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装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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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见她捂着嘴咯咯的与秋丽丽说悄悄话,秋丽丽也在笑。
秦玉山心里就像被猫抓似的,痒痒得不行。
她们在说什么?
他好想知道。
“砰!”他正走神,腿上挨了重重一记棍子。
秦玉山一个激灵,发现师父富常生站在他的面前,举着手里的棍子。
“师父我错了!”秦玉山马上收回心神,认真练功。
“咯咯咯……”小绢的笑声隐隐传来,秦玉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绢是在笑话他吗?
她会不会认为他不如二师兄凤燕?
“砰!”他的腿又挨了一记棍子。
“集中精神,你在想什么?”富常生吼道。
秦玉山拼命想要集中精神,但是他的大脑就是不听使唤,一个劲地走神。
“玉山弟弟可真淘气。”小绢笑着对秋丽丽道,“每次挨打最多的就是他了。”
秋丽丽同情地望着秦玉山。
要不是因为小绢在这里,秦玉山还不会挨这么多的打。
看来秦玉山还真的是喜欢这个小姑娘。
她又往凤燕那边看过去,凤燕这时已经很累了,背后被汗湿了一大片,但他仍然努力保持着最佳状态,只要师父指出问题,他马上纠正。
就凭这一点,秦玉山就比不过凤燕。
小绢又待了一会,回去了。
秦玉山顿时泄了气,又被师父揍了三回,他抹了眼泪。
师弟们全都不敢说话,富常生眼神凌厉,但是却没有罚他。
大家知道这是因为对师父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教会凤燕《断桥》这出戏,其他的事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晚饭后,富常生把秋丽丽叫过去,“今晚凤燕可以不用练功,他的任务是教会你帮他上妆。”
“扮白素贞的行头吗?”秋丽丽顿时来了精神,“凤燕演出的那天我也能跟去?”
富常生点了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演出那天你全程跟着凤燕,除了上台,你还要守着他的行头衣服之类的。”
“不就是看摊吗,我会。”
富常生原本还想说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凤燕总算得了时间休息,秋丽丽到他房间敲门,他刚洗完澡出来,身上只穿了件半旧的衬衫,下面穿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哟,这小帅哥是谁啊?”秋丽丽冲着他吹口哨。
凤燕白了她一眼,不过没有真的生气,“进来吧。”
“富班主都跟我说了,演出那天我跟你一起去。”秋丽丽兴奋得两眼放光。
“你就这么喜欢看戏?”凤燕诧异地问。
说是喜欢,可她又根本不懂戏。
“应该说我是喜欢看你的戏。”秋丽丽笑眯眯的,“我是你的戏迷。”
“得了吧,我哪有戏迷。”
“现在你就有了。”秋丽丽自豪地挺起胸膛,“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罩着你。”
凤燕哭笑不得,“那不叫戏迷,你这叫保镖。”
“戏迷兼保镖。”
“说这些没用,你要是帮不上忙师父就只能换别人来了。”
听了这话秋丽丽马上换上认真的表情,“我会认真学习。”
凤燕被她突然换脸弄得一愣一愣的。
凤燕来到桌前,打开化妆匣,“我记得……先抹底油对吧。”
以前凤燕教过她,演员在上油彩之前,会先抹一层底油,可以保护面部的皮肤。
“化妆和贴片子我可以自己来,但是戴头面就要别人帮忙了。”凤燕坐下来。
“是银钉头面还是水钻头面?”秋丽丽上一次就享受了水钻头面,害她勒头后不舒服了好几天。
“都不是,你先帮我勒头。”凤燕面对镜子。
秋丽丽撸起袖子,“好咧,要是勒得重了你就跟我说。”
凤燕唇角勾了勾,像是在笑。
秋丽丽只顾忙着帮他勒头,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罩好纱网后,凤燕让她从箱子里取出白素贞的头面。
“哎,这个头面怎么是白色的?”秋丽丽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忘记啦,白素贞当然是白色的啦。”
与《穆桂英大破天门阵》那出戏,头上戴着的盔头有点相似,只不过这个更加简单些,上面缀着白色的绒球,当中有一个大红绒球异常醒目。
“这不是白素贞专用,不过它只用于武旦戏。”凤燕解释道:“《白蛇传》里每一折白素贞的扮相都不一样,比如《游湖》一折,她就是花衫梳大头,水钻的头面,大家闺秀的模样。”
“《盗仙草》一折,就是白彩球,白战裙,戴甩发……”
秋丽丽听得直发晕,“为什么要这么多扮相?”
“这是根据每一折戏里人物不同的境遇,以及人物身份变化,比如《盗仙草》里白素贞会有白绸子打头,这是为了表现白素贞当时的情绪变化。出现白绸子,或是水纱茨菇叶你就能知道这个人物在戏里表现的是贫苦,或者是颠沛流离等情况。”
“茨菇叶我知道,评书里经常听。”秋丽丽模仿着说书人的语气:“只见对面来了一人,此人长得真是非比寻常,但见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小眼睛,塌鼻梁,头上戴软底六棱抽口软壮士巾,顶梁门倒拉三尖茨菇叶,鬓插绒球……要想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28章 薛仁贵与薛平贵是一个人吗?
秋丽丽拧眉瞪眼的模样一下子把凤燕逗笑了:“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说书的天分。”
“小时候常听收音机里讲嘛。”秋丽丽被凤燕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搓了下鼻子,“我偶尔也听戏,不过听不懂。”
“真不明白你听不懂戏为什么还跑到剧团来打工。”凤燕轻轻摇头。
“你还不是一样,明明说自己不爱唱戏,却成了剧团的小台柱子。”秋丽丽脱口而出。
凤燕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僵住了。
秋丽丽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我记得三尖茨菇叶都是武旦和武生用的,怎么旦角也戴这个……我记得好像没哪个旦角的前额也戴着这玩意。”
她嘀咕半天没见凤燕接话,于是去看镜子里的凤燕,“喂,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凤燕脸上因为涂了油彩,所以看不出他的脸色有什么变化,“旦角头上的茨菇叶戴的与武生他们不是同一个位置。”
“旦角茨菇叶是戴在哪里?”秋丽丽问。
“旦角的头面里有钻石茨菇叶和点翠茨菇叶,因为不是黑色的,所以你可能把它当成了别的东西,只有青衣一般戴水纱系的茨菇叶,象征贫穷的中年妇女。”
秋丽丽努力回想,“贫穷中年妇女的戏……我想想都有谁……”
“《红鬃烈马》里的王宝钏。”
“这个我知道!”秋丽丽眼睛一亮,“就是那个负心汉子薛仁贵把他老婆扔在寒窑里十八年的那个故事。”
凤燕肩膀一顿,“不是薛仁贵,是薛平贵。”
秋丽丽:“他们两个亲戚?”
凤燕:“不是。”
“那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不可能!”秋丽丽眼睛瞪得溜圆,“他们名字这么像,一定有关系!”
“真没有。”凤燕开始觉得头疼了。
秋丽丽挠着头,“为什么我觉得薛仁贵这个名字那么熟,他好像也外出征战十几年回家找老婆来着……”
凤燕生无可恋状:“你说的那是《汾河湾》,薛仁贵的妻子名叫柳迎春,她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薛仁贵,薛仁贵外出征战十几年后衣锦还乡,途中经过汾河湾,遇到打雁的薛丁山,因为薛丁山箭术精湛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突然窜来一只猛虎,薛仁贵担心老虎伤人,于是发袖箭射虎,没想到误伤薛丁山,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他回到家中见到妻子,叙述了别后之情,但是他发现床下有男人的鞋,便怀疑妻子不贞,后来经妻子说明才知道那是他儿子的鞋。他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儿子,结果妻子告诉他儿子去汾河湾打雁去了,他这才知道自己误杀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秋丽丽听完了目瞪口呆,“这跟《红鬃烈马》的情节很像啊,都是妻子不顾家中反对出嫁,两个人的男人又都是外出征战十几年,都又是衣锦还乡,而且还都怀疑妻子不贞,于是试探了一番……”
“是很像,但薛仁贵和薛平贵真的不是一个人。”
秋丽丽愤愤不平:“反正他们都挺渣的。”
凤燕无可奈何,“又不是让你上台唱戏,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是不懂戏,但我只有学会了才能更好地帮你嘛。”
凤燕没想到她的出发点居然是为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两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秋丽丽终于掌握了要领。
“明天就瞧我的吧,绝对没问题。”秋丽丽自信满满。
凤燕眉头紧锁,似乎不太相信,“你确定明天不会忘?”
“别的事我可能会忘,你的事我从来不忘。”包括小时候她第一次在村里遇到他,她带他去山上疯跑,他被村里孩子欺负,她为他打架,最后打成了秋家台“一霸”,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事,她都不会忘记。
临走时秋丽丽停在门口,“对了,小绢那件事我帮你问了,信不是盔箱师傅送去的,而是你师叔何自强。”
凤燕吓了一跳,“我师叔从没跟我说过。”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是你师叔,按道理应该会阻止你给小绢回信。”
“我回信是因为礼节需要,又不是写信向她表白。”凤燕不爱听她这话。
“你师叔嘴挺严的,他好像没有告诉你师父,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秋丽丽道,“不过我问起小绢那封信时,她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凤燕不解,“怎么不对劲。”
“小绢当时就羞红了脸。”秋丽丽撇着嘴,“你确定你当时在信里拒绝了她吗,为什么我看她的表现好像是跟你缘定三生似的。”
凤燕冷了脸,“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对她有别的想法,我只会唱戏,剧团越来越难,以后要是解散了剧团,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怎么可能去拖累别人。”
秋丽丽抱着肩膀,“这话你跟我说没用,你去跟小绢说呀。”
凤燕身体顿时僵了。
秋丽丽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凤燕,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不敢靠近女的?”
她话音刚落,凤燕抓起桌上的东西向她砸过来,怒道:“你出去!”
秋丽丽稳稳地接住他丢过来的东西,也不恼,“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凤燕气得背过身不理她。
秋丽丽腆着脸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到他的桌上,然后还顺带着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凤燕身体猛地一颤。
“哈哈哈哈……”秋丽丽得手后狂笑着跳出了屋。
等到凤燕咬着牙追出来时,秋丽丽已经跑得没了影。
凤燕关上门,想要砸东西但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秋丽丽说的没错,他是有问题。
他没有办法接受女性离得太近。
有时站得太近都会让他觉得不舒服,更别说用手接触他了。
不过秋丽丽却是特例。
从她来到剧团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他对她居然不会排斥。
在她身上,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跟她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第29章 上代戏班师兄弟之间的恩怨
一大早富常生在院里检查凤燕要带去的行头,以及他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
“玉山,这些东西你要帮你二师兄盯住了。”富常生嘱咐秦玉山。
秋丽丽插了句:“富班主,秦玉山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凤燕的行头是自己的,玉山对这些很熟悉,他也能帮你们看着东西,省得跟他们剧团的东西混了。”
秋丽丽意外地看了秦玉山一眼,私下小声问他,“你不生凤燕的气了?”
秦玉山脸色一僵,“演出的事更重要。”
也就是说他不是不生气,而是必须听师父的。
秋丽丽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两人心里存着疙瘩,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你想不想和凤燕和解?”她问秦玉山,“我帮你们当中间人。”
秦玉山苦笑,“不是我不想和解,二师兄做事太不负责,他不该骗小绢。”
秋丽丽一愣,“他怎么骗小绢了?”
秦玉山刚想说话,正好看见凤燕过来,于是闭上了嘴。
“我们上车吧。”凤燕没有理秦玉山,叫秋丽丽过去上车。
“来了来了。”秋丽丽推了把秦玉山,示意让他跟自己一块上车。
秦玉山摇头,拒绝了,“一会师父可能还要嘱咐我几句,我一会再上车。”
于是秋丽丽跟着凤燕先上了面包车。
“今天的车不错啊,租的?”秋丽丽没话找话,故意问凤燕。
凤燕眼睛不看她,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这是平阳剧团的车。”
“富班主不一起去吗?”秋丽丽看到富常生叫过秦玉山又在说着什么。
“平阳剧团的秋班主跟师父关系不太好,师父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果然,同行是冤家。”秋丽丽一副很懂的模样。
凤燕白了她一眼,“别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事导致两家剧团不合?”秋丽丽打破沙锅问到底。
凤燕顿了顿,“因为我师叔。”
“因为何自强?”秋丽丽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这个人,“他现在不是就在平阳剧团工作吗?”
“小常生剧团是我师公留下来的,师叔以前是这里的台柱,我师父虽然也不错,但是却没有他红……结果师公走时,把剧团留给了我师父。”
“我明白了,是不是何自强以为他会接手小常生剧团,成为班主?”
凤燕缓缓点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