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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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
还有慌乱。
原本设定好的剧本,他一刹那不知该如何去演。
只因那一句易容术。
杨德海方才要禀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方谦能成功躲避一城眼线,全因易容之术相助。
方谦有易容术。
易容术不但存在,还落在方谦的手中,如此说来
宋宜晟简直不敢再深想。
之前对莫澄音身份的确定,是有着千般理由,但如今易容术这三个字动摇了此前所有坚如磐石的理由。
或许,她就是早有准备,易容成莫澄音的模样混到他身边。
表现出细作的优秀潜质,聪明,果决。
还有当初援救方谦的四个黑衣人的配合,逼得他一步一步走入瓮中。
现在,就是她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
宋宜晟仰头直视长宁。
女孩目光平静,也低头看他。
长宁当然发现了宋宜晟的异常之处。
不论今生前世,宋宜晟可都不是会惧怕的人,否则也不敢犯下这滔天大案,此刻一幅吓傻了的表情,必定另有隐情。
“庆安侯?”福安替皇帝唤了一声,皇帝却立起手掌,顺着宋宜晟的目光看向长宁。
“庆安侯,不认识我了吗?”长宁感觉到皇帝的目光落在身上,站了起来。
她这一起身,郑安侯自然得跟着站起来。
带给宋宜晟的压力顿时更大。
长宁踱了几步,站到宋宜晟身前。
女孩双手合十在腹前,微微侧身对着他,高贵傲然。
宋宜晟仰起头,看到女孩子纤长白皙的脖颈,她下颔扬起的刚刚好,那弧度,美不胜收。
可这样的美景落在宋宜晟眼中却是要命的回忆。
他父亲死后的八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是活在这唯美下颌的阴影中。
柳华章。
她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所有人都在说,他是多么有福气,才能娶到老将军最宠爱的柳家大小姐。
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只有他知道,为了仰视这让他痴迷的美丽下颔,他几乎望断了脖子。
每当她骑着雪浪欢喜而来,他便被这种痛苦疯狂折磨。
宋宜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结束了。
她高贵的头颅被斩了下来,再也不能让他仰视。
但今天,噩梦重现。
他望着长宁的脖颈,心脏剧烈跳动,在胸腔中咚咚作响,几欲跳出口。
“庆安侯,”长宁下巴抬得更高,眼皮下垂,宋宜晟的视角仰望过去,那双美眸眯成了一条线,顺着上扬的眼角,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犹彩凤尾羽般弧度高扬,那么的高高在上,睥睨万物。
长宁唇角勾起,他终于意识到了吗。
真是个恰当的时机。
长宁唇边的弧度越发深邃,即便宋宜晟反应不及,她也打算在这个时候揭开底牌。
在他最最得意,即将展翅高飞的时候,狠狠敲碎他的美梦,折断他的翅膀。
“宋宜晟。”长宁稍稍转身,正对着他。
宋宜晟仰头看她,跪在长宁身前。
女孩弯下腰。
两人的目光交汇,长宁纤长的睫毛忽闪如蝶,黑亮的瞳孔中映出宋宜晟的脸,和他清纯微陷的酒窝。
“我是,”长宁声音嘶嘶作响,平静的语调里不待任何情绪,吐出自己的名字:“柳华章。”
宋宜晟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脸红斑的女孩面庞同记忆中的那张绝美容貌闪闪烁烁,在他眼前交错重叠,熟悉的轮廓逐渐浮现眼前。
“不不可能的”宋宜晟扑棱一声向后坐下,双手撑地。
长宁深深吸气,直起身来。
一口积郁八年的怨气,徐徐吐出。
“庆安侯,你在说什么呢,殿下不就是你救的?”郑安侯不明白宋宜晟这是发什么疯呢,急着出言提醒。
皇帝看了郑安侯一眼,“爱卿急什么,让他慢慢说。”
“宋宜晟,”皇帝金口银牙,吐出他的名字。
“陛下”宋宜晟的心脏咚咚乱跳,但他混乱转动的大脑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臣在。”他叩头在地,先应了一声。
长宁已经转身,裙角拂过的香风传到宋宜晟贴地的鼻尖前,让脑子乱成一团。
“你可知道,柳家大小姐是朕的嫡公主,大楚的长宁公主?”皇帝问。
“臣,臣刚刚知晓。”宋宜晟说着剧本上的话。
郑安侯一颗心稍稍落地。
“如今这长安城里只有你与长宁相处时间最多,你来看看,这是不是朕的长宁,当初的柳家大小姐。”皇帝问。
宋宜晟这一答,将会写在大楚皇族的名册上,成为长宁恢复公主身份的一大力证。
宋宜晟浑身颤抖,看都不敢看长宁一眼。
她不是,她不是!
他心里叫嚣。
不能让柳华章成为长宁公主,决不能!
陛下的宝贝女儿失而复得,一定会宠上天,到时候,就是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碎尸万段。
皇帝怕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宋宜晟猛地仰头,一个不字就在唇边。
可一侧长宁的笑却印在他眼底。
现在才说不。
晚了。
第二一四章:烙印
重重思绪在宋宜晟脑子里乱窜。
说不,说不!
他恐惧至极,否认的冲动被仅有的理智阻拦着。
不能说不,不能说不!
她就等着呢,她就等着呢!
宋宜晟望见上首,长宁坐的端端正正,眼底眉梢都带着只有他能读懂的狠戾之色。
食肉寝皮都不足以消她心头之恨。
宋宜晟毛骨悚然。
是她。
是她。
这一次他切身感受到了,当初宋宜锦描绘的那股杀机,那种恐惧。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柳华章,有仇必报。
怎奈经历过丧家灭族之痛的柳华章,还学会了积蓄力量,一击即中。
原来他妹妹没错,宋宜锦没错,错的是他。
宋宜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被算计得死死的,从官奴司的身份,到木鸢春晓,再到长安城的各种细节,她都做的完美无缺。
甚至于中间出现的数次突发状况,她都完美解决。
起初顾氏查到的端倪,和官奴司黥刑官一起指证她是阿宁也是真的。
她却让他以为,是顾氏的嫉妒。
还有盗走账簿之事,她巧妙的祸水东引,设杀并嫁祸给顾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而他则一直处在瓮中。
处在她步步为营的缜密算计下,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天空。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直到帮她恢复公主身份,走到今天这一步。
宋宜晟真想一掌拍死自己,不管中间有多少意外,长宁抢占了多少先机,都不能掩盖他为长宁做嫁衣的事实。
他是入了魔怔么!
宋宜晟现在一头雾水,从柳华章怎么还活着,到这四个月的一切,他都需要时间去消化。
可长宁却不肯放过他。
“庆安侯犹犹豫豫,是忘记我了么?”长宁逼问,“忘记我是谁,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长宁四字吐出,满场皆惊。
皇帝脸色还没变,福安就一个哆嗦,匆匆低下了头。
郑安侯屁股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引火烧身,引火烧身呐!
此刻若再看不出宋宜晟和长宁之间的猫腻,他就白活了。
可纵使郑安侯想破脑袋,一时也想不出,他们找来假扮柳华章的善云就是真正的柳华章。
这样戏里都不会出现的桥段,竟然真实发生了。
“陛下!臣冤枉!”宋宜晟一个激灵,猛地叩头。
长宁勾着唇角。
宋宜晟。
你也有今天。
“宋宜晟,你还是没有回答朕的问题。”皇帝看着宋宜晟瑟瑟发抖的模样,冷冷开口。
“问题”宋宜晟喉结上下一动。
他当然想说不!
他想说这个柳华章并非柳华章,想用她骗他的一切来证明,柳华章就是莫澄音,想将这一切倒扣回去,让柳华章作茧自缚。
可宋宜晟脑子里刚刚生出这个计策,就被他全盘否决了。
柳华章能骗他到今天,把他当猴子一样的戏耍利用。
还会给他留这样大的漏洞让他钻吗。
她分明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
比如。
除掉易容术。
宋宜晟惶恐抬头,长宁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是对他最冷酷的嘲笑。
没错。
真的假不了。
想证明假货是真的,他们需要重重谋算,但要证明自己是真的,却简单许多。
“庆安侯?”福安替皇帝催促。
“臣在。”宋宜晟颤抖着叩头,认命地发出一声:“是,她就是”他喉头干涩,吐出一个心惊胆颤的名字:“柳华章。”
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郑安侯带头跪倒朝拜:“恭喜陛下,寻回大公主。”
他的高声引动外面院子里巡查的侍卫,随之而来恭贺声山呼海啸。
“恭喜陛下。”
皇帝放声大笑:“朕的长宁,朕的长宁回来了。”
长宁笑着起身一礼,又稍显可惜地瞥了宋宜晟一眼。
他到底还是聪明。
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立刻反应过方才的事也是她挖下的坑。
只要刚才宋宜晟说了半个不字,他注定会万劫不复。
欺君之罪,做贼心虚。
什么样的名头,都会顺势叩上来。
只因长宁进有木鸢春晓的证词,退,还有自己易容术下的真实面孔。
前世,她就庆幸自己和姑母柳后年轻时长得几分相似,成了她证明身份的一大力证,如今,也是她最有力的底牌。
一旦她亮出真容,宋宜晟阻止她恢复公主之身的险恶用心就将暴露。
皇帝几乎不用审就能明白,柳家一案必有冤情。
“长宁,”皇帝按按湿润的眼角,拉住女儿的手:“馥桐在天有灵,保佑朕寻回了你,朕,朕真的很开心。”
失而复得,最是珍惜。
皇帝如今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喜不自胜。
长宁很受触动。
前世,她和这仇人虚与委蛇只觉得恶心,但今生,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父皇对她的思念实在太明显了。
而且前世,父皇临终前明明知道了她和宋宜晟的事,却还是坚持宠她,封她为监国圣公主,代弟处理朝中大小事宜。
以女儿的身份再回忆前世的种种,仿佛触碰到长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不再怀疑。
至少,父皇对她的疼爱,是真心的。
“父皇若真的高兴,就请替女儿做主。”长宁收敛笑容,提起裙角跪倒在地。
“我儿,我儿无需如此,”皇帝拉着长宁起来,“你说,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为你做主。”
皇帝喜不自胜,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郑安侯在旁抿唇,忧心忡忡。
他侍君多年,深知皇帝看似精明但实际上很情绪化,这也是耳根子软的人的通禀,易受触动人云亦云。
所以郑安侯担心的不是皇帝,而是长宁。
这个善云,今天已经完全不按规矩行事,之前一声深仇大恨,就让他一颗心从云端跌入冰窖,周身彻骨地寒。
她到底想干什么。
郑安侯下意识看向宋宜晟,在宋宜晟脸上发现了从未见过的绝望。
那是一种明知道自己将被推入万丈深渊,却无力阻拦的痛苦。
濒死,挣扎,克制。
宋宜晟,是被他自己亲手推下去。
长宁仰头看着比她高半头的父亲,目光坚定如铁。
她一扬手,掀起了自己浓密的刘海。
多久了,这个奴字,未尝见过光。
前世的长宁,羞于让它见人,认为这是刻入她灵魂的卑贱烙印。
但今天,她要让这个字,成为父皇心中的烙印。
皇帝目光聚焦在那漆黑奴字上蹬蹬倒退。
“混账!”他怒喝。
宋宜晟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真狠呐!
第二一五章:入狱
天底下哪个父亲都会觉得,女儿失而复得是件大喜事。
皇帝当然也不例外。
甚至于,掌握大楚最巅峰权利的他,前世还曾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可今世,就在这样一个喜上眉梢的时候,长宁却用奴字狠狠浇了他一盆凉水。
这一盆,可是浇在他心尖上。
任哪个父亲看到视如珍宝的女儿头上竟被黥了一个奴字都要怒发冲冠,何况是一国之君。
“混账,混账!”
皇帝伸手向去捧长宁的脸,又有些不敢触碰地悬在半空。
“我的长宁,你受苦了。”他心疼,一边怒喝:“宋宜晟,你就是这般保护公主的吗?!为什么我儿头上,会有黥刑!”
“陛下恕罪!”宋宜晟惶恐再拜倒,原定好的解释卡在喉头:“臣,臣未及救公主出来,官奴司的人便已经行刑,臣已经将此人处置,请陛下恕罪。”
长宁冷笑一声,在场人便抖了一下。
“是未来得及,还是从未想过,”长宁瞥他,“宋宜晟,呵,我就站在这里,你此时说谎,实是不智之举。”
她站着,宋宜晟惊恐地跪着。
这才是正确的状态。
“殿下何出此言,”宋宜晟干笑,“臣知道殿下心中有怨,但我宋家上至我父战死沙场,下至愚晟皆不敢忘记自己是效忠谁人,忠君禀上是臣的本分,臣纵受殿下怨恨也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眉头挑起,显然听出她们各自是话里有话。
“长宁,柳家谋逆一案,你不清楚”
“我很清楚,”长宁仰头看着皇帝,“父皇,我是在柳家长大的,即便是外祖父的军营大帐我都进得,柳家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还有人能比女儿更清楚吗。”
“长宁!”皇帝声音加重。
长宁丝毫没有畏惧,“父皇,您看儿臣额上这奴字,是因柳家蒙羞,若非柳家当真冤枉,儿臣又怎会替他们伸冤。”
“你!”皇帝被顶得一怔。
长宁目光坚定。
前世,她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顶撞皇帝,她只能装成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并不清楚柳家情况,在自己掌权后,才敢为柳家鸣冤。
但今生不一样。
今生有方谦御前告状,有入库账簿,铁证如山。
如果她稍显退缩,就是对柳家冤案的默许,那方谦这状就算是白告了。
宋宜晟也正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