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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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星看闫厅长发火的样子,已经齐书记紧绷的脸,所以说话很谨慎,字斟字琢地说:“周盛利住在四楼最里面的一个套间,放在四楼的原因,就是四楼清净,所以人上四楼都要经过武警战士的查验,套间分为里外两间,周盛利住里间,你们职守的同志住外间,两人轮流看守。房间窗外都有防护网,有独立卫生间,房间里所有的设施都经过无害化处理,一般不外出,想在房间里自杀,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
陈天星详细地讲述着,看着二位领导阴沉的面部表情,不由有些局促和紧张,“当初光考虑内外防范的问题,就是没有考虑到公共卫生间的安全问题。因为每个房间里都有卫生间,客人基本不使用楼道里的卫生间,基本上就是为清扫卫生的服务员准备的,也就没有安装窗外防盗网,谁知道周盛利就能从这里选择跳楼自杀。”
“捡重要的说,齐书记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听你介绍安保设施。”闫勇看到齐天翔渐渐不耐烦的神情,迅速打断了陈天星的讲述,严厉地说:“越严密的安保,出事才越丢人。”
“闫厅长批评的是,还是措施安排上有纰漏,我们有责任。”陈天星从闫勇不满的话语中,知道了自己有些啰嗦了,就赶紧歉意地补充着:“按照我们的排班计划,我们的内线值守的两位干警,每二十小时换班一次,每天早上七点到七点半换班,由另外的二名干警看守。你们纪委的同志是专人值守,两位同志其中一位七点半出门到楼下餐厅,吃完早餐后将周盛利的早饭带回房间,等周盛利吃完以后,另一位同志将餐具送回餐厅,然后吃完早餐后回来,午餐和晚餐也是这样。”
说到这里,陈天星刻意观察了一下齐天翔的表情,看到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知道他对案件的细节更感兴趣,就继续说道:“由于时间比较长了,彼此也比较熟悉,以前设定好的交接班程序,就有些松懈了。按照要求,必须是我们干警交接完班后,从隔壁房间进入楼道,然后敲门示意,你们的人才开始换班吃饭。可今天早上,我们的交接班完成后,新接班的干警没有进入楼道,而你们的人就开始出门吃饭了,另一位同志正好在卫生间,就这个时间节点,周盛利出了房门,而楼道里没有干警值守,使他得以顺利进入公共卫生间,等你们卫生间方便的同志发现追出,已经晚了。”
“不要称呼他们为同志,我们的队伍没有这样的同志,也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所谓同志。”齐天翔咬着牙,恨恨地说着:“能找到这样天衣无缝的时间差,没有默契地配合,想单方面做到,难度无疑登天。可离地九尺有青天,人在做,天在看,就不怕天谴吗?”
“创造意外,是很多人侥幸的意图,可所谓越完美的计划,漏洞越大。”闫勇义愤填膺地倾诉着心中的怒火,愤恨地说着:“似乎这样一种纰漏的借口,就可以瞒天过海,是不是太轻视我们的智商了。”
说着话,望着齐天翔,无奈地说:“不说铤而走险,直说利益诱惑,一场有意为之的纰漏,就可以得到几百万的意外收入,即使为此受到处罚,哪怕是开除公职,也是值得的,这就是那些人的如意算盘。”闫勇说着补充道:“我们的两个败类已经招了,他们与你们内部的两个人,已经谋划了很久,这样的机会没两天就有一次,选择今天就是等待一个最好的节点。可谓机关算尽啊!”
“来了。”窗口始终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干警,低声地说着,使得齐天翔想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随同闫勇起身,走到了窗口。
几辆轿车,在警车的引导下,慢慢驶进武警培训中心大院,车队还未停稳,围堵着刘劲风的家属和记者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将车队围堵了起来,而且周盛利的妻子嚎啕大哭地跪倒在车前,几位亲属拉起了横幅,引来记者的竞相拍照。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经过现场武警、公安和纪委工作人员的疏导,渐渐平静下来,车里的人才陆陆续续打开车门下车。
最后下车是为头发花白的老者,想必就是汪老了,先期下车的人就站在车前恭候,等待着汪老的指示。汪老下了车来,缓缓地扫视了众位一眼,一言不发地从自然闪开的人丛中,慢慢走过,向宾馆内走去。
众位自然按照级别大小,鱼贯地随着汪老慢步向楼内走着。这其中,齐天翔看到了闻鸣副省长的身影,省公安厅长廉季成,当然还有田未仁,王世安,王金龙。
“好戏开始了。”闫勇咬着牙狠狠地说着,转过脸来,看着齐天翔,阴沉地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要出场了?”
“当然要出场了,我今天是主角,正宗的白脸奸臣,不出场受审怎么行。”
齐天翔冷冷地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闫勇说。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场戏的出场人员,但能够请动汪老出面,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接近十二点钟了,事情出来已经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看来期间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这时自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拿起看是刘劲风打来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刘劲风电话里告知汪老亲自来了,现在在二楼会议室,而且闻副省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请示该怎么办。
“不管谁来,都不能改变案件的性质,更不能改变我们正常的工作思路,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们河海省纪检委的原则。”齐天翔斩钉截铁地指示道,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含糊,这个时候他的态度对稳定人心,特别是案件的走向非常重要,他很清楚这些,也明白该怎么做,怎么说,“我很快就下去,一切我来担待和处理。”
刘劲风也急急地汇报了已经将值守的两位干部控制了起来,正在进行审讯,齐天翔听完了刘劲风的汇报,没有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看着闫勇,示意他动身下楼。
一前一后走进敞开的会议室大门,迎面沙发上坐着汪老,看着齐天翔和闫勇进门,一言不发地定定看了很久,似乎在等待着旁边同志的介绍,而齐天翔也慢慢地走近,也在等待引见。
刚才还有些嘈杂的会议室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也许是都在看着这一场见面的交锋。也许是忽视,也许是有意,竟然没有人出来介绍,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僵硬。
“您好!汪老。您老来几天了,一直没有机会拜见,怠慢之处,还请您谅解。”齐天翔迅速调整了情绪,紧走几步,谦虚地客套着,并伸出双手,谦卑地等待着汪老的表示。
汪老对齐天翔的谦逊的表情和话语,一时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伸出手来,与齐天翔的手简单地握了一下,随即顺势向旁边的沙发指了一下,示意齐天翔坐,慢悠悠温和地说:“是小齐书记吧!我们没有交集,见不到也属正常,我就是一个赋闲的老头,回家看看,聊慰思乡之情,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怎么会呢!您是前辈,是河海省改革开放的拓荒者,没有您的政治智慧和经济方略,河海省没有今天的大好局面,更不可能有我们这些后辈施展才华的良好平台。”齐天翔按照汪老的手势,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的沙发上,由衷地说着。尽管看到汪老出现在这里,心里还是不愿相信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干部,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会把一世英名抛进这潭浑水里。
“哦,你是这么看。”汪老似乎有些意外地望着齐天翔,眼睛里露出惊异的神情,随即恢复原状,冷淡地打着哈哈道:“别糊弄我这个老头子,别嘴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哦!年轻干部最可贵的品质不是学历,更不是后台,而是品质,这可是别人给不了的啊!”
“汪老说的很对,怎么说不重要,关键是怎么做,为什么人做。”齐天翔不软不硬地慢慢说着,看着汪老的眼神平静而坦然,尽量不刺激他的情绪,也不正面与他发生冲突。他知道有人迫不及待地希望矛盾和冲突升级,火花四溅更好,因此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周是我从大学毕业生中招收到重机的财会专业高材生,是我看着他一步步从新手成为业务骨干,如今没有想到他会自杀,听说这件事我很震惊,就想来看看,送送他。”汪老冷冷地望着齐天翔说,可以看出他也是在竭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有所发泄。
“从参加工作到成为业务骨干,周盛利都是兢兢业业地在作自己分内的事情,这些谁也不能否认,您老爷没有看错人,但近几年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与您当初的愿望背道而驰的,而且走的很远,但我始终认为,周盛利罪不至死,起码不至于以死谢罪。”齐天翔一字一顿地说着,眼光巡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意味深长地说:“可有人希望他死,或者希望以他的死造成一定的既定事实,混淆罪与非罪的界定,只能说他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不是糊涂吗?”
“齐天翔书记,当着汪老和家属的面,你能不能有点起码的同情心,毕竟逝者为大,我们能不能宽厚一些,能不能不这么冷血。”汪老还没有表态,一个尖刻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很不客气地指责着,带着激愤,还有深深的不满。
“闻鸣同志,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齐天翔没有扭头就知道插话的是谁,就冷冷地回击道,随即望过去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这里除了德高望重的汪老,论资历、论年龄、论职位,这都不应该是你所说的话。”
说着话,齐天翔站起身来,看着众人说:“似乎你还忘了说,这里还有记者,还有这些正义公正的代言人,只是这里没有律师,那些所谓正义公平的维护者,他们真的是为弱势群体仗义执言的吗?那些不顾社会道德,不按社会公平,只为金钱和利益昧着良知参与诉讼的律师,与过去的讼棍有什么区别。”
齐天翔立即感到了话语中渐渐显露的愤怒,很快压抑住不满,接着说:“周盛利现在正在接受组织调查,这是每一个党员领导干部都必须接受的规矩,也是我们党领导经济工作的必须,放弃了对党员领导干部,特别是关键领域干部的约束和监督,以及对贪腐和损害国家利益人员的打击处理,就会出现更多的未亡人,不单单是周盛利的家属一个。”
“好了,你们不要再无谓地争论了,这样有助于事情的解决吗?”汪老听齐天翔把话说完,不耐烦地对闻鸣瞪着眼睛,威严地说:“这是小齐书记分内的事情,我们耐心地等待他把事情处理下去,不好吗?”随即望着齐天翔,略微不快地说:“小齐书记,你也坐下来,慢慢协商,慢慢解释,把问题处理后,让逝者安息,让家属满意,不就是最后的目的吗?”
第五十六章 又是纰漏(3)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汪老一眼,不由钦佩汪老的老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看下去总是最好的方式,于公于私都无可非议,也可以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好与不好都留有退路,留有事后运作的机会,这不失为高手博弈的上上之策。
对于汪老气定神闲地坐山观虎斗,齐天翔已经觉得自己被逼上了绝路,必须有所作为,为这件事,也为自己的形象,更为自己的良心和正直。
想了片刻,齐天翔没有坐回汪老身边的沙发,而是直接走到一个胸前挂职照相机的记者面前,淡然却口气坚定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报社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却想让你知道,作为一个媒体人,作为党和政府喉舌的机关报记者,你们应该做些什么。”
看着紧张的记者,想要声辩点什么,齐天翔果断地挥手,制止了他想说的话,不由分说地接着说道:“猎奇和爆炸性新闻,从来不是你们这么轻松地得来的,也不是你们这些记者应该去获取的,你们的工作和建功立业的战场,应该是聚焦老百姓的所思所想,为党和政府首长提供决策依据和参考。这是你们应该尽力并做好的工作,而不应该为了所谓新闻价值和眼球,甚至为了红包哪微薄的一点利益,去出卖良心和职业道德,现在尽管没有新闻法,但做新闻的难道不应该有些法律意识,有些政治眼光吗?”
齐天翔说着话,看着另外几位记者,提高了声音,朗声说:“不管今天是单位派你们来的,还是新闻爆料人提高的信息,试想这样的新闻,你们供职的新闻单位会采用吗?以什么样的名目见报呢?一个被双规的国企财务老总自杀,没有调查结果那个媒体敢发稿?是啊,还有一个途径,网络平台,论坛、微博、各大门户网站,都是不错的平台,也很抓眼球,但这样的新闻经得起推敲吗?经得起实践检验吗?”
说完这些话,齐天翔似乎也不想再说什么,定定地看着木然的几位记者,温和地说着:“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也是我作为一个干部的感知,因此我建议你们可以回去了,今天的事情作为新闻事件到处并没有结束,我们将在最短的时间,将完整的事件本来面目提供给你们,请你们相信我们的诚意。”
齐天翔的一席话,尤其是最后的解释,在几位记者看来无异于大赦令,这不但来自于齐天翔的身份和地位,而且来自他的学识和敏锐的观点,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慢慢走出会议室。
记者立刻之后,会议室立时空了不少,周盛利的妻子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样,又撒泼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家属也开始骚动,纷纷将怨恨的目光射向齐天翔,指责的话语也此起彼伏地嘈杂一团。
齐天翔慢慢踱步到周盛利妻子面前,冷冷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待她声音小了以后,看着周盛利的亲属,冷峻地说:“你们不是还制作了横幅吗?趁着这么多领导在这里,不妨也拉起来,这样是不是气氛更浓烈一些,而且如果愿意,我建议你们可以到河州重机集团办公楼前,或者河州市委政府门前,甚至省委门前打一打,有理走遍天下嘛!”
望着亲戚们面面相觑的神情,齐天翔满含嘲讽的说着:“我就奇怪了,周盛利八点左右自杀身亡,你们九点不到就赶到了澄凌县,这横幅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