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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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太太撇了撇嘴:“她都被赶出家门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蒋听月拧着眉头问,但看了一圈,没人接这话,她的视线轮到小辈那边。
“昭野你说呢?”
被点名的蒋昭野大喇喇靠在沙发里:“我怎么知道。”
蒋听月又转向另一个:“晖彦,你觉得呢?”
蒋晖彦沉吟数秒:“是有些疑点……”
还未说下去便被六太太不以为然地打断:“能有什么疑点,今天她不都自己承认了,抱着狗就走了,那可是一点都不留恋。要真是被冤枉的,她还不哭着含着让我们替她做主啊。”
“她回来过?”蒋听月问。
二奶奶道:“傍晚回来的。”
“那她有说什么吗?”
二奶奶摇头。
蒋听月一脸纳闷地坐回去:“这么大的事,她都不解释的吗。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这时,蒋伯尧说道:“这几个小的说得有道理。宁叔现在联系不上,我们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不是宁叔存心欺瞒我们,还是不要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等把事情弄明白,跟宁叔通了气再处理不迟。”
蒋季凡赞成:“我跟大家想的一样。”
刚说完就被六太太瞪了一眼。
刚得知这件事时震怒过了头,现下大家冷静下来,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蒋乾州被说动,沉默片刻,询问一直未表态的当事人的意见。
“老三,你怎么想?”
蒋措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对众人的讨论置若罔闻,被问及才将眼皮抬起。
“爸知道吗?”
二奶奶道:“还没通知他。爸是真心疼爱那丫头,他身体不好,一把年纪了,等有了结论再告诉他吧,免得他受刺激。”
蒋措不置可否,只是在这时站起身来往外走。
众人全都莫名,二奶奶忙问:“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里?”
蒋措拿起外套,声线一如往常,慢吞吞地,处变不惊。
“劳大家费心了。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
…
“开门。”蒋措的嗓音从门外传进来,紧接着是铁蛋学舌的喊叫:“开门!开门!”
隔了足有两分钟,门方才重新打开。
宁思音已然换上镇定自若的面具,看向门外的人。
蒋措白衬衣黑西裤,外套搭在左手,肩膀上站着一只铁蛋。
他伸手,铁蛋顺着他的手臂蹦跶蹦跶跳下去,钻进门。
两人在客厅相对而坐。
蒋措双腿交叠,铁蛋站在他头侧沙发,旺仔乖巧趴在他脚边。宁思音反而成了势单力薄的一方。
她想把旺仔叫过来给自己助阵,但给它使了几个眼色,狗没看懂,趴在蒋措旁边歪着脑袋,一脸天真。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蠢蛋。
宁思音放弃了。
“铁蛋已经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事吗?”她自觉将位置摆到婚姻破裂的前妻位置上。
蒋措慢条斯理道:“我想,你应该有话对我说。”
宁思音:“没有。”
“是吗。”蒋措说。
他不再说话,也不问她什么,只从对面沉静地看着她。
静默半晌。
“她们应该都告诉你了。”宁思音说,“我和你结婚是别有居心。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我爷爷面前扮演角色,他安排我去留学,我就去留学;他要我联姻,我也抵抗不了。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顺从他的安排结婚,等他去世,我不再需要扮演宁思音的时候,再离婚。我之所以选择你——”
她停了一下,眼神若无其事地从他脸上平移开,躲避对视。
“你应该猜到了,大家都说你体弱多病,活不了太久,我觉得跟你结婚比较方便。”
蒋措语速平缓地说:“原来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
宁思音无语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的重点会不会跑偏了?
她将自己所有的盘算和盘托出,原以为即便蒋措脾气好,被人这样欺骗、算计、甚至是玩弄,也该发飙了。
不料他脸上丝毫没有怒容,情绪也不见波动,只问她:
“我应该叫你什么?宁思音,还是陈一一。”
他的反应平淡得过头,宁思音古怪地盯着他,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一直以来都如此,好像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天塌了都不能激起他半分情绪。
“随你的便。”她回答,“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个名字都是我的。”
宁思音这个名字也是她来宁家之后,爷爷为她取的。从头至尾,都是她的名字。
蒋措转而又问:“既然是扮演角色,怎么不继续扮演下去了。”
宁思音直直看他,过了会儿才将视线收回,把来龙去脉告诉他。
她不知蒋措信不信,这个离奇反转的故事,大约没人会相信。
她看到蒋措听完,挑了下眉梢,不知是嘲笑或是别的什么含义,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宁思音问他。
他说:“觉得有趣。”
果然是不信的吧。
宁思音心底有一些隐秘的失望。她靠到沙发上,头微微仰着,看着房子的法式吊顶。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就这么多,你可以走了。离……”
她想说“离婚协议你来拟吧,我没有意见”,反正她的那点婚前资产在蒋措面前九牛一毛,没什么可争的。婚后老爷子给的巨额红包,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昧着良心贪。
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蒋措悠悠地吐出两个字:“真笨。”
?
宁思音把头直起来望过去。
他骂她笨?
好吧,上这么大个当,确实够蠢的。
反思完了,她又有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拿眼角瞄他:“你相信我?”
“你不怕我又是骗你的吗?”
蒋措又是轻轻一笑。
这次宁思音看明白了,这是看不起她。意思是她笨,骗不了他呗。
不等她发作,蒋措忽然问:“这地方谁替你安置的。”
“我爷爷。”宁思音说,“我开始上班的时候,他给我准备的,方便我……”
说到一半她停住了。因为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了蒋措这个问题的用意。
“爷爷的事情基本都是交给严秉坚办的,尤其是跟我有关的事情。”
这个房子应该也不例外。
现在严智的谋算被她发现了,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对她下手吗?
这个公寓的密码锁严秉坚知道,今天来送行李的宁家的司机也知道……
宁思音的心往下一沉。
蒋措没有多说一个字,甚至连那个问题带给她的提示,都像是无意之举。
他起身,朝她伸出手,站在她面前的身影遮住了光。
衬衣西裤将他勾勒得清瘦却又高挑,轮廓泛起浅金色的光芒,他垂下眼,目光静邃而安宁。
“回家了,一一。”
那向她递来的手十指修长匀净,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宁思音把手放了上去。
知道这里不安全,没道理再继续留下。她被蒋措牵着手走出门外,皱了皱眉。
“那我爷爷……”
严智如果真的狗急跳墙,爷爷是不是也很危险?
旺仔颠颠地跑在前面,铁蛋大约是累了,犯懒不想自己飞,站在旺仔身上搭便车,被颠得东倒西歪手忙脚乱。
蒋措的步伐不疾不徐,闻言说道:“没有拿到宁老的遗嘱,他不敢。”
宁光启一旦出事,宁思音就是唯一合法继承人。即便她不能继承,根据《继承法》规定,无人继承且无人受遗赠的遗产,是归国家的。
除非,宁光启立遗嘱将遗产遗赠给严秉坚。
宁思音心下稍定,暗暗决定要尽快和爷爷说清楚才行。
41、我爱你
二奶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
彼时她与蒋坤宇在吃早餐; 从佣人口中听说蒋措将宁思音带了回来,还是手牵手回来的,原本安静的空气当即凝住。
“什么?”
佣人紧张地重复一遍; 接着传宁思音交代的话; “三奶奶说; 情况有点复杂;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等她处理完了,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蒋坤宇将碗重重放下:“胡闹!”
“他们人呢?”二奶奶蹙紧眉问。
“三奶奶一早就出门了; 三爷还没下来。”
“叫他下来!”蒋坤宇放下筷子,“我要问问老三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又把她带回来了。”
二奶奶按住他的手臂,制止闻言正要上楼去叫人的佣人。
“你别急,待会儿等他下来再问也不迟。现在去叫他; 平白把事情搞紧张了。老三做事有分寸,把她回来想必是有什么原因。”
蒋坤宇读懂她的眼神; 原本的怒气消下去; 坐在椅子上哼笑一声; 口吻嘲弄地说:“我看他是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自从她嫁进来,老三就变了一个人。说不定; 都是被她挑唆的。”
如今家里气氛微妙得紧,宁家的孙女原来是冒充的; 小三爷娶了不过半年的老婆其实是个假货; 昨天刚被赶出去,晚上就被小三爷亲自接了回来——事情的走向谁都猜想不到,此刻佣人也各个噤若寒蝉; 不敢随便置评。
正在这时,有人瞥见楼梯上的人影,忙低头唤了声:“三爷。”
餐厅说话声停了。
二奶奶转头,见蒋措正从楼上下来。
在巨变之后紧绷气氛尚未消失的这个早晨,他沿着楼梯缓缓而下的步伐,和平时一般从容。
二奶奶的视线定在他身上。
不止她,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蒋措身上。
这个时间蒋季凡也恰好从卧房过来,后面跟着一个闻风而动的六太太。
二奶奶与蒋坤宇对视一眼,由她开口问询。
“老三,听说你把思音接回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幼有序,蒋季凡停下脚步,让蒋措先走。
他步子散漫,走到餐厅径自落了座,佣人无声而麻利地将早餐端至他面前。
蒋措看上去并没有向他们多作解释的意思,只说一句:“她是我太太。”
六太太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倒是永远跑在吃瓜第一线。她本来还在睡觉,一听说宁思音被带回来马上起床,穿着睡衣顶着未经梳理乱糟糟的头发就赶过来。
“三叔,你怎么这么直脑筋啊。你结婚的对象是宁老的孙女,她又不是真的宁思音,那就不是你太太,你还管她干嘛?”
蒋措看也没看她。
二奶奶接过话头:“她说得也有道理,思音……我是说现在的这个思音,既然她的身份是假的,你们的婚姻也就不用作数。我知道你感情上不容易接受,毕竟朝夕相处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对她有感情了,何况你呢。老三,你可能对她心软了,但咱们蒋家的脸面更重要,你说呢?”
“宁家的事稍后会有结论,二嫂不必担心。”蒋措慢条斯理搅拌碗里的粥。
“三叔,你可别再被她给骗了呀。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是不是又找了什么理由来哄你?”
蒋措垂眸喝粥,对她的大呼小叫置若罔闻。
六太太说了半天他都不搭理,将她晾在一旁,她脸上过不去,说话便也冲了些:“白天我们才把她赶出去,这还没一天呢你就把人接回来,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反正我绝对不允许她待在这个家!”
蒋措在她的尾音里抬了眼。
他神色一贯淡漠,此时眼里又多了一层不甚明显的凉意,一个小小的微表情竟透出一种令人生畏的冷峻。
尽管那个眼神停留的时间连一秒钟都不足够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六太太还是倏地闭了嘴。
“你有什么资格。”他说。
语气那般平淡,像是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询问。
但谁都知道,这不是询问。
老爷子尚健在,这座宅子属的还是他的名字。即便有一天他老人家驾鹤西去,继任的家主也是三个儿子。她一个孙媳妇,微不足道的孙媳妇,哪有什么资格。何况她口中所说的人,还是她名义上的长辈。
六太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蒋季凡过去想拉她回房,六太太忽然捂着腹部痛苦地弯腰:“我的肚子……”
…
宁思音先去了一趟公司,把手上工作交代妥当。
公司里还没得到任何风声,井然有序地运转。
她却从几个闲聊的职员口中听说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昨天夜里附近的锦绿公寓失火了……
东区,好像是21栋还是22栋……
听说起火原因是燃气泄漏,烧了两层,幸亏发现及时扑灭了……
宁思音经过的当时面无表情,后背却一阵发凉。
她的公寓就在21栋。
是巧合吗?
下楼时碰见拿了杯咖啡来上班的汤总监,一见她就扬起笑:“宁总,今天这么早……”
宁思音把刚签好的文件拍到他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脚步生风地走了。
王秘书奉命将锦绿公寓失火的详情内容搜集好发给她,等红灯的间隙,宁思音拿起手机查看。
没错,失火的地方位于东区21栋15、16两层,照片有大火燃烧、烟雾四散的火况,也有灭火后黑漆漆的外墙。
奇怪的是,市中区高档公寓楼发生这样的火灾,竟然鲜少有报道。
绿灯亮起,宁思音一踩油门轰地一声向前开去。
到宁家,她下车甩上车门,大步流星地朝那栋华丽如城堡的房子走去。
走至门前,几个魁梧高大的保镖出现在面前,将门结结实实地堵上。
爷爷请的?
“让开,我要见爷爷。”宁思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