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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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诗经》中的一篇,桦绱看的专注,又从一旁的石桌上换了一本翻看,李之仪的《卜算子》最后两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寄托了全部的相思爱恋,道尽深情。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情真意切。
‘顾琰羲,你说这些文人骚客追姑娘的手段如此高超,这一首首情诗递出去,谁招架的了呢!’字里行间深藏着令人向往又惊心动魄的爱情。
无意瞟向墓碑,被娇艳的花簇拥,桦绱盯着有些埋怨的说道:‘顾琰羲,你文章写得那么好,佳作那么多,为何不曾给我写一封情诗或书信呢?’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也没法写给其它女孩子。’说叫他是她的准驸马呢!量他也没那个胆量。
‘顾琰羲,我给你念情诗听好不好。’望着墓碑,水汪汪的秀眸目带狡黠,语气轻快的说:‘不回答,就当愿意啦!’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水眸有些发酸,目露担忧,轻声唸唸道:顾琰羲,你在哪?
下午去瞧望大监,她拾阶而上时见到大监的干儿子沅引,长得倒是眉目清秀,就是神情有些疏离,不大好相处就是了。身着异于其他宫侍的服饰,腰间别着一小串玉玦,若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某个府中的贵公子那。可惜了这样的资质容貌,许是无可奈何,许是生活所迫,毕竟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苦楚。
沅引向她问安,禀告于她,有事需先行离开回宫。大监服药多日依然不见好转,太医外间回话,犹豫着说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心中沉重,恰巧小太监托盘盛着药碗过来,是用药的时辰到了,桦绱令太医退下,起身端起药碗走到病榻前。
“公主要折煞老奴了,老奴。。。自各来,咳咳——”一阵咳嗽险些要背过气去,脸都咳红了,才堪堪停下,摆着手拒绝桦绱喂药。
“大监忘了,我儿时有次染风寒,不愿吃药又喉咙肿痛哭闹不止,宫人束手无策,母妃担忧不已。大监为了哄我,给我做马儿骑,绕着屋子不知爬了多少圈,只为喝上那小碗汤药。”桦绱眼中落泪,端着药碗望着大监,笑的真诚:“我当大监是亲人。”
“有公主这句话,老奴这一生值了。”人活在一世,若有亲情相伴,便不会孤独无依。
“大监服了这药一定药到病除。”一小勺一小勺的送服,承载桦绱的期盼,但愿能安康,她实在承受不住身边的亲人再离她而去。
“是是是,老奴一定不辜负公主的期望。咳咳——”反过来安慰桦绱。
“慢一点,慢一点”桦绱给他顺着胸口,嘱咐道。
“不碍事,人老了,得渐渐接受生老病死的规则。公主,臣有一事要跟公主说。”赵安顺活到这个年纪都看开了,又想起一事忙说道:“娘娘,爱您,远比您知晓的更多。”公主太孤独了,身边没有亲人,孑然一身,年纪轻轻过的清苦。若是与太子妃娘娘解开心结多走动些,有个诉苦依靠的地方也是好的。
“为了保全您,一生活的隐忍善良的娘娘,做了件大不韪的事。”大监浑浊透红的双眼盯着桦绱,将要告知她真相。当年他匆忙到东宫,望着娘娘无助的神情,直到现在也忘不了。
“。。。何事?”桦绱心中不安,不自觉的撇眉,好像预料大监所说定是非同寻常之事。
“太子。”不必细说,天下人都知重显太子是暴毙。
父王!桦绱双手突然脱力,珐琅瓷碗坠地摔成两半,桦绱顾不得溅在裙裾的小块污泽,双手无措的捂唇怕发出声音,却早惊得忘了言语。目光怔怔的盯着被褥纹饰,脑中一片空白。
九年前东宫书房
“殿下。”有熟悉的声音门口传来。
“你怎么来了?”抬头看清,太子面上神情冷淡,盯着门口的人影,漠声问道。
“殿下,忙完了来趟臣妾的寝宫,臣妾有要事商量。”太子妃没有进来的打算,站在门口隔着段距离回道。
“什么事在这说吧!”他心中抑塞烦懑,语气透着不快,不耐烦的回道。
太子妃未言语,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夫君冷淡的神情多年如一日,口气中的淡漠有时连掩饰都不曾,想必心中自是厌恶极了她。她自嘲一笑说道:“臣妾与君成亲十六载,不曾求过殿下一次,难道这么多年换不来几个时辰吗?”心中悲哀,她就静静地站在门边,望着太子。这距离一直都有,她也从未走进过他心中。
许是这番点醒,十多载,生儿育女,虽他不喜太子妃,却也无过。正因顾氏几家灭门而心中烦躁,这不是他期盼的结果,但却不得已为之,也只能这样,那个孩子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冷宫!闭了下眼睛,眼下心中波涛,尔后说道:“孤知晓了,你先回去,一会便去。”
屏退下人,太子与太子妃相对而坐。难得盛装,眉眼低垂,温婉之美,烛光的映照下,有着别样的风姿。
第一百二十三章 枯萎
太子妃拾起黄玉酒壶为太子与她斟酒,动作不疾不徐,优雅柔美。将其中一杯酒放到太子面前,与之隔空碰杯,眼中有水盈还有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倒是添了神秘,扬首先干为敬。有泪悄然滑落,平添了份楚楚动人。
太子虽心中有异,却以为要与他美酒良宵,并未多想。成亲十几载,倒是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观其容貌,往日总是素净的着装打扮,今夜倒是一改往日的浓丽。才吵了架,因余儿,他二人虽没多少情谊,夫妻多年不曾红过脸得。她总是规规矩矩,像个没有脾气的泥塑人。
一寻思起余儿劫狱,私自拿走他的令牌,又想到顾家,心中烦躁。说是狱中起了争执冲突,冒犯了余儿,可是人确实是她带走的。虽父皇没再明说追不追究,可是,他怎么不气恼!欲将她召回,但父皇在气头上,摔了大臣的奏折,吼道:难不成要将公主也斩了!
若是召回,他该怎么处置,囚禁闭门思过?还是。。。这是他的长公主,脑中又想起往昔她乖巧的模样,头痛不已。转了心思不再深思,注意力回到面前的人身上,今夜的太子妃不像从前低眉顺从,多了份特别的味道。
“殿下,臣妾当年曾在成亲前见过殿下一面。”那时她初到长安,随父升迁举家搬迁。望见众人簇拥当朝储君,那气度,让她心底生了少女情怀。所以可想而知圣旨下来的时候,她又多欢喜,多憧憬。
她来长安时日短暂,自然没大有交心的闺中密友,没多久成了东宫的未来女主人,有些秘事就更没人告诉她了。
她受召进宫赴宴,那时陆后入中宫没多久,明艳高贵与她年纪相仿。在宴席中与她主动交谈,她诚惶诚恐,心中感动。她觉得大家有意无意的在打量瞧看她,虽她也是士族出身,但这毕竟是长安,是皇城,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名门闺秀。那时她还不懂,不懂她们眼中的别有深意。宴席中途,她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偷闲,紧绷的神经片刻放松。而之后听到的话令她僵在原地,京中贵女有知晓的,太子曾经心系陆后,只是如今成了母子,碍于天家威仪,无人敢嚼舌根罢了,她也就这么被蒙在鼓里。
她不是一直这么无趣,死气沉沉的。直到少女的梦被残忍打碎,十多年只注视仰望着这道背影换不来一丝温柔,少了情爱的滋养,她终于还是枯萎了,像宫中众多的女子一样。
她得不到夫君的心,日子过的隐忍孤寂,学不会算计与那些妃嫔斗个你死我活。守着一双儿女勉强过活,可是有人连孩子都不放过。桢儿被下毒了,太医说活不过成年。东宫的女人没有这块心思,宫斗都起不了浪花的。因为太子望着她们的眼神里没有温度,就像看她的眼神是一样的。曾经良娣受宠过段时日,不过在落了两次胎,就没大有精神了。良娣那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眉眼遮不住的浓丽。
“臣妾为了做一个大度贤惠的妻子,不曾忤逆过,为您生儿育女,只祈求能得到您一丝的垂怜,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臣妾始终没等来。”太子妃突然说道,自嘲的神情还夹杂着苦笑。
“什么?”太子有些惊诧,以为听错了。没吃几杯,却有些昏眩感。今夜的太子妃,实在太反常了。
“新婚没多久,臣妾曾见有人捧着盒子往您的书房走,那小太监也是个实诚的,就直接给臣妾看了。鬼使神差的打开,那是一只翠翘,做工精美细致,前端镶满了五彩宝石。这事谁都没放在心上,可臣妾放在了心中。因为次日是臣妾的生辰,直到看见有人戴了它,臣妾才恍然醒悟,是奢望了。”还记得她惶惶然回寝宫,从中午坐到晚膳,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像丢了魂魄一般。
“你在说什么胡话!”太子想起那只翠翘,也知给了谁,自是震惊,恼羞成怒的打断。
太子妃却全然不在意,不似往昔那般顺从低首,继续说道:“后来臣妾想明白了,不是自个儿的,是强求不来的。臣妾不求了,只愿守得一双儿女过活,什么娘娘不娘娘的,臣妾就是两个孩儿的母亲。可是有人偏偏不愿臣妾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殿下您可还记得桢儿,您多久没去看过他了。他,是您的嫡子,是东宫的皇嗣!这么多年来除了余儿,东宫没有康健的孩子,您,就不曾怀疑过吗?桢儿那么小,整日缠绵病榻,小小的孩子吃的药比饭多。您为何,都不会心痛?”她得不到爱,没关系,可是孩子呢?
“孤本想过来透口气,不想你竟如”一起身,昏眩加剧,险些张倒,无力的又蹲坐在椅子上,还是太子妃抬臂扶了他一把。
扶着太子向寝室床榻走去,太子竟全然没有反抗的能力,腿打着飘,头昏沉的厉害,浑身乏力,里间不知何时走出四个身形高大壮实的妇人将他按牢在榻上。塌边一盆水,托盘中一沓纸。邢嬷嬷手中的帕子紧紧按在太子的口鼻上,太子目瞪眼突,吸入帕子上的迷药,没一会陷入昏迷。
“她给桢儿下毒,殿下可知?”桑皮纸平整的放入盆中,沾水拾起,覆于太子昏迷的面上。
“殿下每每留宿臣妾寝殿,她都会隔日令臣妾侍奉她起居。”侍奉梳洗用膳,几日不得闲,都会累的小病几场。
“殿下多年不来臣妾寝殿,她却不止一次对臣妾说,让臣妾再给殿下填个子嗣。”东宫有她的耳目,她会不知?不过是要拿话戳她的心,膈应她。
今早太子来跟她说:‘你教出的好女儿,劫囚!胆敢劫囚。’那时桦绱刚刚离宫。气急败坏的将她这一室砸了个遍,她悲切的问:难道殿下要杀了她吗?
“你!孤恨不得没她这个女儿!”气急败坏的命人欲将余儿召回。桢儿吓得大哭,祈求饶恕姐姐。哭的长咳不止,才让太子作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得到的爱比想象的多
她抱着桢儿,惊心太子甩袖离去的那句话:‘孤,看她是不想活了!这便命人将她寻回,关押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自生自灭,一世不得出来。若是真想跟顾家那人去了,孤便成全她!’
太子刚下令,陛下身边的薛公公便来了,耳语几句,二人急匆匆的走了。她忙命人通知大监,大监让她稍安,定会护余儿周全。
她惧怕,惧怕太子知晓真相,若是他知道那日在冷宫的是余儿。到时候,大监也未必能护的了。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命。
想起余儿失望又怨恨的眼神:‘母妃,难怪,她有恃无恐的伤害皇嗣;难怪,她一直独占父王;因为您一直都是这么懦弱。父皇的心您守不住,您的孩儿您护不了。最终,您会因懦弱而一无所有。’余儿那双清亮的眼眸中没有往西绚丽的颜色,满是绝望。
她要坚强,她要心狠,她要保护她的孩子。最后一张桑皮纸打湿,神情平静的给他敷在面上,仔细又轻柔。不知多久之后,太子的手有些凉了,宫女跟着邢嬷嬷退去。她轻轻靠在太子的胸前,泪静静地流淌,无神的看着前方灯盏光亮,烛光微微摇曳。轻声说道:“殿下安心的去吧,对了,有一事忘了跟殿下说,那日在冷宫不是只有顾三公子的,还有”轻声唸唸:“余儿,我心爱的女儿。”
“殿下要是知晓定不会放过她吧!”若是父女俩只能活一人:“那就让余儿活着吧!”这是她这个母亲唯一能为她做的。
终究有一日父女反目成仇的话,这份仇恨,这份罪责还是让她来担。
后来大监来了,面目焦灼的走到她跟前:“娘娘。”
“大监来了,殿下走了。”太子妃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前朝乱成一团,明皇驾崩了。一干大臣没了章法,乌拉拉的跪在殿前一地,高声痛哭。
“所有的罪责我承担。”太子妃给太子换着朝服,神色平常,只是红肿的眼睛与颤抖地手出卖了内心。
“娘娘,天家驾崩了。”冀王回宫了,明皇大行前令徐太尉殿前宣读诏书,才写的,冀王继承大统。这事瞒着东宫,只有东宫的人不知晓,是明皇的意思。
“奴才都告知先帝与新皇了,娘娘此番有从龙之功。”明皇怒不可遏,改了储君,悄悄召翼王进京。本要处决陆后,可偏偏先皇怒火攻心昏厥,再也没醒过来,说起来不过是几日的光景。
对新皇来说,太子在世便是最大的担忧,太子任储君多年,朝中毕竟有众多党羽。如今有人替他分了忧愁,自是大功之人,况且善待太子家眷,世人看来何尝不是天家仁爱。
“本宫杀了自个的夫君,成全了别人。”功,受不起。
“陆太后,先帝几次想秘密处决,可是怕引起太子的怀疑,怕有变,当时翼王还未回京,所以忍下。新皇登基即使有先帝口谕,但太子薨,时机巧合,这些年质疑声一直就没停过。怎么能一登基再让先帝的皇后也逝去,陆家岂会罢休!”所以便只能翻过此事。
“殿下不要再怨娘娘了,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人这一生会做错很多事,也会后悔很多事。随着年龄增长会越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