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春山-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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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那个时候还年轻,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软软糯糯、无争无求的小庶女,最好把握。
她不好的,不符合他要求的,他都可以尽力将她改正过来。夫唱妇随,生儿育女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成过眼云烟,她会听从他、顺从他。
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平淡地苟且过去,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檀悠悠说得对,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做不到。
他受了“知业是王瑟的人,一直听王瑟之命行事”的影响,下意识地认为就是王瑟干的。
但今日见了裴扬,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不是王瑟,而是另有其人。
王瑟当时自身难保,半死不活,自由受限,且并不知道那计策是他所出,并无机会写信恐吓挑唆安乐侯。
他可以设圈套离间算计二皇子、王瑟和裴扬,自己身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别人同样也可以设计离间檀悠悠与安乐侯、他和王瑟,再坐享其成。
这个坐享其成的成,自然是檀悠悠。
所以藏在背后的那个人是裴扬,福王世子,有动机,有能力。
那么,这件事就变得迫在眉睫,危险十足,必须立刻解决干净,处理妥当,才能高枕无忧,否则这一辈子都难得逃开它的阴影,更可能家破人亡,什么都不剩。
裴融突然觉得自己挺悲哀的,打小一起长大的几个人,全都弃他而去,不留余地的算计他,欺辱他。
这是为什么呢?或真如旁人所言,他性情古板无趣,不招人喜欢。
“世子爷,老夫给侯爷扎一下银针,很快就能醒来,跟着好生静养就是了。”
大夫将裴融拉回现实,手起针落,安乐侯幽幽醒来,睁眼看到裴融就开始默默流泪。
等到大夫出了门,安乐侯便哽咽着道:“我早知你总有一日会嫌弃为父……你对她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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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悠悠踏着晚霞进的家门,累却很开心。
因为今日泰安长公主买了许多东西,她虽送了不少,却也挣得还行,最重要的是拓宽了人脉和生意渠道!
在京城的公主们老老小小也就六七个吧,看起来不多,但公主府的开销真是不小,尤其是这类东西,都是论箱买的。
她这东西,一提起来都是皇亲国戚用的,外地商人不得买疯了。
啊哈哈哈~接下来就可以给自己买个大房子啦!
檀悠悠欢快着欢快着,忽见廖祥陪了一个面生的大夫从里往外而来,低着头给她问安,便顺口问道:“谁不舒服?”
廖祥恭敬地道:“侯爷旧疾复发。”
又是旧疾复发。
檀悠悠想起冯宝山那个后妈的“旧疾复发”,便道:“辛苦大夫了,看了如何?可开药了?一定要开最好的药啊!只要能治好病,我们不怕花钱的。”
旧疾复发,和她这个儿媳妇一点关系都木有,和檀家、和萱萱,就更没有任何关系了。
寻常人家怕花钱给老人看病,她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必须豪气!早些看好病,早些得清净!
大夫捏着山羊胡,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堆。
檀悠悠听明白了,安乐侯是真的生了病,而且是身心同病,还病得不轻。
且刚才突然延医,是因为受了啥刺激,真晕厥过去了。
她不在家,梅姨娘和檀如意不可能往安乐侯跟前凑,檀至锦更是个人精,绝不可能自讨没趣或是主动惹祸。
难道是大鹅又跑出来叼人啦?不对,大鹅又不是天鹅,严加防范之后,飞不出鹅圈。
或者是那两只猫干了啥好事?这个最有可能!
接下来总不能想吃猫肉吧?
檀悠悠被这个想法吓到了,把廖祥叫到一旁:“我绝不答应吃猫肉,哪怕就是从外面买也不行!”
廖祥莫名其妙,满脸问号:“吃猫肉?少夫人为何提到这个?谁想吃猫肉?咱们家没这个习惯的。”
檀悠悠眨眨眼,低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是谁招惹老侯爷生气啦?”
廖祥压低声音:“下仆不知,当时只有世子和侯爷在屋里呢,李姨娘都被打发走了。下仆是奉命陪同大夫远远候着的,等了许久,突然听到世子大喊一声,这才领着大夫进去。当时老侯爷就已经晕厥过去啦!”
檀悠悠试探着道:“难道?是?他?”
廖祥严肃地道:“也许?大概?是?”
“……快把大夫送回去罢。”檀悠悠震惊了,她不过出个门做个生意,回来之后,大孝子裴坑坑就亲自下手把他亲爹给气晕了?而且是有预谋的那种。
这不符合坑坑“孝子”的人设啊!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回去当咸鱼苟着?可是好想知道真相!
第443章 来呀吵架呀动手啊
檀悠悠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掐着手指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了好几趟,终究还是忍住,跑回屋里瘫在躺椅上苟着。
家庭伦理剧好看不好玩啊,她这个不重要的配角还是别掺和了,远离搞事的主角比较安全,省得被无辜牵连。
裴融那边一直没动静,饭点却是到了。
厨房大抵知道主人们心烦意乱、火足气盛,是以送上来的饭菜颇清淡,早上的红烧鹅也不见了。
檀悠悠、梅姨娘、檀如意三人吃得很顺口,边说边吃,聊的是泰安长公主买脂粉香膏的事,半点没提家里的糟心事。
裴融进来就看到这么个场景,檀家三个女人坐在饭桌旁,檀悠悠在说裴扬:“绿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钻……”
萱萱被放在一旁的丝毯上趴着,胖乎乎的小手很努力地撑着,大头一点一点地往上抬,小脸涨得通红,十分吃力且可怜。
裴融那颗被泡在老陈醋里的心顿时一阵揪疼,疼得半边灵魂都颤抖了,当即抢步上前把心肝宝贝抱起来,虎着脸骂乳娘:“怎么带的孩子?!把孩子扔在地上这么趴着,脸都涨红了!吧啦吧啦吧啦吧……”
乳娘委屈得很,忙着要解释:“世子爷,不是这样的……”
“我不听你解释,也不问你原因,我只知道你没带好孩子!”裴融气呼呼的,抱着萱萱转身要往外走。
梅姨娘在一旁狂使眼色,要檀悠悠开口解释。
檀悠悠仰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勾着唇角看热闹。
她还真不想解释,秋老虎来了,难怪中医说了秋天要润燥,还真是挺燥的。
姓裴的想咋滴就咋滴吧,咸鱼见了棺材也不会流泪的,因为早就晒干了嘛!
“哎呀,你为什么不说话?”檀如意急得跺脚,扯着檀悠悠的袖子道:“干嘛要白白挨骂,背上不管孩子的罪名?”
檀悠悠懒洋洋地道:“是骂我吗?没点我名吧?等他点了我的名,我再吵给你们看。我属于那种轻易不出手,出手一定赢的。”
“你没救了。”檀如意怒其不争,起身挽袖子:“我去帮你吵回来!见面就打鸡骂狗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梅姨娘赶紧拉住檀如意,无奈叹气:“三小姐就别添乱了!小夫妻的事,最怕别人胡乱掺和。”
“可我不是别人啊,我是悠悠的亲姐啊!”檀如意很认真。
“快去,快去,我亲亲的好三姐,我就指望着你帮我出头啦!”檀悠悠怂恿檀如意,同时嘟嘴亲亲卖萌撒娇。
檀如意反而犹豫起来:“你是想利用我做什么吧?”
“利用?”檀悠悠无辜极了:“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那可不一定。”檀如意扒开她的手:“我听姨娘的。”
檀悠悠收了笑容:“再会!”
“再会!反正吃饱了,姨娘咱们一起走!”檀如意拉着梅姨娘走出去,只见裴融抱着萱萱站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背对着她们,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
梅姨娘见人没走远,便放了心,特意和裴融打招呼:“姑爷,我们走啦。侯爷好些没有?”
“姨娘不用担心,家父没事,静养即可。”裴融出门就后悔了,所以才会杵在这里顿着,此时被长辈主动招呼更不自在,就想将功折罪挽回一些:“左右无事,姨娘和姨姐再坐会儿。”
“给你们腾地方,要吵赶紧吵。吵完就赶紧和好,趁着我们还在,好帮着调停。当然,要是不想过了,又是另一说。”檀如意板着块脸,没好话。
“……”裴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都是劝和不劝离,这个姨姐倒好,说的都是些什么!
梅姨娘忙道:“姑爷别误会,三小姐就是这个直爽性子,她是希望你们快些和好。刚才那事儿不能怪乳娘,小孩子三个月抬头,四个月翻身,悠悠是想让孩子练习。可巧,刚放在丝毯上,你就进来啦。”
“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人发火,这是赶我们走呢!放心,过几天我们就走了!不碍你的眼。”檀如意狠狠补上一刀,“这些日子承蒙府上照料,铭记于心,伙食开销我哥都记着的,改天就算给你!不欠你的情!”
“三姨姐说这话就生分了,哪有自家人清算伙食开销的,说出去让人笑话……”裴融又是羞愧,又是哭笑不得,压着性子转圜一回,突然间警觉起来:“你们,要去哪里?”
檀如意得意洋洋地道:“我哥买了个宅子,准备成亲用的。原本只够买个两进小院,五妹妹说买个大的,方便以后大家一起住,她就给我哥拿了些钱,说是她送的贺礼。我哥说了,那也是她的家,随时都可以和萱萱过去一直住着。我们檀家人,最亲近团结了!”
“哎呀,三小姐怎么又扯这些。”梅姨娘等着檀如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才道:“悠悠和姑爷过得好好的,干什么要过去和咱们一起住,这才是她的家呢。对吧,姑爷?”
“姨娘说得对。”裴融已然心慌意乱,他觉着檀悠悠真做得出这种事,面上还笑着,双腿已经很自觉地朝着屋里走。又瞒着他买房子了!这是要干啥!
“我们走吧。”梅姨娘拉着檀如意往外走,悄悄夸她:“三小姐真会说话。”
檀如意贼高兴,压低声音:“姨娘不怪我是棒槌吗?我觉着说这些气话狠话不好,但真是忍不住!我一想起来就后悔,都是我造的孽啊,可怜的悠悠……”
梅姨娘顿时不想说话了,随便吧,她这把老骨头受得住。
裴融进了屋子,柳枝等人已经把饭菜碗碟收拾干净,换上了瓜果清茶。
檀悠悠把一双长腿翘得高高的,抱着一罐子自制奶茶,用麦秸管吸得溜溜的,见他进来,眼睫毛都没动一下,甚至还自如地抖了抖脚。
裴融的眉脚控制不住地抽了抽,这是他平时最看不惯的姿势,叫做所谓的“坐无坐相,吃无吃相”。
檀悠悠见裴融盯着自己的双腿看,就又故抖了抖,再将自制奶茶吸出声来。
来呀!来呀!吵架呀!动手啊!吃得太饱,刚好松松筋骨!
第444章 你也配
裴融盯着那双抖动的腿看了许久,开口:“累不累?我帮你揉揉腿?”
“……”檀悠悠无话可说,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吸溜她的奶茶。什么丈夫,还不如奶茶亲呢!奶茶可以让人快乐,丈夫只会让人生气。
裴融却将萱萱塞到她怀里,说道:“萱萱想你了。”
檀悠悠本想怼回去,但是看到萱萱望着自己笑,就没忍心。小孩子最能体会父母之间的气氛,她不想亏着孩子。
“刚才是我的错。”裴融很自然地伸手去接她手里的奶茶,好奇地吸了一口,立刻吐出来:“什么鬼!”
还什么鬼呢!这话从裴古板嘴里说出来,好比看到古人跳迪斯科。檀悠悠有些想笑,忍住了,面无表情地道:“夫君觉着会是什么鬼呢?”
“倒霉鬼!不招人喜欢的倒霉鬼!”裴融将奶茶放好,拖个杌子挨着她的摇椅坐下来,叹气:“我就是这个倒霉鬼。”
啧啧,这是预备打悲情牌啦?檀悠悠毫无所动。
社畜晒的咸鱼干哪有眼泪啊,她是不会为裴坑坑流半滴眼泪的。
裴融自顾自地道:“我是不是很不招人喜欢?”
“哪里,夫君太过自谦。王表姐就很喜欢你,魂牵梦萦,恋恋不舍,就连荣华富贵都没你香,没你美!”檀悠悠看着萱萱微笑,眼角余光都没赏他半分。
裴融闷闷地道:“她哪里是喜欢我,她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她自己。之所以不肯放过我,不过是不甘心,不服气罢了。她觉着我就该守她一辈子,为她鞍前马后,不顾生死。”
裴自恋居然有这个觉悟,真是难得。
“那你为何不守着她呢?难道是怪她不是真爱你?”檀悠悠拖长声音,来一句戏腔:“你们~这些个~负心人~那!”
“你才是我的妻,我该守的人是你。”裴融忽略她的戏腔,认真地道:“我最该对得起的人也是你!”
檀悠悠打个冷噤,东张西望:“好冷,好大一股穿堂风,冷得我想笑。”
裴融经常不太懂得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一刻他却神奇地懂了,檀悠悠是在讽刺他说一套做一套,说的话好比讲笑话,而且还是那种让人发冷的笑话。
“想笑就笑吧。”裴融将手指递给萱萱捏着,垂着眼沉声道:“我确实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妥,但我对你真没坏心,也不是故意要委屈你。”
檀悠悠把他的手指拿开,将萱萱递给乳娘抱出去,然后挽袖子掰指节,淡淡地道:“来,让我打你一顿。”
裴融下意识地往后避开,随即又硬着头皮坐稳:“为何要打我?”
“狠狠打你一顿,再和你赔礼致歉,说我不是有意的啊。毕竟我虽然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妥,但我对你真没坏心,也不是故意要委屈你。”檀悠悠笑得甜美又无辜,软绵绵的手轻轻放到裴某人肩上搁着。
裴融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深沉的压力,仿若泰山之势,压得他胳膊发麻抬不起来,让他莫名生出一种“不想反抗·左右反抗也抗不了·不如顺从”的想法。
“想打就打吧,别打脸就行。”他索性闭上眼睛,僵硬地道:“只要你能出了这口气就好。”
“嗤~”檀悠悠轻蔑一笑,收回手,翘起长腿靠在躺椅上晃啊晃,“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