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滴水穿石-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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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彻底安静,黑暗是酣甜的梦境,一旦沉浸其中,就久久都不愿意醒来。
霍宴已经很久都没有做梦了,自从路乔被找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噩梦。
但是很奇怪的,他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境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一个人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进来,也不知道这梦境的终点是什么。
他独自一个人前行,疲惫不堪,却固执的不愿意停下。
耳边有人在跟他说话,很近,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她在喊他的名字。
霍宴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身体仿佛被什么给禁锢住了,睁不开。
他在梦境里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那声音就伴随他走了多久。
而后黑暗里突然破出了一道明光,场景一转,他从黑暗里走到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天台上。
贺瓷手里拿着剪刀,问他:“你要救哪一个?”
他没有开口,突然贺瓷的脸一变,变成了路乔的脸。
脸上血泪斑斑,一脸幽怨的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呀,掉下去的时候我好害怕,好疼啊……”
霍宴已经分不清了,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他看着路乔满身的血迹,心里撕裂一样的疼痛。
他张口想要解释,路乔惨然一笑,“霍宴,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她张开了双臂,直挺挺的往下倒了下去……
第726章 迟来的道歉
路乔在笑,但是眼里却是惊天的恨意。
霍宴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点滴的药瓶。
帐篷外有热闹的人声,他偏头看到了路乔。
真实的路乔,脸上没有斑斑血迹,活生生的坐在那里的路乔。
情难自抑,霍宴突然坐起来伸手抱住了她。
“霍宴,你干什么?”
路乔吓得几乎失声,差点把手里用来剪纱布的剪刀直接捅出去。
霍宴紧紧地抱着她,怀里是真实的温度,让他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喃喃了一句,“真好。”
那次没有出意外,成功的接住你,真好。
你现在还活着,真好。
“霍宴,你又发什么疯?你起来!”
路乔推了霍宴一把,男人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就好。”
噩梦里惊醒过来,余惊未定,他现在只有这么抱着路乔,才会有点真实感。
从未显露在她面前的脆弱,路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动了。
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很淡的玫瑰水的味道,混着一些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有点怪,但是莫名让霍宴觉得安心。
路乔的心跳的很快,怔怔的看着帐篷顶,悬挂着的灯晃出了光晕,理智告诉她,应该及时把他推开的,但是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她怎么也下不去手。
脑袋是放空的,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那么的清晰。
好一会儿,霍宴自动放开了她。
路乔握着小剪刀,整个人怎么动作都不自然。
安静的有些尴尬。
霍宴手抚着额头,眼里有幽暗的光。
好一会儿,他开口打破了平静,“路乔,对不起。”
一句迟到了很久的道歉。
不仅仅是为了那时候一念之差,选择温然,让她经历了生死的惊险。
更多的,是为了这些年他对她所做的所有伤害道歉。
他一直在以各种理由伤害她,不管是语言上的也好,还是其他方面的也好。
过去他以为,这是她该得的。
但是现在他幡然醒悟过来。
伤害就是伤害,不管披着多正义的外衣,它依然是罪恶。
他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现在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想要做些什么补偿,但是直到为时已晚,只有干巴巴的一句“对不起。”
路乔怔住了。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未曾结过痂的伤口依然在流血,一把盐撒上去,好疼。
她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翕动了两下唇,继续沉默。
她能说什么呢?
原谅?或者是怨怼?
算了吧,太久了,那些血粼粼的伤疤还在流血,根本就没有愈合,她没日没夜的在受它的折磨,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消弭的。
她太累了,也真的没有心力去跟他计较了。
就这样吧。
互相亏欠,别再怀念。
就这样,挺好的。
嗯,对,真的挺好的。
第727章 陪着霍太太
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两个人面对面,一站一坐,沉默无语。
空气缓缓的流动着,逐渐变得粘稠,让人觉得窒息。
余光瞥见了他手臂上的伤口,才终于有了反应。
“你伤口裂开了,我替你重新包扎一下。”
在沉默中,霍宴已经明白了路乔的答案。
他低沉的“嗯”了一声,将胳膊伸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路乔走过去处理伤口。
熟练的用酒精棉把血迹给清理掉,然后消毒,之后用纱布把伤口缠上。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话,努力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表面上也确实如此。
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话说口之后,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路乔低头认真的替他包扎,鬓角的碎发自然的垂了下来,衬得她面容越发的柔美。
霍宴之前被重物砸到了背部,大概是冲撞力太大,震伤了身体内部的器官,刚才昏迷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就发现体内有疼痛感在四处冲撞着,一股一股的血液腥甜味往上涌着。
他皱了皱眉头,将那股血腥味压了下去。
包扎好,相对无言。
霍宴看她的眼神有些深,路乔莫名的觉得心慌。
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路乔起身准备离开,霍宴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路乔慌忙回头,就见霍宴用手掩着唇,却还有不少的血迹溢了出来。
路乔心里一惊。
“你怎么了?”
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她的尾音是颤的。
霍宴摆摆手,“没事,就是不小心呛住了,没事。”
不小心呛到了,这种理由太过拙劣。
看着他从唇齿间不停的溢出来的鲜血,路乔猜测他应该是伤到了内脏。
但是这里没有精密的器械,能够进行检查。
如果要霍宴那你就详细的检查,然后对症下药,很困难。
不能够准确判断病情,就这么一直拖着,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最佳的处理方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到大医院去进行一个详细的检查。
但是,尚还没有开口,霍宴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就是一些淤血而已,吐出来就好了,不碍事的。”
如果真有霍宴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
医生来替他检查了,也跟路乔想的一样,建议他去大医院进行一个详细的检查。
可霍宴不知道到底在执拗些什么,就是不同意,坚持自己身体没有事。
路乔心里莫名的烦躁,“你到底在想什么?非得把自己折腾死是吗?”
她口不择言,“你想死,我还不想当寡妇!要死,也得等离婚之后再死!”
霍宴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就凭霍太太的这一句话,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让自己死的。”
霍宴有些冰凉的手指碰在她的眉眼上,“我的霍太太可是要陪我一辈子的,我可不舍得让霍太太守寡,向霍太太保证,我会争取活久一点,不让你孤独终老的。”
第728章 感情很公平
路乔手暗暗收紧,纱布紧紧地攥成了一团。
“你做梦呢?”
她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在一起纠缠一辈子?我们会离婚的,等回去之后,我们就离婚。”
路乔说:“多妥协一分钟都不行,不然你大可以看看我能把霍家闹的有多鸡犬不宁。”
霍宴的语气却纵容,甚至是宠溺,“好,那我等着霍太太来闹。”
路乔讨厌他这么说话,在她看来,他这个样子虚伪的令人作呕。
“霍宴,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们在一起纠缠的已经太久了,我累了,不想跟你再这么下去了,所以我要跟你离婚。”
她加重了语气,吐字清晰说:“你听懂了吗?我说,我累了,所以我不想跟你再纠缠下去了,我要离婚。”
“我知道的。”霍宴好像没脾气一样,“但是霍太太,这句话我必须得提醒你,霍家从来就没有离婚的说法,霍家人向来都是从一而终。”
霍宴唇角泛起了笑,如沐春风,眉梢眼角漫上来的都是一种纵容。
路乔把它理解为,吃错了药,所以在发神经。
“从我们结婚领证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你会陪我从现在走到未来,就算到了银发满头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是你,也只能是你。”
听听,这情话说的多好。
可是,早就过了爱听情话的年纪,一颗心冷硬如同石头,霍宴的这些话在她听起来只觉得分外的讽刺和可笑。
“是吗?”路乔的眼神渐冷,“看来霍先生的记性不太好,需不需要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在我们结婚领证那一天,你都对我说了些什么?”
霍宴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他的记忆力没有任何问题,相反的,他的记忆力非常好。
结婚那天所说的话,他每一个字都记得非常清楚。
他说,路乔只是名义上的霍太太。
还说过,让路乔不要肖想霍家的任何东西。
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将她推得很远,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转圜余地。
路乔嗤笑了一声,“看霍先生的表情,估计是想起来了,那我就就不用再提醒你了。”
剪刀,纱布,消毒水重新都收进了医药箱里。
“霍宴,人最应该有的优点之一,是有自知之明。”
她声音凉如水,“你想善变,也麻烦找一个愿意配合你的人,反正我没空陪你玩感情游戏,所以,别那么无耻。”
她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只留给霍宴一个决然的背影,格外冷漠。
霍宴看着她离开,忽然遮着自己的唇,猛地咳嗽起来。
一小滩血迹落在地上,混合在了尘土里,颜色暗陈。
感情是很公平的。
多年以前,霍宴留给路乔一个干脆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留下呛到烟的路乔独自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咳得撕心裂肺。
现在,身份对调,霍宴在路乔当时的身份上,眼睁睁的看着路乔离开,胸膛里有尖锐而剧烈的疼痛感……
感情是公平的,只是这种公平来的太迟了,现在的路乔已经并不想要了。
第729章 难堪和狼狈
走出帐篷,路乔一直面色正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空地之后,她却停了下来,缓缓地蹲了下去,紧紧的抱着自己,对着空气,悄无声息的就红了眼眶。
她并不是没感觉的,在霍宴面前表现出的举重若轻,已经是她拼尽了全力的结果了。
跟他呆在一块,真的太难了,情绪随时都处于一个爆发的边缘,路乔调动了全身所有的精力,才没有失态。
现在,对峙暂时结束了,这次能这么顺利的揭过去,但是未必以后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伤筋动骨,或者是直接粉身碎骨……
路乔大口的喘息着,往事那些伤口再一次被毫不留情的撕开,伤口里贯着风,暴露在空气中,血肉模糊。
不仅仅是疼痛,还有难堪和狼狈。
眼眶里很干涩,有点疼,路乔特别想哭。
但是,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她发现,她哭不出来了。
心里很堵,堵的发慌,喘不过来气,特别难受。
她不知道第几遍问自己,她是对不起霍宴什么。
为什么他一定要拖着她下地狱?
就是不肯放过她?
路乔捂着耳朵,无意识的嘶吼出声。
她想起了她之前做的那个诡异的梦。
杀了霍宴,也许不止是梦里的情景,霍宴再这么步步相逼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冲动的去杀了霍宴的。
好在现在理智还尚存,她大口的喘着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路乔克制着,不敢让自己迈出道德的最后一条线。
凛冽冬风,刮得越来越急了,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夹杂着绝望的哭喊声,和血腥味,是这个冬天结束前,留下的最深刻的记忆。
十几天后,雪开始融化了,外边的支援部队迅速的清理盘山公路,迅速进入了聚福山,开始展开救援。
路乔和其他灾民一起获救,霍宴陪同路乔。
获救的喜悦让路乔容忍了霍宴,坐着车走过那条让她险些丧命的死亡公路。
终于见到了外边的天空,闻到的不再是尘埃混合着血腥味的空气。
新鲜的空气,湛蓝的天空,还有站在不远处的家人,路乔从未觉得活着这么美好过。
小虽然泪眼朦胧,站在远处,像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却不敢跑过来,生怕这是一场梦,他跑过去,梦就醒了。
路乔扯了嘴角站起来,温声细语的,“遂宝,妈妈回来了。”
她蹲下来,张开双臂,等着小虽然跑过来。
耳边一阵嗡鸣,小虽然的身影从清晰渐渐的转为了模糊,眼前出现了大片的黑色光斑,身子一偏,不然就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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