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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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自己的才女妻子。
易安居士啊,那可是成名多年的大才女。
天下贵人何其多,想摘这朵花的,如恒河沙数,结果还是自己得手了。曾经相当长的时间,赵明诚都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
可渐渐的,他不这么看了,李清照的才华是没的说,但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女人克夫,或者说,是没那么旺夫。
自从成亲之后,他的仕途就越来越不顺,更是在山东蜗居了十多年。
虽然近几年又开始当官了,但是同时期的官吏,不少已经爬到了尚书侍郎一级,甚至有人宣麻拜相。
他倒好,还只是一个知府,想往上爬,居然碰上了牢狱之灾。
李清照克夫!
赵明诚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等自己出去了,一定要想办法找人看看,不行就休了这个女人……
“赵明诚!”
有人低声呼唤,
赵明诚猛地抬头,发现一名上了年纪的官员,正在俯视着他。
连忙揉了揉眼睛,赵明诚认出来了,是张悫,张学士!
瞬间他就来了精神,“张龙图,张世叔,你是来救我是不是?小侄真的待不下去了,快让我出去吧!”说着赵明诚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起来。
张悫歪嘴苦笑,这人蠢也要有个限度啊!
“赵明诚,老夫是来问案……你替梁师成联络士林,阴谋议和,出卖大宋,还有谁是你的同谋?是否有太师蔡京,太保蔡攸,还有宦官李彦?”
什么?
赵明诚听到这话,简直傻了。
“世叔,别开玩笑啊,你是知道的,我爹和蔡京老贼不是一路人啊,要,要不是得罪了蔡京,小侄也不至于赋闲在家啊!我跟他是仇敌,怎么会替蔡家做事?”
张悫冷笑道:“你没有替蔡家做事,那你怎么和蔡家一样,都主张议和?”
“议和?”赵明诚突然来了精神,甚至有些激动了。
“世叔,你瞧瞧,大宋朝都这样了,还怎么打?赶快跟金人议和,请求他们退走,不管是花钱,还是割地,都好商量。只要议和,咱们才能过安稳的日子。小侄无意为官,只要让我回家,安安稳稳,摆弄金石,安享太平,也就知足了……”
赵明诚一脸的痴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幸福岁月,他突然抬头,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发现张悫人已经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要问案吗?
你倒是问啊?
赵明诚扯着嗓子大叫,拼命拍打,结果只惊动了几只草堆里的老鼠,再也没有人搭理他,这位宰相之子,才女丈夫,仿佛被人遗忘了似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有比他更重要的人要处置。
立朝数十载,在八十高龄,还能再度为相的蔡京蔡太师,此刻却是像耗光一切的老犬,蜷缩在铺着豹皮垫子的罗汉床上,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蔡家的儿孙,环绕在蔡京的身边,就连那个跟他爹闹翻的蔡攸,竟然也在其中,而且他还是唉声叹气,最为郁闷的那一个。
“李邦彦,白时中,吴敏,张邦昌!这几个畜生!谁不是咱们家的一条狗!当初为了往上爬,是如何巴结我的,还,还有老爹!”蔡攸瞥了眼蔡京,老头仿佛没有听见,只剩下胸膛微微起伏,活脱一个死人。
蔡攸咬了咬牙,恶狠狠道:“要真是一点人心都没有,非要撕破脸皮,好!老子跟他们折腾到底,大不了我把这些年的事情,全都掀出来,看看谁没脸!要死就一块死,老子活不成,谁也活不了……”
蔡攸还在往下说,突然发现老爹蔡京做起来了。
没错,刚刚还气若游丝的蔡京,竟然在他的这高论之下,坐了起来。
蔡攸的威力,简直堪比神医。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时,蔡京突然扯着嗓子,嘶声道:“杀!快把他杀了!”
幼子蔡修听到老爹的呐喊,大惊失色,慌忙过来,扶住了老爹,颤抖道:“爹,您老有什么吩咐?”
蔡京呼哧呼哧喘息,一双老眼,死死盯着蔡攸,从眼眸之中,喷出怒火,简直要把这个儿子给烧成灰!
奈何他到底是太老了,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无能狂怒。
“去,割了他的脑袋,不然咱们都会死的,你们也跑不掉,谁都跑不掉!”
蔡攸被骂得也急了,干什么啊?怎么老针对我啊?
“爹,您可真是老糊涂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在这个生死关头,还要相互扶持。您老为官的时间是不短,可孩儿也算掌过大权,朝中被我提拔的官吏也不少。我这里有一份名册,如果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公布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想杀我们蔡家,没有那么容易!”
蔡攸转向自己的兄弟和侄子,朗声道:“你们别怕,怕也没用,我这几天已经布置好了,谁想咱们死,他们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活!”
蔡攸侃侃而谈,兄弟和侄子们将信将疑,再看老蔡京,此刻已经气得翻白眼,蔡修拼命拍打后背,又是喂水,又是呼唤,才让老蔡京恢复过来。
他扭头对着蔡攸破口大骂,“你还有脸胡说八道!要不是你撺掇太上皇南下,恶了官家,咱们家能被牵连吗?你本来都破家出门,不算蔡家人了,大不了我们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交给陛下谢罪,也好过全家跟着你一起完蛋!”
他这么一骂,其他几个兄弟也不客气了,一时之间,蔡攸成了众矢之的。
“好啊!你们都奔着我来了,老子不管了!”
他甩袖子就往外面走,蔡京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而后转头对着几个儿孙叹息道:“你们别听他的,事到如今,咱们都是砧板上的肉,越是折腾,死的就越惨。”
蔡京冷笑:“官家正月十五,在福宁殿宴请宰执,骂了几个人,又赞了几个人,还放出了张悫……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
蔡修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苦兮兮道:“爹,孩儿蠢笨,哪里懂天子手段。”
蔡京看了看这个儿子,反而笑了。
“不懂也许是你的福气啊!”蔡京勉强昂起苍老的头颅,对着儿孙们道:“官家借着这段时间,已经收拢人心,李邦彦,白时中那几个人都改换门庭,成了天子心腹。蔡攸那个蠢材,还想着把以往的事情抖出来,真是蠢笨如牛,不可救药!”
这些儿孙虽然不算绝顶聪明,可也听懂了。
天子提前收拢人心,然后追查主和派,而蔡家是官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这个煊赫了几十年的家族,终于走到头了。
……
“官家,奴婢真是服气了,论起攀扯陷害,奴婢真是自愧弗如。能把赵明诚办成蔡京的同党,张悫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朱拱之不停摇头感叹。
赵桓可没在乎这些,他只是淡淡道:“蔡家能有多少钱?”
“蔡家?那可太多了,只怕上千万两都不止啊!”
赵桓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种老将军到了洛阳吧?”
朱拱之点头,“是,算日子应该前天就到了。”
赵桓感叹道:“想用西军这帮大爷,没钱可不行啊!蔡京,李彦,梁师成,朱勔,该办的一个也别放过。”
第52章 将门
“朱大官,你坐过来。”
赵桓拉着朱拱之坐在身边,又捧起一个碗,里面装了几颗元宵。朱拱之捧着碗,哭笑不得,又十足委屈,赵桓请了群臣一次,结果元宵做多了一些,连着好几顿了,光吃元宵,弄得他都有点反酸水。
“官家,要奴婢说,您真的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不说别的,这几个人的家抄了,老种相公的勤王之师到了,开封的难也就解了。固然离着击退金贼,收复山河,还有不少功夫。但是容奴婢说句逾越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委屈了官家啊!”
赵桓认真点头,“真是好话,听着也舒心,可你还不知道。”
“官家有什么要指点的?”
赵桓摇头,“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有点怕。”
“怕?”朱拱之面色苍白,忧心道:“官家,您这么说,奴婢就更战战兢兢,连元宵都吃不下去了。”
赵桓失笑,“朱大官,你说朕这个皇帝,名为天下之主,可朕手里有多少权力,又能说了算多少事情?”
朱拱之真的吓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又有人要架空天子?自己的皇城司没有察觉?
莫非要问罪不成?
这碗元宵不会是断头饭吧?
朱拱之老脸都绿了,赵桓看出来,连忙摆手,“你别瞎想了,没有别的意思。朕就是感叹,其实皇帝权柄,到了太上皇那里,就不剩什么了。加上他又是个没胆子的,朕过去三言两语,就拿回了主动,让朝臣服从朕的指挥调度。”
“说穿了,大宋的皇权,就是一个破屋子,不堪一击……同样的道理,皇帝如此,下面的宰执相公,领兵大将,他们又有多大的权柄?就像肩负厚望的种老将军,他真能摆平手下诸将吗?西军上下,能都听他的调度吗?还有,如果朕没记错,今年种老将军也七十五了,常年征战,他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吗?”
朱拱之到底也不是傻瓜,他明白了赵桓的意思。
大宋的弱,是从上到下的。
皇帝不行,自然就文恬武嬉,地方官吏贪墨无度,军中糜烂不堪。
就算号称精锐的西军,也不过是因为常年跟西夏作战,还保留了一丝野蛮罢了。可西夏这些年,同样堕落得厉害,西军究竟还有几分战斗力,就真的不好说了。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哪怕是种家军的核心精锐,如果不给赏赐,在放了一轮弓弩之后,可是会掉头就跑的。
纲纪荡然,可不只是朝堂这么简单。
“官家怕是担心老种相公,没法约束部下吧?”朱拱之终于缓缓道。
赵桓颔首,“把江山社稷,寄托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上,这本身就很荒唐。而这个老人手上的资源还不是那么充裕,这就更荒唐了。”
朱拱之眉头挑了挑,“官家,奴婢明白了,您是想给老将军送去一些支持?”
赵桓点头,“官职权力我都给了,可皇帝不差饿兵,粮饷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勤王,还要耗费种家的家产吧?”
朱拱之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官家,您知道交子不?”
赵桓哂笑道:“朱大官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交子不是早就废除了吗?”
朱拱之嘿嘿道:“交子虽然废除了,可是还设置了钱引啊!”
赵桓是真的气笑了,“钱引和交子有什么区别?”
朱拱之绷着脸,沉声道:“交子是按照贯计算的,钱引用缗!”
赵桓直接翻白眼了,法币变金圆券,能有多大差别?现在一缗钱引,也就一百文钱不到。如果拿这个给老种充当军饷,万一西军大爷们闹起来,没准勤王不成,直接杀进京城,砍了狗皇帝,夺了鸟位呢!
这老太监就出不来好主意!
“官家,您先别急,奴婢是这么想的,不管是钱引还是交子,都不能充当军饷,不然西军一定大乱。但是呢,这东西也不是没用,有好些人还垂涎三尺呢!如果官家放心,就让奴婢去办,让几个商人买扑钱引的发行之权。但是呢,要让他们先给种老将军筹措一批军饷,要真金白银。”
赵桓哼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即便能行,日后也要超发钱引,把花的钱十倍赚回来!”
朱拱之憨厚笑道:“皇爷圣明,可奴婢觉得,这就是个权宜之计。先把这一关冲过去。至于商人超发钱引,弄出来祸事……到时候不妨砍几颗脑袋,咱大宋不杀士人,不能随意杀武夫,难不成连商人还不能杀吗?”
老太监说得轻松,而赵桓的心一阵紧缩,半晌之后,缓缓纾解,竟不愿多说,只是低头猛吃冰凉的元宵。
……
西京洛阳,长久以来,都是大宋的第二都城。
新旧党争最激烈的时候,富弼、文彦博、司马光,这些鼎鼎大名的老臣,齐集洛阳,组成耆英社,一起抗衡王安石,大宋祸乱,这群人难辞其咎。
可是不论什么风云人物,都扛不住岁月侵袭,当年新党之中的小字辈,蔡京蔡太师都八十了,耆英社诸公,早就成了一堆白骨,等着盗墓小哥光顾。
洛阳也渐渐失去了当年的热闹,只不过这一次洛阳又因为一个老人,沸腾起来。
种师道!
可以说是大宋硕果仅存的名将,老爷子今年虚岁七十六,须发皆白,好在精气神十足,腰背笔直,声若洪钟,虎虽老,威尚存!
老将统御勤王之师,到了洛阳。
数百官吏士绅,一起跪倒,迎接种师道。
“老相公,大宋江山就看您了!”
“挽救社稷,驱逐金贼,还天下太平啊!”
“老将虎威,此战必胜!”
……
一片赞许声中,几位上了年纪的士绅代表,到了种师道面前,双膝跪倒,奉上厚礼。
五万缗钱,三千石军粮,一千只肥羊,另外还有丝绸布匹,充作军用。
种师道接过礼单,只是粗略浏览,便哈哈大笑。
“洛阳父老厚爱,老朽心领了,请大家放心,老朽这次奉旨勤王,必定痛击金贼,不胜不归!”
种师道说完之后,又引来了一阵集体膜拜。
就这样,在百姓注视之下,勤王之师在洛阳之外,暂时驻扎。
士兵们杀羊煮肉,大吃大喝,好不快活。
可在这一片欢乐之中,也有不和谐的因素,一个比老种年轻得多的将军,名叫姚平仲,满脸鄙夷,“什么犒赏三军,分明是怕我们进城!堂堂勤王之师,被人像贼一样防着,真不知道我们进京还有什么意思!”
“伯父,依照小侄的意思,咱们先屯扎洛阳,等待后续兵马汇合,然后再一起进京,也不迟啊?”
种师道笑容不减,却又叹道:“姚贤侄,你说的不错,可金人大军围城,朝廷危如累卵,身为臣子,理当奋不顾身,及早救援。还有,咱们统御大军前来,金人并不知道虚实,假如我们裹足不前,反而让金人看出了虚实,你说呢?”
姚平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