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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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大人满面不快,耷拉着大长黑脸,口中虽问着好,可是不见多恭敬。
齐域长眸一沉,面上淡淡,转身潇洒的撩袍坐于一旁听众席,也抬了抬手请栾大人坐于对面,不动声色的听他言语。是上个月当值评议的事,他的最低,一早就说过谁的最低便监工休城西的水乡苑。这是多加的一块活,他是没工夫,每日事情忙的顾不过来,之前灾情让各处公务堆得山高,州府衙自然抽不开身。
这修缮怎么也要十日光景,水乡苑是难民乞丐住的地方,一个大院落,地方不小可是房屋破败,能住人的屋子却不多。这活儿没油水可捞,劳神费劲。修缮屋舍的木材沙土都是现成的,百姓救济或富户捐赠,去那顶多能吃几顿免费午膳,也是有人布施做善事给的,不过山珍海味吃惯的栾大人估计是不会稀罕的。
其实栾大人去挺好,不必担心他搜刮银两,因为没有可刮的;也不耽搁手头活计,栾大人整日空闲,手头上没有正经的活可干。
可栾大人不乐意,霍然起身眼睛瞪得就跟愤怒的公牛一般,两个大鼻孔喘着粗气,直直的杵在大堂中间,歪着头梗着脖子高声说道:“齐大人,修什么水乡苑,一群低贱的穷人乞丐,何必费那些功夫。”
“栾大人,此事本官一早就已明说,修水乡苑势在必行!”嗓音沉沉,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懒得费口舌,他恐怕很难跟栾大人这样金贵的人说明白,无论贵贱贫富皆是子民的道理。所以不如用强硬的态度直接阐明。
“要修旁人去,我可不去。”栾大人直接耍赖皮,嚣张的坐回椅子。
齐域相较栾大人的激动显得平静极了,低声说道:“栾大人不想做,那就对百姓的琐事上上心。上个月评议是百姓的评定,根据各位大人处理纠纷的满意度,公正公平。”掺不了假的。
“再说各位大人大坝修建期间多日未休,欠下的休沐天数也要由高到低排列,栾大人没有欠休。”说到最后幽幽望向神色有些尴尬的栾大人,长眸漆黑暗沉,眼神凌厉幽冷。
齐大人冷下脸色的时候,通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打心底无法抗拒的畏惧与臣服。这气息栾兴业说不出来,可是一旁的小乙拧眉瞧出来了,那是凌凌冷肃与杀气。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却有武将的杀伐果断,通身散发着阴森肃杀的寒气。
栾兴业咽了口口水,刚刚因齐大人不友善的眼神而心底升起一丝胆怯。可是骄横惯了,一想不过是商贾之子,比他的出身还是低一节,这么一想底气来了,拿起架子自满的说道:“齐大人,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虽说大人的官职稍高,可亦是要看后台出身的。”
不想栾大人话还没说完,上方传来童音大喝:“大胆!”伴随着惊堂木的一声‘高唱’。
所有人一愣寻声望去,粉雕玉琢的男娃娃站在椅子上,小手牢牢抓着惊堂木,狠劲砸在桌面,扬着小脑袋表情神气极了。小乙收回目光忙上前制止,取走惊堂木,小世子怏怏不乐意的撅着小嘴搓手心。
世子的恶作剧差点将栾大人气歪,又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跟个孩子计较,只得忍下。这一个小插曲倒是将堂中握囚杖的侍卫逗笑,齐域扬着唇角大步走上前,抬手顺了顺小世子后脑的发,长眸一扫刚刚的冷肃,满是笑意。
栾大人今日一早听到下属汇报评议结果,心中不满,跑过来发顿葫芦耍耍威风。最后没讨着便宜岂能甘心,不阴不阳的说了句:“果真,齐大人如今有了靠山,说话也硬气起来。”不过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当皇家门那么好进?
临到门口小声丢下一句:“哼,没想到读书人也干起以色侍人的活计。”说完心中鄙夷,一撇嘴,甩着袖子离开。
这距离寻常人听不见,齐域却听到了。令他眯了眯黑眸,蹙眉疑惑。
侮辱的话谁能听不出,况且聪慧如齐大人。只是不知是栾大人胸中墨水太少还是他错过什么重要讯息,以色侍人?谁?他?什么意思!
——
“栾大人有请。”王池前面领路,带着有些忐忑的栾大人入府去公主书房。
刚刚心情愤愤的栾大人一出州府衙门,就瞧见两个侍卫迎面走过来,说公主召见。唬了他一跳,公主召见他的寥寥几次,不是罚他就是驳他的面子。
第一次暴雨滂沱下罚他跪了四个时辰,病了十多天好不容易捡回条命。病好了他本想去拜见陆大人,结盟对付公主,这口气他忍不了。可在陆大人后院他说的喉咙都喷火了,也没听陆司马表个态。这几个意思,他寻思了半个月没寻思明白。
他姐夫廖忠显与太国舅陆大人是八拜之交,他来之前,姐夫还说让他与袁州司马——陆家二公子陆珣郢,处理好关系,都是自己人。可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在瞧不出要与他搞好关系的意思,跟平常同僚没什么不同。
没多久大坝决堤发了洪涝,这齐大人果真不是一路人,一个朝廷官员跑去扛沙袋,丢尽士族的脸面!对,他也不是士族出身。只是他没想到陆司马竟然听从齐大人与公主的安排,带兵前去新渝大坝,他这是几个意思?
第二百六十四章 廖大人的耳目
栾兴业心里没底,说实话有些惧怕这位长乐公主,怎么跟传言不太一样。以为深宫出来的,顶多骄纵一些,说到底不过是个未出嫁的女子。可是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处事风格,每每令他措手不及。
穿过院中茂盛成林的竹林,前方空场院子先是看到两个持刀站立的侍卫,他们身后匍匐着个黑衣男子,五花大绑的,两条腿放的姿势有些奇怪,就好像没有筋骨般的摊在那。等他走近瞧清那人,吓的险些坐倒在地,这人可不就是给姐夫送信的暗卫。
姐夫自从嫡子出事,忙活的没有书信往来,可是前些日突然来了好几个暗卫,带着姐夫的信。信中问他是否发现长乐公主有可疑行踪?比如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估计是两子出事,怀疑会不会是公主所为。
这被抓住的是送信的人,还有几个住在他府中,前日傍晚出去说是打探公主行踪,便再没回来。他妾室还说,来无影去无踪的估计是不是住在别处了。一想挺有道理,便没放在心上,那几个人不懂规矩礼数,流里流气的跟地痞流氓似得,他也懒得管,不知晓混进公主府没有。
栾兴业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时口干舌燥,紧张的想着开脱借口。抬眼小心看了看几米之隔的公主,一身蓝灰长裙大衫随意倚躺在贵妃榻上,后面铺了猩红色的薄毯,手中捧着本书籍看得入神。面上画着淡妆,发髻高绾,别了只金凤步摇。只能看到侧面,瞧不太清神色。
其实他挺憋屈,来了袁州,别说捞捞油水,大坝决堤遇上洪灾,他还被迫捐了银子赈灾呢!自从公主当众训斥了他,谁都不将他放在眼里。表面上恭敬,转头不认人,一同寻欢也不带他。想想都窝火,又加上最近姐夫在风口浪尖,廖家人接连出事,祸不单行,更是忿忿郁闷。
廖妃身下的小皇子夭折了,听说廖妃悲痛受了刺激,精神不大好,疯疯癫癫的。也是听媳妇说的,不能外传。就如同人失了魂魄,一时廖家人六神无主。这事儿不能说,但全宏国的人都晓得廖家两个嫡子没了。一个因狎童闹出人命,判了刑,丢尽颜面;一个被人活剐,连个全尸都没留。他姐夫刑部的头儿,没听着有个下文儿,凶手至今没抓着。怀疑公主也只是怀疑,还没找着证据。
这不是廖家吃亏那么简单,是打脸!朝中威望大不如前,他越加没有底气。
在栾大人伤春悲秋、怨天尤人的时候,桦绱合上书,从一旁小茶几上取了个龙眼,圆润饱满的“福眼”,扒开薄皮,果肉白润入口甘甜。
“将人带下去吧!”桦绱吩咐了句。
那跪地的黑衣人反绑着胳膊,两个侍卫挎着他的胳膊拖着离开,习武之人走得快,转眼离开。只留下被堵着嘴的黑衣人痛苦呻吟,吓的栾大人白了脸色。手不自觉的交握,脑中回想着黑衣人无力的双腿,是。。。是被废了吗?
“栾大人。”桦绱也不看他,淡淡喊了句。
栾大人立马大声答道:“臣在。”躬身弯腰等候吩咐。
桦绱转过身,胳膊肘支在扶手上,看了跪地的栾兴业好一会,才说道:“廖大人是太闲了吗?”不等栾兴业想好措辞,揣明白她话中的深意继续说道:“本宫以为近日廖大人定思子情切、悲痛不已,顾不得旁的,没想到还有这闲心打听本宫的事儿,难为他有心了。”
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但是话可是满满的讽刺,嗤笑他们如跳梁小丑般。
“。。。”栾兴业吓的扑倒在地,半天说不出个一言半语。俨然公主阅了他写的书信,好在未提及姐夫派来的黑衣人,也没说什么重要讯息,就是报备公主未出袁州又问了安好云云,简单几言。
“上次本宫寻了个乐队将人给他送回长安,难不成这次还要找个舞狮龙的班子将人送回去,廖大人才能长记性?”桦绱很是烦恼的叹了口气。
那次正好朝歌在此处,正巧碰上,她身边都是顶顶高手,听说有个是黑羽卫出身,审问起人来一百零八种方式,换着花样来,能将人活活折磨疯。不出一个时辰就问出来了,是廖大人的手笔。
朝歌问她怎么处理,她便想了那个好法子,敲锣打鼓将人送回长安廖府。本以为会令廖忠显刻骨铭心,如此看来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不过又一寻思,要查廖家公子的死因,为人父定然顾不得脸面不脸面。廖家走了两个嫡子,廖妃及小皇子又出了事,嫡子嫡女死的死疯的疯,廖忠显定忿恨,也慌了手脚。
可是,廖大人以为这里是长安吗?从栾兴业踏进袁州城的那一刻,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他院中除了自个带来的家奴,剩下的哪一个不是她的人!连他新纳的妾室都是。
不光栾大人,袁州司马,陆铭远的二公子陆珣郢自然也是在她的视线之中。他们既然是来监视她,为什么她就不能?
栾大人一来袁州就跟她讲靠山后台,也不知现在那后台还能不能顾得了他。有没有都一个样,她这不讲究那些。
桦绱胳膊肘支在扶手上虚托起脸庞,极有耐心的问道:“栾大人最近忙什么呢?”只有没用的草包才会讲究出身背景,真正有实力的谁会在乎。即使家族庞大鼎盛,哪个有骨气的男儿不是奋力跳出家族的影子,试图搏出一番事业。
“臣。。。微臣今日当值,在衙门口听民怨,理琐事。”一想起还有个公事,忙汇报。
桦绱意外的挑起羽眉,轻笑一声,俨然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哦?倒是辛苦栾大人了。”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抚了抚纤细优美的脖颈,动作轻柔优雅。
“过几日,臣还要监工修缮水乡苑。”栾大人又添上这事,俨然忘却刚刚跑去齐大人面前的恼怒不平。
第二百六十五章 都那样了
“水乡苑?”王池跟她说过,齐大人提议要修整,还问过她的意思,她自然没意见。但公款用在灾后重建,为了节省开支,要鼓动百姓募捐。她起了个头,给了一笔可观的银两数字,让王池去买了物资。
没想到是栾大人监工,觉得大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情形,这还是她认识的栾大人吗?但总归好事。
栾大人踉跄起身离开,桦绱还让他改日将记载的民事纠纷薄本给她看看,她也挺好奇栾兴业是怎么处理政务的。
刚刚那两个前去请栾大人的侍卫说起在衙门听到的争吵,桦绱了然一笑。世间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的脾气性格都不一样。栾大人不是凭实力当上的官,自然在政绩能力上没什么底气,自信心全都是来自于背景关系,说白了是靠别人,趋炎附势,虚荣自负。一旦这靠山倒了没了,那份气焰与底气也跟着崩塌,羊质虎皮,露出自卑的一面。
他注重的不是政绩,而是家族背景,当遇到出身背景比他强硬的人,比如她,比如陆司马。这种自惭卑微的情绪会越加明显。
不过这人没什么城府,倒也好掌控。
桦绱起身顺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想起府中私牢里的几个黑衣人,吩咐道:“那些人,好好看管,他们帮廖忠显做过不知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留着他们指不定有大用。”罗廷旭拱手领命。
——
集市人头攒动,车马川流不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小世子兴奋的停不下眼,就恐眨动一下眼睛而错过什么有趣的景象,晃动着小脑袋忙着看眼花缭乱的商品,感受人声鼎沸的气氛。
与小世子的无忧欢乐不同,齐大人恐怕很难心无旁骛的逛集市,因为耳中正充斥着四面八方的议论声:
“呦,那不是齐大人吗?”一大婶挤眉弄眼跟身边人求证。
“可不是嘛!那孩子是谁?没见过。”
“你看齐大人身后的侍卫不是公主的侍卫吗?这孩子莫不是公主府的。”
“不会是公主与——齐大人的!”几人对视一眼,一口同声,音量没压住,喊得震天响。好在被吆喝叫卖声盖了盖,才没那样突兀,可还是引来小乙震惊的回头瞧看。
“瞎说什么呀!怎么可能!”公主瘦的一阵风能吹跑了,像生过孩子的嘛!再说齐大人才来袁州多久。
“孩子与齐大人相熟得很。”瞧出重点,那年纪的孩子还是粘人的,离不开亲近的人,不熟指不定哭闹。这孩子窝在齐大人的怀中,兴奋而欢快。
“公主都跟齐大人那样了,能不熟吗?”一副‘你这不说了句废话’的表情。
终于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齐大人英俊平静的脸上有一丝的裂痕,幽幽转身看向后面正如同看猴儿一般的众人。
百姓见齐大人回身看过来,纷纷转头,躲避视线,整齐的你都怀疑是不是事先排练好了。
齐域淡淡扫视躲避他视线的众人,垂睑收回眸光,他要是再没觉察出点什么,可真是枉费朝廷官员的身份,也太白目了些。
就连怀中的小包子都平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