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眸-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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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一直未曾求过您什么,这次只求您放了宝清。他实在是冤枉的,”太子叩首,言辞恳切。
永隆帝望着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的太子,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你当真是昏了头。”
关于太子的传闻,他不是不知。
在这皇宫内院之中,帝王无所不晓。只不过他想要让太子自己醒悟,早日迷途知返。
可如今看来,他竟是越陷越深,嬖爱伶人,冷落太子妃。
“来人,来人,”永隆帝吼了一声。
殿外候着的总管太监彭福海,一路小跑进来,“陛下,奴才在。”
永隆帝面色阴沉:“去传尹晋,让他即刻进宫面圣。”
“父皇,你要做什么?”太子瞳孔翕张,脸上带着惊惧。
永隆帝看着眼前的太子,一字一顿道:“我要将你拉回正途。”
太子到底给永隆帝当了几十年儿子,从永隆帝的眼神和话语中,便知他杀心已定。于是他立即往前扑过去,跪地行走,爬到永隆帝身侧。
他仰着头望向眼前的帝王:“父皇,儿子求你,不要杀他。儿子往后一定恪尽职守,尽心政事,当个让天下满意的好太子。只求父皇饶过这一次,不要杀了他。”
若是方才永隆帝还有所犹豫,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苦苦哀求的太子,彻底下定决心。
皇帝起身,一脚将他踢开。
太子跪趴在地上,依旧哀求不已。
永隆帝往前走了几步,本不欲再看他,可是心中气急难忍,再次回头,指着他便骂道:“你六岁时便被立为太子,朕对你寄予何等期望,你十二岁时大病,朕为了你遍请天下名医,请来高僧替你祈福。你病愈后,朕特地在普华寺还愿,更是大赦天下。”
“待你读书时,朕修建文昭宫,供你读书。你的先生是李盛德、杜志明、魏绍这样的儒学大家。你东宫的辅臣,哪个不是得力的老臣。”
“朕对你如此厚望,你竟为了一个低贱伶人,如此下跪哀求,可还有一□□为储君的气度和尊贵?”
太子被这么一番痛骂,居然不觉羞愧,反而抬起头,他双眸通红,竟颇有几分疯狂。
“父皇如今说对我寄予厚望,若父皇真的这般,端王、魏王为何胆敢对我这个太子咄咄相逼,他们二人的狼子野心,难道父皇就没看见?”
太子心头压抑着的痛楚,仿佛一座沉睡的火山。
他日日夜夜压抑着,他何曾不想让父皇满意,让父皇以他为荣,认同他这个太子,这个天下的储君。
可是他做的越多,父皇心中不满就越多。
近年来,皇上倚重端王和魏王,疏远他这个太子。
太子心头也自省过,觉得是自己政绩不出众,无法让朝堂上下满意。
可如今他越来越明白,不管他如何做,父皇都不会对他满意。
他这个太子,哪里是什么太子,只怕早已是肉中钉眼中刺。
永隆帝被他的一番质问,气得双手颤抖,他指着太子:“孽子,你这是为了一个小小伶人,欲反了朕不成?”
“儿臣不敢,儿臣只求父皇给个公道罢了。”
太子双眸越发血红,遍布痛楚,他泣呼道:“端王在扬州作恶多端,他所做之事,罄竹难书,一桩桩一件件,都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如今证据确凿,父皇为何还要包容他?”
“父皇说对我寄予厚望,可是却为何这般纵容端王等人,任由他们对我步步紧逼。”
永隆帝御极二十多年,早已经忘记被人指着鼻子痛斥的滋味,如今太子一言一行,看似清醒,却是早已经失去理智,所言之语,处处戳着皇帝的心肺。
皇帝早已经布满皱眉的面皮,微微抽搐了几下,浑身更是气得发颤。
“端王之事还未下定论,怎容得你如此胡言乱语。”
太子望着皇帝,竟连连笑了几声,他说:“父皇说这话可还亏心?锦衣卫带回来的证据,还不够铁证?都察院的人证还活着,父皇还要什么样的证据。难道父皇如今一力保护端王,不是存着压制儿臣的心思?”
终于这对天家父子,竟到了撕破脸面的地步。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先为君后为父,先为臣后为子,天家父子到了最后,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太子也信皇帝的话,他年幼时父皇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寄予厚望。
一心为他收集天下名师,教导他为君之道。
可是当他真的长大,涉及朝政之后,帝王的权柄再次被人染指,这个人还是自己亲手所立的太子,作为帝王的父亲后悔了。
于是皇帝扶持其他皇子,节制太子势力扩张。
为何端王和魏王能在朝堂中,收拢那么多朝臣的人心,不就是因为皇帝的刻意为之。
三足鼎立,好过一家独大。
太子、端王、魏王,他们既是天潢贵胄,又是皇帝手中的棋子。
永隆帝自忖乃是执棋之人,一旦有棋子想要摆脱棋子的命运,那么最后的命运就是被毁灭。
魏王不听话,居然胆敢染指西北大营的兵权。
于是他倒了下去,彻底被圈禁。
至于端王,他倒是个好命的。
虽然他干的这些事,没一件比魏王的轻,可是皇上却不愿意动他。
因为没有他的话,朝中就再没有皇子有能力抗衡太子。
永隆帝听着他的胡言乱语,忍耐心算是彻底到了尽头,他几步走到太子跟前,抬起手臂,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狠狠掴在太子面颊。
这一巴掌不像刚才那个被扔歪的镇纸,永隆帝丝毫没有收敛力道,用尽全身力气般,将已经跪在地上的太子,再次狠狠打翻在地上。
太子再抬起头,唇边溢出血丝。
永隆帝指着他的鼻尖:“现在清醒了没?清醒了的话,就滚回你的东宫。”
太子整个匍匐在金砖上,他确实被这一巴掌打醒了,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可是他却还是不死心,他上前几步,紧紧抱住永隆帝的腿,仰头喊道:“父皇,你那么纵容老三,连他私开铁矿,养私兵这些死罪都可以宽恕。为什么不能宽恕儿子一回,儿臣求你,饶宝清一条命。”
“儿臣要他活着,儿臣只要他活着。”
彭福海带上尹晋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子不顾颜面,抱着陛下的腿痛苦哀求。
永隆帝没想到他到此刻,居然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他再次勃然大怒,用力一蹬,将太子踹到。
彭福海、尹晋二人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直到永隆帝冰冷的声音传来:“伶人尚宝清,媚主惑乱,杀无赦。”
郢王府。
虽已至夜,书房里却灯火通明,鎏金灯树上的灯烛一一被点燃,案桌上摆着的香炉,正升起袅袅白色烟雾,带着清淡幽香,将整个书房覆盖。
谢手中握着书册,却一直没有翻阅。
直到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晨晖的声音。
“进来。”谢将书放下,房门也被应声推开。
晨晖立即上前,低声说道:“主子,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因行为无状,不敬皇父,被罚幽禁在东宫。”
谢似乎并无意外,他脸上闪过一丝冷漠。
“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 125 章(师兄的秘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太子被押回东宫后; 便被皇帝派的人看管在殿内,严令旁人不得靠近。
就连太子妃都不得去见太子。
此事虽还未宣扬出去,但明日天一亮; 势必会在朝堂上下,引起轩然大波。
傅柏林在尹晋进宫之后; 并未立即离开北镇抚司,而是留下来。
一直等到尹晋从宫里回来。
傅柏林一见到尹晋; 立即站了起来:“指挥使大人; 现在宫中什么情况?”
尹晋先摆摆手; 哑着嗓子道:“等我先喝口水。”
仆役端了茶水上来,尹晋端起来; 一口气喝完,这才觉得冒烟的嗓子眼; 舒服了些。
“出事了,”尹晋将茶盏狠狠压在桌子上,“出大事了。”
傅柏林双眸微缩; 低声道:“可是太子殿下……”
尹晋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老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可是今个真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傅柏林能力强,武功更是在锦衣卫里排得上名; 又一心以尹晋为重。
是以尹晋一直视他为心腹嫡系。
况且这小子捞钱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尹晋这人不好女色,只爱黄白之物。
傅柏林能捞钱; 正好投其所好。
这会儿尹晋倒是也不打算瞒着,反正明日这消息也必是会瞒不住; 他说道:“我去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皇上与太子之间已起了争执,太子言语狂悖,行为无状,惹得圣上大怒。之后圣上令我押送太子回东宫,并且派人将太子看守在殿中,不许任何人见他。”
傅柏林露出震惊的表情,紧接着蹙着浓眉。
对于他的神色,尹晋并未觉得奇怪。
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法再保持冷静。
若是真的还能保持冷静,他倒是要怀疑此人的居心。
尹晋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与成,今夜外面变天了,待会你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些。”
与成是傅柏林的表字,极少有人知道。
傅柏林露出一个勉强笑意:“谢大人提醒。”
待他离开衙门,走到大门口,仆役将马牵了过来。
傅柏林突然抬起头,望着头顶,乌云密布,遮天蔽月,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真的要变天了吗?
突然他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待他翻身上马,竟直接打马往前,虽然夜里没有宵禁,可是周围早已经一片黑暗,这么晚也不会有人出门。
在四周完全漆黑的情况下,傅柏林骑着马,却仿佛如入无人之境。
在宽阔的主道上奔行,傅府离这里并不算远,几条街便到了。
傅柏林在家门口下马的时候,他将马拴在门口,准备进去。
他没有妻妾,家里只有两个仆人,还都是聋哑人。
锦衣卫里这样情况的,并不是没有。
哪怕是自己的仆从,也有叛变的时候,作为锦衣卫,对身边一切都小心至极。
毕竟他们自己干的就是监察这些文武百官。
有些世家贵族的家里,早已经被他们安排的人盯成了筛子。
只是这次,傅柏林一推开院门,感觉到院子里格外安静。
陈伯上了年纪,一向觉少,每次都会在家中等他回来,再把他的马牵进来喂草。
可现在,院子里漆黑一片。
就连陈伯住的那间厢房,都没了往日的那盏灯。
傅柏林按住腰间佩戴着的绣春刀,轻轻拔出长刀,漆黑夜幕中,刀身只闪着隐隐寒光,他一步步走进正堂的房门。
门是被关着的。
傅柏林心底没有一丝紧张,只觉得真有意思。
他这个钻门入户的行家,居然有一天会被别人钻到家里来。
就在傅柏林一脚踢开房门,挥刀劈过去时,对面硬接了下来,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看毒。”
黑暗中,只觉得一股子香气铺天盖地袭来。
可是傅柏林不仅没退,反而手中的长刀一下泄了劲道。
“沈灼灼,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扒了你的皮。”
傅柏林声音冷冽。
一声轻响声后,火苗跟着窜了起来,豆大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握着火折子少女的脸颊。
只见她一身黑色夜行衣,长发被木簪束了起来。
她整个人除了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都被包裹在黑色之中。
沈绛随手点亮桌子上放置的油灯:“难道就许你吓唬我?”
傅柏林冷哼:“我的刀不长眼睛的。”
他说完,抬手直接将雪亮刀身重新插入刀鞘。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沈绛唇角勾起:“师兄,你这话是看不起我的刀了,要不咱们就出去比试比试,要是谁赢了,就拿个彩头。”
傅柏林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大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比刀?”
“当然不是。”沈绛将屋子里的油灯都点了起来。
房子里有了种灯火通明的明亮感,她转身走了两步,似乎打量着房子,说道:“师兄,你今年是二十有七了吧。”
傅柏林一脸纵容的望着她:“是啊。”
“那你怎么还未娶亲?”沈绛好奇,微嘟着唇瓣后,似乎有些诧异:“没娶妻就算了,连个妾室都没有。”
沈绛双手背在身后,突然站定,转头直勾勾望向他:“而且我看了你家中,只有两个男仆,连个模样周正的丫鬟都没有。”
傅柏林竭力克制自己朝天翻眼,说道:“我公务繁忙,顾不得考虑个人问题,不是十分寻常。”
“按照师兄你这个年纪来说,一直不近女色,那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沈绛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盯着傅柏林上下打量,神色古怪了起来:“师兄,你该不会是……”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说:“好男色吧。”
傅柏林差点儿被她这句话呛着,气得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绛慢悠悠说道:“我是关心师兄你嘛,况且断袖之癖,本也不罕见。”
傅柏林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盯着沈绛,像是仔细打量她,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说:“你怎么知道太子的事情?”
太子之事,如今也不过就是锦衣卫还有宫里知晓。
哪怕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估计现在都还没得到消息。
沈绛区区一个小姑娘,为何能这么迅速得到消息。
瞧着傅柏林紧张的神色,沈绛说道:“猜的。”
傅柏林听到这话,紧张的神色确实缓和,但是脸上却变得更加古怪,他重复了一遍:“猜的?”
沈绛嘴角轻翘,说道:“今日在东宫的事情,师兄你也是亲眼所见,难道这很难猜测吗?”
傅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