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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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刚刚顾琰羲与桦绱出来的那储物间斜后方,一锦衣小公子圆睁着双眯缝眼,震惊呆愣的望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旁边门口的竹牌上挂着‘男子解手房’几个行楷字样。
康王殿下长安别院
书房烛光熠熠,青铜炉中香气袅袅。
康王一手撑头,坐在书桌前,笑得‘恬静嫣然’。好一会扬起右手中的书信空中晃动,远远瞧着院子中跪着的小小少年,问着桦绱的宫侍:“你家殿下,这是几个意思?”
桦绱身边的宫侍个个人精嘴甜,夸起人来草稿都不用打的:“我家殿下常说康王殿下是他最信任的叔叔,办事最稳妥。”
康王听后霎时冷笑了几声,嘴角抽了抽,回道:“那她把老八摆哪啊?整日跟个奶妈子跟那鬼丫头身后侍奉,连个信任都没混上。”
宫侍知道瞒不过康王殿下,尴尬的抬头瞧他神色未恼,干笑两声。康王翻了个白眼,说留下吧,两个宫侍急忙跪下谢恩。
他起身背手,端着架子跟那俩跪地宫侍说:“回去告诉鬼丫头,只此一次。雄救美的戏码她还是以后长大再实践,现下都不知情为何物,别平白被若干人相许,惹下风流债,难以跟侄女婿交代。”宫侍对视了眼,笑着应下回宫复命。
东宫昭阳殿
朝阳东升,火红整圆,就像桦绱小瓷碗中七成熟的鸡蛋,漂亮极了。
几个宫女内侍相互挤眉弄眼的想问又挑不出个代表,最后猛地将兰芗推了出去。兰芗怒视他们一个个八卦的模样,清咳了声,走到圆桌前给桦绱布着菜,观其神色说道:“殿下昨日英雄救美救了个漂亮的小少年?”
“殿下,昨日听说遇到歹人,是真是假?”一旁的宫女姐姐见兰芗开了头,也探身疑问道。
“怎么还差点摔下楼梯?小祖宗哎,真真吓破魂了。”乳娘坐着对面的小圆凳上,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忧心不已。
“听说顾公子救的您?莫不是赠您雪白的顾公子!”一说完,都是怀春少女,一个个对视掩嘴娇羞含笑。
“殿下,您说话呀?”兰芗放下筷子,蹲下仰头看着桦绱催促道。
桦绱懒得搭理他们,抬头瞪着那个背对着她,站在门口抠门灰的身影,将手中的竹筷搁下,狠声喊道:“小城子,你这大嘴巴,真不牢靠!”
小城子急忙转身扑跪到桦绱身侧,十分委屈的给自己开罪:“殿下,是他们逼奴才的。”
桦绱都懒得搭腔,冷着张小脸,黑不溜溜的瞳眸盯着他,不言不语。
小城子一瞧桦绱这番表情,知晓定是骗不过。只得扮委婉状,娓娓道来:“殿下,您想想昨日遇到多少事端,奴才小心肝都快吓破了。这一晚可谓是一波三折、曲折离奇、跌宕起伏”偷瞧了桦绱一眼,将后面的词汇憋了回去“的厉害,奴才担不了这么多事,就想找个人唠唠嗑。奴才对天发誓,就跟俩人说的。谁知,这几个嘴没把门的才一个夜晚昭阳殿就传遍了,恐怕一点红都知晓了!”一旁鱼缸中的纯白锦鲤静静地停在那,头上顶着块大红,此时恍若定住一般,身后的尾鳍水中清透仙袅。
等等?锦鲤!乍然脑中一闪而过的影像——
储物室,锦鲤灯。
清冽磁性的声音,微暗的灯光照在高大颀长的身躯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那日留在在下园中的画筒还在,殿下。。。走的过于匆忙。”
“殿下打算何时来取?”
他双手撑在圈椅的扶手上,与她那般亲近,倾身靠近,长眸里闪着柔光点点,压着嗓音蛊惑的说到:“殿下,再想想。”
“嗯——改日吧。”
“哪一日?”入目的是顾公子立体的薄唇攸攸飞扬,墨瞳沾染笑意,那样英气逼人,璀璨耀目。
所以她晃了神,随口答道,未经大脑:“。。。明日。”
她忘了礼数,只觉得那一抹小小的红色太过突兀,影响了容止俊俏的他。食指轻轻一抹,邀功般的伸到他面前:“你看,口脂——唔。”俊颜猛然靠近,樱唇上温润柔软的触觉是那样清晰。
吻——!他们两个?
以及顾公子的那句:“殿下,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了在下。所以在下轻薄回来,不唐突吧。”
桦绱瞬间风中凌乱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晚?
43——2
宴会结束的时候一行人出门,有些人喝高了,什么样子的都有。抱在一起兄弟情深的;拉着非要继续喝的;要不就独自忧伤的;放声高歌的;还有满院子疯跑的。。。总之千姿百态,很是精彩热闹。
最令人意外的是四公主竟然拉着世琳与小皇姑的手,非要搂着她二人睡。这都是什么‘神仙组合’?
她刚刚趴朝歌肩头小眯了会子,现下昏眩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只想回宫躺床上睡过去才好。现在才知晓朝歌是真真能喝,喝的比她多,一点事都没有。与朝歌牵手走在后面,下楼梯时,忽听有人轻声说了声:“殿下,明日莫要忘了此约。”桦绱转身抬头撞入一双深眸,磁性的嗓音说什么都悦耳,受蛊惑般点点头,笑意妍妍。
朝歌回望了他二人一眼,与顾琰羲点了下头,走在稍前方,十分体贴地将机会留给他们。桦绱那时脑袋有些晕,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起下楼,都会欢心愉悦。就像春日赏花般,只看风景,并排前行,就能令人弯了唇角。
以及在月宴门口分别时,她坐在马车上与朝歌挥手。明明他已驱马远行,却回身瞧看着她的方向。看的桦绱春心萌动,心悦不已。旁边李乾成与小城子抱着欲再满街疯跑的户部侍郎二公子赵平真,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刚刚消停的赵公子猛然探出车窗外,指着桦绱与远处的顾琰羲,嘻嘻一笑,那双眯缝眼真的就剩一条缝隙了。尔后兴奋地遥遥与顾公子挥手致意,动作幅度大的快要掉出去了。
将一旁娇羞欣喜的桦绱惊得一哆嗦,诧异的望着他,久久不曾言语出话来,被李乾成一把拉回门口位置坐下,期间还卡着脑袋了,哀嚎出声,非逼着李乾成给他揉揉。
“啊——!”一声尖叫响彻昭阳殿,吓得宫女宫侍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桦绱捂着熟透的脸颊疾步穿过外厅、主屋、寝室,在踢飞了脚下的鞋履,脑袋拱进长条叠列的锦被中,没了动静。
乳娘放下针线活,起身跟过来,看着桦绱这典型‘顾头不顾腚’的模样,无奈摇头笑出声。哎,这小姑娘何时情绪起伏这般大了,长大了呀。
桦绱躲在被中,脑子活络的收不住。所以,他们是亲了,是梦?不是!他主动的,他主动的?还是——自各,不对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亲她,为什么?难道是——美?嗯。。。不对,之凝朝歌比她漂亮呀,虽然她也是有姿色的。
可爱?她想起曾经某日在御花园听几位娘娘说新进宫的秀女,言语中对这个词颇为不削。可爱,对男人来说是最无吸引力的东西。
才学?她的才学。。。不提也罢。
性格?那就是内在美呗!桦绱瞬间忧郁了。撅起粉红的下唇,满脸的不开心。
等等,家世,一定是家世。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比过她的出身。可是驸马?他那么相当吗?六品官职,也稀罕?还不可入朝!
难道是,纨绔子弟、负心汉、禽兽。。。他们口中的玩玩而已?玩谁?她吗?他颈项上有几个脑袋。
那是为什么?桦绱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桦绱在锦被之了不知几个时辰后,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吓了刚进门的宫女姐姐一跳。毫不夸张的说,殿下此时头顶的秀发与园中那棵梧桐树上的喜鹊窝是一模一样的。
起身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让宫女姐姐给梳着发髻,百无聊赖之时,小城子端着托盘走过来,桦绱喝了托盘中六瓣瓷碗盛的薄米粥,微微热,吹着喝刚刚好,眼神懵懵瞧着一旁的梳妆盒走神冥想。
“殿下,昨日顾公子在月宴曾问过奴才,那几个推殿下的歹人可知晓是谁。”席间顾公子来偏室寻他们,问殿下是否与人结仇,他十分肯定地说,绝对没有。公主与他一起长大,不曾招惹是非。他很小的时候就到殿下身边侍奉,被选中的原由就因他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年长殿下五岁而已,才被奶萌的公主选定,太子妃娘娘还说殿下‘让你选宫侍,是可以侍奉你的,不是陪你玩耍的’。之后,他的确履行陪殿下——玩耍,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多年,坚守岗位,不曾有一刻玩忽职守。
扯远了,说实话他没看清楚。只是他们的衣服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什么地方看到的。家奴的衣衫大多相似,只是标志有所不同,可标志多半在身前,歹人背对着身所以容貌也没瞧见。
根据小城子的描述,小乙对顾公子说有些怀疑倌楼救人一事。但没法断定就是此人,毕竟这么快,除非尾随而来故意找茬。
小乙与赵准自是要回禀总管太监赵公公的,赵公公嘢了口茶听完后,直接将小乙调来昭阳殿桦绱身边侍奉,只是桦绱刚刚午睡还不知晓此事。
“殿下,赵公公将小乙哥调来咱们宫了。”小城子接过空碗,回道。
“何时的事?”桦绱满目惊喜,小乙是习武之人,习武的师傅,自是多份敬畏的。
“没多久,公主睡了,奴才就让他一会过来请安。哦,还有康王殿下应下了那件事,还说,还说”欲言又止的斜看了桦绱一眼。
“说什么呀?”小城子清了清嗓子,吭吭咔咔了几声调调音质,学着康王殿下的说话语气以及嗓音将小太监捎回来的话有样学样的说给桦绱听。一旁的宫女姐姐手背掩嘴轻笑,被桦绱幽怨的瞅了一眼,才勉强止了笑。
望了眼窗户,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冬日不开寝室窗的。每日清晨通风,都是开寝室旁边的外间。梳妆完毕,桦绱起身随口问了声:“什么时辰了?”
“殿下,未时一刻了。”小城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桦绱身后,想着让小乙哥此时过来请安不知可好。
“嗯,嗯?什么!”小城子被惊得一哆嗦,今日殿下这是怎么了,情绪起伏真大,未时有何问题?没听公主有约啊。
第四十四章 明日之约
1
“哪一日?”
“。。。明日。”明日?明日,明日。今日!
桦绱在不知绕着寝室转了第几个圈圈后,终于一顿脚。有了,转身小脸端着严肃,忽的对小城子疾声喊道:“把衣服脱了。”
一旁快被桦绱绕晕过去的城公公听完后没反应过神来,歪着脑袋神情呆傻的又问了声。莫不是他刚刚走神,听岔了话也未可知。
可当他敛声凝神、屏息关注的盯着桦绱重复又说了这五个字后,虎躯一震。爪子不争气的攥紧领口,表情如同将要受辱的清白闺秀一模一样。满眼的委屈,捏着嗓子跪地干嚎:“殿下,就绕过奴吧,奴只卖艺不卖身啊——”
小城子的这份才艺说实话在她的昭阳殿可惜了,去梨园那必能大火的。整日抹脸唱大戏,没谱也演得出。
让急着出宫的桦绱看都懒得看一眼,板着脸催促道:“别废话,快些,本公主还得穿上那。”又跟立在那的宫女姐姐吩咐道,将小乙带过来。
小城子收了表情忙正经起来,开始脱幞头袍衫,边脱边说:“殿下,奴前日才新穿的,是干净的。”又疑惑的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也不知殿下到底要干嘛,好端端的穿他的袍衫。这不知晓原委的还以为他刚起床呢,成何体统。
“出宫!”桦绱一手托着下巴等着,脑中规划着路线,出宫带着小乙稳妥些。但思前想后,不好办呀不好办。可是今日无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总之她要出宫的。
“什么?殿下,您昨晚不是才出去的吗?”小城子一听惊得回身诧异道,不是玩的十分尽兴而归?喝高了在马车里就入梦,还是他喊起来小乙背回寝宫的,怎么又要出去。
“对啊,那是昨晚。但明日,就是——今日啊。”桦绱唇边含笑,那对漂亮的小梨涡越加深陷,墨黑明亮的瞳眸别有深意的一转,说着他人听不懂的迷话。她懂,有人也懂。
“啥?您这是要去哪?”殿下难道不知,她每出去一回,他们就要提心吊胆一回。长安那么大,百卉千葩、软红十丈,旖旎风光出处见,就是小半年也逛不完。不过等公主逛完长安,他们的脑袋早就分家丢于乱岗了。
“朝歌,我要去找朝歌。”桦绱随口拉她出来当挡箭牌,反正她知晓她的秘密,还总是揶揄她。
“那您将郡主殿下请进宫不就完事了?还可以小住几日。”小城子停下脱衣,开始走游说的路线,一旁的宫女也点头附和。
“不,我想去找她,出宫多好玩,还可以逛夜市。”她有些话也不能直说,进宫?也许让顾公子进宫不难,找李乾成就可以;但要怎么进东宫昭阳殿,就难了。偌大的宫廷,人多嘴杂,半大的少年日日会见未出阁的姑娘,合适吗?不若,谁来教教她可有两全的办法。
“那您大方的去告诉太子妃娘娘住冀王别院不就完了,多好。奴才还能跟您一块去。”还有兰芗、小乙哥,就像公主说的出宫小住,逛夜市,吃盛宴,这不挺好。别的不敢说,三日应该没问题。
虽说未出嫁的皇女不得夜宿于宫外、王府外,但探亲不一样。比如说端王府的郡主桦妤,能呆在她外祖母魏家,蹭吃蹭喝百日不待走的;她也之前在桦妤来长安时住过端王别院,虽然只一宿。
“小城子,机灵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你偶尔还是靠些谱的。”桦绱一想这主意真真不错,皇妃不得省亲时留宿宫外,但她可以。只要是皇亲的宅院就行,真笨怎么就没想到呢。
桦绱急不可待的提裙出门,一脸雀跃,步子也欢快起来。小城子一看殿下离开欲出门,也紧随其后,走到门边才发现,衣冠不整,又手忙脚乱的理着衣衫,伸着脖子对越加遥远的桦绱喊道:“殿下,您去哪呀?等等奴才啊!”
桦绱转身扬起精绣灼灼桃花的百幅裙裾,灿烂的笑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