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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我爱你,我装的-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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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婚两个字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拖离,蒋措接手蒋氏已有一周,宁思音第一次静坐下来,将这段时间以来蒋家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捋顺。

    往上溯源,蒋家人虽然各怀心思,但一直维系表面和平,现在发展到这步田地,始于蒋叔信为死于意外的儿子报仇。

    从蒋叔信亲手将蒋坤宇送去坐牢,到他的婚外情被揭穿、离婚失势;蒋曜征拉拢人心遭蒋伯尧忌惮,被逼远赴非洲;紧接着,蒋伯尧停职调查……

    这一串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瓮中捉鳖——细想才发觉原来环环相扣。

    宁思音心惊于蒋措的心机之深,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

    救命,她千挑万选嫁的哪是蒋家最好欺负的“软柿子”,分明是最阴险的大boss。

    …

    离婚协议是宁思音口述,律师代为拟定。

    财产倒是很好划分,她的还是她的,蒋措的还是蒋措的。他筹谋的是整个蒋氏,想必也看不上她这一半的资产。

    律师提醒她,蒋措刚刚就任,现在传出离婚的消息,对他不利,所以他很有可能不会同意。

    宁思音想了想,如果蒋措需要,可以先办手续,等到时机合适再公开。

    确认好细节,她带着协议书去了蒋氏。

    心里说不上轻松,反而像压着石头。宁思音不知道蒋措会同意还是拒绝,他一直是一个很绅士的人,但她其实并没看透过他。

    她一路心事重重,越靠近蒋氏,胸口越说不出的闷。

    电梯上行时她甚至觉得有些缺氧,数字跳到23,她的心脏跟着一蹦,当下就想扭头回去。

    深吸一口气,攥着协议书硬着头皮走出去。

    心跳如擂鼓,走到总裁办向秘书说明来意。

    男秘书恭恭敬敬地回答:“三爷正在开会,应该还要半个小时结束。太太先进去等吧。”

    蹦得七上八下的心跳刺溜一下滑倒,躺平不动了。

    宁思音进了办公室,坐在门口沙发上,秘书问她喝咖啡还是茶,宁思音莫名答了咖啡。现磨的咖啡送进来,秘书带上门又走了。宁思音端起咖啡,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

    蒋氏大楼修建已有二十多年,依然窗明几净,只是小叶紫檀木的大班桌与书柜像是上了年头。大班桌左侧有扇门,从格局看应该是休息室。

    办公室陈设简洁,蒋措爱干净,办公桌上只放了电脑等必要工具,右手边有一摞贴好标签的文件,宁思音视线正要滑走,瞥见电脑旁边斜放的一只相框。

    到底没按住好奇心,她来离婚的又不好意思参观,努力勾着头去瞟上面的照片。

    屁股都快离开沙发表面,终于看清。

    是她。

    宁思音愣了愣。

    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蒋措该不会真爱上她了吧?

    跟律师千算万算,竟然忘了算这茬,宁思音忧心忡忡,她这婚离得成吗?

 57、我爱你

    她坐回去; 没留神手里杯子一晃,咖啡泼洒到身上。

    赶忙放下杯子,抽出纸巾来擦; 但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外套,液体晕开一大片褐色。

    宁思音只好找来一位女秘书; 帮她就近买了一件衣服应急。一去一回打发许多时间; 她进休息室更换; 听见外面有声; 应该是蒋措回来了。

    一边系扣子,一边在心里把来时预备好的说辞温习一遍。

    依然紧张;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拧开。

    然而只来得及打开一道缝,便听哐一声,像是办公室的人被暴力推开; 撞到墙上。

    紧跟着秘书着急的制止:“蒋董!您等等——”

    “滚开!”

    是蒋乾州的声音。

    休息室的门刚好对着办公桌附近区域。蒋措站在桌前,一身蓝灰色西装,端正、笔挺; 让他显出几分与平日的闲散不一样的达练。

    “你先出去吧。”是对秘书说的。秘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担忧地退出去; 把门带上。

    多日不见的蒋乾州怒气冲冲走进来; 蒋措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转过身。

    “大哥回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我出去不过十天; 家里就被你搅得天翻地覆。撤伯尧的职; 把集团管理层全换成你的人,你想干什么?我再不回来,这公司就成你的天下了吧。”蒋乾州火冒三丈; 不知他的手术做得如何,可能是怒火攻心,说这话时他按了按心口。

    宁思音开门的动作不由得顿住。

    这个时机显然不适合她突然跳出去给他们一个“惊喜”,躲在里面偷听好像也并不合适。

    蒋家内斗,说到底她是个外人,何况今天她是来跟蒋措离婚的,更不应该搅和进去。

    她不知该进还是该出,短暂的踟躇,便已错过最佳时机。

    外面,蒋乾州开始了清算。

    “专等着我去美国,趁我不在动手,老三,你长本事了!你是什么时候背着我跟高志宏搭上线的?你以为搭上他,就能取代我的位置了?只要这公司一天姓蒋,还是我说了算!想夺我的权,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蒋措漫不经心地:“公司现在依然姓蒋,大哥不必担心。”

    蒋乾州的消息被人蓄意拦截,“政变”迟了一周才被他知晓。他刚刚完成支架植入手术,来不及休息便当即赶回来。这次离开不过十天功夫,国内迎接他的已是全新局面。积攒一路的怒气,被蒋措云淡风轻的态度点燃。

    “你少跟我装腔作势!曜征的事也是你在背后操纵吧,他离开之前跟我交代过,背着伯尧拉拢人的事根本就是空穴来风!还有叔信跟坤宇。我早就怀疑,旭松死了这么多年,毫无证据的事情,叔信怎么会突然怀疑到坤宇身上,现在看来,也是你在背后挑唆离间!坤宇扯进文物官司,到现在都脱不了身,也是你设局陷害的吧。你还做了什么?”

    “旭松潜水教练的地址,是我交给叔信的。其余的帽子不必扣到我头上,他们做了什么,大哥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

    蒋乾州脸上风云变幻。

    如果蒋措说的是真的,这么多事里他只做了一桩——看他坦荡爽快的态度,是他做的想必不会不认——他竟只用一个潜水教练的地址,就引发了一家子的战争。

    他算准了每一个人的心思和反应,这些人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于戏台之下冷眼旁观尔虞我诈、螳螂捕蝉的戏码,到结局来收尾,坐享渔翁之利……这是何等心机?!

    明白连自己都在局中,被他算计却浑然不知,蒋乾州很难抑制心里腾升的恼怒与悔恨。

    “老三,你当真是好心机。是我掉以轻心了。我早该想到,方荞的儿子,不会是个安分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些的,我们这么多人竟然都被你的演技骗了过去。”

    蒋措的脸色在他提到方荞的名字时,不动声色淡漠下去。

    这栋楼建成之初,这间办公室曾属于方荞,二十年间换过几次主人,几经改造,如今又回到最初简洁沉静的风格。

    蒋措静静站在那里,身形虽清瘦,却有白松一般的挺拔和坚韧。

    二十多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无力自保的小孩,已能平视这个年长他近五十岁的长兄。

    蒋措低头,手顺着桌子边沿缓缓滑过,目光落在一角。“这里以前放着一盆龟背竹。她喜欢种花,种过兰花,种过月季,没时间照料,都养不活,后来就不养了。最后只剩一盆龟背竹,好几次险些枯死,浇盆水又挣扎着活了,她养了好几年。”

    “大哥后来顶替她的位置,却换了一间办公室。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他忽而抬头,直视蒋乾州,眼底像是结着一层霜。

    蒋乾州纵横商场数十载,呼风唤雨,在苏城只手遮天,除老爷子之外无人能让他忌惮。蒋措的眼神却令他莫名心惊。

    心惊之后,是从心底漫上来的,彻骨的寒意。

    他募地醒悟,自己当年一时的犹豫,铸下了大错。

    蒋乾州目光变幻几瞬,终于为当时的疑问找到答案,太迟,那答案潜伏二十年,成了今天这一切的根源。

    “那天你果然看到了。”

    “是。看到了。”

    蒋措垂了垂眼睑,那一瞬表情并无什么变化,宁思音看着却有些难受。

    她尴尬地躲在门后,短短几句话打哑谜似的,似乎蕴藏许多信息,她情不自禁地紧张,不想听也由不得她不听。

    哪天?

    蒋措到底看到了什么?

    跟龟背竹有什么关系?

    那个“ta”是谁?

    空气沉默地僵持片刻,蒋乾州目光闪了闪,有几分阴沉:“我真不应该对你手下留情。”

    “如果大哥的手下留情,是指诱导我的司机彻夜赌牌,好在送我上学的路上因为疲劳发生车祸——原谅我不能感激。”

    蒋措轻轻扯了下唇,重新抬起眼,依然保持着风度。

    “不过你确实应该感到后悔。因为你的自负,觉得一个虚弱不堪、朝不保夕的孩子不足以对你构成威胁,我才能活下来。”

    “大哥手上沾着她的血,夜里闭上眼,会不会想起她?——我会。我不敢睡觉,因为一闭上眼,就是她倒在地上抽搐挣扎的样子。”

    “我告诉你,她的死是个意外,没有人需要对此负责!”蒋乾州的反应可谓激烈,不知是单纯的愤怒,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蒋措看着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顽童,“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大哥敢做,至少该有这样的担当。”

    那种戏谑的轻蔑让蒋乾州恼羞成怒。活到这把年纪,能教育他的人已经快灭绝了。

    “蒋措,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措看着他,语气缓慢幽冷。“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她是突发心脏病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做这些之前,有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爸?你把整个家搅得鸡犬不宁四分五裂,陷害自己的亲兄弟,敢让他知道吗?”

    “他在休养,那里很清静,这种事不必打扰他。”

    蒋乾州一滞。怪不得家里发生这么多事,老爷子都没出面主持大局,原来早就被他封锁了消息。

    “枉爸那么疼你,宠你,从小护你到大,竟然养出你这么一个狠毒的白眼狼!”

    “狠毒这一点,我还需要向大哥二哥学习。”

    他油盐不进,平心定气的样子令蒋乾州怒火中烧,指着他:“你!”

    “大哥刚做完支架植入手术,不宜动怒。情绪波动太大,突发心脏病,也很合理。”

    蒋措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蒋乾州脸色剧变,下意识捂住胸口,心中大骇:“你做了什么?!”

    蒋措很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意稀薄得来不及进入眼底:“大哥觉得呢?”

    仿佛印证最恐怖的猜测,蒋乾州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绞榨剧痛,心跳过速,后背、额上开始冒汗……他有冠心病史,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征兆。

    他脸色发白,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立刻伸手去摸口袋。摸了几下都摸空,他才猛然记起,此次行程太过仓促,没有随身携带药物!

    蒋乾州霎时遍体生寒。没找到药更加剧了他的紧张与不安,他募地想起二十多年前,在这间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

    一直刻意避免去回想,然而过去那么多年,那一日的情境竟还历历在目。

    他心惊胆战地意识到,那天和今天多么的相似,他和方荞因为一些分歧发生争执,方荞也如他此刻一般,突然心脏不适,他来不及反应,她就捂着心口倒了下去。他当时一惊,本能拿起电话想要叫人,某一刹那,一个危险的念头击中了他……

    方荞临死前挣扎的样子,困扰了他很多年,现在,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

    轰地一声,宁思音被吓了一跳。

    蒋乾州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身体的强烈不适和漫上心头的恐惧,渐渐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感觉到一种清晰的濒死感,那种感觉从未有过,但让他十分清醒地感知到,死亡的逼近。

    他夹在一种痛苦的混沌与异样的清醒之间,蒋措的脸清清楚楚倒映进他的瞳孔。

    他在那张脸上看到熟悉的、麻木的冷漠。

    他想伸手够到他,抓住他,那双腿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都够不到。

    自始至终,蒋措的脸上都没出现多大波动。蒋乾州倒下去的刹那,他眼底有什么闪动过,一瞬便又归于幽深的静默。

    他只是站在那里,低头,无动于衷地看着。

    像许多年前,站在这里的那个男人一样。

    几米之隔的休息间,宁思音木愣愣地定在原地,手脚都像是僵住,不能动弹。

    蒋乾州倒在地上的身体被办公桌遮挡一半,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憋到酱紫的脸,和挣扎伸出的手。

    她看着蒋措,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血和漠然,冻得她身上的温度仿佛也迅速流失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仓促,等她反应过来,下意识握上门把想要开门。

    蒋措冷漠的视线忽然从地上抬起,看向休息室的方向。

    宁思音霎时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也不敢动。

    她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蒋措看到她了吗?

    分秒漫长得如锈蚀的刀片切割骨头,每一秒的走动都像有声音,在沉寂的办公室,带着拉锯的钝感。

    蒋措望着这里,雕塑一般静止着。

    宁思音的大脑完全宕机,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手心里沁出一层汗,那门缝如此之窄,尽管她知道蒋措不可能看得到她,却好似被他看住了。

    她僵硬地站在门后,隔着一道狭窄的缝隙,看着他的眼睛。

    蒋乾州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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