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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部分

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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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京长安,安仁殿

    挑高的宫殿灯火熠熠,一室低调深沉的色彩却透着奢华尊贵,屋中碧玉雕芍药塔式香炉燃着熏香,是西域进贡的香料,宁心安神。

    六名宫女手托都承盘有序的从寝室出来,盘中是一整套碧玉刻云纹洗漱用具。宫女飘荡的纱裙擦过繁花绽放的宫毯,细密的纹理,柔和浓郁的色泽,好似一帧帧绝美画卷。

    陆太后半卧内间贵妃榻,身上搭着刺绣精美的丝被。后面独座上的群青枫藤橄榄瓶中,插了几支桂花,幽幽飘香。一高瘦宫女坐在榻尾部蒲团上,为太后揉捏按摩脚心,手艺俨然不错,力道刚好。陆太后有了困意,轻闭眼睛,神态放松。

    一眉眼满是精明狠厉的中年女子抬了抬下巴走进大殿,宫女纷纷屈膝行礼:“丽姑姑。”

    丽娘虚摆一下手命她们退下,进这屋后颔首放轻脚步,走到贵妃榻后面坐在圆凳上,那给陆太后按摩足部的宫女自始至终一点反应都没有,如同失聪之人。

    丽娘将手擦净,涂了厚厚一层玉肌芙蓉膏,待抹匀后,敷在太后太阳穴处轻轻按压。

    陆太后眼未睁,久未开口,嗓音微哑:“有消息了?”

    “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的。”丽娘手一顿小声回道。

    “一群废物!果真去了袁州?”回信说泾王离府,小世子随七殿下去了袁州。袁州,袁州!一想到这,脑门子又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是。”丽娘拿起一支碧玉材质,粗笔杆大小的按摩器具,顶端有小圆珠,为陆太后用圆珠按摩额头眉眼处经络。

    “哼,这也是哀家的命,儿子儿子绕着桦绱那丫头转,孙儿孙儿也如此。”语气中满满不悦,一说到孙儿,四岁半还不曾见过。成儿太令她失望,竟能与个低贱丫头生下孩子,未有正妃,就有长子,荒谬!想到这,陆太后豁然睁开眼睛,未施粉黛,有了初老模样,不复往昔明艳动人,但依旧比实际年岁年轻不少,保养适宜。自从明皇宾天,她一夜间成了太后,以为是太子继承大统,可万万没想到杀出个冀王,显郎。。。一切太突然了,令他们措手不及。

    天家子嗣年幼,如今只余三子,能不能成年还是未知。她贵为太后,她的儿子为嫡子,理应继承皇位!只是成儿向来不跟她一心,胸无大志,在他眼中那龙座不及西市看门大爷的马扎子值钱,想到这一股火蹭的上了头顶。

    “再派人去,给本宫捉回来,就不信,成儿能视而不见,继续躲着哀家!”陆太后眼中狠厉一闪,语气变得冷硬。

    丽娘停下手,唇边夹笑附耳悄声说道:“娘娘用不着焦心,听说都好几个月不曾翻牌子了,隔几日在妍贵妃宫中过夜。”

    二人说着暗语,也不指名道姓。

    陆太后斜眼一瞟丽娘,问:“当真?”看样天家病情比想象的严重许多。

    丽娘眼中深意点头回应,令陆太后扬了扬唇角。自从太子薨,天家龙体抱恙,肝火扰心,胸中不畅,虚烦不寐。太医院每日御书房问诊,比膳点还准时,不是什么新鲜秘文了。

    “小陆娘娘前几日绣了个腰封,是男子的。”丽娘继续说道,神色不变,却莫名叫人有些胆怯。

    “。。。不能够。”惜容这孩子不像没分寸的人,可又一想,年轻的姑娘岂能叫宫墙困住了心。

    压着嗓音,冷下脸:“查查是谁?仔细盯着,不可声张。”毕竟是陆家人,自个的亲侄女,若不是哥哥自作主张将她送进宫,她还想将惜容指给成儿做侧妃呢!

    陆太后乏了,有了困意,命那按摩的哑女停手退下,丽娘扶她坐在榻上,想起一事问:“那处没断着吧?”

    “没,二皇子喜吃甜食,每日都能吃上一勺,娘娘放心。”丽娘将被子给陆太后掩好。

    “那便好。”至于妍贵妃那处,有王皇后,不必她动手。五皇子奶娃娃,又没了娘,能不能活下来全靠造化!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司宫台

    宫墙之高望不见外面广阔的天,‘咚咚’烟花炸响,堪堪能瞧见个微光;恍惚间能听到朱雀街夜市上的喧闹,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长长的宫道,一名高瘦宫女快步疾走,夜风吹起她的束腰彩带,腾空飞舞。

    宫女垂首走出太后的安仁殿大门,也不回太医院,往一处偏僻道上走,左拐右转走了有段时候,才在某处小门后见到一位颇机灵的年轻内侍,提着灯笼正吹夜风。那内侍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递给她纸笔,她垫在墙上写完折好放在香囊中再给这内侍。就是旁人或巡夜的瞧见,也不太当回事儿,还以为对食互赠信物。二人点头分开,内侍一路回了司宫台。

    前脚进院门,就问道相熟内侍:“少监大人呢?”

    “书房,小六儿风风火火的去哪了?”年长些的随口问道。

    年轻内侍脚步不停,高声接了句:“约会来着。”他有品阶,可是挺和善,谁都愿意跟他开两句玩笑,总也不恼。

    小六儿名浏,叫六儿大家都叫顺口了,也算是个名儿了。

    “嘿呦,你小子出息了。”他们内侍都兴找个对食宫女,有品阶脸面的还能娶亲。有个能说体己话的宫女,是个门面的事儿,就跟民间小子找姑娘、娶媳妇一样。几个年长的笑骂着问他,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

    “等着吧!”颇有那么回事儿一般的吊人胃口。

    不过玩笑玩笑嘛,玩玩而已,一笑了之,没人会深究。

    进了屋门,往内间走,好几个人,机警的看了一圈都是自己人,放下心来。几个人吃茶说事,气氛还不错。他们内侍,没个白天黑夜,主子召,立马去,哪怕寒冬腊月,哪怕天上下刀,都得麻溜的。今夜算是闲的了,难得几个人能聚一聚。可惜太师傅老人家走了,别说还真是伤情了。

    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格外抢眼,后面官帽椅上端坐的可不就是内侍少监沅引,远远看眉清目俊,活脱脱的世家公子,气质透着清冷疏离。他家大人要是比较起来,甩多少长安高门公子十条街不止,难怪后宫小主、宫女们一个个芳心暗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少监背影瞧,身子不全这事儿都能给忘了。

    就连天家都钦点大人随身侍奉,太后皇后面前也会给些薄面,位子上升之快赶上‘冲天炮’了,如今仅次于内侍监薛公公。

    许是察觉到他过于猥琐的目光,沅引抬了抬眼皮,瞟看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等他汇报。

    “师傅,密件。”小六儿从怀中拿出香囊,递上前。

    “还揣怀中,你别不是真瞧上人家了。”内常侍路平端着一盏茶,杯盖刮着茶叶,笑着揶揄。

    “叔,光我瞧上也不管用,得她也看得上我。”那是太医院的宫女,聪慧懂得经络按摩,女医官手把手教的,识字还能问诊。出身良民,家中也不穷,几间屋,几亩地。常给太后、皇后按摩推拿,一般的后宫妃嫔都排不上个队,这手艺都不用费口舌夸。

    这名气,等过几年,出宫寻个好人家嫁了,再开个医馆,接待接待贵门夫人小姐,不用靠男人,她这一生过得都富足。

    “出息,还能比得上陆家那位娇女。”路平故意压低嗓子,皱眉说道,眼睛别有深意的往书桌后一瞟,众人意会,了然一笑。

    “自然不能,叔,我也不能跟师傅相提并论不是。”他有自知之明,小心望一眼如冰花般的沅引,抿了抿嘴偷笑一声。

    “拿来吧!”沅引恍若未觉他们的揶揄,放下手中的文件,面无表情的说了声。

    展开纸条,几句而已,看完后将字条递给起身过来的路平,路平与内给事赵准、小六子相互传阅。赵准挑着眉抖着手中字条问:“太后这是等不急下手了?已经是老祖宗了,天家都得给她老人家请安,这还不满足?”

    边说边将一旁小桌上绘竹、兰四方灯罩拿起,把字条点燃,扔在青铜香鼑中,火舌吞噬,只余小节黑灰。

    “人的野心是填不满的。”沅引挑眉说道,提笔写着了书信,不忘嘱咐:“盯紧余敬川,他可是太后的心腹。”

    “自然,师傅放心。”那人阴着呢!小六子心中不由得啐了那人一声。

    谁都知晓余少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与丽姑姑之间有不能说的密事儿,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余少监与师傅不对付,等薛总管退了,这位子落在谁的身上还不好说。所以余少监没少拉拢薛总管,可是薛总管这人除了天家,跟谁都不亲也不结仇,是个八面玲珑的厉害角色。但他可是太师傅亲手教出来的,胳膊肘能外拐了不成。

    “听太后这话的意思,余敬川派了暗卫出宫了?”赵准疑道。这内廷暗卫也不一定都是卫所出身,还有可能是他们手下的人,有习武的内侍,武功可不比卫所全活儿的男人差,杀个人分分钟的事儿。他自个儿就是练家子,许多年前与小乙就是因一身漂亮的功夫被大监赏识提拔的,后来小乙被安排去了长乐公主身边,话说多少年没见了。

    “我估摸着,是。”路平抠着下巴上新起的豆,思量着。

    这宫中到处是司宫台的耳目,风吹草动都会被捕捉到。不过他们也不会事事管,顶上的人斗,谁赢了谁就是主子。要不他们能被骂,没有根性,趋炎附势,可哪里不是这样?那群整日之乎者也,礼义仁善不离口的文官心狠手辣起来,可是令他们自愧不如。黑羽卫倒是凶残可怖,但他们做的比说得多。

    “哎——不是,陆妃给谁绣了个腰封?”张准寻思起来,咂么着几句话,一脸不解。

    路平鄙视的看他那傻缺样,骂道:“你傻啊!”

    “自然是我师父。”小六子嘚瑟的回道。

    “别胡说。”沅引终于开口,眼神凉嗖嗖的射向小六子。

    “没胡说,陆妃心仪师傅。”上次陆妃约见师傅被回绝,陆妃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以至于向来不苟言笑的师傅有了慌乱和尴尬,最后妥协入夜去了趟陆妃宫中,不过也就一刻钟的时辰,但,那也是去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堂之上

    这陆妃娘娘恍如情窦初开的姑娘,每每他们迎面走来,娘娘那双眼睛水灵的,都能把你的魂勾了去,也不知晓师傅怎么忍住的。

    “小六儿,将这封信寄到袁州。”沅引将手中盖了火漆的信递出,他如今帮着天家掌管奏折,阅密件,得知不少朝中秘辛,还有陆家私宅打听的消息。殿下有恩于他,父亲也临终重托,他能照顾的都会照拂一二。

    翌日州府衙

    临近中午,前来伸冤的百姓所投案件皆已办理完毕,都不是什么简单好办的案件,好办的赶上集市时在县衙门口就给办了,得开堂审理的各县衙门受理,再难办的便到了州府衙他们这处。案子不多,可是费脑费神,有的时候两天都在处理一个案子。但不得不说,齐大人来了之后,这些多年未理整明白的案子给了答复。

    赵大人松了松僵硬的肩膀问:“可还有人击鼓申冤?”

    “有是有,不过。。。”副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面露难色。

    “何人?怎么还不带进来?”赵大人目露疑惑,都什么时辰了还不麻利的用不用午膳了?

    师爷刚刚听副官说了,叹了声,看堂内有衙内和一群衙役,人多口杂。他放下笔,起身上前,附耳小声说道:“是公主府的罗侍卫。”

    “罗侍卫?他怎么了?”公主府的人为何会来?一时转不过弯,茫然看着师爷。

    “不是罗侍卫,是公主。”师爷纠正道。

    “公主?”殿下击鼓鸣冤!这案件变得棘手了。

    赵大人提着袍子到内堂找上封,齐大人正给各处大人开会议事,主要临近佳节,要安排好执勤以及节日休沐期间的百姓人身财产安全。指不定有姑娘放天灯,烛灭灯落若是落在屋顶,万一又燃起火来;或乘船出游,不慎掉落河中云云。都是以往发生的例子,防患于未然,特别中秋当日,务必做好巡视工作,切记不可怠慢。

    赵大人来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各位大人正巧出来,他被堵在外面,神色如常的跟同僚打着招呼。有人约局,赵大人婉拒,今日当值,忙!

    “大人。”赵大人火急火燎的进来,齐大人正起身在书桌前收拾。

    “赵大人怎么来了,前面忙完了,一起用膳?”齐域打算脱官袍,下午去城外田间瞧瞧,淡声问道。

    “大人,顾不得了。”赵大人伸手制止,将前堂的事一说,就见齐大人缓了动作,眯了眯黑眸而后将官袍抚平,重新戴上官帽,随赵大人往屋外走。丛申与许营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上。

    威武高大的衙役分立两排,手握黑红两色水火棍,大堂之上气氛威严肃穆。齐大人端坐主位,堂下跪着退去官服的袁州司马陆珣郢,值班夜开城门的守门兵三人,还有被抬进来,陷入昏迷的刺客。

    那刺客肩膀、上臂处缠着厚厚的绑带,一条腿绑在木板上,说打折了,怕跑了。才一夜光景,这刺客一脸枯黄憔悴,头发凌乱,仔细瞧还夹带着草,透着股莫名的可怜相。失血过多、高烧不退,外加饥饿疲惫,沉沉昏睡过去,至今没醒,旁边还跟着公主府的郎中。自是怕他死了,问不出幕后之人。

    齐大人靠着靠背,眯了眯长眸看昏迷的刺客,令罗廷旭多少有些尴尬,抬手小指挠了挠脑门,心中暗骂手下那群壮丁。今早他们实在是太兴奋了,牵着好几条高大狼狗找了小半夜,险些将个山翻一遍,最后在猎户家搜到。那猎户被他挟持了孩子,才收留了他。下手没个深浅,看到刺客的刹那,眼睛都泛着绿光。这刺客毕竟武艺超群,可体力不支,小乙也不再不一定能追上。从公主府劫走人还打伤值夜兄弟,别说殿下,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带着情绪,下手重了。

    “堂下,这群刺客共七人,六死一伤。前日深夜潜入公主府,打伤侍卫丫鬟数人,有侍卫重伤,所幸无性命之忧,随后劫走泾王世子殿下。那夜城门大开,刺客畅通无阻的离开城中,一路西行。。。”齐大人看着堂下众人,低沉清冽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陈述当日案情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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