸢结草衔环报答您。”
长宁背对着她,唇角勾起笑意。
什么下辈子。
她可不信。
她要的报答,是今生今世。
“姑娘她跑了!”绮月回来气得半死,长宁拦住她:“我们回府,我可有要事找宋宜锦。”
绮月一听宋宜锦,咬了咬牙,跟着长宁上马车。
宋宜锦的绣楼,从她回来起,就是整个庆安候府的危险之地。
今日长宁却是大摇大摆地闯进去,一脚踹开宋宜锦的房门。
“你别太过分了!”宋宜锦正在看什么,见长宁这般行事,脸上无光,怒气冲冲地骂道。
“是你太蠢了。”长宁冷哼,使了个眼色,绮月带头退下。
宋宜锦也命人退下。
“你是不是给宋宜晟写信了?”长宁质问。
“你管我做什么。”宋宜锦有些色厉内荏,眼神飘忽,心里更是恨得半死。
“我管你?你要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拖累我。外面都传疯了,庆安候府的侍卫死在流寇的手里,流寇还放言知道什么秘密,要你千金买平安呢!”长宁冷喝。
宋宜锦脑袋一晕,跌坐在矮凳上。
她的信写得虽然含蓄,但有心人一样能看懂。
“这这怎么办?”宋宜锦慌了神。
“怎么办,清剿流寇,”长宁扬起下巴,吐出一句最熟悉不过的词:“杀无赦。”
凌冽的杀机让宋宜锦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不想听凭长宁摆布。
可这件事,她却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杀的是庆安候府的侍卫,也算师出有名。”宋宜锦硬着头皮找到了曹彧。
彼时,曹彧正为沈家的三缄其口头疼,哪有空理她。
“哎,周统领成日念着木生小兄弟的好,你们就一道出兵,清剿流寇好了。”秦无疆探出头。
曹彧丢下一枚军令:“就这么定了。”
宋宜锦咬牙切齿,事情是她要求的,再借口什么女儿身,可就是矫揉造作,不像柳华章的脾气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柳华章是在故意玩她。
存心想让她露出破绽来。
宋宜锦骑在马上,周统领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烦不胜烦,何况她哪儿知道长宁作战时的情况,肯定是说多错多,只能用肩伤需要休息作借口。
长宁则找到方谦,让他一并跟随,追杀流寇时注意保护胳膊上系着红绳的木鸢。
她都是算计过时间的。
木鸢步行出城遭遇那群流寇,还宋宜锦要来兵将围剿。
所以方谦赶到时,木鸢很幸运地及时被救下来。
他驭马挡在木鸢身前,一边命这几个被救的人快点离开。
木鸢心里千恩万谢,小跑两步。
风拂起她遮住额头的刘海,漆黑的奴字若隐若现。
“站住!”宋宜锦却大喝一声
她对这个该死的字再敏感不过了。
第九十八章:双喜
“她是官奴司的逃奴!”宋宜锦扬鞭一指,士兵立刻抓住木鸢,一掀开额前碎发,可不正是奴字刺青么。
“不不!奴婢不是逃奴,奴婢有奴契的,奴婢,奴婢是被释放的。”木鸢急着翻出包裹,二十两银子砸了出来。
“哼,放你走还给你银子,到底是谁这么好心啊?”宋宜锦冷声讥讽:“奴契也是偷来的吧。”
木鸢简直要哭出来,翻出的奴契也没人看,简直是百口莫辩。
方谦走向她,挥手让甲士退下,自己半蹲下去捡起奴契,一边低声:“我姓方,你家小姐让我来的。”
单凭一个方字就让木鸢浑身一颤,何况你家小姐一词。
就见方谦捡起书:“是真的,有官奴司印契在,她是从官奴司放出来的,不是逃奴。”
“放她走吧,我们还要追剿流寇,不宜耽搁。”方谦将书叠好交到木鸢手里,翻身上马。
“又没有大赦,官奴司凭什么放人?抓住她!”宋宜锦死咬着不松口,又吩咐庆安候府的侍卫长:“你和周统领部一同追剿流寇,务必诛杀首恶。”
她使了个眼色,侍卫长会意,驭马而出。
周统领哈哈笑了声:“这女人的事老周可不懂,老周还是杀那帮龟孙去了。”策马便走,宋宜锦连忙拦住:“周统领还是留下来做个见证。”
她抓这么个理由,就是不希望流寇有什么不该说的话传到别人耳朵。
尤其是方谦和周统领二人。
“啊?”周统领愣住:“木生兄弟”
宋宜锦却瞪了侍卫长一眼,他立刻带着庆安候府的人马追出去,老周没法,只能让自己部下跟上。
总不能让庆安候府的人送死吧。
“小姐明鉴,奴婢真的不是逃奴。”木鸢哭诉。
“是不是逃奴,我带你回官奴司问问,就一清二楚了。”宋宜锦冷哼。
方谦策马挡在木鸢身前:“不过一个小丫头,宋小姐也要这么斤斤计较?”
他和宋宜锦对峙,老周看起来就有些尴尬。
谁让他是局外人,毫不知情。
但藏身林中,同是局外人的秦无疆却长吁一声:“她若真是木生,我大楚今后,也就不用指望什么奇才可以建功立业了。”
他掉转马头离开,心情不佳。
路上又见曹彧心腹陆峥策马赶来:“二爷,我家世子请您想办法呢。”
“沈家还没有开口?”秦无疆扬鞭一甩,往沈家疾驰。
蓦地,他突然勒马,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所幸秦无疆骑术高超,安然无恙。
“二爷?”陆峥问。
秦无疆抬手示意他闭嘴,自己翻身下马,手抵宝剑,往小巷里走去。
陆峥警惕起来,一跃下马,也手抵宝剑。
秦无疆忽然一扭身,剑身差点打到陆峥,不耐烦地抬头:“远点,远点。”
“是。”陆峥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