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眸-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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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
左丰年听着他说完,这才轻咳一声,“郭将军,郡主面前,不可造次。”
郭文广梗着脖子,正准备回他,结果想起自己刚才那句震天彻底的狗娘养的。
他老脸一红。
沈绛却全然没有反感,反而笑说:“大丈夫不拘小节,郭将军所说的话,亦是我心中所想。”
“我之所以想跟诸位讨论此事,也是因为我心中有所想法,”她环顾着众人,说道:“若是在如今的军费之上,再加上一倍,诸位以为,我们可以何时打到北戎王庭。”
众人怔住,郡主这是何意?
连林度飞都一脸目瞪口呆望着他,反倒是安静坐在沈绛身旁的谢,一直浅笑不语。
他如今的身份,乃是沈绛的军师。
反正西北大营众位将军,也无人认识谢,更不知这位便是如今在朝中权势滔天的郢王世子殿下。
“我准备以私人身份,加大西北大营军需开支,而我唯一的要求便是,打进北戎王庭,斩杀赤融伯颜。”
“他如何杀死爹爹,我便要如何杀死他。”
复仇,是沈绛从未放弃的。
只要能赢,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这次连左丰年都目瞪口呆,他睁大眼睛道:“郡主,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第一批军粮还有银子,很快便会送到这里。所以林度飞此战,不必担心后勤物资,我定会全力支持。”
待议事结束,几位将军走出大帐,连最稳重的左丰年,都感觉脚底下轻飘飘的。
仿佛一脚踩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林度飞起身,看向沈绛:“三姑娘,你当真要如此做?”
方才几位将军问沈绛,此话当真时,林度飞却知道她并未夸大其实。
他身在京城时,便亲眼见过朱颜阁的盛况,整个京城的女子仿佛都以能买到朱颜阁的口脂为荣,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小小口脂,居然能如此赚钱。
沈绛轻笑:“先前我赚银子,不过是为了救爹爹。如今我从朱颜阁所赚银两,尽数都用在西北大营,依旧是殊途同归。”
“若是能杀了赤融伯颜,让我做什么,我亦无怨无悔。”
林度飞明白她的决心,自不会再说,本来他也是同样心情。他初来西北大营,便得沈作明赏识,那一场杖,他为前锋,却未能保护主帅。
他百罪难赎,所以这世上还有想杀赤融伯颜的,也必然有他。
待他离开,一直坐着的谢起身。
他缓缓走到沈绛跟前,弯腰望着她,低声问:“只要能杀了赤融伯颜,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吗?”
沈绛眉心微跳,便见他已展颜一笑。
“我便以他的脑袋,为聘礼如何?”
沈绛:“……”
倒也不必这般如此血腥。
第 159 章(你是成心想要惹哭我是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一行大车自官道而来; 马车所经之地,尘土飞扬; 卷起漫天黄土风沙。
直到一行轻骑,急奔而来。
为首的人; 一身白衣; 乌发束在脑后; 策马而来,长发轻扬。
待这行轻骑到了马队跟前; 马队为首的人也勒着缰绳,扬鞭上前。
“姚羡。”马背上的白衣少女朗声喊道。
马队为首之人; 便是从江南远道而来的姚羡,他策马到了白衣少女跟前,惊喜道:“三姑娘; 你怎么亲自来接我; 实在是太劳烦了。”
沈绛微抬下巴,朗声一笑:“你不远千里而来; 我只不过是出城迎你,又有什么劳烦。”
原来姚羡应沈绛之要求; 买了军粮送至边关。
他们从粮道一路而来,足足走了三个月。
“我听说,边关战事捷报频传,”姚羡与沈绛并肩骑马。
沈绛闻言一笑; 说道:“你消息倒是挺准。”
姚羡虽然只是一介商户,可是他有朱颜阁的消息网络在; 简直是不出门,便能知天下事。
每个月,各地朱颜阁经销商都会将消息传到他身边。
同样沈绛也会得到同样的消息。
这半年以来,西北大营一反被动挨打的常态,不断进攻、密集进攻,让北戎应接不暇。
也正是这一反常态的打法,才让西北大营将士发现,原来北戎人并不可怕。
他们虽精与骑术,却后勤不足。
打仗打的是人、战术,但更多的是银子。
更好的装备、更多的军粮、更精壮的将士,都是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之后,才能得到的。
这样源源不断的烧钱战术,北戎人学不来。
姚羡转头望着沈绛,仔细打量一番,轻声说:“倒是还未恭喜三姑娘,被册封为郡主。”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沈绛摇头。
她抬头望向远处,边关早秋来的格外快,不过刚入九月,便是凉的格外明显。辽阔而湛蓝的天际,万里无云,犹如一汪望不到尽头的湛蓝天空海。
来此已经有半年之久,她也习惯了边关环境。
反而是一旁的姚羡,深吸一口,感慨道:“早知边塞风景辽阔,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边关之地,看着倒是不错,可真正住下来,你就知道苦楚了。”
沈绛微微摇头,只怕每个初来边关的人,都跟他抱着同一个想法。
觉得这里实在是天阔地远,任鸟飞翔。
沈绛在这里半年了,才明白一个道理,地方越大,责任越大。
原本她以为自己只要守住一个仰天关便好,后来才发现岂止是一个仰天关呐,边境虽有山脉为要塞,却也有狭隘地段,任由北戎人来去自如。
还有附近几座城池,都要面临守城之难。
一个月前,沈绛刚带兵驰援了临近的蕲州,北戎人或许是觉得仰天关久攻不下,干脆带人直奔蕲州,打算破城之后,将城中的贮备粮食抢救一空。
蕲州自是顽强抵抗到底,城中将士与守备,足足守了五日。
沈绛亲自带了轻骑,奔驰援助。
那也是她与赤融伯颜第一次,在战场上交手。
只是那日赤融伯颜一见援兵到了,并不恋战,直接退兵离去。
两人并未真的打上一场。
这几个月以来,沈绛制定的战术格外成功,之前是北戎人不断的滋扰边境,令大晋将士疲于应付。
但是她特令林度飞训练了两万士兵,这两万人给最好的装备,最好的后勤。
目的就是不断奔袭,骚扰北戎前哨营。
前哨营本就在重建之中,谁知刚收拾了一半,大晋骑兵突袭,砸了个稀巴烂。
一次又一次,北戎人也是不敢骚扰。
他们想要找大晋士兵狠狠打一仗,林度飞偏不上这个当。
如此反复,北戎士兵只当是狼来了。
直到上月初,林度飞再次带兵前往,与北戎士兵对峙与乌苏河畔,沈绛则带领两万人,长途奔袭,从侧翼包围。
堵住北戎的退路,两方厮杀,直将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北戎因为没想到在这么多次狼来了的故事下,这次他们居然玩真的。
即便奋力反击,依旧溃败而逃。
在接连失败的阴霾之下,赤融伯颜在北戎里的地位也不再稳固,曾经他是所有北戎人心目中的战神,是能够带领他们离开这片草原,踏足中原的天可汗。
可是现在,随着一次次战败,如今北戎可汗的其他几个儿子,不再服气赤融伯颜。
毕竟赤融伯颜论出身,并不尊贵,听说他的母亲不过是可汗的女奴。
身份卑贱,年少的他根本不被承认是可汗的儿子。
他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军功,可是现在,军功不复存在,所有人的质疑便甚嚣尘上。
所以他迫切想要用一场军功,来重新证明自己。
沈绛则是想要继续压迫他,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于是越是这时候,比的越是彼此的耐心,谁先出了纰漏,就是将胜利拱手相让。
左丰年原本还在为军粮的事情着急,这半年来,他们战斗频繁,消耗巨大。朝廷的银子已经捉襟见肘,就连储备粮仓都快要动用。
他原本正打算找沈绛商量此事,谁知却被通知到大帐议事。
待他们到齐,沈绛指着身边的姚羡,说道:“诸位将军,这位便是朱颜阁的东家,姚羡。”
姚羡虽然如今身价不菲,乃是出了名的巨富。
可是在这些将军的面前,他也不敢托大。
他躬身行礼,分外谦卑道:“草民姚羡,见过诸位将军。”
“郡主,您把我们叫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郭文广问道,这半年来,虽然主要战事是林度飞,不过他们却也没闲着。
一个个没事儿就到草原上溜一圈,把草原的狼崽子活生生溜成了狗崽子。
心底别提多爽快。
于是沈绛领了一个人过来,众人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事儿。
沈绛含笑道:“先前我说过,会以私人名义,出资支援西北大营的军需开销。因为之前战事频繁,军粮消耗巨大,所以我便让姚羡在江南一代凑集粮草。”
“如今粮草已经运抵。”
众人大骇,一时居然只能看着座位上彼此的脸,还纷纷都读出了一脸懵逼。
闷声办大事,大概说的就是这位郡主。
连凑集粮草这样的大事,她说解决就给解决了。
沈绛抬抬手,示意姚羡来说。
于是姚羡微微往前迈出一步,拱手朝在座的人行礼,这才不紧不慢,将他所筹集的粮食,朗声宣告一遍,还有后续的军粮会源源不断的运来。
江南乃是天下粮仓,那些氏族大户,手中的余粮,富足到足够养活好几个西北大营。
众人听得额头直突突,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
当然知道行军打仗有所费银子,那简直就是在吃钱。
以前他们打仗之前,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跟朝廷求来了粮草和装备,这才敢北戎人大干一场。
现在却不一样了,粮草、军备,他们都充裕富足。
特别是姚羡说完之后,沈绛开口道:“还有军备,我知道这些时日耗费良多,但是大家也不必担忧。世子殿下亲回京城,说服皇上,此番必能保证我们装备富足。我们与北戎人决一死战的日子,不远了。”
“我想诸位与我一般,都已经受够了家外面的这条狗,成日犬吠,不时冲上来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让人厌烦。先前在父亲下葬之日,我便说过,我要彻底斩断北戎人的铁蹄,不知诸君,可愿与我一齐?”
众人听罢,心头热血澎湃。
哪怕是年长如左丰年、宋牧、郭文广等人,他们早已经功成名就的将军,可是他们依旧镇守边关,为的就是要守护这一方太平,更要的是守护这天下的太平。
“我们愿与郡主一起。”
“我们愿与郡主一起。”
整齐而坚定的声音,自大帐传出,听得帐外守着的士兵,都忍不住回头望进来。
沈绛满意的点头。
虽然姚羡自己不在意,但是沈绛却还是在将军府设宴招待了他,还有林度飞一起。
他们三人都自京城而来。
在这边境之地,也是他乡遇故人。
林度飞身为武人,酒量自不在话下,上来三杯酒,就把姚羡震住。
好在姚羡也是久经商场之人,酒量自是不弱,两人你来我往。
直到姚羡面色酡红,望着沈绛说道:“三姑娘,阿鸢姑娘的事情,你请节哀。”
见到沈绛之后,姚羡一直想说来着,却没找到机会。
从前他见沈绛时,身边总跟着一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
如今再见沈绛,却没了那个活泼的身影。
不免叫人伤怀。
本来沈绛要举杯喝酒,听到这话,突然凄苦一笑,指着他微恼道:“今夜重逢,你是成心想要惹哭我是吧。”
“不敢,不敢,”姚羡无奈一笑,赶紧赔罪说:“是我的错,我自罚三杯。”
对面的林度飞摇头:“三杯不够,得自罚三大碗。”
姚羡一听,居然站起来道:“好,三碗就三碗。”
他们今日特地将宴席设在了凉亭,晚来风急,吹在脸上,却难凉心头。
失去了故人,着实让人感怀。
于是在丫鬟拿来了碗之后,姚羡直接倒了一碗。
他举起碗,碗中酒水洒落了下来,他却举着朝向沈绛:“这第一碗,我敬三姑娘,敬你虽女儿身,却如此深明大义,敢为人先。沙场之苦,三姑娘却丝毫不在意,我姚羡平生谁都不服气,却只服一个你。”
他仰头一口干了。
随后他倒了第二碗,说道:“第二碗,便敬阿鸢姑娘,我们相识一场,最后反倒是她离开的最早。”
他似乎也不想说太多,直接将酒干了。
“至于这第三碗,我便预祝三姑娘和林将军,能大破北戎,还大晋一个太平盛世。”
“好。”林度飞狠狠拍了下桌子,他居然拎起面前的酒壶,直接举起喝了起来。
沈绛酒量没他们这么深,倒在酒杯中,陪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她转头问姚羡,说道:“姚羡,我赔尽所有身家,用作西北大营的军费,是为了给我爹报仇,你呢,你为什么也跟着我一块发疯啊。”
“发疯?”姚羡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突然他嘿嘿一笑,望着沈绛说:“三姑娘,你可知道这天底下什么生意最赚钱?”
“什么?”沈绛手托腮帮。
姚羡说:“贸易,你可知这一年来,我们做海上贸易赚了多少银子?如今西域等国,皆被北戎封锁,与大晋无法进行贸易往来。若是咱们朱颜阁的口脂,可远销西域,换取西域稀有的宝石、香料,到时候便可在大晋售卖。”
“三姑娘,那可是源源不断的金山银矿。”
沈绛和林度飞听的目瞪口呆,许久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奸商。”
“奸商。”
也不知三人喝了多少酒,直到沈绛只觉得眼前晕晕乎乎,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突然眨了眨眼睛,伸手推了推身边的林度飞:“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林度飞抬头望过去,突然抬手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