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装行-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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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卖就卖了,要是没人要就扔了。”
柳胡仙嘴巴张得快要能塞进一个鸡蛋,“臭小子,你敢把师爷的那些宝贝扔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富源无奈道,“留着也没人要啊,现在谁还听戏?”
“那也不能扔了!”
“要想留下来的话就要专人负责,还要雇佣懂行的老师傅守着,日常养护怕是少不了,一年算下来都是钱。”富源给他们算这一笔账。
“你小子还差这笔钱?”富常生脱口而出。
富源望着他的父亲,平静道,“爸,我的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比你们差,一年365天我有360天都在路上,不是南边就是北边,就连过年还要给客户送礼请客,凭什么要我留着那些行头给自己添麻烦。”
一番话,只把富常生和柳胡仙说得哑口无言。
第91章 耻辱柱上的秦玉山
富源只在小常生剧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乘长途汽车离开了。
凤燕和秋丽丽替富常生送富源到车站。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能走。”富源不耐烦地赶他们回去。
凤燕欲言又止。
秋丽丽看出凤燕似乎有话想问富源,于是找了个借口,“我去那边给富源买瓶水,你先等我一会。”
说完她去了不远处的小卖部。
凤燕和富源看着秋丽丽走远,同时开口。
富源:“你想问……”
凤燕:“我想问……”
两人一愣,又同时改口:“你先说。”
富源笑了:“好吧,还是你先说,不过我想知道你想问什么。”
凤燕:“我想知道昨天师父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想把剧团交给你?”
“他是想交,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
富源掏出烟,叼在嘴上,“我不懂唱戏,剧团交给我,我又不会管理,再说你能保证跟剧团签合同,永远留在小常生剧团吗?”
“什么合同?”凤燕没听懂。
“我就知道。”富源小声嘀咕,“小常生剧团现在也没有合同制,还是师父徒弟那一套。”
凤燕从没听说剧团成员还要和师父签合同。
富源正色道,“剧团改成合同制很有必要,不然剧团成员擅自离开,剧团演出怎么办?还会影响剧团其他成员的演出……”
“我昨天跟父亲说了这件事,可是他不听,真是老脑筋,都什么时代了,还觉得师徒那套靠得住。如果秦玉山当初和剧团签了合同,他擅自离团就是违反合同,要对剧团进行赔偿……”
凤燕并不了解合同的事,他只想知道剧团以后会怎么样,“我师父还说了什么,他的身体状态你应该也清楚,他不能再操劳了,柳叔伯年纪也大了,剧团需要人来管理。”
富源打量着他,“不是还有你吗?”
“我?”凤燕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师父的徒弟。”
“徒弟怎么了,徒弟也有成长的一天,以你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接手剧团。”
“我不行……”
“你不行,那就只能解散了。”富源语气轻松。
凤燕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剧团如果真的解散了,他怎么办?
他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去,他不能忍受!
他能做的就是继续唱戏。
他从小就在小常生剧团长大,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也是危险的。
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自己是否能行。
到那时,如果秋丽丽还在他身边就好了。
也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了秋丽丽。
好像只要她在身边,就算是看不到未来,他也不会害怕。
“车来了。”富源掐灭烟头,也不等秋丽丽回来,上了车。
凤燕望着长途车驶离站台,心情复杂。
虽然以前他曾厌恶过自己,觉得唱戏的低别人一等,可是真的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十分难受。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最后富源说的那些话:“如果由你来管理剧团……以后全部改为合同制……”
他真的可以接管剧团吗?
不,他现在还差得很远。
有好多东西他都没有学精。
他必须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向其他剧团学习,向别的老师傅请教。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
凤燕站在那里想得出了神,他没有发现秋丽丽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他。
小常生剧团这边自从富源走了,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每日凤燕就是带着小师弟们练功。
秋丽丽也和平时一样,看起来一副懒散的模样。
但是再也没人相信她是真的懒散。
她连夜赶到市里抽了欺负秦玉山的胖子一顿,这件事还是悄悄地传开了。
之前还怀着憧憬,想去投奔秦玉山的几个小师弟老实了不少。
他们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通通捏了把汗。
还好他们没去找秦玉山,不然何强非得把他们一块“卖”了。
凤燕带着他们练功时,他们格外卖力,再苦再累也不吭声。
秋丽丽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你们到底在心虚什么,难不成你们觉得真的跟着秦玉山去了平阳剧团,何强会把你们也叫去陪客户吃饭唱歌?”
几个小师弟心虚得不行,“秋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们好好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再想想秦玉山的长相,真的会有人愿意花钱请你们陪着吃饭吗?”
众人:“……”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秋丽丽还是准确地戳中了他们心中的痛点。
秋丽丽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就你们这个长相,还想靠脸吃饭?
啊,呸!
几人哭笑不得,“秋姐,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前不懂事,光看秦玉山挣了大把大把的票子,没有考虑其他。”
“为了票子连尊严都不要了?”秋丽丽翻着白眼。
“秋姐,我们错了。”
秋丽丽用手点指着他们的脑袋,“我警告你们,你们谁要是敢学秦玉山,不学好,我就把你们屁股打开花!”
“秋姐,你又不是我们师父……”不知谁弱弱地冒出一句。
“我打人可不分那人是谁。”秋丽丽瞪起眼睛,吓得几个小师弟缩成一团。
凤燕在远处看着秋丽丽吓唬那些人,唇角微微带笑。
有秋丽丽在,真的让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与小常生剧团的安宁相比,平阳剧团那边就显得不那么太平。
何强被警方带走后,一直没有回来。
秋班主天天忙着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剧团的正常演出被暂停了。
剧团成员们怨声载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还想着趁过年前挣一笔呢。”
“就是,到底能不能演了,不能演那后面定下的几场怎么办?”
“违约不能去,恐怕剧团要赔钱了。”
“反正是剧团赔钱,又不是我们赔。”
“真是的,不就是陪客户去KTV唱歌吗,怎么就闹到派出所去了?”
“这事……谁知道呢。”
“秦玉山不是回来了吗,我看他什么事都没有,何强怎么会被抓进去?”
“喂,秦玉山,你过来一下!”
秦玉山听见有人在远处喊他,哆嗦了一下。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回应喊他的人,低头快步躲进了厕所。
进去的一瞬间,他听见外面有人在议论:“钱都挣到手了还装什么清高!”
秦玉山关上厕所门,用头死死顶住门板。
巨大的羞耻感让他喘过不气。
第92章 平阳剧团各求生路
秦玉山躲在厕所里好久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不过出来后他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自己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就在这时,有人从他身后递过来一张纸巾。
秦玉山吓了一跳,回头只见陈梅站在他身后,关切地望着他,“你没事吧?”
“我……”秦玉山慌慌张张地接过纸巾,哽咽着,“我没事。”
“有误会就说出来好了,不然大家总会往不好的地方猜测。”陈梅柔声劝他。
秦玉山用纸巾擦着眼泪,吸了吸鼻子,“没用的陈姐,他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陈梅也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剧团成员都只是扑风捉影,秋班主嘴很紧,他们从他嘴里打听不到什么。
再加上好几天看不到何强的身影,大家更是全都往不好的方面猜测。
秦玉山摇头,“没用的,大家不会相信。”
“你说出来大家才能知道呀。”
“陈姐,你相信我吗?”
陈梅愣了一下,“我……”
如果说以前秦玉山还是在小常生剧团的时候,他这么问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是现在……
秦玉山跟着何强跑到他们剧团,何强干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秋丽丽却是没有瞒她,都说了。
陈梅对何强意见可大了。
她还会相信秦玉山吗?
她觉得秦玉山现在满嘴没有实话。
不过秦玉山当面问了她,她不好不回答,迟疑片刻,她违心地点了头,“相信你。”
秦玉山眼睛亮了,就像看到亲人似的,“陈姐,那晚……”
“秦玉山,你来一下。”秋班主不知从哪冒出来,喊了一声。
秦玉山一个激灵,“哦……”
他离开陈梅,跟着秋班主走了。
陈梅不免有些遗憾。
差一点秦玉山就要跟她说出那晚的事了。
“陈梅,你不会以为秦玉山是无辜的吧?”过来一个女演员,嘲讽道。
陈梅皱眉,“我们都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总要先问清楚。”
“你真的不知道还只是抱着一线希望,自欺欺人的以为那晚都是误会?”
此言一出,陈梅内心巨震。
对方说的没错。
早在那晚客户请他们吃饭之前,她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还提醒秦玉山在陪客户吃饭时不要喝酒。
她都能感觉到,那别人就不能吗?
剧团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比她聪明通透的人有很多。
那名女演员拍了拍陈梅的肩膀,压低声音:“等过完年我准备离开咱们剧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你要去哪?”陈梅惊讶,对方来平阳剧团的时间比她还要长,现在她居然说要离开。
“我有个朋友在市里开了个服装店,专卖女式服装,她正缺人手,我去做销售,一个月打底工资600块,外加销售提成,你如果想去的话就跟我说声,咱们都是知根知底,我朋友一定会欢迎。”
这个工资待遇还挺不错。
陈梅真有点心动。
对方并没有期待当场得到答复,“这事不急,过年时你正好可以考虑下,想好了随时给我个信儿就行。”
“到时我怎么找你?”
“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家楼下的公用电话,到时让接电话的刘大妈帮着喊我一声就行。”
“好。”陈梅收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如果何强真的涉案,剧团无法正常演出,他们只能各自寻找出路。
秦玉山被秋班主找去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现身。
不过他一直跟着秋班主,陈梅也不方便再找秦玉山说话。
“原本定在下周的演出取消了。”秋班主把大家召集起来,当众宣布。
“那么下下周的演出呢?”有人问。
“一样,也取消了。”
“不是说过年前还有个大型商演吗,说是市里某个公司请咱们去……”
秋班主挥了挥手,“所有的预订演出都取消了。”
“怎么这样啊……”
“那岂不是没钱过年了。”
“秋班主,你能给我们说说吗,为什么演出取消了?”
大伙七嘴八舌地提问。
站在秋班主身边的秦玉山白了脸,头压得更低了。
秋班主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安静下来,“预订的演出取消了,但是大家可以接私活。”
“班主,你以为私活那么好接吗?”有人小声抱怨着。
“好角到哪都能接到私活,可苦了我们这些跑龙套的。”
“都快过年了,哪有戏可以唱啊。”
“我知道一个……市里有个舞厅,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吹萨克斯。”
“我就会拉个二胡,你让我去给跳舞的拉一段?”
“哈哈哈哈,你会被他们打出来。”
“我会吹黑管。”
“你可以去试试。”
大伙议论纷纷,有些结伴打算去碰碰运气,有些则是干脆死了心,准备下午就买车票回家过年去。
还有一些是家里条件困难,不挣钱就连年都过不好。
“我听说年前新开的那家百货商店有促销活动,招了一些临时工,我想去试试。”
“可我想唱戏……”
“你疯了吧,这年头唱戏的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你看人家小常生剧团……”
“他们也是苟延残喘。”
“对了,我记得邻县那边有演出,每年他们都会办一台大戏,拉赞助之类的。”
“我想起来了,我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能去演出的剧团本身收入都成问题,要是拉不到赞助就连他们都挣不到钱,哪能雇佣我们跑龙套。”
“去试试哩。”
陈梅一直站在人群当中,没有说话。
有人碰了碰她,“陈梅,你以前跟凤燕合作过白蛇传的《断桥》,要不然你去一趟小常生剧团,探探他们的口风,他们要不要人?”
“对啊,你去最合适了,你帮我们打听打听,如果他们要人,我们就去跟他们蹭一回演出,能挣点是一点。”
“就是,总比在家里干坐着强。”
陈梅犹豫着,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不甘心脱掉这身行头。
明明从小学戏,偏偏到了能演出的时候,却连上台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