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婚姻合法后就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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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喃喃自语。
如果回到我未曾意识到自己情感的时候,哪怕和蔚先生分开时心底有酸涩; 大概也只会当做某种遗憾——遗憾我和他之间如果到此为止; 日后恐怕连朋友都不好做。因为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有过那样不堪的关系; 没有哪种至交好友是这样的。
况且,我的存在,对他的下一段感情来说,或许是个污点。
然而现在不同。
我知道,我喜欢他。
何枝喜欢蔚盛礼。
那些酸楚不是遗憾而已,因为“喜欢”这种情绪,往往令人难过。
人果然是在自欺欺人的时候,才最强大。虽然到头来,所谓的强大也不过是自保的机制罢了。
许久,蔚先生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静静抱着我,像是怕我跑了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街边路过一两位行人,他才缓缓放开了我。
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但是并没有湿意,先前所见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谁知下一刻,蔚先生就语出惊人,如宣誓一般笃定道——
“何枝,我们结婚。”
说着,他放开了禁锢我的一只手臂,单手从风衣中摸出一个小礼盒来,递到了我的眼前。只看那礼盒的形状大小,很难不联想到“戒指”之类的物品。
可我不懂。
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预料,仔细观察蔚先生的表情,想来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外。他并没有为这忽然的“求婚”做好准备,或者说他准备过,但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眼下的情形,实在过于荒诞。
时至今日,我思绪纷乱复杂,竭力地思考我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才如此的不同频。可一时半刻,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见我不回答,蔚先生似乎有些慌张,拽着我的那只手臂用力攥紧。他抿着唇,相较于常人更高挺的鼻梁皱起,表情焦急,隐隐稍带一丝祈求的意味。
我看到他的眼尾又红了,藏有墨蓝色泽的眼瞳渐渐笼上了蒙蒙的水雾,像是晚间月色下的宝石,神秘又脆弱。
不是错觉。
原来向来沉稳如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明白了这点后,我也慌了一瞬,只怔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神色。
忽然,蔚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我的手腕拉至他面前,向上挽起我外套和内衫的袖口——这样一来,那串奇楠香的珠子便露了出来。
我的视线随即也被吸引了去。
他像是捉迷藏中找到宝藏的孩子,尽管眼角仍挂着一抹微红,唇边却忍不住上扬,流露笑意。寻到了佐证自己观点的有力证据,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看,串珠你收下了,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
可我从来不知道,这奇楠香的珠子原来还有别的深意。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过世之后,我一直戴在身上。”蔚先生继续说,“姨妈让我找到另一半之后,就送给对方。”
我看向他,疑惑地问:“所以蔚先生送给了我?”
“我当初问过你,会不会有愿意接受这珠子的一天,你点头了。后来我又挑了几颗新的奇楠香,把旧的珠子拆开分成了两串。”说着,他抬起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送给你的那天,你没有拒绝。”
之所以不拒绝,是因为那时的我十分笃定,笃定他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物品赠给我。
可我错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思绪乱作一片。蔚先生说的这些话,竟没有一句能令我产生“原来如此”的共鸣,只越发觉得荒诞。
“蔚先生问我接不接受的那天,具体是哪一天?”
我思前想后,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翻找,却实在想不起有那么一天——在那一天,蔚先生告诉我奇楠香的由来和意义,然后问我,会不会有愿意接受这串珠子的一天。
那么认真、虔诚,仿佛他才是被动的那个人。
蔚先生回答:“你醉酒那次。”
醉酒?
我陷入回忆之中。
印象中,我醉酒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唯有一次断了片,蔚先生提到的醉酒应该就是指那天。而巧合的是,他说我喜欢某一辆车的日子,也是同一天。
如今看来,我们似乎聊了不少。可我醉得不省人世,毫无印象。
我看向蔚先生:“我们那天聊了很多事吗?”
“不多,基本就这些。”说到这里,蔚先生忽然皱起了眉头。他将我的袖口放了下去,又将那小礼盒塞进了我的掌心,见我下意识攥紧,这才握住我的手腕,继续说说,“街上太冷了,我们回酒店再说。”
手腕露在外面,我却已经感受不到冬夜的寒意,唯余满心的迷惘不解。
我终于意识到,有太多的问题横亘在我和蔚先生之间。过去的两年多来,我们中间那道不曾跨越、越裂越深的沟壑,或许是我们自己造成。
背道而驰也不过如此。
————
酒店顶层。
兜兜转转大半夜,又回到今晚最开始的地方,这一次,我和蔚先生皆是心事重重,没有心思欣赏楼顶的花房,也没有心思俯瞰大年夜的城市夜景。
我脱下厚重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然后习惯性地朝蔚先生伸手。他没有将外套递给我,而是随便脱下扔到一边,便牵着我走到客厅的位置。
我手中还攥着那个小礼盒。
蔚先生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他语气认真地说:“今天说要分开,是因为我晚上无故离开的事吗?我可以解释,昨晚我去机场接了姨妈,今晚她旧疾复发进了医院,所以我只能赶过去。后来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因为那个时候忙着和医生沟通、安抚堂弟妹的情绪,手机没电关机了也没有发现。”
“之所以不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是因为我告诉姨妈自己要求婚,她才专程过来的。”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一字一句,都是我不曾预想过的话语。
酒店房间内的温度暖热,我的身体和心跳和渐渐回温,不再像置身冬夜街头时那般冷硬,寒至心颤。
蔚先生说话的时候,我始终注视这他的神情,此时仰头看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蔚先生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
然后便红了耳根。
不多时,就连额头都泛起红意,在室内正常的温度下,什么都不做就热得出了汗。
蔚先生常常说我白,所以总忍不住在我身上啃咬出红痕,但其实他也是健康偏白的肤色,稍有一点红色便十分明显,藏也藏不住。
脸红的时候是,苦涩的时候也是。
他的眼神不知所措地飘忽,不过只持续了几瞬,然后便认真严肃地看向我,神情和语气比一屿年会上发言时,郑重了万倍不止。
“嗯,我喜欢你。”
说罢,他犹嫌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是爱你。”
我总认为“爱”并非那么适合挂在口中的词,因为说出来时常显得轻浮,不够真诚。可蔚先生的态度庄重、笃定,又不乏局促,耳根烧红,额头和颊侧也是红的。
怎么能不相信这样的人。
我启唇:“蔚先生。”
他应声:“什么?”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恋人。”
果然。
我轻声叹息。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包养关系。”我直视他,“这才是我希望分开的原因。”
蔚先生再度愣住。
无论是他还是我,今晚似乎总在惊讶和怔愣,一次次地诧异于那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当初吕特助拿来合同,说蔚总第一次包养人,给出的条件很丰厚,希望我不要辜负这一番心思。后来,蔚先生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你,我说愿意。”我回忆了一下,“而那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未曾点明的情况下,断定蔚先生是我的金主。”
蔚先生声音沙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我先是颔首,后来又笑着摇头。
“小戴不是。”
“合同只是公司合同,吕诚理解错了。”他深深皱眉,喉头滚动似是哽咽,“但是没有人告诉过我,说你……”
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的未尽之言是什么。
——“你是我的情人”。
大概是也认为这个词令人难堪。
的确,谁会特意提醒蔚先生,他有一个情人呢,他们最多也只说我是他的人,舍掉那个“情”字显得体面些。因此,一直以来,我们的认知明明有偏差,却总是处在微妙的平衡上。
蔚先生抬脚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准备在沙发上坐下,正想往一旁挪动,没想到他竟半蹲在我身前,单膝下跪,抱住了我的腰身。他的头埋在我的腰腹,是极其依赖、极其霸道的姿势。
不稍片刻,我感受到了湿濡的触感。
蔚先生在哭。
尽管沉默无声。
不是先前眼角微红,忍一忍就过去的情绪,而是饱含自责的、压抑的、心疼的心境。他的眼泪湿热透过了衣衫,正灼烫我的皮肤。
“对不起。”
蔚先生向我道歉。
可他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他一直对我很好,哪怕是我不明白他心思的时候。反而是我,曲解了他的好意。
“何枝,我想对你好,把一切都摆到你面前,也想尊重你。”
蔚先生抬起头,保持半蹲在我面前的姿势,仰头深深地凝望我。我和他对视,忍不住抬手轻抚他的眉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妥善地纳入他眸底。
他眼睫湿润,沙哑着嗓音地开口。
“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几乎是刹那间,我的眼眶也湿热起来,忍不住喉咙微哽。
蔚先生让我教教他。
可我太笨拙,就连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都迟了那么久。
第32章 原因
我将手中的戒指礼盒; 递还到蔚先生面前,静静看着他。他眼角还有湿意,瞧见我的动作; 双眸闪烁了一瞬; 没有伸手来接。
气氛一时僵持起来。
我和蔚先生对视片刻,他忽然垂下了头; 眼睫遮掩双眸。下一瞬,我拿着礼盒的手凝滞了下,有些哭笑不得。
他……
怎么又哭了。
“何枝;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蔚先生认真向我解释; “我才知道,原来你不开心。”
我摇头:“没有不开心。”
如果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我内心深处是安心的。
“但你有心结。”他的语气满是歉意; 声音断断续续,低哑得不成样子; “我……从来不知道。”
心结?
是有一点。
最开始不知道他心思的时候倒还好; 因为不该有; 不能有。现在反而开始纠结于许多可有可无的事。
我不禁自嘲。
这难道就是“有恃无恐”的心理吗?
倒是人生头一次。
大概是我久久没有说话,蔚先生再度垂下了头。
“蔚先生。”
我叫他。
蔚先生应声抬头。
他湿漉的眼瞳让我想起了被抛弃的野兽; 明明凶性十足却收敛了利爪,展现出绝对的依赖和委屈,让人忍不住心软。
直到今天,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原来我每一次叫他的时候; 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会看过来; 及时给我回应。
蔚先生在乎我。
因为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过于突然; 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确定那份在乎的分量,可它确实存在。一旦人最根本的认知发生了转变,从前那些看起来灰蒙的记忆,就都如同拨云见日,得以窥见其中真实。
在此之前,我都以为他是过分冷静,也过分冷淡的人。
我和他之间的误会,肯定远不止刚刚聊得那三两句。
如果我们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继续下去,无异于在污染过的土地上种植花草,无论再如何费心费力地经营,也只能生长出贫瘠的、异变的植株。
我再度将小礼盒往他面前递了递,对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仍旧没有动作,眉头皱得极深,声音哀求。
“吱吱……”
这还是蔚先生第一次叫我的昵称,我一直以为他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因为除了我的粉丝,生活中会这么叫我的,只有小戴。而就算是小戴,在不知道我和蔚先生的“包养”关系之前,当着蔚先生的面也都是规规矩矩、沉默寡言的,几乎不会喊我“吱吱哥”,说是怕被教育。
我握住蔚先生的手,将东西放回他的手中,轻声说:“蔚先生,我教不了你。”
闻言,他立刻紧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在他慌乱的眼神中,继续解释说:“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发现别人的爱意,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又怎么能教得了另一个人?”
蔚先生没有说话,固执地看着我。
怕他再流眼泪,我没有再拐弯抹角,笑问他:“所以蔚先生,有兴趣重新认识一下吗?”
我和他都是对感情生疏的人,兜兜转转一大圈,连感情的赛道都找不到,但没有人天生就会爱另一个人。我从前总以为蔚先生或许有过恋人,甚至是其他情人,今天才发现,他似乎和我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所以,既然过去不可逆转,不如重新来过。
蔚先生的眼瞬间亮了。
我朝他伸出手。
“你好,何枝。”
他顿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伸出手,握住了我。
“你好,蔚盛礼。”
蔚先生的掌心湿热,出了许多汗,明明只是握个手,却似乎很紧张一样。他仍旧半蹲着,一会儿看向我们紧握的手,一会儿又看向我,英俊的脸上露出笑意来。
有点傻劲儿。
“何枝,我会尊重你,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他语气严肃,眼中有后怕的神情,“所以,永远不要再说分开了,好吗?”
我从不给人无法肯定的承诺,习惯了瞻前顾后,生活上是,工作上也是。如今轮到了感情,同样忍不住深思熟虑——是否一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