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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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晓得。”她怎么会不知晓呢,刘先,胥门之变里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桦绱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想了一会一抬眼对隐于暗处的暗卫牟玉照说:“刘咏的后院女眷众多,没银子怎么能养活,还有官场走动,刘咏不是科举出身,今日官职除了堂兄刘先全靠银子堆起来的。七年前,吾记得明明下令袁州各地薄赋轻徭,可是刘大人上任后竟将赋税加收一半,萍乡民不聊生。牟玉照你去刘府库房查看。”查银子的去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账本!
牟玉照出身江湖且武功高强,除了罗廷旭、小乙谁都不知晓她身边有这么个暗卫,做这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最是老练拿手。
桦绱明亮的眸中别有深意望着暗卫说道:“记得,别空手回来。”最好将账本顺回来,物证不就有了。置于人证嘛,那妇人就是其中一个,罗廷旭说将其安顿在一处隐蔽的院落。还有这些画押过后的口供,其中一个是刘咏指使暴徒将其打断腿的青年,原因最初只是因为拒缴赋税而起的口角,可见嚣张跋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两日后,桦绱翻看三本账册,数目巨大令人瞠目咂舌。
袁州是她的封地,税收理应都要上交给她。可是多年前她便下令减少赋税,刘咏倒是恍若未闻,照常征收。这几年,刘大人忙活的呀,忙着往自己腰中别银子,还不忘空闲时四处糟蹋姑娘,民怨四起,武力镇压。平日冤案办的不少,估计都是有银子好办事。
她久居山林,不过问政事,全权交给刺史。上一任刺史告老还乡后,新上任的杨刺史她是打听过的。之前就因帮百姓出头而被下放到袁州这个小地方,这么个清官,她自然无需忧心,也就没多问,不想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叫贪赃枉法的小人钻了空子。
“处理的可干净?”桦绱一边翻看一边随意问了句。
“未留痕迹。”牟玉照盯了近两日,寻空取走了账本后,将烛台碰倒,造成刘府账房着火的假象。因是半夜,下人值夜的打盹,不值夜的吃了酒,等到发现的时候,整间屋子已经烧得所剩无几了。一时查不出账目被盗,还以为被火烧净。
而刘大人宿在受宠的姨娘房中,翻云覆雨玩的精疲力尽,早昏死过去。
“属下还去库房看了眼,里面东西虽多,但却与账本不符。”他只是随意翻看了眼,虽不能完全看懂账目,可那库房里黄白贵重之物少之又少。
“少了?”烛光映照入眼底,桦绱黑瞳灼灼望过来。
“黄金未找着下落。”只有大件宝物以及几麻袋碎银铜钱。
“这很正常,每大户人家修建府宅时都会建有密室,十有八九存放贵重珠宝金银等物。继续盯着,总之不会出那院子。”另辟府邸存放是不大可能的,如此爱财之人怎么可能将金子放到别处,还不得是自己眼皮子底下好生放着才安心。
继续翻看,刘咏这官做的不咋地,可店铺生意倒是蒸蒸日上。这刘管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管理有方。各种营生都有所涉及,从每家店铺收益来看还是获利颇丰的。其中一本倒是有些奇怪,详细记载着袁州以及相邻四个州的四十六家店面运营状况。为何要独立记载这本上?而且是每两年一结,其中有一年潭州某店铺走水,所得银两用于店铺整修。结余款时所剩无几,还附带着一张巴掌大的信件纸样,上面写了一句话,‘今已告知大人,入账。’落款有一个签字,常围。
桦绱盯了一会儿,翻了过去,无意的问道:“刘府管家姓常?”
第六十章 蹊跷
“属下听刘府的人都喊刘管家,刘大人喊他海富,应该是叫刘海富。”牟玉照面容长得菱角分明,平日严肃话不多,与话痨王池全然不同。
桦绱神色一顿,复而皱眉抬头,疑惑地问道:“那这个常围是谁?”又望向罗廷旭,也是摇了摇头,没听还在那盯梢的侍卫说起。
“属下还未曾听到刘府有人叫此名。”除非是不知名的小厮,也未可知。
这就奇怪了,店铺走水绝非小事,从修补所花费的银两来看损失巨大,这巴掌大的纸看着像是一封书信撕下来的一角,上面此人说了一句‘今已告知大人’,就证明此人在大人面前身份不低,绝非一般仆从,是还能代替大人回信之人。并且他的签字能作为凭证依据,日后可供查阅。
等等,桦绱又翻回那页,这明显与记账之人不是一个字体!且这字练得有些火候。再说回信?府里的仆从回什么信,直接回话不就完事了。
桦绱凝眉想着可能,常围,这名字倒是耳生得很。她入山中居住多年,曾未对袁州官场上心,一时全然没有头绪。不过在这闷头想到天亮也不如直接去寻真相来的有用,对牟玉照淡声吩咐道:“去查,这间被烧铺子的掌柜姓何名谁。”
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透着蹊跷,可又说不出。心底产生一丝异样,有个声音在提醒她查下去。
暗卫一身夜行衣隐于黑夜,罗廷旭目送牟玉照飞身房顶纵越的矫健背影离去,关上窗子回桌案前听令。
“先让我捋捋。”这账本她大体能看懂,不过要看透深究账目可就有些吃力了。毕竟平日不理整,生熟得很。当年在宫中,母妃为她请来尚宫,与小皇姑、之凝跟着学了半年理账,必修课程逃不掉。每日一个时辰,只学了个皮毛。就为了日后开府别做睁眼瞎,不理账可以但不能看不懂。
罗廷旭望着桦绱翻看账目劳累,犹豫着出声说了句:“殿下,要不要让府丞大人帮着看看。”
一时到忘了,经由罗侍卫提醒,她才想起,府中有个这方面的人才。
次日书房,屏退下人,只余罗廷旭以及坐在一旁黄花梨靠背椅上,一边吃着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干,一边极有架势翻看账本的府丞大人。桦绱说这是某府账册,让他好生瞧看一番,便再未言语其它。王池捏着葡萄干放嘴中嚼着,拧眉做深思状,两个时辰悄然过去了。
桦绱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持笔蘸墨,面色平静,运笔点画,苍润峭劲。桦绱的字与其它闺中姑娘比算写的大气潇洒的了,没有女子的娟秀,她照着顾琰羲留给她的一沓诗词书法练习,几年下来倒是颇有成绩。一打眼写的与顾公子的字结构一般无二,她不觉得自己有天赋,全靠练,一个字千万遍过后,想写的不好看都难吧。
“殿下,这账册从何而来?”这账本封皮上只标序号,未言明是何府邸,他心中也犯嘀咕,殿下好端端的叫他看什么账本,却也未作他想。只是刚刚看得入神,翻到一半,寻出点不对头的地方,这其中资金流转,账务繁杂,且金额数目巨大绝对不是一般小户人家。
与寻常人家不同,这高门府中的账本就相当于其命脉,可都有专人仔细打理保管,好端端的怎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瞧出点什么了?”桦绱正默写李白的《将进酒》,听王池小心翼翼的询问,眯眯眼中泄露不安与担忧。唇边浅笑,停笔问道。
“微臣先粗略看了一遍,又详细读了这小半,发现此户人家名下拥有田地亩数众多,每年光从农户手中收缴租税数额巨大;除此之外名下众多营生、产业、店铺;并且与各地官员相交颇密,与长安多家有走动。还有这一本——恐怕并不是此府中产业。”扬起手中一本账目,罗廷旭一看,正是昨日殿下质疑的那本。
“等等,为何说这本不是。”桦绱放下手中狼毫笔,肃声问道。
“此账本所记载的四十六家店铺所获利润不曾出现在这两本之中,也未对所得银两的去处有所记录,只是每两年小结一次,每次结完过后将近一个月时日会在小结下方写一个已交付,并注明日期时辰。这便是将两年所得收益给真正的东家,一个月?极有可能是距离遥远。”王池推测着侃侃而谈。
罗侍卫听完后上前一步问道:“也就是说,每两年向真正的主家运送一次银子?”若是白银根据账本上的结算金额怎么得俩马车吧,自是要派一队仆从跟着押送,否则难不保途中遇劫匪。这般声势,查起来倒是不难。
“到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将银两收集存入钱庄,然后换成银票携带送去方便,还不招人耳目。”王池笑着说,直接押送银子不太可能,费力又风险大:“以这几本账目透露出的信息,总觉得这东家是位极其严谨的人,店铺都找人打理,为何不放自己名下,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不想引人注目。”
不想招人耳目,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思虑,除了自身谨慎的性格外。桦绱思绪深远凝想,商人绝对不会,商家都是百般壮大自己的产业,大肆宣扬,以此奠定在某一行当的地位声望,达到客官纷至沓来、络绎不绝的景象。人心所致,买东西就是排很长的队也不会去门庭冷落的店家。
桦绱又想到账本中的那张纸‘已告知大人’,那就是官员,这也说得通。再贪的官,也没有敢对外说自己名下的产业店铺多的。毕竟何时何代,‘两袖清风’都是好官的衡量标准之一。甭管你这营生违不违法,是不是祖上正经产业,都要低调行事才好。这大人显然不是刘咏,那会是谁?刘先?刘家本家家底如此丰厚?
这只是袁州地界相邻四州,其它地方会不会也有?她大胆的设想一番,若是有,那在宏国到底坐拥多少产业,会是一个多令人震惊的庞大数字。
它的主人又是谁?联想朝中四分的局势,好像谁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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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势力分庭,可朝中依然是三公把持,再加上各背后的簪缨世家,倒是不好猜测。对了,陆家,她怎么忘了陆铭远掌管少府多年,少府监监管天下百工诸务,陆铭远又与刘先私交过密,倒是极有可能。
但也只是揣测而已,桦绱自嘲轻笑,她在愁什么,若是刘咏这两本账册大白天下,那么这本背后的东家岂不心惊,自会找上门来。
钱庄?桦绱在心底重复念了一遍,计上心头。钱庄换银子可是都有记录的,而银票换取也需要登记入册,这可不是笔小数字,这么大的金额,不难查,只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等牟玉照回来,让他去暗中盘查。
桦绱将刘家两本账本给王池,命他临写下来,剩下的那本她先收起,嘱咐王池今日之事决不能外传,王池慎重点头应下。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王池一手持笔,抄写账目,神色紧张。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即使殿下未明说,他看这架势也猜到有事发生,自是要小心行事。
桦绱挑眉笑得深意,远眺东面阳光下绽放的娇艳花卉,心情大好说道:“好事,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刘府
“老爷找了。”四十多岁的男人擦着鬓角的汗,望着首座上焦虑不安的刘大人。刚刚老爷震怒,打废了几个守夜家仆,一时人心惶惶。可是他知晓这事搁谁身上不焦心,账本没了,如何清点库存。还有那本,年底怎么交差。。。
“找着没?”刘咏浑浊的眼中满是焦灼不安,发胖的肚腩倚在八仙桌旁,倾身追问。
“屋中全数烧成灰烬,寻不着了。属下仔细瞧看了,锁合着未打开过。”那么结实的柜子都被烧的断裂四分,残缺不全,没个全乎,自然看不出柜门木鼻上整齐砍断的痕迹。
“那还好,还好。”好端端的走了水,惩治了一干奴仆下人,可是账本没了如何跟大人交代。本就眼下乌青,眼袋肥垂,现下更是明显。
——
证据确凿,两本账册,一沓口供证词,再加上多个证人。还有刘咏书房地窖里的五箱黄金,以及众多珠宝、房契、田宅、土地。。。刘大人贪赃枉法的罪证是抹也抹不掉的,仅凭私自加收赋税和多起命案,就难逃一死,足够了。
“已经临写了几份?”桦绱翻阅王池抱来的账册,字迹工整清晰,满意的问道。
“账本一份已写完,证词状书抄了两份。”罗廷旭还帮着余外抄了一本近几年的账目以供它用。
王池三日没日没夜得写,对外谎称风寒,在自己城西的一处小院可是点灯苦写,完全拿出了当年科考的架势,以至于浑身酸痛不已,精神萎靡,一会儿得去药堂找郎中做做艾灸推拿一番。
桦绱对罗廷旭说道:“派人送往长安,临写的一份大张旗鼓的给刑部,一定要让刑部侍郎刘先知晓此事有打点的时间;两日后,所有原件低调的送到大理寺给大理寺卿左禹盛左大人手中;临写的状书和口供不是两份嘛!挑几张给尚书令张贤礼,再放些风声给他。”桦绱沉声安排嘱咐道,帮着分好。
“为何要给刑部侍郎刘大人?”罗廷旭诧异的问道,给刘大人,那不是白忙活了。以刘大人的为人怎么可能秉公执法,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许干脆直接按下,就当没有的事。
“当然要给他。”桦绱笑的别有深意,缓声继续说道:“让他自乱阵脚,日子过得太安逸,得找些‘乐子’来充实一番。少不了,侍郎大人要请刑部各位上封、同僚、下属吃茶赠礼走动一番,按下此事。让他砸些银子,好好烦恼忙活一两日。大理寺送的那一份,才是至关重要的。大理寺卿左大人定会在朝堂上质问刑部,刑部的尚书是谁来着?哦——对,是廖忠显。”瞧瞧,都齐了。届时廖忠显自身难保哪会替刘先背这口黑锅,定要舍车保帅,说不定还会补上一刀呢!
她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魑魅魍魉太累了,让他们泥潭中自相残杀岂不更好,她岸上观战,乐见其成。
就像八年前,她带着刀伤朝堂上质问陆铭远,廖家舍弃陆家一样,瞧着廖忠显那日的模样,定是与他有关,结果到让陆家背了罪名。她也没点破,要的就是这结果。自此,两家虽未交恶,却也只是表面平和,暗中较劲。廖家送了嫡女进宫,陆家也送了,真是有趣的很。
此事一出,必然会引来祸端,可是有什么呢?她等不了了。八年了,什么都做不了,查找证据处处碰壁,一无所获。每多等一日,难度便加大一度,昔日那些侥幸存活的人谁敢说这么多年后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