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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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长宁决定不按前世的剧本走了。
前世的她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这个假货会被戳穿,复仇不成反连累宋宜晟一家,所以不论面对皇帝还是任何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疏忽。
就像这第一次见面。
她记得很清楚。
当时也是郑安侯准备的地方,在一个偏院,皇帝威仪凛凛而来,让她手足无措。
既恨这杀她一族的仇人,又要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
她好不为难。
但今时今日,不一样了。
昌平侯府一行,不单让她发现了秦昭宁和宋宜锦的心思,更叫她知道她的母后柳后之死,大有蹊跷。
按照前世的情形,郑安侯根本无法用“抱错”这个说法欺瞒皇帝。
所以,郑安侯证明给皇帝看的,就是事实。
是柳后故意将她和柳华章掉包,换给了柳大夫人,让她带出宫去。
而皇帝则深知此中原由,却还授意所有知情者,刻意隐瞒此事。
让郑安侯串通银乔,昌平侯府老夫人,自导自演地做出一个抱错的说辞,好光明正大地认回她这个女儿。
这一切,都足以说明皇帝本人对柳后会掉包女儿的行为深信不疑。
他早就知道柳后有苦衷。
长宁越发断定,这件事跟她的父皇脱不开干系,所以,她才决定试一试。
“姑娘,您,您不出去吗?”木鸢忐忑不安地说道。
她一看外面的架势就知道,门外站着的那位穿的可不是戏服,而是真正的龙袍。
苏州绣娘三年成一件的正经帝王冕服。
是大楚的陛下。
“不出去。”长宁言简意赅。
木鸢只觉得自己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不上不下,浑身都紧张得难受。
这可真叫,让天皇老子在外面侯着。
郑安侯急得脸上冒汗,暗骂这善云脑袋坏掉了,怎么不按约定好的出来见架,和陛下好好唱一出父女情深。
“陛,陛下,殿下怕是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臣,臣去劝劝殿下。”郑安侯硬着头皮道。
“还不能接受什么,下令诛杀柳氏一族的人成了她的父亲?”皇帝表情凝住,已不再是方才那种急切见到女儿的父亲。
而是一位君主。
郑安侯顿时一头冷汗,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这这殿下还小,根本不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他先替长宁求饶,皇帝却扭头看她:“爱卿,你一口一个殿下,朕,却还没有给她封号。”
“是,”郑安侯颤巍巍跪倒叩头,一头的冷汗在炎热的七月滴吧滴吧地砸在地上。
这善云,是要让他和宋宜晟陪她去死吗!
闹得是什么鬼。
长宁透过墙,似乎看到了外面的老人严肃而威严的目光。
父皇。
如果没有经历昌平侯府的那些事,她早就顺着皇帝的心思出去父女相认,一解他思女之苦。
但如今,长宁有些怀疑,这份思女之心,到底是真还是假。
前世对她宠溺有加的父皇。
在母后之死上,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皇帝看着没有半分动静的门槛,表情逐渐冷下来,一院子的人都为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瑟瑟发抖,就连郑安侯也不例外。
他一头磕在地上,心中万分绝望。
宋宜晟那个蠢材,真是瞎了他的狗眼,选得是什么混账女人,竟然敢违抗上意。
这下,不止她要遭殃,就连他和宋宜晟也难逃一劫。
屋里,起身长宁已经起身走到门前。
但她迟迟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她在赌。
赌父皇知道,这屋里的女孩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会对她喊打喊杀。
也在较劲。
她回到皇宫后不会再像前世一样蛰伏,任由郑贵妃摆布,为宋宜晟铺路,所以,开始时的强硬态度,是必要的。
她的父皇,一定明白。
“哈哈哈!”蓦地院子里阴沉氛围一解,皇帝放声大笑:“不愧是馥桐为朕诞下的孩子,这脾气同你母后一模一样!”
皇帝撩袍,大步走进屋内。
郑安侯肩头一举大大地吸了口气,舒舒服服地吐出。
绝处逢生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说。
他撩袍站起来,一众人等也跟着起身,福安三步并两步进了屋,郑安侯也尾随入内。
抬头,只见长宁坐在案前,双手搭在膝头,姿势是颇为标准的大家闺秀标准坐姿,表情也平静得犹如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波澜。
但经过刚才一番彻骨惊魂,郑安侯已经不敢将她当成一个傀儡般颐指气使。
长宁用她切实的行动告诉他。
何谓一损俱损。
她孑然一身,但他郑安侯却是家大业大,陪她不起。
郑安侯打个激灵,尽管是曲解了长宁的意思,但却不敢对她半分慢待。
“长宁,”皇帝伸出手,张开怀抱,“朕的好女儿,快来。”
长宁望着皇帝略显斑白的鬓角,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把。
此刻,她脑海里所有的想法都像蒙在雾中,看不清楚。
只有思女情真的老父亲站在她面前。
“父皇。”她站起身上前,喉头动了动,有些艰涩的味道滑入食道,让她胃部一抽一抽,酸劲儿从腹部涌上眼角泪腺。
真真正正见到父皇这一刻,她还是没能忍住。
对不起,父皇。
我将你留给我的江山天下,弄丢了。
长宁扑入皇帝怀中。
这一世。
她不会弄丢了,楚家的江山子民,一个都不会丢。
她会牢牢守住,用生命守住。
“好孩子,好孩子。”皇帝也是劳累纵横,“这声父皇,朕等了足足十五年呐。”
第二一二章:只差【月票90+】
屋子里,父女情深,却叫郑安侯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这样就信了?
这可是一国的嫡公主啊,陛下不需要什么人证物证,就相信这野丫头是柳华章?是柳后的女儿,他日思夜想的嫡公主?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郑安侯连宋宜晟这张证明柳华章身份的王牌都还没动用,陛下就因为刚才那一段插曲,信了这善云的身份。
郑安侯突然有些后怕。
这个善云手段如此高明,连一国皇帝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日后若是飞上枝头,成了那高不可攀的嫡公主。
他真的还能控制得住她吗?
那孱弱的,维系在他们之间的风筝线,真的该紧一紧了。
“长宁,朕这就带你回宫。”
皇帝没有片刻迟疑,倒是郑安侯出面阻拦。
“陛下,这是国之大事,还请听臣细细禀报因果,再做封赏不迟。”
他很庆幸,善云演了场好戏,给了他一个中肯评价事情的机会,即便日后有什么意外,他也可以凭借这句话,证明自己的清白。
长宁面不改色。
郑安侯是何等人物,见缝插针的本事她当年就领教过了。
如今这些她对付起来,不过是小菜一点。
“那不知郑安侯打算,如何证明我的身份。”长宁插话,笑睨了眼郑安侯。
明知故问。
郑安侯只当她是在捧场,顺势道出预定好的说辞。
“启禀陛下,臣有罪。”郑安侯再跪倒。
“臣失察,当日执法有误,让庆安侯宋宜晟辨认柳家大小姐真身,哪知那宋宜晟顾念私情竟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指认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替死,救了殿下。”郑安侯巧妙地以殿下二字收尾,无形中提醒皇帝一番。
这,是一件好事。
而后又将自己是如何补救彻查,发现宋宜晟露出的马脚,下令让罗峰追查。
哪知,这一追查,却意外查到了银乔,得知柳家大小姐就是大公主的消息。
“陛下洪福齐天,臣方才确定大公主的身份,庆安侯救出殿下的事也暴露出来,臣立刻派人将殿下请到府中保护起来,一边急着禀明陛下。”郑安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仿佛是担心柳华章逆贼的身份会让她受到伤害,这才自作主张,急着将皇帝引来。
这番“苦心”,让皇帝感动。
毕竟郑贵妃是郑安侯的亲妹妹,找回来一个嫡出公主,对郑贵妃来说,到底不利。
“爱卿辛苦。”皇帝说道,又看向长宁。
女孩浓密的刘海遮住了奴字黥刑,皇帝倒还不知情,但长宁脸上的红斑伪装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我儿受苦了。”皇帝心疼一句,他岂会嫌弃自己的女儿。
长宁面不改色。
郑安侯的这番解释倒和前世分毫不差。
当初宋宜晟也是因“救驾有功”,非但没有被追究那子虚乌有的“掉包”死囚之罪,还因此将庆安侯的爵位晋封为二等侯爵,从此平步青云。
“这庆安侯,现在何处?”皇帝问。
此刻,就差庆安侯宋宜晟的一句供词了。
只要他应证,郑安侯所言属实。
那么长宁这个柳华章的身份也就坐实,大公主的身份,自然触手可及。
“庆安侯已被臣囚在住所,陛下,要传见吗?”郑安侯倒是安排妥当。
他留着宋宜晟这条狼子野心的狗,可就为了这一刻呢。
“庆安侯,”皇帝莫名看了福安一眼,福安悄悄点头。
这样一个细节当然没逃过长宁的眼。
她眉头微皱,总觉得这里面,似乎被她漏掉了什么。
“传。”皇帝一声令下。
郑安侯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宋宜晟可不像善云,他还等着大公主身份坐实后,能以柳家大小姐的身份出面证明柳家谋逆一案,替他摆平账簿之事。
所以,他一定不会像善云这样,弄出什么幺蛾子,吓得他一身冷汗。
郑安侯心放在肚子里。
只要过了这一关,前路就顺畅了。
可等了许久,却没见宋宜晟赶来,郑安侯脸色越来越差。
宋宜晟这个小兔崽子一贯善于钻营,今日面君,他理应乖乖等在原地,怎么会乱跑。
“陛下,臣派人去催。”郑安侯急着出门,叫来罗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罗峰快马加鞭赶到客栈小院,才发现院子外站了不少人。
“陛下恩旨,允庆安县主入宫谢恩,县主,上车吧。”院门前是宫里的传旨太监,他带来了女眷入宫需乘坐的马车,在门前等候。
宋宜锦慌了神。
面君。
她哪儿知道宫里的规矩,这一面君,出糗丢人都事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触怒皇帝,那可就是全家人头落地的大难。
“陛下怎么突然应了?”宋宜晟也慌了神。
他的妹妹他知道,说是大家闺秀,但因为宋将军去得早,他们兄妹受尽西府冷眼,宋宜锦根本没有享受到应有的教育,此刻入宫,怕是连皇宫大门朝哪儿开都不清楚。
乡巴佬进城。
他莫名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如此,宋宜晟才记着拉妹妹恶补皇宫的情况礼节。
在长安丢人是丢脸,在皇宫丢人,是丢命啊。
“侯爷,侯爷!郑安侯府的人来了。”铁甲卫急着敲门,宋宜晟急忙嘱咐两句,跟着罗峰离开。
半途,正撞见杨德海心事重重地回来。
“侯爷,我有要事禀报。”杨德海拉住宋宜晟,欲言又止。
“什么话,我们回来再说。”宋宜晟深知今日事的重要性,适才为宋宜锦耽搁片刻已经是大忌,他决不能再耽搁。
“侯爷!”杨德海唤,宋宜晟已经匆匆离开。
杨德海攥了攥拳头。
方谦是用易容术混入百姓之中的事,即便不告诉他,想也无妨。
而且罗峰也是知道此事的,想必他也会痛郑安侯只会。
杨德海决定不再阻拦。
宋宜晟错过了这一次绝好的机会,却全然不知。
他走进庭院前,撩袍跪候。
“陛下传召,庆安侯,请吧。”福安道。
宋宜晟起身上前,就听罗峰手底下的两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他耳中。
“世上竟真有易容术?”
宋宜晟脚步顿住,望向那边。
两个侍卫还在嘀嘀咕咕:“可不,否则今天那告御状的方谦,怎么可能逃得过咱们这么多兄弟的眼睛混进去。你瞧他当时那张脸,跟画像上的半点相似也没有。”
另一人也道:“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会易容术这么神妙的东西,我要是会该多好”
两人嘀嘀咕咕,宋宜晟却瞬间浑身一僵。
易容术。
当初他和杨德海早就说过的一桩可能。今日竟然成真了。
“庆安侯?别叫陛下等着啊,”福安催促,“只差你去认定殿下的身份,陛下就能带着殿下回宫了。”
第二一三章:晚了
陛下,殿下。
宋宜晟回神,那两个嘀嘀咕咕的侍卫被罗峰狠狠瞪了一眼灰溜溜离开。
虽然御前侍卫们都在院子外守着,但难保不会有哪只耳朵伸出来听上这么一句,他们岂敢在这里乱议论围捕方谦的事。
这不是找死吗。
罗峰怒不可遏,这两个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也没急着去收拾二人,转对宋宜晟耳边提醒一句:“那是陛下跟前的福安大总管。”
宋宜晟立刻反应过来,冲着房门前的福安稍一揖礼,撩袍站起来。
福安笑颔,他本就是刚从屋里出来的,倒是没听到议论,只是宋宜晟这慢吞吞的模样看得他着急。
陛下等了十五年才盼回心爱的大公主,哪有那么多耐心等他宋宜晟回神。
赶紧进去作证,接回公主要紧。
福安心道,引木着脸的宋宜晟进门。
罗峰当然不能跟着面圣,转头就去找那两个碎嘴侍卫的麻烦。
屋内,皇帝坐上首,长宁坐在他旁边,郑安侯则被赐了个侧坐。
不过郑安侯对着皇帝尚是一副谄媚之颜,但转对宋宜晟便是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催促他快些。
朝中那些大臣还有不安分的秦家可都定着他着郑安侯府,等消息呢。
“罪臣参见陛下。”宋宜晟看到端端正正坐着的长宁,喉头动了动,腿却很自然地拜倒叩头。
他夜以继日地渴望面君,渴望这样一天。
却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竟是这样的心情。
迷惑。
还有慌乱。
原本设定好的剧本,他一刹那不知该如何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