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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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彩墙蚪蚶值馈
桦妤十三岁那年的确与胞弟去过长安,途中吃了顿霸王餐,二舅做得冤大头还垫上了个翡翠瓶,白梨苑一抛千金赠虞姬这事亦是当时年少,喜欢的就恨不得将能给的都捧到她面前,这一点像极了父王。两年后再一次去长安找虞姬,却如何也找不到,后打听说年初才死了个唱花旦的年轻伶人,因着年轻貌美,短短一年多就小有名气。听后很是惋惜,后来随着时间渐渐忘却了。
当时她在白梨苑的确遇到了二舅,不过她化妆扮武生出来的时候二舅已经走了,因为逮到了正进门的嵘启,她胞弟做了替罪羊前去听二舅的抱怨了,谁叫她吃霸王餐的时候,也是穿的男装呢
她当时并不知晓二舅离开了,站在走廊上瞧见一群家仆向她跑来,吓得转身奋力奔跑,逃跑的时候撞到了颜晟廷,那群奴仆瞧了他二人一眼,便向另一边跑去了。后来才知道,是太仆大人来抓儿子,听说这位少爷为名伶樊小箴抛的家底都快没了。
与颜晟廷真正相熟是半年后,颜家祖籍便是齐州,时常往返两地。母妃做东,请了一群世家夫人、闺阁小姐,明面上是场品茶会,一圈子官家小姐吟诗作对,好不风雅。实则是给嵘启选妃,她招婿。正好颜晟廷陪着母亲妹妹前来,十五六的少年就像雨后春笋般疯长,她一下子没认出来。后与他的妹妹成了闺中密友,二人的见面也就多了起来。
一来二去,两人暗生情愫,本想着等到她及笄之时,他便央求他父亲前来提亲,不料在他回长安没多久便听到他与武安侯府千金定下婚约,她本想去质问,半路父王将她拖了回来,那是父王第一次对她说重话。她不吃不喝,以绝食来反抗,第二天一早,母妃就来了。
“母妃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我倾慕于他。”着中衣坐在床上,哭着向母妃控诉,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滴下来。
“我的傻女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们成不了夫妻的。”母妃坐着床边,拿着帕子给她擦着眼泪,无奈的叹着气。
“为什么”她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颜家受天家重用,新王登基,多有忌惮,你父王怎么敢与颜家联姻,颜大人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都知,不愿点破而已。只是他们不知,平白付了真意。
“再者,颜家嫡长子尚了郡主,做了仪宾,就不得再入朝堂,颜晟廷那孩子一看便知前途不可限量,难道你要瞧着他一生碌碌无为。”母妃反问着她,竟叫她难以回答。她从来没想过,她与颜晟廷之间横搁着这么多阻碍。
“可是。。。”顶着双兔子眼,哭的小脸通红,委屈的极了。
“妤儿,生在皇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你要明白。”母妃拉着她的手,哄着她。
“情谊啊,随着时间会冲淡的。”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是啊会冲淡,只要不想,就不会痛。她都与江佑勍成亲三年多了,本来她过得挺惬意的,江佑勍整日待在军中,回来的次数极少,有时一年见不上一回。十天前,父王将在王府蹭吃蹭喝过的逍遥自在的她打发过来,美其名曰年轻夫妻,不能总分居。她想反正他在军中又不回来,在哪呆不是呆呢没想到一进私宅的大门他竟然在,当晚上不知抽的什么风,竟然说他们该有个子嗣了他还真打算与她白首到老不成
桦妤真是越想越不透气了,索性坐起来。
“郡主。”小绾端起一杯花蜜水,走上前来。嗓子正难受着,桦妤端起来就饮,喝完了环视屋子。
“卯时,罗将军来找仪宾,不知说了什么,二人匆匆走了说是回军中,要十天左右才回。”小绾放了杯子,从衣架上取了件丝袍,袍子后方绣着大片海棠,绣工精美,针脚细腻。帮桦妤将头发从领口取出,松散的垂在身后,头发浓密黑亮,竟真的像是瀑布般悬垂。
瞧着小翘从门外带着一众丫鬟进来,在外间指挥着摆放早膳,两个丫鬟端着铜盆、托盘,托盘里放着巾帕,花露皂角供桦妤洗漱。另两个去床边收拾被褥,提起锦被咣当一声掉出两枚金晃晃的金元宝,一屋子丫鬟面面相觑,转头瞧着桦妤,桦妤抽了抽嘴角,坐在铜镜前,自顾自的从玉质的小瓶里取出花油摸着手。小绾给丫鬟使了眼色,小丫鬟捡起金定子放在茶几上,继续收拾屋子。
小绾简单的给桦妤绾了发,刚在发后别好一枚玛瑙镶嵌宝石华胜。就看着桦妤转过身,面对着她,大大的杏眼灼灼的瞧着她,看着有股不妙的预兆,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要做什么”
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樱唇还咧着到血痕,张嘴轻声说道:“收拾行囊,离开这。”十天哪,难不成她要待在这等着他回来不成。
“去哪”小绾一脸错愕,不自觉地轻声回问。
瞟了眼金定子,眼眸一转,透着灵气。“袁州。”去她那位活得快腾云升仙的侄女那,是最好不过了。
第六章 哼哼
袁州明月山
明月山山群巍峨,云海翻腾。满山遍野的草木与花海,山野天池,清泉飞瀑,好一片彩墨山水。
五月清晨,阳光甚是明媚。满山遍野批了一层绿衫,新出的叶子透着嫩绿的色泽,被连日来的几场春雨冲涮的晶莹剔透。园中一大片六角大红山茶开的如火如荼,花瓣层层郁郁,整齐地堆叠在一起,颜色明艳,嫣然的很,就像一大团粉色的云,远远瞧去很是养目。旁边成片的惠兰开的也极有格调,郁郁葱葱一大片,透着浓浓生机。
寝屋的木窗边摆放着黄梨花木梳妆台,台上的铜镜右下角雕刻着大片荷花,繁复的纹路每一道都将叶子赋予了生命,栩栩如生。光滑的镜面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倒映在斜对面的墙壁上,明晃晃的一大片。
镜中映出张瓜子脸,一双瑞凤眼,水眸明亮清澈,眼尾微微上翘;鼻梁挺直,唇形饱满,只是脸色苍白,神情清冷。
领如蝤蛴,颈间系着一串翡翠珠链,珠子小巧通透,将脖颈衬得更为优美;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掩了眸底的情绪。身后的婢女为其栉发,百合髻上玉钗横斜,上面缀满玛瑙宝石,玉钗不堪重负,摇摇欲坠,又加上身形消瘦,倒显娇弱惹人怜惜。
“公主这宝石繁花金簪,用了多少年了,总觉得不如当年颜色绚丽了,换个新的样式吧。”海棠本想将金簪给桦绱插于发后,桦绱伸手一挡,照着铜镜左右瞧了一瞧,见并无凌乱,也就不让海棠给她往上插簪子了。
“有什么不同呢,在这深山之中,是新的,旧的,有谁会在意”葱白的手指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起身向外厅走。
海棠瞧着盒子底层静静躺着两支工艺精湛的凤簪,尾端刻着小字长乐,不知公主何时才能带着它重回长安。
桦绱这套院落是建在明月山的半山腰一块不小的平地上。三排房,每排六间屋子,房梁挑高,比寻常人家建的高大。第一排中间是前厅,公厨,西边是家奴侍卫住宿的屋舍,东边还有两间客房;中间一排是桦绱的院落,院子里奇花异木,竹木丛萃;中间偏东的屋子是正厅,西面三间是寝室,浴房;东面紧挨着正厅那间被南北劈分建成婢女值夜的寝房,剩下的连贯正厅与东一间。东一间是书房,朝南的墙被凿开,开了扇门,并在前面修葺宽敞的水榭,方方正正,水榭前方摆了张巨大的罗汉床,以供休憩。要是盛夏,坐在罗汉床上向外看去,亭下水池里红白锦鲤、怒放的睡莲尽收眼底。这屋舍的构造是根据她的公主府临摹修建的,只不过面积小太多。
桦绱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托着腮,出神的看着两只小麻雀立在枝头鸣个不停,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或许是赏着园中景色。瞧着瞧着思绪便不自觉地飘远
李桦绱是东宫时隔十五年出生的第一个孩子,真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太子嫡长女,千娇万宠的长大。从小跟着小皇叔李乾成为非作歹、惑乱后宫,凭着张软萌无害的小脸蛋没少捉弄宫人,谁见着这两个小魔星都吓得绕道走,当然还有与她同岁的小皇姑熙毓和杜家长女杜之凝助威。
朝堂之中有左右、东西南北派,自然这群皇子公主、公子小姐里少不了要有几个圈子。小皇叔李乾成排行老八,其母后是皇爷爷册封的第三位皇后,前两位皆已驾崩,小字莹珍,人称陆皇后。娘家是潭州陆家,祖父做过盛康年间太常少卿,胞弟陆铭远时任少府监。李乾成与桦绱从小就很合气场,李乾成三岁的时候,那时桦绱不过一岁,扎了两个揪揪,奶胖奶胖的小脸,粉白粉白的像颗汤圆。两颗圆圆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你,萌萌的,怎么看怎么讨喜。
八皇子捏了捏桦绱的小胖手,转身拽着小陆皇后华丽的裙裾,裙摆如同一支牡丹倒垂的样子,丛丛叠叠。仰着圆圆的脑袋渴望的瞧着母后:“母后,成儿也想要个妹妹。”奶声奶气的跟小陆皇后神情十分真挚的说道:“就像鱼鱼这样的不行吗”小眉毛纠结的拧着。
小余是她的乳名,她母妃在生下她之前,还生了个哥哥,不到一个月夭折了。所以怕她也不能健康的长大,便起了余这个字,就是余下的意思。不过四岁的八皇子理解不了余字,以为是吃的鱼字。
“七哥有妹妹,成儿也想要个妹妹。”委屈的快哭出来了。与昨日太晚,所以没吃到肚子里的那块梨膏糖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倒是闹得一屋子人笑个不停。
李乾成的七哥便是七皇子李重宴,这名字始于香山居士的那首琵琶行,添酒回灯重开宴。其胞妹是小皇姑李熙毓,都系熙贵妃所出。
七叔李重宴年长桦绱四岁,桦绱满皇宫疯玩的时候,他已经入太学了,是不太常见到的。
杜之凝太后内侄孙女,司空大人的嫡女,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瞧瞧身边这群玩伴,比她辈分小的估计也不多见了。
之凝是小皇姑的伴读,当年给她们选伴读的时候,母妃一眼就相中了之凝,但熙贵妃也相中了,所以母妃退而求其次选了辛家女,辛妍月做了她的伴读。熙贵妃与之凝母亲做姑娘时是闺阁密友,要不是之凝年小,她都以为贵妃娘娘会直接把之凝当成儿媳妇来疼。听说后来还有意将侄子介绍给之凝,不过这是后话了。杜之凝从小就活出了长安官家小姐的最高范本。高贵的出身,姣好的面容,当然这是笼统的说法,举个实例,一群本就长相出众、身份高贵的公子小姐当中,你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之凝,风头全叫她一人占足。比江杳嫄江家大小姐,还要美。她就是母妃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比如说“余儿,你瞧瞧你这笔字,怎么能叫人看得懂你写的是什么整日就知道和你小皇叔疯玩,你看看人家之凝怎么就能静下心来,中指都起了茧子,那字写得多隽秀。。。”
“余儿,喝口水再玩儿,一上午了,你们几个也不累,你看看之凝,人家看了好一会书了”
。。。
母妃就好像没能将之凝抢过来当作她的伴读而心中抱有遗憾,所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常常提到之凝。
八岁,李乾成到了入学的年纪,自从去了国子监枫林书院,那在桦绱面前可谓是神气十足,就差横着走了,大字儿都没识几个,文人的派头可是学的十成十,嚣张骄傲得很。这让桦绱很是不爽,于是去找小皇姑,一顿宣泄不满,两个黄毛丫头一拍即合,去太和殿求皇爷爷。她二人仗着娇小不入眼,一路溜进正殿,机灵的瞅了眼里面的光景,皇爷爷在习字,没谈大事,下边座了三位大臣,挥毫泼墨,一展才情。有伶人在一旁弹奏不知名的曲儿,还有薛立仁拿着拂尘,立在阶下。两个小丫头对了个眼神,冲进去撒泼蛮缠躺地上蹬着小短腿,吵着闹着死活不起来,无论如何也要一起去太学。一阵光打雷,不下雨的阵仗,总算是将皇爷爷闹得头两个大了。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成了,还对着匆匆前来,跑的衣冠都有些松散的父皇夸了一顿。天晓得,那时的她压根就对学业毫无兴趣。只是纯粹看不惯李乾成嘚瑟的模样而已。国子监里特为她们这几个小白办了个开智班。
两年后才与李乾成他们一起读书,第一堂课是顾太傅的课,他们那些年长的孩子早就有固定座位,所以当桦绱和杜之凝她们来了之后,只能座在最后面。桦绱听着顾太傅滔滔不绝的授课声,就跟听天书一样。托着小脸,瞪着双瑞凤眼,迷茫的瞅着顾太傅飘摇的胡须,发着愣。转头瞅着之凝她们虽也吃力,却俨然比她好些。卯时开课,午时下学。几个时辰下来肚子都饿得咕噜噜叫个不停。
一下课,李乾成便嘚瑟的走过来,从桌子上拾起本子,翻看两页,少年拧着眉毛,歪着嘴角说道:“啧,李小余,你都上了两年的国子监了,就这笔字哼哼也能爬出这水平。”哼哼是两年前六爷爷给她的小礼物,一头粉色小猪,只不过经过两年的操练,身躯俨然不能再用小来形容。其实她寝宫的院落颇大的,可母妃还是不让她再养哼哼了,直言说瞧着吓人。
课堂上这群同窗可是对他二人有所耳闻的,都等着看好戏。这要是搁平常桦绱怎么也要和李乾成打个嘴仗,可偏偏提了哼哼,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就忧伤了,昨日她的婢女兰芗跟她说,母妃打算将哼哼送走。
她趴在哼哼的圈圈边上,看着哼哼越来越壮硕巨大的身躯,万分不舍,于是起身去找母妃,试图劝说回心转意能留下它,东宫不差它这口粮。不料走到门口,听到母妃与邢嬷嬷的一番对话。
“殿下刚才差小顺子来说,今儿不过来了,宿在书房。”邢嬷嬷站在太子妃身后,卸着头饰。
“齐太妃后日寿辰,娘娘选的几样礼物奴今晌午已送去了,瞧着太妃是蛮欢喜的。”
桦绱比着门框,抻着小脑袋听着。
“嗯,喜欢就好。”对着龙凤呈祥铜镜将最后一只簪也摘了下来。邢嬷嬷拿起梳篦,给仔细梳理着头发。
铜镜里映出一张依然年轻的脸,额露美人尖,面如满月,眉如细柳,一双含情目,脉脉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