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祖-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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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折可求迎出来,他竟然抢步向前,抢先施礼。
折可求黄白的,脸皮,脸上颇有些沟壑,但实际上年纪却不大,没准还不如韩世忠呢!但是这个泼韩五愣是收敛起一身毛病,毕恭毕敬,像个学生一般。
“俺过去二十年不过是军中小卒,什么都不懂,全靠着官家超擢,才有今天。可俺有自知之明,这么大的战事,不是俺能承担起来的,所以才急匆匆过来,请前辈指点,要怎么打,您说句话,俺韩五一定配合!”
韩世忠上身前倾,哪怕面对赵桓,他都没有这么恭敬过。
折可求看在眼里,暗暗叹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韩太尉过谦了,金贼突袭府州,俘虏了折氏族人,我和金贼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为了解救家人,我也要和金贼决一死战!”
韩世忠眼皮挑了挑,没有故作惊讶,也没有义愤填膺,而是沉声道:“金贼凶逆,国仇家恨,前辈的确比韩五更明白怎么打这一仗,请您吩咐就是!”
韩世忠的谦卑,大大超出了折可求的预料。金人的劝降信,韩世忠未必知道,但是府州被攻克,折氏许多人被俘,却是瞒不住的。韩世忠没有猜忌,却只身前来,态度如此谦卑,让人安心了不少。又或者,正因为猜忌,韩世忠才会独身过来。
这个泼韩五,还真是能屈能伸,一身是胆!
作为一个土皇帝,老家被掏,族人被俘。折可求就是个惊弓之鸟,受不得任何刺激,也不相信任何人。
降金吗?
二百年的名声没了。
拼命吗?
几十口子性命怎么办?
他进退不得,这时候任何刺激,都可能出现难以预料的结果。
可唯独韩世忠低声做小,让折可求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他就像是赌桌上,本钱最小的赌徒,一上来就输了一把大的,眼瞧着被踢下牌桌,阵脚大乱。
韩世忠的举动,等于给折可求加了几倍的筹码。
让他一瞬间就看到了机会。
打一场,打败金人,解救出家人。
即便往坏处想,救不出来,可只要赢了,凭着这份功劳,折家在府州的地位,还能保全,总比降金好得多。
想到这里,折可求打定了主意。
“韩太尉,事到如今,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谋略。我领兵沿着汾水北上,吸引金军出来。你领兵在汾水以东,齐头并进。如果遇到金军袭击,我会竖起旗号,到时候韩太尉只管相机而动就是了。”
韩世忠略微思忖,貌似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金人不是傻瓜,总不能等到两路宋军合兵一起,共同攻城。提前消灭一批,就是最好的选择。
金人是这么打算的,韩世忠也想先给金人迎头一棒。
这么安排简单直接,他的选择余地也更大。
毕竟高端的战法,都是朴实无华的。
“既然折知府这么说了,俺自然没话讲。不过俺想说一件事,金人狡诈,俺担心他会挟持将士的家人,逼迫他们投降。折知府务必要约束部下,给大家伙讲清楚,跟金人之间,你死我活,要是投降了,不但救不了家人,反而会害了自己。”
“相反,并力向前,死战到底,或许还能重创金贼,战后大可以用俘虏换回家人,重新团圆。不然朝廷也不会放过逆贼。”
韩世忠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不经意间,露出了腰上的玉牌。
“折知府,还真有件小事,关乎俺的。官家刚刚降旨,让俺担任枢密使,总揽军权,节制武。”
折可求嘴巴张得老大,傻傻看着韩世忠,话都说不出来。
“官家恩遇武人,天下英雄豪杰,以死报国,区区金贼,不是大宋的对手,谁要是存了二心,那才是愚不可及!”
韩世忠断然说道,随后立刻换了副面孔,冲着折可求笑道:“前辈以为晚生所言如何?”
折可求咧嘴苦笑,泼韩五啊,你怎么还有脸问我?
如果没有枢密使,没有节制武的旨意。以折家的地位,真的可以不在乎韩世忠这个暴发户。
可问题是现在的韩世忠,已经非比寻常,不光是在军中,哪怕在朝堂上,那也是举足轻重,能够跟那些宰执相公分庭抗礼。
先是谦卑老实,防止惊到自己,一旦下定决心,就换了面孔,把身份亮出来,警告自己,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真有你的!
“韩相公所言极是,下官铭记于心!”
再一次听到了韩相公三个字,韩世忠嘴角上翘,心情大好。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在折可求的陪伴下,韩世忠出了大营,接过已经吃了草料,稍作休息的大黑马,韩世忠翻身上去,打马如飞,消失在了折可求的视线里。
从泼韩五变成了韩相公,这家伙还真是有点东西了。
其实担心折家军会不会投降,在目前看来,的确有点多余。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折家可能出工不出力,甚至跟金人暗通款曲。
而韩世忠的这一趟,算是彻底掐死了这条路。
甚至他低声做小,弄得折可求不但要出力,还要竭尽全力,拼上这条性命!
返回大帐,折可求取出了粘罕的书信,他想给撕碎了烧掉,不留痕迹。可转念一想,破门之仇,岂能不了了之!
折可求展开信,狠狠啐了一口浓痰,而后装回去,让信使快马加鞭送回去,还嘱咐信使,务必让粘罕亲自拆看。
做好了这些时候,折可求立刻下令,要求全军北上。
相比起折家军的大动作,韩世忠这边就安静了许多。
在他自身前往折家军的时候,刘锜就已经指挥人马,向汾河以东靠拢。等韩世忠回来,已经走了五十里。
八万大军,能保证速度秩序,除了将领给力,也表明士兵训练有素,士气高昂,人心可用。
这些都是接下来胜利的依仗。
“刘锜,你让弓弩手在外,依次布置长枪兵,刀盾手,防止金人来袭。再让刘晏的骑兵一分为二,轮番警戒,不许懈怠。还有,你告诉下面,多赶制硬木箱子,准备铁索,再收集一些渔船木筏。”
刘锜点头,“我明白,是用来搭建浮桥,渡河之用!”
韩世忠大笑,“你办事,我放心了。”说完韩世忠从马背上下来,跳上一辆板车,身下是稻草,身上却是御赐战袍。
少时,鼾声大作,原来他已经两昼夜没休息了,接下来又有一场大战在等着,必须抓紧时间,养精蓄锐战场之苦,常人又何曾知晓!
第105章 无敌的韩世忠
韩世忠十几岁从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年,虽然今年才骤然而贵,但也是厚积薄发,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
他酣然高卧,梦里香甜,嘴角还挂着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媳妇。
刘锜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你倒是会享受,脏活却要我来做!
当然,刘锜也只是心里抱怨,却不敢有半点疏忽。相比起来,他更年轻,经验也远不如韩世忠,又是靠着天子近臣身份,才能在御营立足。
别人可以犯错,唯独他没这个资格。
因此刘锜格外谨慎,他更细致划分,把快速射击的弓手放在最外,而后才是射程犀利的弩手,再之后是长枪兵,最后才是持刀盾的精锐甲士,以大约每千人为一队,诸兵种配合,形成一个个战斗团体,放在大军阵之中,就如龙鳞一般,层层叠叠,好不壮观。
龙鳞内侧,则是以辎重车驾为骨肉的后勤运输队伍,携带着全军的粮饷辎重,所需物资。
最里面,竟然是一千重甲铁骑。
此刻这些人居然和韩世忠差不多,都在休息。
有人在辎重车上高卧,有的则是趴在马背上打盹儿。不过不用担心,就算马匹跑得再快,他们都不会掉下来,甚至有高手能在马背上大小便。
所以看着花里胡哨的蹬里藏身,顺风扯旗,并不是单纯耍帅表演,也可能是用来方便的。
总而言之,这一千人,是从几万禁军,十几万西军,还有敢战士,甚至是蕃骑当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属于宝贝疙瘩儿级别的杀手锏。
别的不说,他们的马脖子下面,挂着一个皮囊,里面装的居然是牛肉干!
要知道随便杀牛,可是犯法的大罪。
居然有人可以光明正大吃牛肉干,这是什么级别的待遇!
除了牛肉干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更让刘锜眼红,那就是糖块!
没错,在宋代,糖已经在上层比较普遍了,甚至各地还涌现了几十种知名的糖果,像什么花花糖啊,望口消,玉柱糖,什锦糖,都广受欢迎。
不过再怎么盛行,这也只是上层达官显贵们才能享用的,普通人在过年的时候,能吃到一点麦芽糖,就能快乐一整年了。
可赵官家向来不走寻常路,他自己吃小灶之后,就把御膳房专供的甜品给停了,宫里的妃嫔想吃糖,就只有自己掏荷包,去外面购买,就连皇宫和皇长子,也不例外。
至于裁撤下来的制糖师傅,全都充入军中,每日制作甜食,供应军需。当然也不是全部人马都能吃到。
只有静塞铁骑这种精锐当中的精锐,才能分到一些。
按照官家的说法,作战消耗体力,疲乏的时候,吃点糖,有助于恢复体力。
据说对面的太子郎君完颜宗望也喜欢蜜糖,只不过赵桓自己却是不吃的……
以小见大,或许希望就源自这些几乎不被人察觉的细节吧!
刘锜晃了晃头,继续挥军前行。
突然,前方出现了喊杀之声。
金兵出现了!
刘晏的骑兵迎了上去,双方斥候搏杀,各自付出了十几具尸体,或许大战已经不远了。
刘锜下意识看向板车上的韩世忠。
这位韩相公眼皮不睁,含混道:“都是虚张声势,只管前进,娄室主攻折家。”说完之后,韩世忠一个翻身,继续睡了。
刘锜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说是,那就是吧!
他继续驱动兵马,在接下来的路途上,不断遇到金兵,最多时候,人马超过三千!
三千金军啊!
这要是放在以往,他们这八万人,没准能让人家打穿了。
可这一次,竟然没有影响多少进军速度。
刘晏的御营骑兵虽然还不如金人犀利,但是背靠大军,一往无前。
只要金人被缠住,弓弩手立刻扑上去。
而在弓弩手后面,则是一队队的长枪兵,他们随时列阵,给弓弩手提供庇护,阻挡金人骑兵突入。
就在这种严密的防御之下,御营大军,马不停蹄,人不歇脚,稳步向前。
从南关镇,到祁县,再奔清源县,如果不出意外,就可以和折家军汇合,直取太原。
这种看似平淡无奇的进军方式,恰恰是最难做到的。
毕竟真正的战场,不是比拼操作多骚,而是比拼谁犯的错误更少。
刘锜既保证了不犯错,又没有耽误进军脚步,这种能力不说有多突出,但至少已经具备了名将的雏形,未来可期。
只不过这场战斗,刘锜还没资格成为主角……金人的攻势已经来了,他们果然选择了汾水以西,选择了折家军发起猛攻。
而且地点和时机都非常耐人寻味。
他们是在折家军过了交城之后,才发起雷霆攻势的。
把城池留给了折家军,选择了以逸待劳,一上来就是最迅猛的攻势。
折可求和西夏厮杀了几十年,经验十分丰富。
他也如刘锜一般,将弓手和盾兵放在外面,严阵以待,并且亲自坐镇中军。
奈何阵型类似,结果却不大相同。
金人一个冲击,就驱散了折家的散骑。
不需要怀疑,西军骑兵不行,折家军也不行,甚至御营骑兵,在同等状态下,也不是金人对手。
而且折家军还缺少了射程够远的弩箭,无法阻止金人狂飙突进。
金兵急速向前,战马势若奔雷,惊天动地,已经是先声夺人,震慑人心,当他们抵近折家军,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弯弓抛射,箭雨如蝗,劈头盖脸,朝着折家军袭来。
刚交战,就有一两百折家军受伤丧命,失去了战斗能力。
金兵凶悍,可见一斑!
折可求头皮发麻,尽管他已经把金人看得很高了,但真正交锋,才知道这帮人的可怕。
金人以弓手覆盖,他们并不冲入阵中,而是在二三十步的距离,快速掠过。整个队伍就像是转动的收割机,从容不迫地收割人头。
而一旦折家军出现混乱,有人溃逃,军阵有了漏洞,在弓箭手后面的重骑就会迅速突入,狠插纵深。
重骑突入,割裂对手,后续人马潮水一般跟进。
一个接着一个的折家军战阵被突破,而往往一点突破,就意味着整个队伍溃散。
身为主帅的折可求意识到了金人的恐怖,如此厉害的金兵,赵官家又是怎么赢的?
种家军和不如他们,御营更是组建不久的雏儿,难道这位天子真的是有神明庇佑吗?
折可求脊背发凉,若真是如此,他更不该有什么别的心思,别说家人被俘,就算祖坟被刨了,也只能拼命了!
“折家儿郎,金贼破我家园,掳我亲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给我杀!”
折可求中军三千骑兵冲出,作为折家的精锐,毫不犹豫投入到了战场。
这一支骑兵跟金人撞在了一起,由于刚刚的攻势,金人骑兵队形散乱,也十分疲惫,竟然一下子被打退了。
折可求大喜,连忙又下令两翼,向中间靠拢,围歼这一支金军。
他已经意识到,对面的金人虽然凶悍,但是数量却不是很多,至少没有他的折家军多……双方就在汾河以西,陷入了纠缠厮杀。
兵器撞击,疯狂的喊杀,连成了一片,折家军完全拼了命,而金人又以能耐苦战闻名,双方陷入了僵局。
而就在这时候,十里之外的河对岸,韩世忠一个翻身,从板车上坐起,没有半点停顿,立刻着甲,同时询问刘锜。
“开打了吧?”
刘锜咧嘴,你老人家还真会把握时机啊!
“折家军遇到了突袭,如果没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