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铳-第5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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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了两下,听到这个惯用的说辞,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笑,只有邵良业等几个佚名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这算是净除机关内的“黑话”。
“计划的是完善的、完美的,这一切当然也在预计之内。”
华生回答着,这对于她而言都不是问题。
故事的结局从落笔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正如现在。
“哦?那要怎么做?”
红隼忍不住问道,他很好奇华生会用什么方式解决这一切。
平静了一两秒,华生讲述起了这最后的计划。
“早在半个月前,清道夫部队便利用熔炉之柱,对旧敦灵进行大范围的逆模因扩散,在预计内,战争结束后,我们会将所有的逆模因物质倾倒入熔炉之柱中,它会全速运转,将过量的逆模因物质扩散至全城。”
听到这些,红隼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一边的乔伊,红隼知晓为什么在地下,加拉哈德会那么凑巧地来救自己了,因为他们原本便准备这样做,将过量的逆模因物质倾倒进熔炉之柱中。
“它会被水汽裹挟着,从地下溢散至地面,变成哗啦啦的小雨落下,净化着全城……不过请放心,这对市民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只会是变得有些健忘,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会对这一个月的所发生的所有事,认知都会变成模糊起来。
这是必要的,逆模因不仅会令他们遗忘这些噩梦,也会根除缠绕的侵蚀,令旧敦灵的盖革指数降低回稳定区间。”
华生继续讲述着,这次计划牵连的人,远比大家知晓的要多的太多。
“然后便是虚假信息的遮掩,净除机关管理着旧敦灵的报纸与广播,我们会将这一切归为异常的气象,所引发的暴雨与洪流,一些老旧的设施受到影响,瘫痪爆炸……”
“就像另一个‘燃气爆炸’?”红隼怎么听,都觉得这有些耳熟。
“可这依旧不能遮蔽所有疑点。”
夜枭说,像这样的事件,仅依靠着舆论与逆模因遗忘,依旧不可靠,总会有蛛丝马迹留存下来。
“是的,所以我会操控着逆模因,影响着他们的记忆,乃至歪曲认知,塑造出一个没有妖魔出现的自然灾难……在这之后的事,你们就不用在意太多了,会有清道夫们来解决。”
华生看向雨雾下的旧敦灵,绝大部分的市民应该都已陷入了安睡,在他们安睡期间,清道夫们正加紧清扫着战场,至少要将暴露在旧敦灵表面的尸体清理干净。
死掉的市民与士兵,都会出现在灾难报道里的失踪名单上,人们会哀痛,但也会从悲伤中起身,继续前进。
“嗯,根据我们的计划,我们会尽可能地模糊这一天里的一切,所有的报道都会刻意遗忘这一天,它会变成不存在的一天,”这时乔伊说道,作为清道夫的一员,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至于街头的这些尸骸,我们会把暴露在街道的,容易被人发现的,先行处理,剩下的预计半个月内彻底清洗干净。”
“然后便是监控,我们会一直监控事态的变化,这样的监控为期数年,直到保证,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一天内发生的一切。
将噩梦埋葬,断绝所有的侵蚀。”
这就是清道夫们要做的,平常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在如此大规模的、过量逆模因影响下,加上华生这头操控【间隙】的怪物,令这不可能的一切变为可能。
就像有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这一切,在人们的人生中,剪切了几天取下,丢进尘封的阴影里,永远地埋葬。
只有这样,才能将妖魔的秘密继续藏在黑暗中,抑制住妖魔的“信息”的扩散,也只有这样,才能将罗杰留下的侵蚀完全根除,不给任何“道路”再现的可能。
“你确定这可行吗?”夜枭问道。
“或许。”
这一次回复的却是邵良业,他看向夜枭接着说道。
“如果利用九夏的逆模因,这或许可行。”
“因为你们在九夏也常这样做吗?”夜枭问。
“这是没办法的事,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必须与灾害的信息隔绝……也就是遗忘,不是吗?”
听着邵良业的话,夜枭也沉默了。
确实如此,在净除机关,所有的人的结局也是归于遗忘,就像被众人忘记的知更鸟那样,逐渐消失,归于常人。
“我们所经历的历史,是错误的历史,我们要修正这个错误的历史,让它重归正轨……而当这一切重归正轨时,错误的自然也没有被记住的必要了。”
华生的声音冷漠至极,带着如机械般。
“所以将你们召集于此,也是这样,你们自身具备着抗性,这种程度的逆模因对你们而言,不会起效太多,所以需要我将你们集中处理。”
“你说什么?”红隼惊叫,“也就是说,你要让我们也忘记这些。”
“有什么问题吗?”
华生反问道,被她这么一说,红隼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说为什么要反驳,他也想不明白。
或许他一直是处理者,如今他也变成了被处理者,这种奇怪的落差感,促使着他。
“这是对你们的保护,也是计划继续推进的条件,你们都沾染了侵蚀,不仅是与罗杰的对抗,说不定还被黑暗里的不可言述者盯上。”
华生继续说道。
“更何况,你们也注意到了吧,机械降神的成功,这证明了计划的可行,以及‘遗忘’的重要性,这不仅能保护你们,也能保护我们的真实目的,不被敌人窥探。”
这是彻彻底底的掩埋,不留任何知情人存在,一场注定被遗忘的战争。
“那么会有谁记得这一切呢?”
突然,卲良溪问道,她看向华生。
“就像你一样,总会有人记得这一切,暗中守望是吧?那么都是谁?”
华生摇了摇头,“你无权知道。”
听到这些,卲良溪也知道了另一个意思,她不是知情人,她也是需要被遗忘的一员。
现场沉默了好久,谁也没有说话,有时会有人看向洛伦佐,但洛伦佐也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灿金的天空。
“我是士兵,是员工,我听从命令,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
最先做出抉择的是夜枭,然后便是蓝翡翠,她搀扶着夜枭,两人走向了细雨朦胧间,接着便是其他人,伊芙犹豫了一阵,突然她听到了洛伦佐的声音。
“去吧,这是场糟糕的噩梦,不该有人记得。”
洛伦佐依旧看着前方,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对伊芙说的,但听到这些,对于很多人而言,都能感到些许的安心,然后从容地走进雨中。
“所以我会又把你忘记吗?就像之前一样,以为你死了?”
红隼对着乔伊问道,“这听起来真倒霉,你在我的世界里刚活了几分钟,结果又要死了。”
乔伊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着。
“我是归亡者,本就该死掉的,却没能死掉的……就当做一场还算有趣的美梦吧,朋友。”
“啊……这份工作可真糟糕啊。”
红隼抱怨着,深深地看了旧友一样,然后也步入了雨幕之中。
他仰起头,在日光的照耀下,雨水不算冰冷,反而十分温热,舒服的就像在家沐浴一样。
渐起的雾气将他笼罩,然后模糊的看不清身影。
洛伦佐缓缓起身,他的身体愈合了不少,简单的移动目前不是问题。
在场的众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人似乎不忍忘记一样,踌躇着。
“就……不能忘记吗?”
罗德看了看卲良溪,又看了看华生,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具备着抗性,罗德会忘记的更多,不止是这一天,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经历。
在他这不算短暂的一生里,这几天的经历显得那么璀璨耀眼。
华生没有应声,回应他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铁面,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卲良溪一把推入雨中。
“你在做什么!”
罗德高声喊道,温热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感觉就像强酸一样,他惊恐地想要逃离,返回阴影中,但却看到卲良溪那张失神冷漠的脸庞。
“她说的对,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们不被侵蚀影响。”
卲良溪力气大的惊人,每一次罗德想要逃回来,都被她用力地推了回去。
“可是,可是……”
罗德还想说什么,却被卲良溪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整个人在雨水里滚了几圈,过了好久他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嚎着。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他大喊着,但很快,那些基石便逐一崩塌,而他罗德的神情也从惶恐变得迷茫,到最后就和其他站在雨中的人一样。
罗德身影逐渐僵硬了下来,被充斥着逆模因的大雨洗去记忆与污秽。
卲良溪回过头,邵良业正站在洛伦佐身旁,看起来他便是知情人之一,现在只差自己还没有步入雨中了。
她和罗德一样,不舍也不忍,但她是佚名,是服从命令的佚名,她们正进行着伟大的事业,并不是说自己哭嚎吵闹,便能改变什么的,已经有太多人消逝在这场暴雨中了,卲良溪的这些苦恼又算得什么呢?
“记住老师,邵良业。”
卲良溪对着邵良业大喊道,然后她深呼吸,鼓足勇气,走进了雨雾之中。
钢铁的面具下,泛起炽白的风暴,逆模因进一步影响着他们,将侵蚀与噩梦,一并根除,令华生与清道夫们再度隐藏进黑暗之中,等待着下次出剑的时候。
“走吧。”
洛伦佐在这时说道,他一只手搭在邵良业的肩上,让他搀扶着自己,离开这个令人难过的地方。
邵良业也努力压制着情绪,两人走进昏暗烧焦的长廊内,听着那哗啦啦的雨声,邵良业终于忍不住了,他试着回过头去看看,但被洛伦佐制止住了。
他只看到一双疲惫的眼神,洛伦佐强迫他的视线看向前方,随后听到他说。
“别回头,邵良业。”
洛伦佐固执地说着。
“向前走。”
“对,就这样,向前走。”
“别回头。”
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泻在这座城市之上,朦胧的雾气扩散着,将所有的所有,都吞噬于幽蓝之中,消逝于其间。
序幕 净血除魔
夜幕下的玛鲁里港口上飘落着数不清的烛光,光芒不算强烈,映照下显得较为昏暗,伴随着轻声呢喃的祷告,为整座城市铺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男人走在街道边缘的小巷里,从这里仰起头,恰好能看到隐藏在楼群与守卫间的大教堂。
那是赫恩大教堂,现在是正教教宗的居所,被修士与士兵环绕,守卫森严。
记者们曾想采访这位神秘的教宗,可在加冕的仪式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当中,但与此同时,正教的行动却越发密集了起来。
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座贸易的港口城市,快要变成了另一个信仰之都,男人难以理解这样的变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男人低语着,兴奋地拿起怀里的相机与记事本。
这种事,越是神秘,越是令人想要一探究竟,各个报社都暗中发下了重赏,只要能得知正教的内部消息,便会得到一大笔的奖金。
男人的眼瞳里遍布是血丝,他已经在这里游荡好几天了,他把自己伪装成了流浪汉,试着绕过这些守卫的视线,可他们的把守实在是太严密了,根本不给外人靠近的机会。
就连伪装成信徒也不行,似乎赫恩大教堂是只属于教宗的领地,哪怕是其他的信徒想要进入,都要进行层层的申报。
可就在今天,男人终于摸清了士兵们巡逻的路线,并且发现了一条秘密路线。
他难以遏制内心升起的好奇,不仅仅是对于奖金的渴望,还有对神秘的求知欲。
这一切的一切促使着他,难以止步地向着赫恩大教堂靠近。
喘息声变得清晰起来,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情绪。
寒流凛冽,吹的他一阵发抖。
冬季就要来了,每个人都这样着,寒意逐渐吞噬了这座港口城市,男人无处可逃。
他在荒凉的黑暗里,欣喜着,瑟瑟发抖着。
似乎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心理的变化,就像坠入某个深邃的旋涡中,他是黑暗里混沌的爬行着,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前进,一步接着一步。
“赫恩大教堂,它是如此地神秘与瑰丽,仿佛有什么魔力般,它引诱着我,呼唤着我……”
他借着冷冽的月光,在记事本上书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猛地停笔,凝视着远处的黑暗。
黑暗开始缓缓蠕动,可能是多日来精神的高度压力,黑暗畸变成了狰狞的模样,这或许是幻觉,也或许是真实的。
男人亲眼目睹着黑暗张开了獠牙,诡异的窒息感携着海边的波涛,荡起阵阵的涟漪,大力揉捏着他的心神,就在他快忍不住,惊声尖叫出来时,“黑暗”迅捷地跑了起来,它停留在月光下,勾勒出了一只黑色野猫的身影,然后又迅速地消失。
眼中的惊恐逐渐消散,男人视线停留了很久,而后木然地转开,继续在记事本上书写着。
“在这里游荡的日子里,除了信徒的虔诚外,我还听到了另一些传闻……”
他写完这些,又慌乱地看向四周,仿佛黑暗里正有着数不清的眼眸窥视着他。
冷风携带着呢喃的私语声,他流着冷汗,加快了动作。
“有人赫恩大教堂内囚禁着魔鬼。”
随着他的落笔,仿佛书写的故事正侵蚀着现实,从难以窥探的噩梦里,一点点地爬出,带着潮湿黏腻的声音。
“在这教堂地下的深处,关押着魔鬼,有人能听到它的呓语与歌声,哪怕是奏乐起恢弘的管风琴也难以压制它的声音。
有些人开始产生幻觉,不断地做起噩梦,但这些消息似乎都被正教封锁了,我总能在街头看到有士兵和牧师进入居民区,从里面将某人抬走。”
男人的笔记逐渐潦草了起来,最后乱做一团,宛如相互团在一起的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