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桦绱拿着前日夜市上买来的纸鸢与施雯到院子里好一顿折腾,总算是让它飞到空中,却也摇摇晃晃的厉害,很是不稳,好像时刻都有掉落的可能。
“收收线,太高了。不行,会挂在树上的。”李乾成背着手站在一旁说道,彩色的蝶在空中不喑世事的飞舞,哪知前路的凶险。书院别的不敢说,参天的树木却是成片成片的。
“哦。。。哎”怕什么,来什么。一阵强风吹来,纸鸢被吹翻,扯断了线,越过花园的矮墙飞入水渊阁的院落,施雯一时惊慌无措,双手捧着用小木板做的线轴,上面还孤零零的飘着扯断的那根残线:“怎么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巴巴的瞧着桦绱:“公主。”
李乾成走近瞧着断开的线,抿嘴摇头说道:“线还是太细了,擎不住风鸢。”今日一早桦绱带着从夜市搜罗的战利品零嘴、香囊、小玩物等等,与她们分一分,右脚刚踏出寝殿门,又想起可以带上彩蝶纸鸢下课后一起放会儿,没想到竟忘带线轴。柳青渝想了个办法,就拿着作女红时的线四股缠绕,碾成一股,不料想还是太细,架不住风的力度与纸鸢的重量。
桦绱纤细的小指在颊边一挑,把被风吹进嘴角的一缕墨发勾出,小脸一扬,眼眸露着盈盈水光,不在意道:“没事,走去捡去。”
“我去吧,公主。”施雯哪好意思,毕竟是她将纸鸢放飞了。
“一起吧”不由分说拉着施雯的手,向水渊阁走去。
枫林书院有闻名遐迩的三绝,一是后山枫林映山红;二是每届科举中的状元、榜眼、探花必定有枫林书院的一席之地;三是水渊阁的藏书量、涉及种类多到令人咂舌。
“好像是这里吧。”穿过长长的回廊,一路走到西南角,施雯指了指圆形拱门,说道。
水渊阁的楼阁罗列,回廊相连,庭院宽阔。四周环境幽静,竹林成片。此时她二人走到一处偏僻小院,内有一片丰茂竹林,清雅之地,能清楚地听到风吹叶落,偶尔也会传来鸟儿的鸣啼。这竹林深处有处平地,摆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争吵声突兀的响起。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试图帮他呵你拿什么帮别说你俩还真是物以类聚。”
“谢玉生,你觉得你穿了这身衣裳,就当得了枫林书院的学子了”
桦绱与施雯悄悄拐过假山,就被面前的状况惊到。陆延讯坐上石桌,一脚踩在石凳上,拿着扇子佯装研究扇骨,说出的话生生能将人气歪,他面前扬了一地的书,一名学子侧躺在地,烟蓝色的院袍上隐约两个脚印,还有大片的脏污。从他低垂的侧脸仔细一瞧,那不是赵思贤嘛。他爹是在国子监负责管理院里杂役的管事,听说在他八岁的时候,在国子监院里等他爹回家,百无聊赖时拿着本千字文念,被顾太傅瞧见。顾太傅听旁边的录事说这是赵管事的幺子,便随意考了考他,不料想百家姓、三字经等早已倒背如流,这世间就没有老师不喜好学的学生的,便转身让录事安排他来书院就读。本是一番善意之举,但忽略了他的出身,那时枫林书院的学子不是皇亲国戚、簪缨世胄的豪门大家怎会有机会前来就读。那五六品在这都是芝麻大的小官了,这院子管事,连个阶品都没有的赤足百姓,怎么立足。仅靠那点读书的天赋枫林书院可从来都不缺天资聪颖又家世显赫的学子。他在书院受欺被辱都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了,虽现在新学子的到来,他已不再是异类,但长久以来的自卑,早已将他那仅剩的读书人的傲气也抹煞的一干二净。每日低垂着脑袋,全然没有少年该有的蓬勃朝气。
之前七皇子曾制止过,可不是同班,自不能时时看护,而且下一次更是有加无己,变本加厉。
李乾成每次一听到陆公子的大名,不禁掩耳蹙頞,对他的那些恶行深恶痛绝,然“豆令人重,榆令人瞑。”旁人的说教对他已起不了多大作用,况且陆家还有个助纣为虐的陆夫人。
适才谢玉生去书阁正殿,仅这一室便有上万本书籍,涉猎种类之多、数量之巨,令人叹为观止。不禁觉得自己浅见寡识了,满心欢喜的从中找了几本书籍,想寻个清净之地来看,不知不觉走到这边,竟瞧到开学第一天遇到的那群纨绔子弟欺辱同窗,与自己心中一番斗争忍无可忍之下,冲出来制止,不曾想是鸡蛋碰石头。这群专横跋扈的少爷们岂会有良知可言,在他们眼中同窗契友的这份情谊大约就像脚下土,一文不值。
“太过分了”施雯瞧着前方,小脸都气红了,刚要出声上前,就被桦绱一把拉住。
桦绱附耳低声说道:“施雯,你去喊李乾成过来。”
“八皇子”施雯瞧了眼盛气凌人的陆延讯,反应过来:“哦。”提着裙裾急忙去找人了。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考上书院,就出人头地了,异想天开吧。”一旁的朱丰园扯着个公鸭嗓,说到兴头上,忍不住用手点着谢玉生的脑门,还揉搡了他肩膀两下,朱丰园眼神说不上的怪异,让人很是不舒服。
谢家书生清秀的脸庞满是愤怒,忍不住回道:“我朝早有律法,国子监学子需比量齐观,一视同仁,无皇子与平民之分,无贵贱嫡庶之分,书院亦有戒”律字还未说完,便被无理的打断。
“什么什么,比量齐观,一视同仁”刘才青本就尖嘴猴腮长相刻薄,又表情过于丰富,那张脸丑的简直不忍直观。“你这么个土包子与七皇子、八皇子怎么个平起平坐法”
一旁的袁冲朝着谢玉生吼:“瞪什么瞪就是你们这群人的到来,拉低了书院的水准。”
飘落的纸鸢在对面台阶下孤零零的躺着,桦绱不疾不徐的走过去。陆延讯背对着桦绱,没有瞧见她,刘才青与朱丰园倒是瞧见了,可是陆公子与袁少爷正是高亢之时,哪会顾到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延讯起身走到谢玉生面前,用扇柄狠点着他的胸口,一脸讥讽的嘲笑道:“你家家君大人在朝任何职,几品大员把你宠的认不清现实。”每点一次,用的力气都让谢书生倒退一步,疼痛到不自觉的皱眉。
“你们欺人太甚。”谢玉生一把攥住扇柄,用上全部力气将陆公子狠推了把。
桦绱正蹲在陆公子身后不远处悠闲地捡纸鸢,陆延讯被推了个趔斜,向后倒退了几大步,一脚踏在纸鸢上。才狼狈站定,脚下的异样让他不自觉的底下头看了眼,这一看倒好,便瞧见东宫的小公主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瞅着他看,那双漂亮水亮的眸子里满是冷漠。
“你踩了本公主的纸鸢”陆延讯这才发现脚下踩了一张彩色蝴蝶的风鸢,惊得退开步,刚要去捡,桦绱已站起身,这时前方李乾成一声大喝:“陆延讯”
“公主”施雯、妍月与柳家姑娘跑到桦绱身边,仔细将桦绱从头到脚瞅了遍,复而转身瞪视着前方正愣住的陆家公子。一旁的纸鸢上一个大大的脚印印在蝴蝶翅膀上,突兀极了。
陆公子本就不知该怎么接话,又叫李乾成一吼,连捡纸鸢都给忘了,被这突然出现的一群女学子给挤到一旁。那一个个明媚多娇的姑娘,瞧着他的眼神一致的同仇敌忾,他怎么得罪她们了陆延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对了,小公主怎么在他身后的。他踩了她的纸鸢,可这偏僻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纸鸢
又瞧着那俩猪队友,蠢得就跟没长脑子似的,他都快叫他们气死了,都怪谢玉生,陆延讯站在一旁眼里像是有万千毒箭,朝谢玉生射去。
谢书生去扶倒在地上的赵思贤,李乾成瞧着他俩的狼狈与地上凌乱的书籍,不用施姑娘跟他细说,他也猜得到是发生什么了:“陆延讯,你能耐呀跑到这偏僻院子来欺负同窗”李乾成与他是从小不对付,虽是表兄却是没多少情分的。平日他懒得管他,主要是提起他,丢人。
又想起刚刚陆延讯站在桦绱面前,遂警惕的问:“还有,好端端的你惹她做什么,她捡纸鸢碍着你什么事了”
“乾成。你”陆延讯刚要解释,便被打断。
“本皇子的名讳不是你能叫的”他最烦与他沾亲带故,陆公子还自作聪明的唤他名讳,更是令他厌恶至极。
“不是,殿下你听我说,我没”陆延讯有些急了,李乾成有多宠她这个侄女,全书院谁不知道,虽背后耻笑过,可那也是背地里,现在要是被八皇子误会他欺负小殿下,那还了得。
“你没踩她纸鸢”李乾成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步步紧逼。
“不是,我也”陆延讯被逼的一路倒退,忘却了台阶,随后杀猪般的哀嚎响彻竹林,惊起一片麻雀振臂起飞。刘才青不自觉的向后躲了躲,现在刘家少爷一见到鸟儿就有阴影。
陆公子崴脚了,之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第十五章 吾儿初长成
陆府正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园中苍翠丰茂,锦花繁簇。
一身穿华服锦裙的妇人端坐主座,细眉圆脸,身材丰腴,保养适宜,钗钿盈首。此时,她面前跪着个绿衣丫鬟,一头黑亮的秀发简单的梳了丫髻,侧面瞧看,那张年轻的脸蛋倒是颇有姿色。
主座上的夫人面色不虞,一双柔嫩的玉手端着盏茶盅,虚吹了两下,自顾自的说道:“一个个顶着狐媚相,小小年纪就会用些下贱手段勾搭着爷儿。”表面上像是骂着丫鬟恬不知耻,勾搭少爷,暗地里指桑骂槐的说着妾室。
管事妈妈听不出其中的暗喻,此时心中惶恐,毕竟是她手下的人,虽平日就瞧不惯这丫鬟,但怕此时让夫人觉得她办事不力,故狠声说道:“下贱蹄子,惹着夫人不快。老奴定回去好番说教。”
一旁的妾室却是端静,不言不语,不恼不怒,眼睑低垂,手指摩挲着袖笼金线,静静地听着就像听不出话中的深意一般。
“哼”陆夫人斜睨了眼妾室那般平静,更是气愤不已。
陆夫人正要寻人将这丫鬟打发出去卖了,以泄心中郁气,园中就传来由远至近的哀嚎声:“哎呦,啊”从下了马车,陆延讯这嘴就一直没停过。
“少爷,蠢货你们轻点。”陆延讯身边的小厮赵奇骂着抬担架的下人,一个个没眼力价,没瞧见少爷疼得厉害。
陆夫人远远瞧见下人抬着担架进院,急忙放下茶盅,收了收彩锦瑞鸟霞披,疾步走来一瞧陆延讯绑的如同粽子般的左脚裸,惊到,厉声问:“怎么了这是”
“夫人,少爷崴脚了。”赵奇忙垂首回复道。
“讯儿,你这是怎么。。。”陆夫人心疼的一手握着陆延讯的手臂,一边指挥着下人将人抬进屋,一旁的嬷嬷早就将内室的罗汉床收拾妥当,铺上锦被,陆延讯在赵奇的搀扶下,下了担架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个不停。
“怎么回事,早儿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上午,脚就成这样了,管家去请御医了没”陆夫人着急的接过包着冰块的帕子,打算将陆延讯脚踝上包着布条打开,给脚裸冰敷一下,却被赵奇制止了,说路上路过春草堂寻郎中瞧了,给服了药草,冰敷了会子才回来。
陆夫人瞅着陆延讯一脸隐忍委屈,眼中似有水润,将头瞥向里面,不再言语。一瞧这般光景,此事明显蹊跷,便对赵奇使了个眼色,将人支出来,细细盘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奇欲言又止,皱着眉头,低头轻声说道:“今日公子在。。。书院不小心踩了东宫殿小公主的纸鸢,八皇子。。。八皇子就逼得公子。”避重就轻又欲言又止的点出重点,颠倒黑白的功力相当了得,得陆公子赏识没点本事是不行的。
“什么,八皇子”陆夫人一瞧讯儿与赵奇这般难以开口,就知事情定有隐情,没想到竟是八皇子伤了他。
“讯儿是他亲表兄,他怎么能为这点小事难为讯儿,简直太过分了。”
陆延讯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对话,心中暗喜。刚刚在春草堂老郎中说情况并不严重,天便好。只是当时一阵剧痛,到了这药堂门口已缓了大半。但脚不痛,丢面子不行遂命郎中给他一番包扎让这出戏演的更是逼真,与心腹赵奇通了气,他就不信出不了这口恶气李乾成呀李乾成,从小就瞧着他不顺眼,他做什么他都不喜,仗着皇子的身份对他甩着脸子,他还瞧不上他呐一旁的嬷嬷是不知陆延讯心中的这些龌龊,还细心地用热毛巾给她家少爷擦着手。赵奇再三与陆夫人回明了,已找大夫瞧过了。陆夫人还是不放心,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细细看过了,说养十日定无碍,才安了心。
第二日恰逢十五,陆夫人每月这一天去宫中皇后娘娘那唠唠家常。这件事自然不会让陆夫人轻易翻过,定要一番细说的。
“娘娘是知道的,我们讯儿多听话乖巧的孩子。”三两句便显示出对陆公子的溺爱和维护。陆夫人细白的面上尽显丰润,倒也不见肥胖臃肿,自有一番风情。
陆皇后瞧着茶盅片茶叶竖立起来,闻着茶香,抿了口,细细品研清茶。满面闲适神情,听到这句时,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即使是自家亲侄子,她也难昧着良心说出个是。
“陆夫人喝会子茶,再说。”她与陆夫人年纪相仿,年少时亦是相熟,但长相气质却很是不同。陆夫人五官浅淡柔和,面容圆润白皙,中等身量,虽已为母,却依然风姿绰约;陆皇后面容艳丽深邃,眉眼妩媚多情,嘴唇丰润,脸蛋方圆,额露美人尖,高髻华冠,更显雍容大气。
“娘娘不知,我这哪有心思喝茶,讯儿昨日回来脚包成那般景象,我怎能安心喝茶。”陆夫人急的身子前倾了些,她一直将讯儿当成亲儿般养大,丁大点的事,也是万分要紧的。
“男孩子之间难免磕磕碰碰,倒不是什么坏事,就本宫少时与家兄都打过架,抢过砚台,更别提他们了。年少冲动了些,可本宫也瞧不顺眼那整日里像个姑娘似的少年。再说,他二人是嫡亲的表兄弟,日后都是相互仰仗,方可立足。陆夫人就不必担忧了。”知子莫如母,听了陆夫人的一番说辞,她心中自有计较,成儿这孩子虽不是很听她的说道,也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