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春山-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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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且让他再急会儿。”裴融笑道:“吃过苦头,才知珍惜。”
“嗳!那是!”廖祥响亮地应了一声,跟着笑了。
安乐侯已经哭得不能动了,半死不活地坐在门前廊下喘一口气抽一抽,原本松弛耷拉着的眼皮此刻肿成了鱼泡泡,手里的帕子也是饱蘸着泪水,沉甸甸湿漉漉的。
李姨娘不知去了哪里,唯余一个丹云陪同在侧,悲苦哀叹,慌慌张张。
一主一仆都是凄凄惨惨,悲悲凉凉,有人进去都不知道。
裴融看到这副模样,忍不住长叹:“父亲何必如此!”
安乐侯看他一眼,小声问丹云:“我好像听到世子的声音……怕不是我儿已经死了,游魂归家?”
丹云想笑又不敢,脸憋到扭曲,忙忙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世子回来了!”
裴融点点头,命丹云退下,蹲到安乐侯面前低声道:“父亲。是我活着回来了!”
安乐侯扭着头,耷拉着唇角,可怜又委屈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嗷的一声哭出来,死死揪住他的衣角喊道:“融儿!是爹错了!爹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任性,千万好好活着啊!若咱家真是要死一人,且让我去!你活着!”
裴融轻拍安乐侯的背脊,将人扶起送入房中,找人送水洗脸。
李姨娘慌慌张张赶过来,小声解释:“侯爷不要妾身伺候。”
原以为这位严肃冷淡的世子不会轻易饶过自己,不想裴融只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就退到一旁示意她上前伺候。
李姨娘连忙精心照料安乐侯,不时偷瞟裴融,总觉着他哪里不一样了。
安乐侯缓过气来,抓着裴融的手问长问短:“陛下没有怪罪么?去把萱萱母女接回来啊!我错了!”
裴融道:“不急,陛下让我们在家中等着。旨意下来再去接人不迟。”
安乐侯原以为已经逃过一劫,听到这话立刻又吓得咬着袖子抽凉气,眼珠子跟着往上翻。
裴融好笑又可怜他:“陛下宽厚,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可能爵位没了,差事没了,那咱们有家有产业,也饿不死,还能活得不错。”
听说不用死,安乐侯一口气缓过来,跟着听到可能失去爵位和差事,又难过后悔得要死:“都是为父的错,都怪为父……”
裴融并不劝他,只递了一杯清水过去:“润润嗓子再哭。”
安乐侯恼羞成怒,挥开他的手:“你个不孝子!”
裴融笑笑,坐在一旁命人送饭过来,先问安乐侯吃不吃。
安乐侯别扭:“我吃不下!”
裴融就不管他,埋着头自己吃得欢快淋漓,吃饱了抚着胸口道:“能够活着吃饱饭,吃好饭,真好!我走了,父亲好生歇着。”
“你要去哪里?不许去!”安乐侯只想儿子就在自己面前守着才安心。
“我累了,才经生死大事,父亲不心疼我么?”裴融长身而立,语气和表情都是温润的,内里包含的意思却很硬。
安乐侯一时之间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只能寂寞摆手:“去罢。”
裴融回到檀悠悠的屋里,看看四处熟悉的摆设,嗅一嗅她的味道,倒头便睡。
无论如何,又逃过一劫,能够好好活着就是好事。
等到尘埃落定,他就立刻赶到寿王府的庄子里,把檀悠悠母女接回来。
想到软软绵绵的宝贝女儿,绵里藏针的檀悠悠,裴融心中也是暖暖软软。
第452章 来得快也去得快
檀悠悠只穿着贴身的小衣,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水里,怀里抱着的是白雪肉丸子萱萱。
萱萱很喜欢温暖的水,更喜欢温柔地哄自己玩的娘亲,开心得一双眼睛笑眯成月牙,咯咯咯笑个不停。
檀悠悠怕她泡得太久不好,三下五除二擦干丢给乳娘。
萱萱哼哼唧唧不干,乳娘亮出饱满的粮仓,她立刻忘记玩耍,忙着吃饭去了。
檀悠悠心生感慨,干饭人干饭魂,真不愧是她的女儿啊!
朱兰英羞答答地将手掩着胸,躲在水里小声道:“悠悠,你去看过房子了吗?”
她问的是檀至锦才买的新房子,也就是她未来的家。
檀悠悠转移目标开始调笑她:“看过了啊,你们的院子里种了石榴树,结了好多果子,我随便数数就有几十个,原房主说是多子多福呢。”
“我不和你说了!没个正经!”朱兰英羞得满脸通红,她这些日子在京中养着,气度举止都有了很大进步,更为优雅大方,原本微黑的肤色也养得白净细嫩起来,更添几分姿色。
用朱二婶的话说,是京中的风水养人,也是檀悠悠的香膏脂粉养人,天生就和朱兰英投缘,合该做一家人。
“我哪里不正经了?”檀悠悠追着朱兰英不放过:“大嫂教教我啊,我改。”
“小混账!”朱兰英举着小拳头作势要捶檀悠悠,檀如意在一旁搅浑水:“哎呀,大嫂,我看到你了!”
朱兰英吓得赶紧收手捂住胸,羞得抬不起头来。
“哈哈哈哈……”檀悠悠笑得不行:“不是穿着肚兜的么?能看到什么?咱们都是女的,怕啥!”
朱兰英躲到角落里,啐道:“我不和你们说,尽欺负我!”
檀如意笑道:“去告大哥吧,让他收拾我们!”
“你还说我!你说也是真奇怪哈,寿王府又没邀请姓冯的,偏偏就有姓冯的跟了来!据说还是特意请假的呢!”朱兰英也不是好惹的,“如意你以后是不是要姓冯啊!”
两个人的打闹成一团。
檀悠悠微笑着坐在一旁看了会儿,突生寂寞之感。
她出来也有三天了,也不知道此刻裴融在做什么,家里又成了什么模样,他给她的那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
想着想着无趣起来,索性起身披衣往外:“我要回去了。萱萱吃饱就该睡觉了。”
檀如意和朱兰英两个未婚女子还有很多悄悄话要说,都无暇顾及她:“去吧,去吧,好好睡一觉。”
檀悠悠抱着萱萱回到屋里,寿王世子妃正和梅姨娘在那说着什么,见她来了就自动停下,异口同声地道:“怎么不玩了?”
檀悠悠就知她们有事瞒着自己,安置妥当萱萱,问道:“裴家发生什么事了?说给我听呗,我受得住。”
寿王世子妃同情地道:“是这样,我听说,安乐侯府的爵位大抵会被收回,裴融御前讲经的差事大概也没了。”
檀悠悠一怔,随即想起自己来前裴融的表现,差不多猜到了原因。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世子妃很好奇:“来得太过突然,大家都没想到。或许是讹传。”
“不小心做错了事。”檀悠悠微笑着道:“富贵荣耀就像一阵风,来得快也去得快。又像手中沙,越是想要抓紧越是溜得快。”
世子妃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檀悠悠一笑:“我没开玩笑呢。真是这样。”
一个婆子走进来,贴在世子妃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世子妃回头看向檀悠悠,眼里有悲悯:“是真的,刚收到的消息,旨意已经下到你们府里了。”
“你要回去么?”梅姨娘长叹一声,檀悠悠这侯府世子夫人的封诰,还没捂热乎就丢了,是真可惜。
檀悠悠摇头:“暂且不急,夫君说得明白,四日之后他会来接我,若不来,便打开他给我的信。”
人家夫妻俩的事,世子妃也不好多说什么,又安慰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梅姨娘要劝,檀悠悠道:“姨娘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您去歇着吧,让我静静。”
梅姨娘只好去守着萱萱。
檀悠悠把裴融给的信取出来,“唰”的一下撕开,入眼便看到“和离书”三字,一目十行看完,镇定自若地将和离书收好,交待柳枝:“去把大少爷请来。”
没多少时候,檀至锦来了,他才和冯宝山等人去外头跑马回来,热出一身汗,笑容未敛:“什么事这么急?”
“听闻裴家出了点事,烦劳兄长陪我回城看看。”檀悠悠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的装扮,头发也用巾帕包了起来。
檀至锦大概问了一下情况,也跟着急了:“你别去,我去就行了,万一有个啥,寿王府也能保住你们母女。”
檀悠悠道:“大哥自己不怕?”
“我怕什么?我又不姓裴,且我是男人,还是寿王妃的侄孙女婿。”檀至锦就像小时候那般拍拍她的发顶,温和地道:“安心待着,我很快回来。”
檀悠悠心里是感动的:“那不行,我必须得去,我和裴融之间有些事要了结。”
梅姨娘也道:“大少爷,让她去罢,他们是夫妻,遇到这种事怎么都该走一趟的。”
檀至锦无奈,只好带了檀悠悠出门:“坐车?”
“骑马。”
“你会?”
“不会。”
“那怎么骑?”
“我力气大。”
“能比马大?”
“试试呗!”
“你骑不了!”
“还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我就是知道你不行!”
“摔跤是我疼还是你疼?”
“当然是你疼。”
“那不就结了?啰嗦什么!”
“不识好人心!”
兄妹俩互相怼着,走到了马厩旁。
马夫牵出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融少奶奶,这是我们县主的马,温顺听话,乖得很,世子妃让您骑它。”
檀悠悠很感激,摸摸小母马的脖颈,利索地爬了上去,檀至锦还没来得及教她要领,小母马已然箭一般蹿了出去。
“哎呀我的天啊!”檀至锦吓得紧随着追了出去,然而“温顺听话”的小母马跑得不是一般的快,他怎么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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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少夫人这是被打劫了吗(为lucywowo的打赏加更)
檀悠悠惊慌失措,几次觉得自己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又靠着好腰好力气坐稳了,靠的不是技术,而是本能。
至于姿势好看与否,都不重要,不死不残才重要。
温顺听话的小母马肆意奔跑着,张狂得像一阵风,看到有沟有坎也不让开,直接跳起跃过去。
檀悠悠的灵魂跟着飘起又落下,简直无处安放,汗水浸湿衣衫,头帕也掉了,满头乱发仿若藏獒。
冯宝山和檀至锦追上来,联合着打算逼停小母马,她还不让,声嘶力竭地吼:“别管我!我倒要看看它能张狂到什么时候!”
负重前行的是马,她是骑在马上的那个人,要也是小母马先累!她撑得住!
檀至锦不理解檀悠悠不服输的心,直接忽略了她的要求,让冯宝山赶紧出手。
冯宝山羞答答地道:“你们檀家人真有血性!太好了!我很喜欢!”
檀至锦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很生气:“再不出手,悠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定让你见识什么叫檀家人的血性!”
这什么时候了,这傻货还在思春,因为檀悠悠联想到檀如意的性子,趁机表白一番,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冯宝山丝毫不怕威胁:“我的意思是说,裴少夫人能够降服这马,咱们不用急,再跑两圈这马就听她话了,岂不是更好?”
“滚!”檀至锦不耐烦听,他只知道他妹子陷于危险之中,必须马上解救。
然而就是这一打岔的功夫,小母马又风驰电掣一般跑远了。
“呀呀呀!”檀至锦急得要疯,把一口气全部喷到冯宝山身上:“你说你吃这么多,长这么高和壮,有什么用呢?拦个马都不行!”
“……”冯宝山很委屈,高和壮有罪吗?他也没吃檀家的米啊。人家五小姐都说了,要征服那马,为啥檀大少爷就是听不懂呢?多学一样本事多好啊!真是的!自以为是的傻子!檀大傻子!
“咦,那是谁!”檀至锦又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
冯宝山抬头一看,只见一人骑着马从斜刺里飞驰而来,靠近檀悠悠的马之后,甩出马鞭卷住人,大声喊着什么,似是要把檀悠悠拽到他自己的马背上似的。
“这谁啊!”冯宝山也奇了,来人那身衣裳绿闪闪的,好比绿头苍蝇透出的那种绿,绿里透着金,骑的大黑马玉勒雕鞍,马尾巴上都扎着花,闪闪发光,一看就很豪横。
“是福王世子。”檀至锦神色严肃:“这人怎么跑这里来了?我记得五妹夫早已与他割袍断交。”
“咱们赶紧过去罢!”冯宝山一磕马腹追了上去,福王世子可比烈马可怕多了。
另一边,裴扬神色焦急地大声嚷嚷着:“松手!放开缰绳!檀悠悠,你没听见吗?放开缰绳,我拉你过来!”
檀悠悠紧抿着唇,死死抓住缰绳夹着马腹,一任裴扬的马鞭卷着她的腰又拉又拽,就是不肯松手。
这莫名其妙的傻叉,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他。
“你再不松手,我就把这马给杀了!”裴扬一手拽着鞭子,一手拔出长刀,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仍旧坐得稳稳当当的,果然是刀马谙熟。
雪白的刀光反射着秋阳,在小母马的眼里留下一抹寒光。
“咴咴咴……”小母马仿佛察觉到危险,双目圆睁,四足发力,跑得更加疯狂。
檀悠悠被风吹过来的头发糊住双眼,腰间的鞭子越缠越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看那柄长刀夹杂着雷霆之势朝着小母马斩落,裴扬的眉眼也越来越清晰,她一咬牙,颤抖着腾出一只手,紧紧抓住腰间的马鞭。
“檀悠悠,你别犯傻!”裴扬大骇,不得不收回长刀。
檀悠悠朝他呲了呲小白牙,用力一拽。
裴扬的身子立时被带得歪倒过去。
曾经被踢伤的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不好的记忆潮水一般袭来。
这么快的速度,若是被拽下马背,必被马蹄踩踏而死。
裴扬果断松开马鞭,逃过一劫。
檀悠悠将马鞭接过,百忙之中不忘对准裴扬的黑马狠抽一记。
黑马受惊,朝前狂冲,裴扬只好丢掉长刀紧紧抓住缰绳保命。
小母马又往前跑了一阵,终于累了停下。
这个时候冯宝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