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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云间晨曦-第10部分

小说: 云间晨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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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他疑惑一声,随即霎地白了脸,“你的灵力……”
  “是,我和哥哥不同是个灵力极为低弱的人,加之常年沉疴不愈,你这样抓着我,我倒是极有可能还没带你见到哥哥,便一头栽倒在路上了。”
  “怎么会……”
  “你既要见我哥哥,便随我来吧。走得快些,我还能赶回来吃苏然家的午饭。”
  苏然一怔。“容浅,你会来吗?”
  “你等我。”
  “好!”他漾开笑容,纯澈无瑕的笑,现出颊边两枚浅浅的酒窝,仿佛是开心极了。
  “苏然,我想吃鸡,你备下等我,好不好?”
  “好!”他忙不迭地颔首,“我这便叫母亲去准备起来。”
  我辞别了苏然,领着身后的人一路走。他不曾说话,我便也不开口。小径深深,夹道的花草尚带着新鲜的雨水,晶莹透亮。我拂开垂坠的树枝,见眼前烟雨迷蒙,便是沁润到心底的一份清爽。
  身后的人忽然停步。“云深。”
  我回过头,不解道:“公子是叫我?”
  他现出痛苦的模样。“云深,你依然恨我。”
  我婉然而笑。“我不知道云深恨不恨你,我是容澈的妹妹,名唤容浅。”
  他仿佛乏极了。“我寻了你三年。当初的事情,我会向你解释。你可不可以,应我一声?”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云深……”
  “唤我容浅。”
  他抿紧了嘴唇,静默地凝望着我。我回过头,牵来一枝金银花仔细嗅闻。“公子沉疴未愈,迷了心窍认错人,也是情有可原。云深这个名字,我并不熟悉,倒听过哥哥提及三年前的事情:有个排名第一的女仙者,原是妖狐九尾的化身,被禹君连同九州仙者、玉清妖君给杀死了。死时凄惨,灰飞烟灭,一件身后物都不曾留下。她的名字,仿佛就叫云深。”
  “她死了吗?”
  “该是死了吧?神杖入心,有谁能活得了呢?我自活了两百余载,亦不曾听闻有赛过求索神杖的神物。”
  他敛下眸,沉默了许久许久。“是我认错人了,还请容浅姑娘继续带路。”
  “好。”我领着他继续往前走,山退路尽,两棵香樟树远远在望,我便随意地问一句,“都走到这儿了,还不曾问公子如何称呼?”
  “蓝棠。”他道,“海棠之棠。”
作者有话要说:  

☆、访客

  檀栾映空曲,青翠漾涟漪。积雨晦空曲,平沙灭浮彩。出入唯山鸟,幽深无世人。前山景气佳,独往还惆怅。
  拨开如帘幕似的垂落的女萝,便见着容澈与丰汐绯一道,提着竹篮子在摘金银花。一旁的竹椅上坐在温帛,衣深如墨,神情宛然端持。他的身旁站着个丰神俊秀的年轻人,容光似玉,神采飞扬,仿若一团跃动的烈火。他穿着一身赤色的衣衫,束发亦是用赤金的发冠。行止之间,火光似水流转。
  “噗”地一声。张青莽撩开的树枝瞬时归位,落下一阵细细的雨。我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却见玄色的衣袖举在我的头顶,堪堪避过了一阵的雨。屋前的人闻声一齐看过来。那个年轻人的表情甚是精彩!先是欣喜若狂,继而飞快地扫视一眼,之后面色涨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欢喜同脸红收将回去。我眨了眨眼,他已然泰定从容。
  “回来了?”容澈攀着一枝金银花,侧过脸闲笑着问道。
  “嗯。还带回个访客,说是要请你给他治病。”
  “哦?”容澈放下篮子,端正地走过来,“便是眼前这位公子吗?”
  “是。在下蓝棠,见过容澈仙者。”
  我瞥了一眼温帛,他神情自若,不紧不慢地浮着手中的茶。一旁的年轻人却是一脸惊讶,英挺的眉毛深深地蹙在了一起。
  容澈仿若未觉,温文道:“不知蓝棠公子,害了怎样的症状?”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瘦影自怜秋水照,不胜清怨月明中。”
  “哦~”容澈长长地应一声,眼波流转,表情甚是浪荡。我偏过脸,暗暗啐他一句“轻浮!”“公子此疾,容澈怕是不能医治。”
  “为何?”
  “愧念生疾,相思入心,公子怕是命不久矣!”
  张青莽抿唇苦笑。“我确然是命不久矣。”
  赤色如火的年轻人猛然一惊,忍不住开口道:“青莽,你怎么会快死了呢?”
  我蓦地看向他。
  容澈哀叹一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温帛放下茶盏,抬眼直接对我说道:“容浅,这位便是传言中的晴炎仙者。”
  “主人!!!”他甚至来不及绽开灿烂的笑颜,就飞奔过来一把拥住了我。
  “你是……阿灼?”
  “嗯嗯!”
  “你为什么化作人的模样?”
  “是青莽帮我的。他问我主人的下落,我不肯说,他就许我变成人的模样来作为交换。怎么样,主人?阿灼变得好不好看?”他特意转了个圈子。
  我眼神凉凉地扫了众人一圈。丰汐绯站在金银花架下一脸的不明所以,容澈连忙撇清关系:“我刚知道。就比你早个……一个半时辰吧。”
  “温帛,你一直都在告知与他?”
  竹椅上的人敛眸,沉静宛若一潭夐古的幽泉。“他是玥儿舍命换回来的人?”
  我不由觉得好笑。“玥儿救他,本身就是错的!你既然要救我的性命,为什么把要害我的人都带回来?难不成……难不成你是闲得无聊,想看一场同三年前一样的好戏?”
  兴许是我指着丰汐绯,温帛的脸上蓦地涌起恼意。“容浅,你不必把绯儿扯进来。”
  “是我扯进她来的吗?若不是你将她带来,我怎么知道世上会有人同玥儿长得这么像?你忘不了过去,便是连我也要陪你重温旧梦吗?”
  他忽而讽笑道:“忘不了过去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即便我想重温旧梦,你以为其中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吗?张公子性行淑均,才会一心想要找回你。于其他人而言,譬如云荒、玖澜,有谁又是愿意记得你?”
  我霎时觉得无话可回。“温帛,你……”
  “浅浅,别说话。”容澈忽地拥住我。我低头一看,原是胸口又洇出了血。“温帛仙者,来客还烦你暂且接待。舍妹身子虚,在下需费些时间医治一番。”
  “主人……”
  “这是当初求索杖留下的痕迹吗?”张青莽闷声问道。
  “是,还多亏了张公子当初持杖来救。”
  “云深……”
  “唤我容浅。”
  他嗫嚅几番,终是说不出话。容澈无奈地摇头:“什么时候了,还赌这番气。你要是真想死,我就把你撂这儿了。省的浪费我一番灵力。”
  我立即拽住他的袖子。“我错了!伤口疼的厉害,你不治我,我就活活痛死了!”
  容澈一撇嘴。“说的好像你会死似的。”
  他这一句话,引得一旁的“晴炎仙者”蓦然抬眸。我微微摇了摇头,他便听了话,作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当初在炽火湖畔,炎魔告诉我九尾致死的唯一方法,却不是神杖入心。炎魔依靠九尾的业火而生成,只消九尾不死,他便可千万年地一直存活下去。
  今次的伤口并不严重,容澈替我敷了些药,我再换身干净的衣裳,便也愈合得差不多。
  “依你现在的样子,真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我瞪他一眼。“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动不动就伤口迸裂,血流如注。明明痛苦得要死,却分明死不了。这不就是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这样吧,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弄死你,我发发善心,替你解决了,如何?”容澈睁着一双眼睛,笑得一脸敦厚诚恳。
  我捂着胸口,鄙夷道:“要我死的唯一方法就是荡清玉清妖邪,消除滋生妖戾的根源。凭你的本事能做到吗?”
  他认真地思索起来。“嗯……我一个人做不到,却可以告知禹君。九州仙者戮力同心,总是可以试上一试的!”
  我怔愕须臾,忍不住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门“吱呀”一声退开。容澈猛地一记敲在我的头上,随即起身,温文笑道:“舍妹顽劣,温帛仙者见笑了。”
  温帛并不理会他的话,而看着我直言道:“容浅,方才我说的皆是气话。”
  “无妨。我这样说起玥儿,确实令人着恼。”
  他寻了根凳子,顾自坐下。“晴炎和张青莽都在外面候着。你不愿见到他们,但有些关于他们的事情,我却必须告知于你。你还记得,三年前,张青莽说他带你走是为了什么?”
  我蓦地有些懊恼,不过依旧回答道:“想不大起来,依稀记得是说在九尾最落魄的时刻收留了它,则日后必得倾力相报。”
  “你可知道,有时候让一个人活下去,恨比爱更加重要?他要救你,这世上也许只有他想要救你。他虽有求索杖,却未必能将你救出。彼时你受天下唾弃,心灰意冷,也许已经毫无求生的欲念。他要带你走,若是成功,则再好不过。若未能成功,那么不妨让你恨着他。或许为了复仇,你会竭尽心力地活下去。”
  “所以他对我说的,不过是谎话?”
  “是。”
  我冷笑一声。“温帛,你未免把他想得太高尚了。”
  “相信与否全在你,我只陈述我所知道的事情。那一日,你受神杖穿心而化作腐水,他并不知晓。过往三年中,受九尾重伤的影响,玉清妖邪皆是萎靡不振,灵力大退。其中尤以妖君沉夜的爱徒最为甚。在妖邪第一次入侵九州之时,张青莽险些死在凝痕的手上。”
  “又是凝痕……”
  “我想杀他,也是很久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他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我诧异地望去,他却已收敛神色,继续娓娓说道:“将近两年的时间,蟒蛇公子一直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玉清妖邪日渐衰微,便是九尾消失的征兆。有一日,恰好是无间业火喷发的时期,张青莽在炽火湖畔遇见了寻觅主人的炎魔。炎魔告诉他,只要它没死,便是意味着九尾迦摄依旧活在这个世间。张青莽欣喜若狂,许炎魔化作人身,陪伴主人左右以换得你的一星半点消息。兜转之间,他们找到了我。”
  “炎魔,是你和张青莽一道致力,方变作人的?”蟒蛇公子灵力地位,不足以施展如此术法。
  “我原本想,你既化身容浅,自不想与过往有任何纠结,因而只告诉他们你确凿是死了。这之后大半年的时间,张公子每日造访,到辄一言不发,只是替我打理院中的花草。某一日他来的时候,带了一名一心学仙的弟子,便是汐绯。”
  “你收了好处,便告知了一切,顺道将炎魔变作了人?”
  他太息一声,清冷地说道:“容浅,你为什么要避开这些事实?”
  我认真地想了想。“我以前相信了这些‘事实’,所以就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云荒我自是不知,张青莽的情况,我却有几句话可说。他固然是不怀好意而来,只不过沉夜是他的授业恩师,且有养育之恩,他奉师命行事本来就没什么错。设若是无倾仙者要你设计玉清山,你可是会拒绝?”
  我不由失笑。“温帛,你为什么一心帮着张青莽说话?是因为丰汐绯吗?”
  他瞥了我一眼,平静道:“他是玥儿救下的人。玥儿认为他值得救,我便相信他。”
  他说话的模样,端正自持,凛然不可侵,再不是当初那个闲笑慵懒的温帛。“温帛,兴许当初你没有隐藏自己的能力会更好。”
  他敛眸掩去哀伤。“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便不再接话。
  “容浅,你觉得我和畅玥可惜。而我却为你和张青莽可惜。”
  我婉然笑道:“温帛,张青莽不配跟你比。”
  “便是为他曾经害过你?”
  “这还不够吗?”
  他默然。“终究是你们的事情。你不愿,我便不会再多话。”
  “多谢你的体谅。有句话,还请你带给张公子。”
  “什么话?”
  我深吸一口气,缓言道:“我感激他仍旧挂心着我,只是往者不可谏,他何必在执着?我只想安静地留着这里,做一个观星占卜的仙者,还请他成全。往事如烟,我不想追及。我还活着,他已经看到了。他若真是心中有我,便请他自此离去,不必再与我见面。”
  温帛忽地冷笑一声。“容浅,这番是你的真心话吗?”
  “真心,比珍珠还真。”
  “但愿来人是云荒的时候,你也能这样的大义凛然。”他拂袖走出门去。
  我回头看向容澈。“我的话,难道很过分吗?”
  他忖了忖。“也不算过分,就是有些伤人心。”
  “伤心?”张青莽会伤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遇蟒

  苏然来的时候,我正同晴炎坐在门前剥笋。
  温帛要回都邑,晴炎却死活赖着不肯走。容澈想了想,觉得要是晴炎愿意睡在屋后的柴房里,他便是留下也无妨。晴炎很爽快地答应了。此后两日,容澈每天都陷在和晴炎争辩当天该吃什么、怎么吃的漩涡里。
  譬如说今日,我捉来两尾新鲜的鱼。晴炎一心要吃香喷喷的烤鱼,容澈却觉得只撒些蒜瓣、黄酒清蒸着,最能尝出鱼肉原始的鲜美。如此争执一番,最终我们决定先将鱼养起来,今天吃竹笋烧肉。
  苏然到的时候,我瞬时如醍醐灌顶般大悟,慌忙丢下手中的东西,笑道:“苏然,你来了。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有要事耽搁了,待处理完事情,却把和你的约定忘记了……”
  他神情安静,淡淡地微笑道:“不打紧,只是费了一些菜罢了。”
  我尴尬地撇开眼去看别处,晴炎一边剥着笋,一边仰起头好奇地望着。“阿姐,你的脸好红!”容澈说晴炎笨,是有道理的。譬如教他唤我阿姐,便是足足纠正了一天两夜。
  苏然没有顾意到这些。“这位是……”
  “哦,这是新晋榜单的晴炎仙者。”
  苏然登时现出惊喜的模样。“原来是晴炎仙者!果然是丰神俊朗,年少有为!”晴炎的脸,看上去确是嫩了些,仿佛只有十几岁的模样。
  “过奖!其实我不算是年少有为,毕竟我已经一百八……”
  我捏了一把他的胳膊,他无辜又好奇地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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