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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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温大人钦佩不已:“徐公光明洞彻,受教了。”
徐太傅的声音不大,听到的人却不少,大人们细细一想,果然在理。
几名谏官口沸目赤,依旧没争出个结果。
曹大人说:“陛下,‘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公主与顾大人怎可结亲?”
有老臣扼腕兴嗟,跪地道:“臣附议。”顾大人的未婚妻,竟然是杀父灭族的仇人女儿,这万万不可行啊!
又有品阶低的大臣在殿外高喊:“前朝有卫氏孝女为父报仇,用砖拍死仇家。前朝国君赞其孝烈,特令免罪!并赐丰厚嫁妆让其成婚。”
才上任不久的御史大夫范大人看着他们情绪激动,言语也越加激烈尖锐。皱了皱眉,拱手说:“诸位大人的意思,想说是穆宗(重显太子)将顾大人冤杀,而明皇又下旨灭了顾家,所以要提醒顾大人,他顾家的仇人是——李氏皇族?”
反方大臣已经越说越直白了,直白的有些——不要命了。范大人不得不提醒他们,天下是李家的天下!
崔大人一听,大惊:“范周学你——”与曹大人他们忙跪地,紧张的说:“陛下明鉴,臣等绝无冒犯先皇与太子之意。”
听着群臣多持反对意见,辛大人隐隐担忧,镇国公江镇南悄悄叹了口气。
辛彻走上前:“当年明皇下旨订婚约,不光有圣旨,还交换过庚帖,明皇特地赐了玉佩做信物,礼部应有详细的记载。”
礼部尚书温大人回答:“不错,却有记载。”
辛彻点头,又说:“公主与顾大人之间既然有缔结婚姻的契约,就该遵守我朝律法。《宏律疏议》有明文规定,反悔婚约为背信弃义,但凡违约者都将接受严厉的惩罚。”
新上任的大司空文疏神情严厉,冷冷地看着几位依旧没有退缩的谏官,问:“不懂君臣之义,诸位大人难不成要胁迫陛下收回明皇圣旨?”那可真是笑话了,开国以来,闻所未闻的事。自古君王金口玉言,岂能更改!
“微臣不敢,绝无半分不敬之心。”中间持反对意见的大臣被盖了这么顶大帽子,忙解释,顿时失了气势。
一抬头,见宣元帝优雅的倚靠在龙椅上,俊朗的龙颜不见喜怒,冷静的注视众臣热烈的争论,唾沫横飞,面红耳赤,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口渴。
等众臣察觉出宣元帝已多时未言语,争辩声才渐渐停下来。大殿寂静,好似一根针掉落都将出现响声。
沅引对身后的人耳语一句,内侍快步离开。
长眸扫看殿内或跪或站着的权臣,以及殿外的文武百官,宣元帝起身说:“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觉得,朕的长兄杀了顾鸿雁顾大人,长乐公主是长兄唯一活着的子女,父罪女还。顾爱卿便与她有血海深仇,在民间是这样归结的吧!”
绣金龙黑靴踩在巨幅氍毹上,一步步走到殿中,走向百官,说:“当年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孰是孰非,世人心中早有定论。朕命史官详细记载,留给后世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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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尘埃落定
角落听侍奉的沅引,目带着嘲讽的瞥了眼跪地的众臣,心中冷哼一声,这群文官向来虚伪,表面上装的和善,嫌弃武将粗鲁凶残,可是他们胁迫起人来,真是半点儿人情味都没有。还不忘高举礼仪、道义的大旗,将所有的残忍包装起来,但结果是一样的致命。
前几日,地方报上来一起命案,因意见分歧,刺史为难,特地请天家定夺。
一女十三,豆蔻年华。父母早亡,被狠心的叔父要卖给天命之年、面目丑陋的男子做媳妇,女不从,男子多次到女子家骚扰。一日,二人起争执时女子失手将男子推倒。男子掉下一节梯田,偏巧头砸在一块巨石上,一命呜呼。
没人问一句,女子为何推人?没人想想花骨朵一般年纪的姑娘,被长辈强行变卖给能做祖父的老翁,心中有多无助与恐惧。他们也是为人父的人,家中也有还尚年幼的女儿,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就不想想女孩早亡的父母若是九泉之下知晓,得多痛心,好在天家赦免了这姑娘。
“顾大人蒙冤,顾家惨遭灭门,造成惨事的发生,朕的父皇、兄长的确难辞其咎!”今日的争辩迟早要发生。不直面问题,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陛下——。”众臣忙跪地,他们论先皇对错,为大不敬。
“‘亲有过,谏使更’,但那不仅仅是朕的父兄,还是宏国的君王和未来的储君。”皇家无家事,皆是国事。
宣元帝轻轻叹了声,继续说:“是,他们错了,但已无法劝谏。”更不要说是挽回了。
偌大的宫殿,只有宣元帝一人站着。
殿前玉阶,顾琰羲跟着内侍走来,因宣元帝这句话,停下脚步。抬头直视龙颜,宣元帝正朝他看来。
顾琰羲随众臣跪地,垂首时,长眸微微泛红。刚刚宣元帝用口型对他说:北辰,对不起。
他知道这是陛下代替明皇与重显太子说的,顾琰羲用力闭了下眼,压下翻涌的酸楚情绪。少焉,再次睁开,眼神如深潭一般幽静。
“朕提拔顾琰曦,是因他有才干,政绩突出,为民做主,得民心。这是朕重用的原因,二皇兄也认可的,否则不会委任要职。朕对顾家,对他,是有一份愧疚的。这些年,不止公主心中有,朕心中也有。”宣元帝说完,转身往台阶上走。
百官静静地听,忍不住唤道:“陛下。”
宣元帝见有人抬头揖手欲发言,不容置喙的说道:“等朕将话说完。”然后回到龙座前,眉峰冷冽,目光骤然变冷,说:“所有的罪叫公主一人承担,不厚道。”
东宫的小姑娘能左右了朝堂?答案自然是不能。可是这些反对履行婚约的人,却毫不犹豫的将错怪在公主身上,只因为她是重显太子的女儿。
这十年,她的付出努力,他看在眼中。桦绱一直在试图补偿四家,自责不已,为案件奔走。连几家侥幸活下来的人都不忍怪她,反倒是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官员来了劲儿。
当年顾家幼女遭遇危难时,他们怎么不站出来保护?陆铭远要追杀施彤,他们怎么不管?江家赫赫战功,出生入死保卫疆土,却被王庆蕴欺压侮辱嚼舌根,没见着他们这样愤慨过。
“下旨的是朕的父皇,递污蔑罪状的是朕的长兄。”宣元帝反问:“朕岂不是更罪孽深重?”
群臣震惊,起身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龙颜,又俯身高呼:“微臣不敢,臣绝无此意,更不敢怀有不敬之心。”
宣元帝潇洒的甩了下龙袍,坐回龙椅,说:“都起来吧!”
“顾家遭受灭门之灾,顾爱卿幸运生还,公主矢志不渝,二人生死与共。”宣元帝盯着百官,缓缓说道:“他二人经历重重磨难,至死靡它。古人云:宁拆十座桥,不悔一门亲。朕不愿拆散一对有情人,也不愿毁父皇圣旨,违反约定,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人。况且这两年,朕兄侄相继薨,深感悲痛。愿这段天定姻缘给长安,给宏国带来喜气。”
众臣仰望气势天成的宣元帝,不再争辩。
宣元帝:“顾爱卿,可有异议。”
顾琰羲:“臣无异议,谢主隆恩。”
“礼部,择良期,令长乐长公主与兵部侍郎顾琰曦完婚。”声音不大,可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强硬。
礼部尚书温雨霖上前:“臣领旨。”
内侍臣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甘露殿书房
宣元帝揉着眉心,本以为桦绱的事终于定下了,平了心事,可是一下朝,却有两名大臣过来请辞,一名是太傅徐大人,另一人是北辰。
徐太傅以年事已高,卸去要职,只留太傅这虚职,专心去国子监授课做学问。北辰则是请旨调去地方历练,选的地方真是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洪州。与袁州相邻,现洪州刺史明年任期满,瞧瞧这是都算计好了。
内侍来报:“陛下,淮王世子求见。”
小六儿放下要整理的书册,招了招手命小内侍上茶。
宣元帝听着声音,见行臻进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行臻脸上带着笑又满眼的兴奋,说:“小侄我这不听着好消息,特地来确认一番,好去告诉桦绱。”
宣元帝放下手中的兵书,说:“沅引早去过了,不过礼部要走流程,卜选吉日,纳‘六礼’,所以具体的日期还没定。”
行臻饮了口茶,问:“北辰呢!”
宣元帝:“回皇城了。”
行臻急了,问:“七叔,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放他的假?”
目如朗星的宣元帝瞅着行臻一阵无语,行臻自小就喜欢与老八在一起,老八宠桦绱是出了名的,行臻刚刚这模样还真是学了十成十,淡定的提醒他:“他还没成你妹夫呢!”
行臻眨眨眼,笑着说:“这不快了嘛!”
少焉,矜贵不凡的宣元帝,笑的别有深意,问:“是不是朕将北辰绑了,送去东宫就更好了?”
老实的行臻一听这话,惊得心抖了一抖,劝:“啊呦,叔,也不用那么极端,缓和些会更好。”听听,实在太粗暴了。
宣元帝笑笑,端起茶盏吃一口清茶。
“小侄告退。”行臻忙起身,就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一刻多等不了。
宣元帝纳闷,问:“去哪?”
行臻:“找桦绱。”
宣元帝:“替我跟她道声‘恭喜’。”
行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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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只要握牢我的手
东宫门口
桦绱穿浅蓝水袖长衫,配淡橘色曳地月华裙,站在宫门口望着远处巍峨的皇城出神。有马蹄声传来,寻声看去。马上那人高大英挺,大袖鼓风,袍角飞扬,举手投足还是那样潇洒。她爱慕多年的少年郎着一身官服来了,这画面她曾幻想过许多次。那时她还是东宫的小公主,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没想到,这一幕竟能成真,只不过过了十载,经历了这么多事。
他利落的下马,将缰绳交给侍卫,大步走来,问:“等许久了吗?”眉梢都带着一丝欢愉。
远远就看到她消瘦的身影立在东宫门口等他过来,曳地绢丝长披轻轻飘荡,好像拂过心底,一片柔软。忍不住唇角上扬,策马驶来。
桦绱目不转视看着他,等他走近,说:“我听说了。”
“什么?”顾琰羲目光灼灼的望向她,薄唇一勾,俊颜带着笑意。
可是渐渐地笑容淡了,难道只有他欢喜,为何她面上无半点喜色和娇羞?
桦绱蹙眉,严肃的问:“顾琰曦,这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意思?”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也缓了下来,没了刚刚的激动雀跃。
连翘隔着些距离,看殿下与齐大人在一起的画面是那样的悦目,就像一幅画,好像他们本就应该如此。
桦绱不愿与他争吵,吵过后,要好久才能恢复心情。不可否认他对她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可是,这件事她没法不说,群臣争辩,提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就怕以后有人用‘不孝’来议论毁谤他,她怕极了。
“不值得。”为了这段婚约,葬送前程,毁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值得。
好不容易回来,受了那么多的苦,经历了多少伤痛,才熬过来。刚刚一听到沅引说起朝堂上的事,她的心怦怦狂跳,吓得她手都在颤抖,实在太不安了。
“值不值得不是你一人说着算。”剑眉一拧,艴然不悦,语调都冷了:“看来是我想错了。”
刚刚小乙来皇城找他,难得她主动约他。上封董大人还跟他道了喜,又放了半日的假,他还得回府等礼部的人前来,商议‘六礼’的具体事宜。
来之前特地去买了她爱吃的点心,却听到这样的话。他将手中还热乎的荷花酥、绿茶酥塞在她的手中,一脸冷漠,甩袖子转身离开。可是走了十几米又停下脚步,转身大步回到她面前,说:“李桦绱,我说过,别再放开我的手。”
“有人劝我,有人不赞同,认识的不认识的,常常提醒我,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可如果连你也这样说,我想,我是没有信心再坚持下去了。”眸中掺杂一股怒气,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硬。
“批评、中伤,这些我来应对,哪怕所有人都在反对,你只要握牢我的手,站在我旁边就好。”还想再说什么,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含泪光的她,顾琰羲窝火的长吁一口气。压下火,握了下拳,然后不等她回应,转身离开。
以前,看他的眼眸,她总试图看懂他的意思,可是他从来都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将情绪藏得深沉,她又怎么能看懂?如今她终于看懂了,看懂了他眼中的喜悦、疲惫、失望,当然还有浓浓的深情,她却变得胆小懦弱,忧心忡忡。
桦绱仰望天空,中午的日光太刺目了,试图逼回去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行臻一进昭阳殿,碰到兰芗,问:“桦绱呢?”
难得一向活泼的兰芗文静忧郁了不少,说:“回世子,公主在里屋。”
“怎么了?”中官大人不是将消息带过来了吗?怎么感觉大家脸上没点儿喜悦。
“呦,朝歌也在。嗯,谁买的荷花酥?”一进门看见朝歌的两名大宫女坐在门口与海棠研究女红,桌子上还摆着一盘糕点,不像御膳房的手艺,倒像‘芙蕖茶楼’的,荷花酥可是他家的招牌。
海棠起身,小声说:“顾大人送来的。”
行臻塞了一块进口中,咀嚼几下问:“北辰?他人那?”定下了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来了,得好好笑闹桦绱一番。
不等世子爷进里屋,朝歌出来了,冷笑一声说:“走了,被我们公主大人气走了。”
行臻眉毛成了波浪眉,疑惑的问:“啥?”
太尉府
徐太尉背着手在门口走了几个来回,管家喊了声:“老爷,来了来了,大老爷的马车来了。”
一辆马车驶来,车中坐着的是徐太尉的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