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匪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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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不瞒你说，在当土匪之前，我可是有正经生意的人。”滚刀肉对周耀宗说道。
满脸横肉，一身戾气，这样的人竟然说自己是做正经生意的。你是在考验周耀宗的智商，还是信口开河张嘴胡说。
看着周耀宗一脸惊诧的样子，滚刀肉说道：“我以前是卖肉的，凤翔府北门那家张记肉铺就是我家开的。”
卖肉的？
他此前真是开肉铺的？
考了这么多年的试，周耀宗对凤翔府是熟悉的，隐隐约约记得北门似乎真有一家肉铺。
没成想竟是眼前这个人开的，周耀宗吃惊的望着对方。
有正经生意的人怎么会走上土匪的道路呢？
这话说来就长了。
不过当土匪的滚刀肉有的是时间，慢慢给周耀宗讲自己过去的事情。
“滚刀肉”的本意是指那种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的哈拉皮带板筋或劣质肉。引申意思是指是形容那种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人、怎么说都不听的人。
这么一说“滚刀肉”就不仅仅是个外号，还是一种职业的象征。
“滚刀肉”这个人在没有当土匪之前确实是凤翔府北门卖肉的。
明朝末年，陕西连年大旱，时间长了百姓早就是要啥没啥了，凡是能吃的都吃完了，凡是能喝的也都喝光了，凡是能够维持生命的一切东西只有想不到，绝对没有做不到这一说。
该吃的吃完了，该喝的喝完了，就连地里的“观音土”都吃光了之后，便到了人吃人的时候。
最初吃人的时候还是比较含蓄的，叫做“易子而食”，说白了就是先吃孩子，小孩一旦出门，一眨眼就没了。
没了是真没了，不是走丢了。
走丢了是失踪，还有找回来的可能。
没了是被人吃掉了，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但陕西就那么大，人口就那么多，面临饥荒，就是天天生孩子也不够吃。
没有孩子吃了该咋办呢？开始吃大人。这个有些困难，毕竟大人都是有力气的，对付不了，还有可能被吃掉。
于是便诞生了“人肉市场”这一说，也就是说几个人合起来把一个陌生人打死，吃不完之后便放在“人肉市场”里交易，顺便赚点银子。
“滚刀肉”本来就是一个杀猪卖肉的，世道如此艰难，哪有猪羊让他杀？
此时，猪生在陕西也是很可怜的，还没生下来就有多张嘴等着吃，不但吃猪肉，甚至连猪毛都有可能被吃，骨头也要啃出几道牙印来，才有可能放弃。
羊就更可怜了，还没走出圈，就被人生吞活剥了，顺便还要把羊皮拿去当垫子，饿了还能充饥。
“人肉市场”兴起来之后，怎么能少了“滚刀肉”这样的杰出人才呢？
职业性质决定了滚刀肉未来的发展方向，很快便偷偷做起了人肉生意。
看见没，人家做的是“人肉生意”，不是“人肉包子”。
要知道此时的陕西是完全没有粮食的，就算你想做人肉包子，也没有皮，只能做纯肉的，今天卖个人大腿，明天卖个头盖骨，反正大环境就这样，也不能怪他。
环境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人要管的，不然人都吃光了，官府给谁当官呢？
人肉生意还没做几天，凤翔府的官差就来给他找事了。
涉嫌人肉生意，不管咋说都是大事，要么砍头偿命，要么交钱抵命。
偿命或者交钱。
这就是选择，说白了人家就是来问你要钱的。
世道如此，陕西的官员也不好当，手下那么多衙役捕快、兵丁小卒、师爷门子、小妾相好，哪一个不要钱养活呢？
但当下的时局实在是太不堪了，朝廷不但亏百姓，也亏官员，只让你干活，不给你发钱，时间长了在陕西当官都没人愿意来，咋办呢？
只好让原来在陕西当官的继续当下去，一直当到死为止。甚至还有更绝的，那就是人死了还没有继任者过来。
这就是当时的陕西，凶险异常，后继无人。
都这样了，陕西的官员不贪污受贿，不欺压百姓，不栽赃陷害，不坑蒙拐骗，咋活呢，凭啥养活那一大家子人，养活那些跟着自己当差的手下呢？
要命还是交钱？
滚刀肉一听这话当然明白官差的意思了，但他也有难处的，那就是他的手头没那么多钱。
虽然滚刀肉是做人肉生意的，但当时的陕西实在是太穷了，许多人吃了肉是不给钱的，赊账的事情经常发生。
再说了，滚刀肉犯得可是卖人肉的大罪，需要交多少钱才能赎人呢？数字大得让人想犯罪。
此时的滚刀肉几乎是哀求官差了，“少给点行不行？”
“不行……”当差的似乎是铁石心肠，一点也不为所动。
在官府的差役看来，你滚刀肉是做人肉生意的，你说没钱，骗鬼都不信。
可是滚刀肉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十分之一都没有。
做的是人肉买卖，还不想交钱。
双方纠缠的时间一长，就不是钱不钱的事了，性质已经变了。
“咋，不交钱，你想造反不成？”官差凶神恶煞的说道。
说这话人家是有一定理论基础的。在当时的陕西，百姓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顺民，另一种是反贼。
现在几个官差决定不向滚刀肉要钱了，在他们看来，滚刀肉明显是要跟他们作对，必须把人带走。
像滚刀肉这样的“优秀人才”不带走能行吗？今天不把你带走，明天你偷着把我们的人剁了卖肉，谁又知道呢？
语言刺激也是刺激，而且还是很厉害的刺激。
原本还不想反的“滚刀肉”一听这话，再结合一下自身实际，联系一下陕西的地区特点，临时决定造反。
在古代，凡是当屠夫的基本上没几个善茬，比如“镇关西”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整天干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胆小的人绝对做不成。
事情都有熟能生巧的过程，杀猪宰羊干的时间长了，提着刀子杀人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第6章 草坪山黑风洞
不就是砍人吗，还没杀猪难。
临时起意的“滚刀肉”大喝一声“今日之举全是你们逼我的”，说罢滚刀肉一刀捅进了距离自己最近一个差役的胸膛。
到底是有拿刀经验的人，一刀下去，直接捅进了心脏。
杀猪其实也是这样，要想一刀毙命，必须直击心脏，让其慢慢流血而死。
“嗤嗤………”被刺中的差役鲜血直冒，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杀一个是杀，全杀了还是杀。
反正都是一个死，在另外几个差役吃惊的目光中，滚刀肉快速出刀，迅速解决了另外两个。
现在五个差役就剩下两个了。
这两个差役当然不是傻子，眼看着自己兄弟很快死在滚刀肉的倒下，不跑更待何时？
书上常说：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俗语又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这两句话是在是太精准了，虽然围在身边的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但人家也是会看门道的。
“滚刀肉”虽然不是好人，但经常给咱们肉吃，而且还给大家赊账。
官府虽然嘴上说是百姓的父母官，但他们关键时刻从来不管百姓的死活，还逼着百姓交税、交粮、交钱。
孰轻孰重，谁真正为百姓办事，一目了然。
于是刚刚还在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一起上手，没等两个差役逃走，很快便解决了他们。
当然了，滚刀肉的街坊邻居也都是饿极了的人，打死官差之后，并没有浪费，顺便将他们吞进了肚子。
亘古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什么时候打死官差都是重罪。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活命显然是不可能的。
杀死官差的滚刀肉立即决定顺应形势，进山当土匪，同时根据自己的职业特点给自己取了一个很切合实际外号“滚刀肉”。
就这样滚刀肉从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变成了杀人越货的土匪。
当时的陕西当土匪是很兴盛的产业，只要你敢领头，不愁招不到兵马？
而滚刀肉的兵马都是现成的，刚打死官差的百姓顺势就成了滚刀肉的手下。
既然做好了当土匪的准备，当然要选择一座山作为自己和手下的藏身之地了。
上山为匪，进城务工，这话也是有道理的。想务工就得进城，因为机会多。
当土匪就得上山，因为山大沟深，不但利于逃跑，更利于藏身，而且还有利于土匪们自力更生，实在抢不到东西的时候，只要人勤快，活下来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滚刀肉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不但杀了官差，而且还把人家当做食物充饥了，城里肯定是待不住了，滚刀肉决定立即出城。
临走前滚刀肉没忘带上自己的儿子。
“老子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这小子。”滚刀肉深明大义的对大伙说道。
带上就带上，只要路上别被人吃掉就行。
滚刀肉的肉铺本来就靠近城门，三步两步就出了城，再说了凤翔府百姓多得是，进进出出三五十个人根本不会引起守城官兵的注意。
出城之后，到底该往哪里去，这倒是难住了滚刀肉。
按说这当土匪的一般都要在山里待，但是该待在那座山里呢？
滚刀肉等人犯难了。
关中本来就是群山荟萃之后形成的盆地，但并不是每一座山都有利于土匪藏身。比如说距离凤翔府最近的灵山就不利于藏身。由于距离凤翔府太近，官军会把你当做靶子时不时敲打一下，顺便练练箭法。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两个，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全部死光的。
这样的山里肯定不能待。
所以说地理位置对于土匪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不亚于战斗中的制高点，道路上的鬼门关。
滚刀肉虽然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但也觉着灵山不是一个好地方，尤其对刚刚起义的他来说，经验不足，实战能力也很差的情况下，距离官军越远越好。
该去哪里躲藏呢？
这让出城的滚刀肉头疼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一个见过世面的手下告诉他秦岭中有一个名叫草坪山的地方，山里有一个很大的山洞，足以让滚刀肉和手下们生活。
秦岭在南边，凤翔府在北边。一南一北，还能够迷惑官军，更何况对于官军来说，秦岭实在是太大了，只要滚刀肉和他的手下进了秦岭，只要没人带路，官军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这个建议对于刚刚起义的滚刀肉等人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山洞多好啊！不但能够遮风挡雨而且还不容易找到。
得到消息的滚刀肉立即决定带领大家进驻草坪山。
走了整整两天后，滚刀肉和他的手下终于来到距离凤州城不远的草坪山。
之所以叫草坪山，源自于这座小山不管是形状还是气度都不同于其他的山脉。群山之中唯有它像一座土包，孤独而骄傲的处在秦岭之中。
果如手下所说，草坪山上确实有一个很大的山洞，山洞里容纳上百人不成一点问题。
“奶奶的，这么好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进了山洞之后，滚刀肉高兴的问手下道。
“我本来就是贩卖山货的，年初进山进货，路上遇到了强人，我们几个撒腿就跑，接连翻过两道山梁才摆脱了强人的追杀。货物虽然没有留下，命总算是保住了，还意外发现了这个山洞，此后我们经常把收来的山货藏在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
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当时陕西的情况就是这样，今天被人抢，明天又变成土匪去抢别人。
变化虽然大了点，但也符合当时的社会情况。
滚刀肉带着三十几个人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但有了落脚的地方并不代表从此走上了幸福的生活。
山洞可以帮助他们藏身，但并不能给滚刀肉等人带来美好的生活，第二天一早他们就遇到了很现实很现实的问题。
这么多人吃啥喝啥呢？
要知道滚刀肉带出来的都是关中平原的农民，并不是山里的山民。
山民在山里生活跟猴子在树上生活，鱼儿在水里生活是一个样的，如鱼得水，顺风顺水，但滚刀肉这些平原上生活的百姓就不一样了。
想摘果实不会上树，想逮兔子不会射箭，想挖野果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毒。
啥啥都不会就上山当土匪，基本等于是白痴。好在滚刀肉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在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团伙生活问题的情况立即想到了引进人才这一招。
第7章 人才很重要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从古至今，各行各业，人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当土匪也不例外。
面对草坪山的困境，滚刀肉在维持生计的同时大力招揽贤才，尽力发展壮大自己的团队。就算是没有真正意义的人才，蠢材也行，人数多了关键时候也能够起到吓唬人的作用。
但他的山寨实在是太困难了，要啥没啥，几十个人里面只有滚刀肉自己有一把杀猪刀，其余的人几乎都是赤手空拳。
抢劫的时候全靠人多，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石头木棍也拿来充当武器。
就这样的队伍，这样的装备，当土匪都不合格。
最有笑的一次，滚刀肉带着十几个兄弟下山去抢劫，由于武器短缺，人员素质又不行，几十个竟然没有打过五个持刀的商人，其中一个土匪还被对方的马匹把脸踢成了大花脸，一只眼睛都踢瞎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土匪中“独眼龙”“独臂大侠”等奇形怪状人多的原因，这行业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想正常点都不行。
东西没抢成，人还受伤了，土匪当成这样，也是醉了。
不管是穷家富家，也不管是前朝今世，当家都是很难的。
当土匪也一样。
坚持了还没到一个月，草坪山土匪就逃走了十来个，现在剩下仅仅二十来个人，这让滚刀肉伤透了心。
为了山寨的未来，也为自己能够活下去，滚刀肉决定招揽人才，最好是有点文化的本地人才。
别看滚刀肉本人是个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