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瀚星空下-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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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归宿,木匠和洗衣妇的女儿通常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又交谈了几句,两人一同进入餐厅。
白石城的餐厅和艾格兰的习惯有很大不同,在这儿,贵族与平民的界限似乎没有那么严格。尽管每个稍稍显赫些的家族都有自己的厨房、厨子和餐厅,三位执政官还是时常到城堡里的餐厅来,和伙夫、马夫、侍从在同一个屋檐下用餐,奈西索伯爵更是严令约书亚平时必须每天都在这儿至少吃一顿饭。
餐厅大致分为三片区域,通常情况下,马科伦家族与费尔德家族各占据一片,剩下的一片实质上是作为两个家族的缓冲而存在。这种划分乃是出于习惯,通常情况下并不严格。
今天的气氛稍稍有些不对劲,餐厅里的人比平时要少得多,而且更稀罕的是,三位执政官竟然全部在场,而且坐在同一张圆桌旁。他们本来在讨论着什么,见到诺亚,齐刷刷闭上了嘴。
中午的宴会上,奈西索伯爵与多法斯大人喝下的酒并不比海洛伊丝少多少,可此刻却完全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酒精的影响。
诺亚向他们打了招呼,离得远远地坐下。和海洛伊丝在一起时那是没有办法,现在只有他自己,他还是觉得离贵族老爷们远一点更自在。
侍者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面包、大块的烤牛肉、羊肉浓汤、新鲜的鲑鱼和比目鱼,还有堆满整盘的香肠与培根。中午吃下的食物还远未消化,诺亚看到这些东西就想吐,他让侍者全部端走,换了份麦片粥上来。
在他喝下最后一口粥的同时,三位执政官一齐来到他面前。诺亚向来擅长察言观色,注意到他们像是有些为难,他主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吗,各位大人?”
开口的是玛尔伯爵。“诺亚先生,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了艾尔薇拉大人的又一封来信。”
三位执政官的表情凝重,诺亚有不好的预感。“有坏消息?”
“是的,我们不得不来通知您,”他顿了顿,“薇卡殿下……失踪了。”
“失踪?”诺亚大吃一惊,“她不是和西维的大军在一起么?”
“正是如此,”玛尔伯爵的神情有些尴尬,“虽然这么说很难叫人相信,不过,她……是自己逃走的,连情报总管艾尔薇拉大人都被她骗过了。”
自己逃走?诺亚立即联想到了薇卡是如何骗过艾芙洛的。“不,”他耸耸肩膀,“就是这样才可信,这种事她确实做得出来。”连她是如何骗过旁人的,他也大致可以想象,从不骗人的好孩子偶尔骗一次人,连她的孪生妹妹都能上当,那些西维人想必不在话下。
“谢谢您的理解。”三位执政官一同松了口气。
“那封信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正想交给您过目。”玛尔伯爵从怀里取出信。
“是吗?谢谢。”诺亚接过信,信封里是一叠信纸,足有七八张。他匆匆浏览了一遍,信上把最近薇卡的行程与所作所为写得清清楚楚,还特别指出了几处可疑的表现。把自己的佩剑作为礼物送给了护卫,说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这种话……诺亚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在她出逃后,西维人近乎倾巢而出寻找她的下落,但他们一无所获。信中没有提到她可能的去向,写信人似乎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但这实在不难猜,以她的性子,多半惦记着自己是戴蒙的人质这回事。
只是,亲爱的公主殿下,现在的局势和当初早已不同,敌人与朋友的含义也都发生了变化。到了这份上还恪守誓言,某种意义上而言相当可敬,但换个角度来看,实在很傻。
诺亚叠起信纸,把信交还给玛尔伯爵:“我明白了。海洛伊丝陛下那边我会去和她说的,你们就是为这个来找我的吧?这确实是桩麻烦事,陛下对她的姐姐……”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明白薇卡要去做什么了。
“怎么了?”执政官们奇怪地看着他。
他在心中默默地计算了时间,太迟了,已经来不及阻止,薇卡一定早已到达戴蒙身边。她能成功吗?即便成功了又能如何呢?那孩子终究还是太傻了。“啊,没有什么,”诺亚说,“女神又一次掷出了命运的钱币而已。”
而海洛伊丝又会怎样选择?
第368章 旅途的终点(1)
艾芙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晕船。
“野云雀”号起航后,她度过了一整个美妙的白天。阳光,蓝天,粼粼波涛,带着咸味的海风和发泡奶油似的白云,一滴酒都没喝,她就被大海的壮阔与美丽陶醉得目眩神迷。到了晚上,喝过几杯船长被迫慷慨提供的葡萄酒,艾芙洛满心以为会有一夜好梦。
结果却是整夜的噩梦。眩晕来得毫无征兆,她自沉睡中醒来,随即便吐得天昏地暗。起先是葡萄酒和食物,接下去是胃液,之后是胆汁。到后面实在没有东西可吐,肚子里却还是翻江倒海,她只能先大口大口灌下清水,然后怎么喝下的就怎么吐出来,这样才稍稍好受一点。
莫非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有症状的只有她一个,食物显然没问题。
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太阳自海平线上升起,呕吐才渐渐止歇。劳瑞娜和卡佩小姐整夜没睡,她们为她准备淡盐水,用热毛巾敷额头,擦拭身体,清理呕吐物,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令艾芙洛满心感激又深深歉疚。
第二天白天,不适的感觉消失,可浑身软绵绵的,手脚使不上劲,连拿个杯子都费劲,艾芙洛感觉自己瘫软得像是团面条。自有记忆以来,她还从没虚弱到这份上过,哪怕被薇卡揍得一个星期下不了床那次也没有。
这种虚弱一直延续了整整两天,虽然没哪里不舒服,可就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即便勉强站起身来也头晕目眩,心跳加快,喘不过气来,只能再躺回床上。她试过用神术为自己治疗,只是体能的灵能也和体力一样低落,连个最简单的初级治疗都施放不出来。
可当第四个白天来临时,她惊奇地发现力气回到了身上,状态好得简直要怀疑先前几天的虚弱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或许我只是做了个超长的梦?
不管怎样,恢复健康总是好事。记得在繁星宫时,她听一位航海家说起过,出海的最初几天,每个人都会感到新鲜,但要不了多久,眼中所见始终只有一尘不变的大海,白天唯有太阳、夜晚唯有星辰作伴,甚至感觉不到船在前行。当新鲜感彻底褪去,剩下的便只有厌倦。那位航海家感慨地告诉她说,在大海上,无论朋友、宠物或者烟斗都可能离开甚至背叛,唯有空虚与寂寞会永远作陪。
亲身体验过,艾芙洛觉得他说的不对。哪里空虚跟寂寞啦?读书,爬到桅杆顶上眺望大海,和卡佩小姐下棋,与劳瑞娜探讨音乐、绘画、文学、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艾格兰历史中那些最波澜壮阔、扣人心弦的章节(大部分时间是劳瑞娜在说而她在听),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
此外,还有醇厚的美酒与新鲜的美食。出发前的遭遇让她对船长和大副她留下了恶劣的印象,这些家伙欺软怕硬、卑鄙无耻、猥琐下流,被人揍了也是活该。不过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的侍奉称得上竭尽所能,虽说其中的讨好与谄媚太过露骨,但她发现这些水手其实也挺可怜。
自己在荫凉下读书,他们在太阳的暴晒下擦洗甲板;自己在海风吹拂下欣赏夕阳在海面上的倒影,他们在整理缆绳、收起风帆;自己享用新鲜肥厚的牛肉与大个的牡蛎,他们在啃被虫子蛀过的饼干。
艾芙洛不是那种能坐视这种区别待遇不管、心安理得享受的人。虽然没法改变整船水手的处境,不过私下里,她会偷偷藏起半瓶葡萄酒或者半块烤肉,用来交换水手们干硬的老面包和要用锤子砸开的饼干。这么做其实没什么意义,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她想起卡佩小姐曾经的话语。他们敲诈我们时贪婪又凶恶,心地实在坏透了。可又是谁、是什么把他们变成这副样子的?是变幻莫测、充满未知的大海,是风吹雨打、忍饥受渴的艰辛生活,是榨干他们每一滴汗水的港口总督,是威胁了他们、他们却连名字也不敢提起的那位大人。实际上也包括我,艾芙洛心想。
诸神说人人生而平等,可总有些人更平等。除了给一点微不足道的虚伪帮助来糊弄下自己的良心,我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明天,海上航行就将结束,“野云雀”号将抵达亚尔提那港。在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后,一大早,艾芙洛就向劳瑞娜坦承了自己的苦恼与困惑。
“您是不是把我当成了白胡子的老爷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那种?这个问题也太大了点吧?”劳瑞娜歪了歪脑袋,“不过您说得没错,一瓶酒只能让一个人获得片刻的愉悦,一块肉或者一块面包也只够满足一个人一时的需求。到了明天,他们还是只能靠发臭的水来解渴,继续啃可以崩坏牙的饼干,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在艾格兰的土地上还不知有多少。”
“不光是在艾格兰的土地上。”卡佩小姐幽幽地补充道。
“我觉得我真的好没用……现在做的这些,就像是把一滴水珠滴到大海里……”艾芙洛垂下头,她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这次不是身体而是精神上的。但她随即又抬起头来:“但是没有这一滴滴的水珠,又哪来的大海?虽然想想就觉得好麻烦,好复杂,好庞大……我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我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啊,有海洛伊丝,有薇卡,有你们,还有许许多多朋友。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大家一起商量,大家都不知道的话就一点一点摸索,宏伟如星门也是一片金属一片金属建起来的,如果每个人都能这么想,或者至少把有这样想法的人都召集起来,总能做点什么吧?”
这番话她在心里思索了好久,远远不止一晚上那么简单。起先说得有些磕磕绊绊,但很快就顺畅起来。当她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先前堆积在心头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
“会很难哦,这样伟大的事业,说不定您一生都无法完成。不,是肯定都无法完成。”劳瑞娜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艾芙洛撇了撇嘴,“只要起了个头,总会有人继续下去的。就算一时没有,将来也会有的。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
劳瑞娜和卡佩小姐一起鼓掌。“您能这样想,我真的好高兴,”劳瑞娜两只手一起握住了艾芙洛的手,“您让我下定了决心。”
“下定决心?什么决心?”
一阵悠扬的号角声自窗外传来。“您很快就会知道了。我们到了,”劳瑞娜转移了话题,“高兴吧,这下安全啦。”
第369章 旅途的终点(2)
亚尔提那港不比北境,在这儿,能认出艾芙洛的人虽说不至于满大街都是,但为数还是相当不少的。
为此,在走出舱室之前,她把自己简单地打扮了一番。用一块格子布的头巾把头发包住,脱下红色的祭司袍,换上水手的v形领上衣,下身则是黑色的马裤与短靴。对着镜子照过几眼,她对自己的新造型很满意。这副样子就是薇卡也不见得能一眼认出来,更重要的地方则在于,看起来相当潇洒帅气。
用来勾搭女孩子再合适不过,她咽了口口水。“怎么样?像不像个真正的水手?”她忍不住问另外两位。
卡佩小姐只是笑笑,劳瑞娜却老实不客气:“水手吗?不像。海盗还差不多。”
她们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下船前艾芙洛没有忘记去与船长道别,并且祝他和全体船员一路平安。至于船长送给她们的金币,她也悄悄留在了船上,船资更是按照说好的付账,一个铜板都不少。
上次来亚尔提那港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那次是应了巴纳德伯爵邀请,来观看一年一度的竞技大会,同行的还有戴蒙、薇卡与塔罗恩。当时的哥哥还没有变得像现在这样疯狂,艾芙洛的世界单纯而美好,每一天都过得无忧无虑。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艾芙洛摇了摇头,把那些过往逐出脑袋——有时,美好的回忆比不快的经历更伤人。
港口比印象中更繁华。比起她们出发的好望港,亚尔提那大了起码三倍,拥挤程度更是十倍以上。一条条深入海中的长长栈桥边,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船只一条挨着一条,旗帜、桅杆与船帆构成的密林一眼望不到尽头。
艾芙洛注意到停在港口的大部分船都是无尽之洋对岸的风格。自由贸易城邦裘里的大肚子商船,安卡凡特有的细长游艇,薄雾群岛式样的战船和轻型帆船,埃斯帕纳半岛的双层货船……
形形色色的旗帜中有一面引起了她的特别关注。蓝底上一只金色的船锚,四周点缀着麦穗、鲜花与木桶,大半的裘里商船上都挂着这种旗帜。对海的另一边她知之甚少,不清楚这是哪个家族的纹章,但毫无疑问,一定是个相当显赫的大家族。
听说为了发动叛乱,巴纳德伯爵从海对岸招募了许多佣兵,囤积了大量物资,看来这些就是了。对于战争究竟进行到了何种程度,艾芙洛并不太清楚,但看着眼前军备的规模,一时半会是很难结束了。
“别看啦,”劳瑞娜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再这么看下去,就该有人对您产生兴趣喽。”
确实,周围已经有几个家伙开始有意无意地朝她们瞄过来,而且个个面色不善。艾芙洛朝城市的方向迈步:“我记得你说过,到了亚尔提那就安全了。”
“我的意思是,不会有人来招惹您,但您主动去招惹别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好吧,”艾芙洛突然有些伤感,“旅行是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快要说再见了?”
“还没到时候呢,”劳瑞娜扳着指头,“我要去看下海堤集市和耳语海角,参观一下亚尔提那七神学院,在喷泉里玩水,再品尝一下学生们喜欢的烤土豆,切开了加一大勺奶油的那种。我还要去大竞技场,红砂广场,再加上角斗士大街!我邀请两位同行,不会显得太过冒昧吧?”
来亚尔提那的每个旅人几乎都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