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姬-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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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街市繁华喧闹,有许多亭台楼阁比皇城还要高,坐在其中可以俯瞰整个京城,此时看着街上人群如潮水般退开,行走在其中的黑色马车格外的醒目。
“宋大人的排场越来越大了。。。”
“这马车倒也越像屎壳郎了。。。”
一阵低笑在房间里散开,盖过了歌女琴娘的声音,那抱着琴的女子带着几分好奇从窗边看去,视线在黑色的马车上流连,手中一拨琴弦,铮铮综综的十面埋伏便倾泻而出。
大街上原本避让的人群一阵涟漪,提篮小贩、街边卖茶老翁、挽着手逛街的老妪和少女、骑马牵着骡的年轻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向这黑色的车队围拢,手中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兵器。
街上响起叮叮当当兵器相撞的声音,随之而起的惨叫以及血花四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在其中的人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居高临下的恰好看的清楚,琴娘发出尖叫,厅内的人也都涌向窗边。
大街上已经混战在一起,有人逃开,也有人向黑色的马车扑去,如同飞蛾一般撞在红衣侍卫展开的大上,有人飞旋跌起,下一刻落地人首分离肢体断裂,日光下血光如雾。
黑色的马车始终安静的站在街道中,车夫没有惊慌失措,大黑马也安静的打着喷嚏,似乎这一切都司空见惯。
天也,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竟然有贼人袭击当朝大员,这就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吗?第一次来京城的人们看的目瞪口呆心胆俱颤。
街上的人群逃散而去,袭击者便更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这是不足十个人的团伙,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打扮兵器皆不相同,身手也水平不等。
那个老汉老妪显然是没什么高深功夫的,将手中篮子茶台砸向红衣侍卫,人便冲了上去,挥动着大刀,下一刻就被红衣侍卫砍断了手脚,翻滚在地上,但惨叫声也没有阻止他们,抱住了就近的侍卫的腿脚将他们拉到缠住。
两个年轻的女子展开一条绳索,以轻盈的跃起姿态向侍卫们围拢,虽然看似绳索,但碰触之后侍卫们脖子肩头瞬时血流,竟然是堪比刀剑锋利。
四五个侍卫迎上这绳索,手中的长刀将绳索抵住,如同风车般的旋转,两个女子被甩的飞起,撞到了马车上,但不待她们起身,早已等候的侍卫手中的长剑将她们钉死在地上,血流满地,年轻的面容上俏目瞪圆不瞑。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一切也结束在一瞬间,街上血流满地,残肢尸首散落,远处兵马正在涌来,这边红衣侍卫们刷拉收起了兵器。
“好了。走吧。”马车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车夫扬鞭催马,大黑马车晃动向前,靠在马车上的两个女子尸首倒地,紧接着红衣侍卫的马蹄踏过她们向前。
“。。宋大人又遇刺了吗?”
“。。可有活口?”
“。。大人放心我们来捉拿凶徒。。。”
兵马司的人乱乱的问候这表达着,目送宋元的马车向前,自始至终宋元连面都没露一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多半遭遇伏击刺杀,早就如同家常便饭了。”有兵丁喃喃。
“宋大人到底惹了多少仇人啊。”有兵丁低头看着地上的尸首,“如此锲而不舍的刺杀。”
这老妪老翁本该是颐养天年,这年轻的男子女子也是正该享受生活,怎么活着不好,非要赴死?想不通啊。。。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兵丁们驱散围拢的人群,将死者的尸首收拾,又整理混乱血腥的大街,街上再次变得喧闹嘈杂,酒楼窗边看热闹的人们也松口气。
“来来,饮酒饮酒。”
“琴娘,琴娘,不要停下琵琶。”
厅内再次笑语喧哗,琴娘低头垂目拨弄琴弦,一曲十面埋伏到了乌江自刎铮铮满弦悲壮。
豪华的大厅里琴声说话声混杂,忽的门被拉开,有人举着一张纸进来。
“。。一首好词。。朝中刚出的一首好词。。。大家快听我念来。”他大声说道。
屋中的人都停下说话,琴娘也按住了琴弦。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好词好词,朝里哪位翰林新作?”
“非也,是长安府的一个学生。。。叫薛青。。。”
。。。。。
“薛青。”
听到这喊声,薛青抬起头,看到裴焉子走过来。
楚明辉等人避让开几步。
裴焉子道:“可有新作?”
张双桐在一旁甩袖哀嚎一声,道:“焉子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作出诗来?”
薛青也笑着摇头,道:“没有啊。”请裴焉子坐。
裴焉子坐下来看她面前摆着的书卷,相比于厅内其他学生,薛青还是读书最认真的。
裴焉子道:“外边没有再抓人。”
在这里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外边的喧闹声,但并没有再送人进来。
楚明辉斜躺在地上,懒洋洋道:“许是这里装不下了。”
正说着话,一旁传来几个学生的争执吵闹,还有人哭起来,这让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燥郁。
因为被关了许久,大家的心里都有些烦躁不安,这里大多数学生都出身富贵,过惯了锦衣玉食,被关在这里缺吃少穿,不能洗澡,方便也很不方便,更别提被小厮婢女伺候,有不少人脾气变的暴躁,有不少人也在隐隐后悔自己做的事,为此言语之间的争执吵闹也越来越多。
“何为学?”
沉稳的声音在厅内响起,学生们都看过去,见青霞先生站在前厅,被关了这些时日,大家的形容都有些狼狈,但青霞先生儒者气象不减。
“学,识也。”
青霞先生负手道,视线环视厅内诸生,就像在社学讲大课一般。
“你们通过学,识得这个世间,万物,道理。”
嘈杂吵闹的学生们渐渐安静,大家四散而坐。
“你们此事曾举条幅言读书是为了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你们可知怎么样才能立心,立命,承继圣学,开太平?”
“学而识,识而知,学无时不在,识无论何地皆能。”
“尔等学识,要能辅君王,安黎民,方能承太平之业,无论何时何地何境地当无惧无悔。”
青霞先生的声音回荡在厅内,原本燥郁的气氛一扫而光,学生们或者坐或者站立静心聆听。
薛青轻叹一声,低下头。
裴焉子道:“是不是觉得把青霞先生抓进来太好了?”
薛青失笑,道:“怎么能如此对先生不敬。”神情肃然,“青霞先生真不愧是先生。”在学生们要被抓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告诫廖承等人要抓学生先抓他,当然廖承不会理会他的告诫,于是都被抓进来了,又看着裴焉子,“焉子少爷为什么也会来做这件事?”
这是大家一开始就很好奇议论过的事,不过没有人正面问过裴焉子。
裴焉子唔了声,道:“好玩,还没有被抓进大牢的经历。”又看四周,带着几分遗憾,“可惜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大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论
“薛青。”
低语在耳边响起之前,薛青就已经醒了,夜色里的大厅里横七竖八睡满了学生教习,燃烧一夜的火把苟延残喘。
门被推开了,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年长老迈,没有功夫。。。没有威胁。。。薛青闭着眼继续睡觉,直到那人停在自己身边,伸手推了推她。
薛青睁开眼,昏昏视线里看到一张陌生的老者的面容。
那老者对她勾勾手,自己先一步走到了柱子后墙边坐下来。
薛青起身,看着不远处坐着拄着头睡的青霞先生,斜躺着姿态严整的裴焉子,以及摊开手脚睡在两个学生身上的楚明辉,小心翼翼的跨过自己身边几个睡熟的学生走到那位老者身边坐下来。
二人靠着墙,在什么睡姿都有的大厅里倒也不引人注意。
“我是春阳的祖父。”
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薛青惊讶,竟然是柳老太爷吗?
柳老太爷道:“用不着那么惊讶,这双园到底是我家的,有句话你总听过。”
薛青点头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廖承段山京兵再厉害也是到了长安府的地盘,柳家的庄园。
柳老太爷呸了声,道:“怎么骂人呢。。。你脑子里想的什么,我是说高门大户总有密道暗室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还是一个意思啊。
薛青道:“多谢老太爷出手相助。”
柳老太爷看她一眼,道:“你从一开始就算到今日了吗?”
薛青摇头,道:“当然不是,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社学先生们能过问,张撵就能被放出来。”
然而廖承段山拒绝了,反而变本加厉抓了张撵的家人邻居。
“所以我就知道这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的恶了。”
柳老太爷道:“所以你就煽动这么多人一起来?”
薛青道:“首先这是恶事,不是针对我针对张撵针对某一个人,而是有可能针对每一个人,再者,做这件事是大家的选择,一开始的确是我有意引导,但后来我也只是个参与者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都在做他们自己认为对的事,我始终赞同的一句话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柳老太爷哈的笑了,道:“好一句,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那如果你让春阳来找我,我拒绝了呢?或者说去告发你了呢?你怎么办?”
薛青道:“那好办啊,大家一起死,事情发生在你们双园,春阳和我都是目击者,我总有办法拖你们柳家下水的。”
柳老太爷呸了声,道:“你真是无耻,亏我还认为你一身正气。”
薛青道:“老太爷要是真认为我一身正气,也不会这样选择了。”必然是猜到有这种可能,所以为了杜绝其发生而做出了选择。
柳老太爷瞪了她一眼,道:“你凭什么认为朝廷知道宗周杀人的事且要掩盖?”
薛青道:“就凭他这么多年平安无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他做的事肯定有人知道,而知道的人包庇着他,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们不会让这件事被揭开。”
柳老太爷默然一刻道:“死了那么多女孩子。。。”
薛青道:“所以这是恶,这么大的恶事,难道不该被阻止吗?阻止了,不值得吗?。。。这样的我不能称为一个正气的人吗?”
柳老太爷正为前边的话而沉吟,听到最后一句呛的咳嗽一声,这让大厅里躺着睡的个别人惊醒看过来。。。昏昏视线里只看到墙边坐着两人在说话,是哪个教习和学生说话吧,那人不以为意继续睡去。
柳老太爷停下咳嗽,看着薛青,道:“你是不是一个正气的人我不在乎,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来做这件事的,不过,你是一个好人,你在双园没有丢下春阳,你本可以丢下他,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就让春阳死在那群刺客手下,而他可以跑的更快更隐秘,但他没有。
薛青道:“是因为我他那日才来到双园的,我既然带他来了,自然要带他走,我这样一个君子。。。”
柳老太爷抬手打断他,指了指大厅,道:“这里君子不少,不过不包括你。”说罢看着他,昏昏中可见这少年清秀的面庞,平静的神情,他又忍不住笑了笑,“这一切都是你这小子搞出来的,说出去也没人信,尤其是廖承,估计死也不会相信的。”
薛青道:“老太爷,这真不是我搞出来的,这只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整个长安城人人自危,也必然要人人自保了,老太爷你肯这样做,也是笃定了这一点吧,大家心里都有这个念头,只缺少一个人站出来。”说到这里对柳老太爷一礼,“多谢柳老太爷。”
柳老太爷笑了笑道:“富贵险中求,此一若成我柳家在长安府也非同一般。”说着又看他一刻,忽的压低声音道:“君子不打诳语,杀了宗周的凶手到底是谁?你可有看见?”
薛青摇头道:“真没有。”她只是个女子,不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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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视线蒙蒙,廖承也能看清眼前的车,这不是他的惯坐的马车,他的马车豪华结实舒坦,而眼前这个分明就是囚车。
“骗人!朝廷不会这么判的!”廖承尖声喊道,人也向后退去,但有京兵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些京兵就在前一刻还挺从他的命令指挥。
“廖大人,这的确是朝廷判的,有陛下的诏书。”来人是个刻板的中书官,将手里的书抖了抖。
廖承努力的要去看清楚,但依旧看不清楚,道:“这不是,这是王相爷干的,他早就看我不顺眼。。。宋大人呢?秦公爷呢?太后娘娘。。我要见太后娘娘。”
那官员不耐烦的将书一收,道:“回去就能见了。”说罢摆手示意。
京兵们将廖承拎着向囚车上关去,廖承又想到什么抓住车子不肯迈步,看向后边,道:“段山呢?怎么只抓我?”
段山站在一旁,并没有京兵上前抓他,闻言哦了声,道:“廖大人是大人,我只是个听差办事的小吏,一切都是按照廖大人吩咐,没有理由抓我。”
廖承尖声道:“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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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明亮,双园里数间紧闭的厅内大开,从中涌出百众少年人,一个个形容有些狼狈,神情还有些不可置信。
“真放我们出来了?”
他们互相询问。
打开门的一众官员连声道:“是的,是的,放你们出来了,快回家去吧。”
少年们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抬脚就要跑,但也有人站着不动。
“那廖承呢?”
“那我的同学呢?张撵,张莲塘怎么样?”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张撵张莲塘,这些少年们真是。。官员们摇头,道:“刑部派了人来,开始审查嫌犯,如果没有问题就放出来,至于廖承。。。”
官员们没有说话看向一个方向,学生们都跟着看去,日光明亮下看到正被推上囚车的廖承。
不知道哪个开头嗷的叫了一声,少年们顿时发出山呼海啸。
官员们忍不住掩耳,教习们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喝止,也都松口气面色含笑。
“快回家去吧,家人都担心呢。”大家催促道。
一个少年便向外跑去,跑了两步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