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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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帮孤做件事。”她道。
。。。。。。
。。。。。。
肖彩子碎步走在甬路上,看着脚下的青石,握在身前的双手慢慢的搓啊搓。
殿下让他去钦天监叫人来问个话,登基的日子已经定了,殿下关注过问这件事也是很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为什么让他去?
明明先前胡公公在。
肖彩子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取书和传大臣来问话,哪个更重要。
更重要的事自然要交给更重要的人去做才对,除非,那个人不可靠。。。。。
肖彩子心跳咚咚,还有,支走不可靠的人,让其他人去做的事,肯定也不是字面意思的事。
殿下说,那个人在等着了。
那个人,可还是大家理解的钦天监的人吗?
还有,为什么,要他来做这件事?
肖彩子进宫以来第一次脑子忙成这样,比学规矩记礼节还要忙,直到视线里出现一个人,脑子嘎嘣一声人便站住了。
那个人,穿着官袍,是个官员。
至于是什么官员,他完全不知道,不认得。
那个人也在同时看过来,似乎也很惊讶。
别,别看我。。。。。
别,别过来。。。。
他,他过来了!
肖彩子站在原地,手脚僵硬,脑子却更加转飞快。
殿下支走了胡太监,因为知道胡太监不可靠,殿下选了他来做这件事,因为他是新进宫的,殿下想要用他,至少觉得他可用,想要试一试。。。。
老太监说过,他们是伺候人的,谁也不帮,因为有些忙帮了也没用。
干还是不干?
肖彩子看走得越来越近的中年官员。
不,这件事,最关键的是,殿下从未出宫为什么却知道有人等在这里?
肖彩子一步跨上前,对着要开口的官员欢喜的一礼,抢先开口道:“啊大人,您是钦天监的吧?快跟我来吧,殿下正等着您。”
。。。。。。
。。。。。。
“曲白怎么会见到殿下?”王烈阳神情如同脚步一般沉沉,喝道,“为何没人阻拦通传?胡太监呢?”
身边官员们小步跟随七嘴八舌的回答。
“曲白谎称是钦天监的人。”
“殿下这几日一直都在问登基的种种事,钦天监的人多有被传召,相爷您是知道的。”
“今日是个小太监去传人,结果不认得,被那曲白趁机欺瞒了。”
欺瞒?
曲白好大胆!
不过,这事也太巧了。
是真巧还是谁在背后捣鬼?
王烈阳面色沉沉思索,眼下最关键的是拦住殿下去见陈盛。
但还是晚了。
“相爷,殿下已经到了陈盛家门前。”宫门外传来消息。
是啊,这个殿下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姐,出个门要车要马要准备,她可是君子试御射榜首,还能杀人,能飞檐走壁,抬手随便牵过一匹马就能走,就算不骑马在大街上跑,也没几个人比她的脚程快!
只能速速跟去了,王烈阳加快了脚步登上马车。
薛青跳下了马,摘下兜帽抬头看面前的府宅。
陈府。
这里不是第一次来,此时再来,跟先前不同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立
陈盛的家门前这几年几经变幻,车水马龙到门庭冷落再到人来人往热闹。
但不管是热闹还是冷清,相比于朝中其他四位辅政大臣,陈盛在百官民众眼里是清俊如竹。
从来没想过他的门前会被官兵围绕,门上贴了封条,整个宅院变成了监牢。
先前陈盛守皇城,被秦潭公一推有伤,然后被禁锢值房,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再加上急火攻心身子便不好了,后来曲白张莲塘等人闯了皇城将他救出,始终没有好转,待传来苍山四大师携宋婴归隐而去,薛青接手书下山归来,就此陷入昏迷,太医们诊治过不了冬了。
所以虽然被认定为秦潭公宋元同党,鉴于病重没有入狱,而是就地看管起来。
“老师有时清醒,清醒时说想要见殿下。”曲白在一旁说道,再次施礼,“臣斗胆替老师上奏请求。”
“曲白你大胆。”有呵斥声从后传来。
街上传来嘈杂的车马声脚步声,王烈阳在一众官员的拥簇下近前,除了他们还有更多的官员从四面围来。
薛青从见到曲白到出宫动作很快,也没有下令准备护卫仪仗等等,只走出皇宫从禁卫手里要了匹马,带着四个太监在一群禁卫的护送下直接到了陈盛的门前。
但消息还是立刻就传开了。
薛青回头看去,见其中有不少认识的官员,比如康岱石庆堂等人,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神情不安又期盼。
陈盛被认罪,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免不了牵连,除却参与到保护帝姬事件中的官员外,还有陈盛的弟子门生,朝中一多路。”
“其实原谅不原谅根本就不重要了,薛青,你已经拿到了手书,确认了身份,过往的种种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你要的是往前看。”
听到这里薛青摇头,道:“其实不是的,我这人很小气的,得罪我的人,我不会原谅的。”
陈盛默然一刻,道:“所以你杀了梁凤。”
薛青一笑道:“是的。”又道,“相爷,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是因为那时候你们很多事也瞒着我,所以我怕说穿了,大家都尴尬。”
这种解释真是清奇,也只有她能说的出来,陈盛忍不住笑了,道:“因为青霞先生吗?”
这问的是杀梁凤的原因。
薛青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咳嗽响起,床上陈盛手抚着胸口,起伏剧烈但声音却是缠绵无力。
薛青从一旁端了水来,陈盛没有拒绝她的搀扶,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略压住了咳嗽再次躺下。
先前的话题便揭过了。
“宋婴的事只有宋元梁凤和我知道,石庆堂康岱李光远等等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陈盛道,“他们是一心为了宝璋帝姬的,所以他们做的事没有错,他们不是有罪。”
薛青道:“孤知道,否则今日也不会来。”
一声孤,学生老师便不再。
陈盛再次默然一刻,道:“如此,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薛青站起身来。
如此,二人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薛青转身陈盛又开口。
“殿下,我要死了。”他道。
薛青回头神情平静道:“人都会死的,陈相爷应该不是畏死的人。”
陈盛看着她,道:“你,到底有没有秘密?你真的是宝璋殿下?”
人之将死,得到一句真话,解惑一个秘密,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薛青微微一笑,看着他:“我没有秘密,这件事没有秘密了,我,就是宝璋。”
陈盛道:“那我真是被宋元梁凤蒙蔽了?”
薛青点头,道:“是的,陈盛,你被秦潭公宋元蒙蔽了,你对不起孤。”说罢转身迈步向外走去。
陈盛躺回在枕头上,手按住胸口,压住涌上的咳意,听着门打开,听着恭送殿下的声音乱乱,听着脚步声杂乱向外,也有脚步声向内而来。
“老师。”
“老爷。”
“你怎么样?”
陈盛没有说话思绪纷乱但又专注的看着帐顶,外边便有更多的脚步声来。
“曲大人!殿下,在门外见大家了。”
“老爷,老爷,殿下在门外说你是被蒙蔽的。”
“相爷,相爷,殿下,殿下见我们了,我们,殿下说我们不知者无罪。”
各种纷杂的声音充斥室内,陈盛却并不觉得嘈杂,慢慢的什么也听不到了,一片安静。
适才的对话,她表示她会原谅不追究且还会重用曲白石庆堂等人,但并没有原谅他,也没有说豁免他的罪,她还说他对不起她。
这真是令人难过的事,但陈盛的脸上却浮现笑容。
“我真是被蒙蔽的啊,那,我做的事没有错。”他道,“我是为了宝璋帝姬,为了大周皇室,我做的没有错。”
没有错,便也无憾了。
建兴四年十一月初十,陈盛病故。
建兴四年十一月十三,宝璋帝姬登基为帝,改元太安,大赦天下。
此时边境三战连胜,西凉太子被围困,西凉王发国书求和。
冬至,太庙祭祀大典,天降瑞雪,是为吉兆。
一个盛世在望。
。。。。。
。。。。。
(强迫症作者还在考虑,全文完打在这里,还是两个尾声之后,尾声是再分一卷,还是在这里接着写,我再考虑考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初
今年冬天的雪比去年要来的早来的多。
长安城街上覆盖的积雪尚未清理,人在其上面留下杂乱的脚印,而积雪也随着鞋脚进了郭家的大宅。
郭家的人在一个深夜回到了长安城,就像离开时那般悄无声息,天亮的时候便如同先前一般融入长安城的日常生活中。
门前攀爬上马石的顽童被门子呵斥,叫卖的货郎被从角门走出来的仆妇婢女喊住,围着挑挑拣拣,赶着骡马的家院说说笑笑而出,这是郭二老爷要去田庄,下了雪总要去看看。
街坊四邻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偶尔有人上前打招呼探看,但并没有引发围观。
郭家是替皇帝做事的,如今长安府人尽皆知。
郭大将军当年之所以突然卸职回家,其实是为了养护避难民间的皇帝。
再也没有人嘲笑郭家武将粗鄙,唯有称赞忠勇。
郭二老爷和郭三老爷对这个赞誉很是不习惯,觉得以后欺负人不太方便,提议举家搬迁换个地方住,被郭大老爷骂了一通老实了。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宠辱不惊才是真英雄,这是郭大老爷告诫郭家诸人的,日子也如同郭大老爷所愿恢复如常,但是。。。。。。
厅堂里响起几声野鸡叫,这野鸡色彩斑斓肥美,什么都不用加直接炖了就味美之极。
野鸡是不错,不过来历让人头疼,郭怀春伸手按了按额头,视线从地上的野鸡移到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妇人。
“你是跟戈大人认识的?”郭怀春道。
妇人身材矮壮面色黑黝黝,脸上带着淳朴的笑:“是的呀是的呀,郭大将军,你忘了,俺男人跟你也是拜过兄弟磕过头的。。。。”
郭怀春抬手道:“停停停,我郭怀春到底跟多少人拜过把子啊?也太随便了,这里没外人,这位大人你好好说话就可以。”
妇人笑道:“这个理由方便嘛,要不然我说是郭大将军你的远房亲戚?”
怎么都行吧,郭怀春视线转向站在妇人身旁的男孩子,男孩子瘦小,穿着粗布破袄,脸上黑乎乎脏兮兮,视线盯着野鸡,眼睛瞪得溜圆,似乎第一次见,不知道是好奇还是馋,有口水流下来,他抬起袖子擦了,嘴边便露出白嫩的肌肤。。。。。
“这位就是。。。”郭怀春按了按额头道。
“我叫兕子。”男孩子听到了忙转过头说道,对着郭怀春扬起笑脸,“我今年十三岁了,我爹上山打猎跌死了,我跟我娘活不下去了,我爹临死前说。。。。”
“好好好。。。”郭怀春再次抬手制止,“怎么连词都不改一下?还有这话应该让你娘来说。。。”
“我娘让我说。”兕子说道,神情高兴又得意,“我娘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我说的好说的清楚,我来说,郭大伯,求求你看在我死去的爹的面子上。。。”
说着噗通跪下来,就要去抱郭怀春的腿,还好郭怀春动作快将腿抬起避开了,饶是如此也还是吓了一跳。
“行了行了,起来起来。”他道。
兕子便应声是站起来,脸上的乌黑被泪水又冲洗几道:“我还有好多话可以说呢,我在路上还学了乞丐们唱的讨饭歌,我唱的可好了,你问我如今为何落到这般地步,哎,银钱用完了。。。”
说着果然唱了起来,郭怀春一个头两个大,扬声唤管家。
吴管家从门外跑进来,郭怀春三言两语吩咐了,让他带着这母子二人离开。
厅内安静下来,远远的可以听到那男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吴管家?是管家的?我和我娘你多多照顾啊,我们孤儿寡母。。。”
郭怀春摇摇头甩走寒战。
“竟然是个话痨。”他道,“奇怪,从来也没有听闻小皇。。。”话出口又忙咽回去。
现在的皇帝可只有一个,不能乱说话。
旋即又头疼。
这个薛青怎么把人送这里了,把他这里当什么!这是欺负老实人啊。
门外有脚步声,郭怀春斜了一眼看去,见郭三老爷在外探头。
郭三老爷见他看过来便挤眉弄眼。
“哥,又来一个投靠的啊,这个孩子,需要定亲吗?”他道。
郭怀春道:“滚。”
。。。。。
。。。。。
郭家大宅旁的杂院里空房子不少。
“这里就是。。。”吴管家指着一间小院道,话说一半便不说了。
意思大家都明白。
这里自然是皇帝避难时曾经住过的地方,小院修整的干干净净,门上加了锁子。
“这里你们不能住,这里是我们整个长安城都供起来的地方呢。”吴管家揣着厚厚的袖子说道,向后边走去,“宋嫂子被她女儿蝉衣接进京城了,她家的房子空出来了,你们住这里。”
妇人牵着兕子连声应是:“怎么都好,怎么都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
大杂院这边不比郭家大宅,到处是积雪,伴着孩童们的笑闹砰的一声,几块雪球砸过来。
吴管家恼怒的跺脚:“顽皮!”
前方的一堆孩子们便做鸟兽散。
兕子倒是开心的捡起地上散落的雪球:“娘,我也要玩。”
妇人笑哈哈的道:“去吧。”
兕子便高高兴兴的举着雪球向那群孩童追去。
吴管家道:“这孩子倒是不认生。”
妇人笑道:“山里孩子野惯了。”
吴管家笑而不语半点也不问这妇人来自哪里的山,身为郭家的管家,当然知道郭家现在的门庭,那可不是随便一个山头的人就能来借住的呢。
本着不问不说不殷勤不疏离的态度吴管家安置这妇人便离开了,刚走到后门前,见一个兔耳帽从墙边探出,紧接着女声清脆。
“吴管家,我娘让我来问大老爷在吗?”
吴管家矜持的脸上顿时散开笑容:“暖暖啊,你们要出门啊?”
帽子上的兔耳点了点,暖暖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